第2章 (2)
體重重地撞了進去。他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房間內的情景,被聽到了一聲低喝,“把門關上!”也不知是為何,納尼加下意識的這麽做了。
等到門被重重合上,納尼加才看清房間內的景象。白色的牆,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唯有床上一片鮮紅,這,幾乎就是這房間裏唯一鮮亮的色彩,猶如綻放在雪地裏的曼珠沙華,詭異而邪魅。
床上的少年臉色蒼白,幾乎連嘴唇都失去了顏色,手無力的垂着,眼中已帶有淡淡的死氣。他原本漂亮的右眼被丢棄在一個雪白的盤裏,殷紅的半幹血跡到處都是,空空的眼眶控訴着遭受的暴行。成年男子模樣的白大褂握着一顆血紅的眼前倒在地上,喉間被劃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似乎是一道致命傷。這個人似乎就是剛才送他來的人口中的“湯姆醫生”。
納尼加探了探那人的鼻息,已經沒有了。他猶豫着走到病床上的少年面前,生怕觸犯對方的逆鱗而沒有過于靠近,“你……有什麽需要我幫助的嗎?”這種情況,納尼加自然不會再問對方好不好之類的白癡話語。至于剛才的那聲應答,這房間裏只有一個活人,出聲的人顯而易見。
此刻的少年的眼前已經模糊了,他甚至根本分不清面前的到底是誰,但仍舊是帶着那種詭異調調的笑,“ku fu fufu,"他試探着,“犬?還是千種?算了,不重要了。”這種情況下,那少年居然還笑得出來,“找個醫生過來,這個醫生被我殺掉了。”殺掉了,說的相當平淡,仿佛理所當然一般。所幸,他身邊的是納尼加。即使沒有親手殺過人,但他也是經常看奇犽殺人的,對死人自然不會有多麽懼怕,甚至……可以說是習以為常。(感覺這孩子已經長歪了_(:з」∠)_)納尼加沒有糾正少年的稱呼,只是回答了一個單音,“好。”
走到病房外,少年看不到的地方,納尼加懊惱地蹲在地上,耍帥的話說是說了,雖然最後那一個幹脆果斷的“好”很帥氣,但是——納尼加甚至不知道醫生該去哪裏找啊!
但是,事情緊急已經容不得納尼加多想,他想也不想的抓住一個白大褂男子的一角,盡力表現出自己的無害,聲音也是小的可憐,“那個……你知道你們這最厲害的搶救人員在哪裏嗎?”
對方停下腳步,注視着這個還不到自己膝蓋的孩子,這孩子的樣子到不像是在撒謊,男子猜測,眼前的孩子可能是被正在進行手術的研究員派來的。于是,男子也不隐瞞,反倒是耐心的給納尼加指路,生怕對方一不小心繞了遠路壞了研究員的大事。
“謝謝!”得到答案的納尼加終于綻放笑顏,他禮貌的道謝,暖色的眸子中散發着陽光的氣息。他也不敢耽擱,蹦蹦跳跳的地跑遠了。徒留男子呆呆地站在那,似乎沒有反應過來一般,良久,這才扣了扣臉,“謝謝……麽?”真是很久沒聽到了。原來這裏的孩子也能笑得如此燦爛不留一絲陰霾。
最厲害的研究員在這裏自然是重點保護對象,在離對方辦公室相距甚遠的地方,納尼加便被幾個全副武裝的黑衣人攔下。納尼加并非沒想過偷跑進去,但是他眼尖的發現了對方別在腰間的槍。納尼加不願意托大,畢竟,若是他在這裏失敗,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就是真的沒救了。
“小主人,終于找到您了。”淡漠的聲音自耳邊傳來,納尼加條件反射的往聲源處看去,那是一個一身和服的女子。她半飄在空中仿佛沒有重量,齊腰的白發薄紗一般的飄着,頭上還帶着繁瑣的頭飾。
到底……是什麽時候?納尼加可以确信,這個位置之前是并沒有人存在的。随後,他又将注意力轉向那些配戴槍支的黑衣人,讓納尼加驚異的是,那些人,居然仍舊是面無表情,更恐怖的是,明明這個女子就站在納尼加旁邊,站在黑衣人眼前,那黑衣人的眼底卻看不見那女子的倒影……
“小主人,您又忘記了嗎,普通人是看不到雪女的。”似乎是嘆了口氣,又有些無可奈何,淡淡的聲音自淡色的薄唇飄出,“只有除妖師和像您們夏目一脈這樣擁有靈力的人才能看到身為妖怪的我。”
“這次讓小主人深陷險境是我的不是,我立刻通知奈奈大人和彭格列的諸位來接您回家。”女子的頭低得很下,哪怕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體會到她的自責。随後,她的身影逐漸黯淡,就像是徹底要融入空氣中一般。此刻,納尼加的直覺告訴他,只有一次的機會,來了。
