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送別（1）

郁涼唯頭也不回的上樓，連着敲了幾聲都無人應答，不耐的直接踹門。裏面的人黑了臉色，示意身後的人去給她開門。“你來幹什麽？還有沒有教養？”“章寒禮呢？”她不善地盯着他。“什麽章寒禮？”“我叫你一聲大伯，不是因為我敬重你，你也知道我對二叔做了什麽，惹了我郁涼唯，我一直都是不死不休的。只怕你上了年紀顧慮太多，我要現在去見章寒禮，你也別找些借口，我竟然敢找你要人，自然有證據。”郁天業怒視她，“你以為我是老二那個沒用的？”

郁涼唯坐在書桌正對的沙發上，翹着二郎腿，一副欠扁樣。“我自然知道大伯的厲害，不過我能活到現在自然有我的手段，各退一步，何必争的魚死網破徒讓他人撿了好處？”郁天業思索片刻，看了眼身後的人，“帶她去。”等郁涼唯走之後，他點着桌面，忽停頓，這郁涼唯與三弟越來越像了。

郁涼唯跟着吳叔出了老宅，然後被帶到一個不知名的破爛老式樓房。吳叔直接走到負一樓，敲了三下，一長二短。瘦小男人從貓眼裏确定了身份開門後樂呵呵的接過錢走了，吳叔指給她最深處的房間，“三小姐，就是那裏了。”“恩。”吳叔聞言退了出去。屋內很黑，空氣裏彌