“雪女?”納尼加試探性的叫着女子的名字,他特意背過身去,不讓黑衣人注意到他的異常,“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一刻鐘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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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快一些,病房中的人還需要治療!”納尼加站在前方引路,一個将近七旬的老人跟在後邊。那老人滿頭大汗,綠豆大小的眼中滿是憤怒但偏偏不敢吱一聲。按理來說,他是不應該對一個小豆丁束手無策的,只是……只是之前發生的那一切都太不可思議,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先是,突然結冰的杯子,然後是凍裂的木桌,到最後,居然是他的半個身子都被冰封住了!直到那時,他才不得不接受自己确确實實被一個小孩子威脅了。哪怕那孩子只是站在門口歪着頭,唯唯諾諾地祈求着,但男子确信,那根本就是威脅吧?對吧!
見老人已經進入少年的房間,納尼加松了一口氣。他知道那個老人已經被雪女吓得老實了,不敢做什麽小動作。這樣……真是太好了,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已經被其它白大褂帶回小白鼠的圈養室的納尼加是這麽認為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我是真的想寫輕松文……
☆、沉默非金
不知是第多少次迷迷糊糊醒來,這裏的大門依舊緊閉着,納尼加甚至無法分清晝夜的變化。
自少年手術結束已經有好一陣子了。聽說托了救治及時的福,那少年恢複的得很好。甚至還被宣稱為輪回眼最成功的實驗體。也正是自那之後,納尼加再也沒有見過那個少年和他的兩個小跟班。其實吧,這囚禁小孩子的地方也不大,本應是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只是在納尼加的刻意下,他們倒真是一次未見。
對于雪女臨走前所說的話,納尼加是半信半疑的。會有人來接他回去?這對他來說是一個多麽奢侈的字眼。但是,他心底還是在隐隐期盼些什麽的吧。還好,他并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對雪女和她口中的“主人”并沒有特別的依賴,沒有感情,所以也就不會受傷了吧?如果真的有人會來那最好,若是沒來,也不至于太難過。在雪女離開時,納尼加從未試圖挽留她,正如他并沒有執着的接觸那個被喚做“骸”的少年一般,他一直都知道的。該來的總會來,不管你如何抗拒。該走的,無論你如何挽留,它終歸是要離開的。
但是這一次的半夢半醒卻不同于之前幾次,這一次,準确來說,納尼加是被吵醒的。驚惶的尖叫,淩亂的腳步聲讓納尼加幾乎是一瞬間就清醒。他的手朝身邊探去,當手指觸及冰涼的地面之後,納尼加才恍然驚覺,對啊,奇犽……已經不在了。接下來,只能靠他自己了。用自己最快的速度站起,納尼加這才發現,原本囚禁他們的牢門不知被誰打開了,那小小的一條縫,卻是無數瘋狂的孩子心中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們擁擠着,蜂擁而去,哪怕腳下踩的是自己同胞——前幾天還共處一室的孩子,他們也不在乎,他們的腦海一片空白,唯一的念頭便是——逃出去。求生的本能已經壓制住了一切多餘的情感,也正是因為如此,那些孩子全然不知場面的恐怖,被踩扁的腦袋,斷裂的殘肢,凄慘的叫喊……他們已經完全不顧了。
哪怕是納尼加,看到眼前的場景也禁不住捂住了嘴,拼命的壓抑住自己嘔吐的欲望。奇犽之前雖然殺人果斷,但卻是确确實實沒有虐屍的癖好……而且,奇犽殺人是純屬故意,但是眼前的悲劇卻是完完全全的無意,小孩子嘛,天真的殘忍。誰又能想到呢?令孩子殒命最多的并非是試驗者的追擊反而是逃脫時的踩踏。
納尼加迅速站起,小心的觀察着成堆的孩子。他知道,冒險彎下腰尋找空當明顯是不理智的,納尼加本來就不高,再刻意壓低身子很容易被踩到。于是,他眼尖的盯上了一個大個子。那家夥和納尼加距離很近,但奈何對方身體肥大,輕而易舉就可以擠開前邊的孩子。納尼加趕忙加快腳步緊随其後,借着對方一身肥肉的威力很快便通過了擁擠的牢門。也正是在這裏,逃出去的孩子一哄而散,就如同放在高處的沙子那般流向各個角落。納尼加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被抓過來的,很明顯,這些孩子也不知道,他們就像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着,尋求存活的機會。
這麽多人的出逃,研究所也并非一無所知,到底是有組織有紀律的團夥,他們迅速部署好,将孩子們三三兩兩的包圍起來。大部分手無寸鐵的孩子當然不是對方訓練有素人員的對手分分鐘就被綁住手腳。但仍有些頑固分子在大力抵抗,不過被抓也就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納尼加縮在桌子的角落裏,利用桌子的陰影隐蔽自己的身形,他的身體微微顫抖,眼眸因為過度的緊張而瞪得老大。此刻,他幾乎連眨眼也不敢了,生怕将自己的盲點暴露給了別人。只有背後冰涼的木板才能給他帶來稍許的安全感。
突然間,仿佛一切都靜止了,随後便是力挽狂瀾,完全令人無法預料到的發展。一雙腳出現在納尼加的視線裏,樸素而沾染血污的球鞋,腳步莊重仿佛在進行着意義重大祭祀,但是每當他經過一個研究員身邊之時,那個研究員總會悄無聲息的倒下,七竅流血而死。這是一邊倒的殺戮。
當最後一個研究員倒下,納尼加忽然對上了一雙異色的眸子。紅如煉獄,藍若幽谷,莫名有些像亞路嘉小時候和奇犽一起養過的波斯貓。永遠的風輕雲淡,傲慢張狂卻總是帶着小小的別扭的溫柔。可惜那溫柔卻總是不屬于他,那小貓每次看到自己總會弓起背,低聲咆哮着,仿佛讓自己将他的主人還回來。都說小動物最敏感,那小家夥一定是發現了什麽吧。那個小家夥最後的結局是什麽呢?似乎……記不清了。只是依稀記得,似乎是死了的。被大哥殘忍的掐斷了脖子,那時的亞路嘉還未被囚禁,只是和奇犽一起委屈的站着,甚至亞路嘉還哭的傷心。但大哥只是冷淡的教育着:揍敵客的孩子,不應該有如此明顯的弱點。既然不被揍敵客承認,是否就不用遵從揍敵客家族的家規,能夠不再是一個人呢?納尼加也曾有過這樣的念頭,但是,他很快放棄了,他詭異的能力使得所有人都不會接納他。他原本以為奇犽是個例外,但是事實似乎卻并非那樣。
對方僅是冷漠地瞧了他一眼,随後就轉身離開了,一直跟着其後的兩人慌亂的跟上。哪怕那個異瞳的少年使得納尼加有些陌生,但是另外的兩人他卻是認得的,是黃毛和針織帽少年!那麽,顯而易見的,那個異瞳少年就是之前被稱作“骸”的垂死少年了!雖然有一只眼睛變了顏色,但是,太好了,他沒事。納尼加慶幸着,看着對方的背影不禁露出一個傻傻的微笑。
“骸大人……”黃毛不安的地低語,目光時不時飄向納尼加。他是認得這個孩子的,要不是他,他和針織帽少年就無法那麽快得在那麽多手術室中找到骸大人了。走在最前方的異瞳少年并未回答,只是針織帽少年在一旁拉了拉黃毛的衣袖,示意他住嘴。黃毛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狠狠的地瞪了納尼加一眼,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麽,但最終還是選擇了閉嘴。
哪怕那黃毛神色很有些兇惡,但是納尼加卻并沒有感受到惡意,于是,他回以一個禮貌的微笑。納尼加确實不想要再一個人了,但是,同樣的,他也不希望給被人添麻煩。就像他之前一直想的那樣,如果……是他給奇犽帶來了困擾的話,他甘願離開。
看到納尼加唇邊的笑容,金毛眉頭皺的更緊,沒好氣的小聲哼着,“蠢貨!”聞言,前方走着的少年腳步一頓,雖說他一直默不作聲,其實還是在關注着這件事情的發展的。就像……他一直默默地站在那個人身後所做的那樣,遠遠地看着,默默地關注,卻總是說着帶着嘲諷意義的惡狠狠的話語。其實早就想不顧形象地罵了,那個人,真是個蠢貨啊。明明被那麽多人在意着,明明是最膽小怯弱的那一個,卻總是打着守護大家,為大家好的名義傷害他想要保護的人。那個人在打鬥時總是那麽拼命那麽奮不顧身,據那個說,那是因為他身後有着必須守護的同伴。但是,他是逞英雄了,誰又知道,被他納入保護圈中的人看到他為他們受傷為他們流血,也是會心疼的啊,這……又怎麽不是一種傷害?這樣的人,真是自私啊,盡情發揮着自己的保護欲。
突然,少年回眸,“跟上。”那樣的不容置疑,完全是命令的語氣。那樣的眼神,深邃而悠遠,仿佛來自時間的另一頭。他到底……透過納尼加在看誰?
“啊……是!”納尼加慌慌忙忙的跟上,卻還是落後跟在少年身後的兩個家夥一節,雖然已經在喘氣,但是,納尼加還是很努力得在跟上。不知為何,納尼加總覺得,要是不這樣做,會發生……很可怕的事情。
☆、幻術
走在最前方的少年就好像早已熟知出去的路似的,步伐從容,速度也非常可觀,比起之前那些積極探索出路的孩子,他個頭不是最大的,也沒什麽極具爆發性的肌肉,但是莫名的給人一種安全感。也難怪他身邊的人都是如此信任着他。
到達出口的速度是出乎意料的快,但那少年卻并未着急離開,他只是謹慎的将自己藏在屋檐的陰影裏。由于正是深夜,而研究所所在的位置又十分偏僻,周圍除了幾個光禿禿的樹之外,就沒有別的東西了。
少年拿出一頂鴨舌帽将自己的臉隐蔽在陰影之下,另外兩個孩子也紛紛效仿,即使他們并不知道是因為什麽。随後,少年撇了納尼加一眼,猶豫片刻,還是脫下外套,不由分說的扣在了納尼加的頭頂,當他看到納尼加的小臉被垂下的布料幾乎完全遮住後才放心的扭過頭去,從口袋中掏出幾個方形的東西,分發給他的兩個跟班。他命令他們去将這個東西安放在實驗室外側和內側的牆壁上。
蒼白的手指緊緊的扣着黑色的物件,少年的唇角揚起詭異的弧度,颠了颠手中的東西,他在納尼加耳邊呢喃着,“ku fu fu fu,你知道嗎,這,可是炸.彈哦。”
炸.彈?納尼加小心的看着對方手中的東西,他也是曾經見到過炸.彈的。揍敵客家的二子就是研究這個的,因為揍敵客家的二子不同于其他兄弟,體态肥胖,只能另辟蹊徑的借助外力來達成殺人目的。納尼加至今記得,對方手中那小小的橢圓形的一粒,就足矣炸毀獵人協會(那個世界的執法機關)最為堅固的監獄。
頓時,納尼加神色一淩,他擡起頭,注視着少年的雙眼,哪怕對方異色的眼眸周布滿陰霾,他也毫不退縮,倔強的可怕。
見此,少年的眉毛緊皺在一起,他對于納尼加的表情明顯是厭惡的。曾幾何時,他也曾一度為這樣的眼神着迷。明明就是一只軟綿綿的兔子一樣的家夥,明明在最開始時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卻偏偏擁有這樣倔強的眼神。他們的第一次見面是在黑耀樂園,那時的那個家夥只是一個有着廢柴名號的瘦弱少年,從見到那家夥的那時起,他甚至都不由的嘲諷意大利最大的黑手黨是不是已經沒有人才了。不,哪怕不是人才,只是一般人,他都可以肯定,哪怕是普通人都絕對可以做的比那家夥好。并不是他刻意貶低那個家夥,只是,誰又能相信,一個在學校任人欺淩,每門考試的平均分加起來都超不過27分的少年,就是未來的意大利最大黑手黨未來的繼承人呢?但是,就是那樣一個家夥,雖然傷痕累累,但仍挺直脊背,帶着倔強的好似火一樣的眼神,質問他,仿佛宣誓一般的訴說着自己想要保護同伴的決心。他當時一定是笑了的,嘲笑那家夥的不自量力,但是,戲劇性的,那家夥居然真的成功了。也許,這就是名運吧?從自己被那家夥打敗,再到被對方說服加入對方的家族。也許,也同樣是命運吧。他看着那家夥被偷襲着刺穿心髒,而那家夥帶着的是始終未變的和當初一樣的眼神。這樣的眼神……真是讨厭啊。他幾乎已經想象到納尼加會說出的話,這樣的人總是那麽心軟,總是幻想着自己能保護所有人。他眉頭緊皺,準備訓斥面前這天真的不像話的家夥一頓時,卻被對方搶先開口了。
“這種炸.彈實在是太大了。”納尼加仔細的端詳着那個比少年手掌還有大出很多的東西,嚴肅的搖頭,“不好攜帶同樣不方便使用。”納尼加雖然對除了奇犽之外的揍敵客家的人并沒有什麽好感,但他不得不承認,揍敵客家的技術是絕對優秀,值得學習的。
納尼加的回答是少年沒有想到的,少年幾乎要懷疑納尼加是不是在強裝鎮定,但是,在他又一遍的打量了納尼加之後,他不得不放棄。認真的語氣,理所當然的樣子。少年甚至快要忍不住強調,炸.彈是在東方那邊不允許随便攜帶的危險物品啊!接受的這麽自然讓他這個“危險分子”很沒有恐吓的成就感啊。
為了維持形象,少年十分高冷的哼了一聲,親手将最後的炸.彈放到該放的位置,指揮着兩個少年撤退到一定距離之後,一臉傲慢的做俯視狀,唇角勾起邪魅的笑,狹長的雙眼微微眯起,眼底泛着寒光,“真是——腐朽惡心的黑手黨啊。”語調低沉,好似雨點擦過紗窗,似虛似幻,難以捕捉。其實,經歷了上輩子,他對這些話早已無感,但是……為什麽還是說了呢?大概……是應景吧。潇灑帥氣的回首,卻對上了一雙閃亮的眼眸。他眼前的孩子眼眸睜的好大,暖褐色的眼眸中所帶着的,是孩子對于童話中英雄的崇拜。少年竟一時有些不知所措,上輩子自己這麽說時,那家夥也只會露出些許的無奈和理解,贊同是覺得不可能得到的。轉念一想,少年釋然。這個年紀的孩子,怕是還天真的什麽都不懂吧?連三觀都還未确立,只是盲目的崇拜着自己這個救出他的“英雄”。低嘆一聲,少年笑的沙啞,好似陳舊木門發出的嘎吱聲。
不等納尼加搓着手吐露一些崇拜的話語,少年卻不容置疑的抓住他的手腕,拖着納尼加離開原地,大跨步的奔跑。炸.彈……引爆了。外觀結實的建築物在下一刻卻被隐蔽在了一片火光之中,火影搖曳着,吞吐着猩紅的舌頭,殘暴的吞噬着一切。
快一點,還要再快一點!雖然表面看不出來,其實少年抓着納尼加的手在冒汗。他哪裏不知道他硬拽着的孩子早已是精疲力竭,但是如果不快點的話,複仇者就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作為一個重生的開挂人士,少年清楚的知道毀滅一個黑手黨家族會引來黑手黨界執法者——複仇者的追捕。上輩子,少年就是被複仇者逮捕,囚禁了多年。而如今的少年早已不如上輩子青澀,複仇者也是人,既然是人,總會有疏漏的地方!換句話來說,只要他們足夠小心,就有很大可能性瞞過複仇者逃出生天。逃?真是諷刺啊。少年垂下眼眸掩去眼底的自嘲,在上輩子,區區複仇者根本不足以讓他如此擔憂。這一切都怪那家夥,若不是那人,他又何必像老鼠一般四處躲藏。但是……莫名的,心中卻并沒有怨恨的情緒,有的,只有慶幸。慶幸什麽呢?慶幸自己重生,逃脫死神的索命?還是……因為能再一次見到,活生生的那個人?這自然是不可能的。少年在心底嗤笑着,不過是一個蠢貨罷了。
“骸大人!前方有一個小城鎮!”哪怕是經過人體實驗的孩子,在經過幾個小時不停歇的趕路後也難免會感到疲憊,而那個不遠處的小鎮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天降甘露。
少年明顯也注意到了這個小城鎮。他謹慎的觀望着,評估着危險性。這個小鎮明顯不大雖然不是一眼就能望到頭的那種但是也就那麽幾棟緊挨着的紅瓦房。瓦房不大卻被修理的密不透風,屋裏隔着窗戶還能看到溫暖的燈光。似乎……這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鎮子。
于是,少年打了個手勢,示意兩個男孩跟上,拉着納尼加的手似乎在不經意間松開,不過納尼加并未在意。
少年并不打算讓他們去到居民家中,畢竟居民沒有理由會幫助幾個陌生的,大半夜還在路上游蕩的孩子。這個世界,人們往往喜歡錦上添花卻不一定願意雪中送炭。于是,他的目标是一所酒吧。那酒吧擠在幾座居民房之間,小小的一個,裏面點着昏暗的燈火,大老遠還能聞到一股子酒氣。
“不行。”納尼加拉住少年的衣袖,緩緩沖他搖了搖頭。納尼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他曾經也和奇犽去過類似的地方,但是都被拒之門外,理由是未成年人不得入內。納尼加再一次接着昏暗的燈光打量了少年片刻,在孩子中确實是成熟的模樣,但是距離成年還差得遠呢!對方明顯是不會讓進的吧?無論試多少遍都是一樣。于是,他抓着少年的手逐漸用力,納尼加僵着一張小臉,故作嚴肅,“未成年人是不被允許進酒吧的。”天知道一個小正太做出如此表情是多麽有趣!與其說是嚴肅倒不如說是滑稽的可愛。
少年頓了一下,眼眸微眯,語氣誘惑,仿佛是要誘拐孩子誤入歧途一般,“ku fu fu fu, 你,就沒想過進去試一試嗎?打破——”少年故意将聲音拉長,語氣低沉的仿佛大提琴的低唱,“那固定的規矩。”少年心理年紀早已不如外表那般稚嫩,已經幾乎可以當納尼加蜀黍的他自然知道,該如何誘拐這個年紀的孩子。這一次,他自然不是像上輩子那樣來酒吧邂逅一夜情對象的,他現在需要了解一下他們的地理位置。
?果不其然,納尼加低下頭去,臉頰微紅,就連話語也變得支支吾吾,“我……當然想去……”其實,納尼加內心一直是好奇的,他想去嘗嘗看那種名為酒的飲料。納尼加的語氣漸漸變得不再堅定,他的聲音也越來越小,小臉鼓鼓的,一副懊惱的模樣,最後才萬不得已的道出真心話,“可是……我年紀不夠……”當初,從軟禁中被奇犽解救出來後,奇犽為了補償亞路嘉,帶着他到處玩耍,他們的足跡遍布了許多角落。可是……除了傳言中惡名昭彰的流星街之外,酒吧幾乎就是納尼加唯一的遺憾。當初,奇犽甚至拿出錢來賄賂酒吧店長,奈何店長仍舊連連推辭……
?得到确定答案後,少年眉毛微挑,用一種相當詭異的眼神打量着納尼加,随後揚唇,語氣意味深長,“哦——”他故意拖長了音調,拽着納尼加的衣角,幾乎是拽着納尼加向前。另外兩個男孩一向是以少年為馬首是瞻,連忙快步趕上。
?在即将到達門口的剎那,薄霧幾乎将納尼加的視野籠罩,分明只是淡青色,仿佛輕紗一般的霧,卻硬是像将他與外界隔絕。幾乎是一瞬間,納尼加便驚慌起來,剛想嘗試逃出薄霧的範圍卻被一道聲音制止。那聲音一如平常那邊冷靜,其中甚至還帶着些笑意,“ku fu fu fu ,別動,這是幻術。很快霧就會散去的。”
?果不其然,就如少年所承諾的那般,不到片刻,薄霧就逐漸淡去,就像迅速融化的雪花那般,尋覓不到一絲存在的痕跡。就在剛才,少年使用能力将他們一行在其他人眼中更改成了大人的模樣。納尼加暗自下定決心,他必須告誡少年,沉迷于幻想是不好的,那畢竟不是真的,還得依靠道具。
?納尼加剛想開口詢問“幻術”這個未知的名詞,卻來不及開口就被拽進酒吧。于是,他只得将這個問題埋在心底。
幻術?是指那些街頭變戲法的嗎?納尼加曾經對那些能口吐火焰,腳踩鋼針的人充滿憧憬,但當奇犽告訴他那些幕後的原理後,納尼加就再也難以對這些東西提起興趣 。表演的人表面上英姿飒爽,而觀衆也只在乎那一瞬間的視覺沖擊,誰又會去在意表演這些,到底有怎樣的風險?但是奇犽卻不以為然,在奇犽看來,這是那些人自己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沒什麽好同情的,就像揍敵客一家祖祖輩輩都是殺手一樣。也正是因為如此,納尼加才保持了沉默,即使納尼加想提醒眼前的少年做這樣的事情需要承擔很多風險,但是,這萬一是對方樂在其中的一種生活方式呢?雖然才認識了不久,但是,納尼加還是不希望被其他人讨厭。
☆、誤入
還不等納尼加半只腳踏入酒吧,酒吧裏的人就像是事先察覺到了什麽一般扭過頭來。櫃臺旁擦拭酒杯的酒保,灰白油膩的頭發,方正的充滿歐洲人特征的面容,雙眼深陷并且混濁不堪,似乎血絲密布。
似乎……有什麽不對。少年立刻伸出胳膊攔住納尼加和另外兩個男孩前進的步伐,指尖微動,一柄細長精致的三叉戟便緊握手中。他可不同于納尼加和其它兩個孩子,作為一個經歷無數黑手黨火拼的成熟男人,他的直覺一向是敏銳的。
“唔……人類的小鬼。”酒保揉了揉太陽穴,像是極力在隐忍着什麽。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好似蠕蟲一般扭曲着。酒吧裏其餘的人都是不約而同的低頭,或長或短的劉海幾乎将他們的面孔隐藏在陰影之下,他們就像是狼群一般,沉默着,蓄勢待發着,等待着頭狼的命令。
“人類嗎?ku fu fu fu,真是晦氣,看來我們是遇上了非人類呢!”語氣輕佻,仿佛是在故意激怒敵人,三叉戟橫在身前,少年看似輕松實則肌肉緊繃。如果可以,少年肯定會帶着身邊的幾人立刻離開這個酒吧,但是——“外邊也有人!”納尼加抿了抿唇,出言提醒,他剛才聽到門外有着窸窸窣窣的響聲。“我知道。”少年低低的應着,一副早已知曉的模樣,他甚至還有心情像是玩笑一般的詢問納尼加,“ku fu fu fu,怎麽,你害怕?”這是十分欠扁的帶着挑釁意味的話語。這種時候,害怕是沒有意義的,少年希望挑起納尼加屬于男孩子的自尊,只要不束手就擒,至少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大一分。
出乎意料,納尼加卻果斷的搖頭,他站在少年的身後,小身板挺的筆直,仿佛宣誓一般,“我不會給你拖後腿的。”“……我會看着的。”為了不打攪納尼加的積極性,少年這麽道。
從眼前的幾人開始交流時,酒保就從未停止的打量着幾人。漸漸的,他明白,眼前的幾個小鬼頭并不是普通人,“你們……莫非是吸血鬼獵人?”酒保眉頭緊皺,似乎是在思考,但他很快就沒了耐性,“吸血鬼獵人又如何,入侵李土大人的領地,你們是必須得留下的!”言畢,酒吧裏其餘的人就像是接受到了命令一樣,紛紛看向納尼加等人,眼睛都是不詳暴虐的紅色,獠牙頂開嘴唇暴露在外。
還真的不是人類……少年挑眉,上輩子他還從未發現過這樣物種的存在。聽那個酒保的稱呼,眼前的這些人很可能是故事書中的吸血鬼。不過……以群居為主嗎?之前那些故事中什麽吸血鬼伯爵可不是如此哦。哪怕是在思考,少年的動作也絲毫不慢,三叉戟底部在地面上輕輕一點,妖異的眼眸中的數字六跳轉成一。刺眼的火焰便像是從地底蹿出那般,以燎原之勢将那群吸血鬼控制在一定範圍內。
“這是什麽?火?”酒保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雖說異能在血族中也不少,但擁有這能力的大多都是血族中的貴族,那樣的大人物是酒保這個等級無法接觸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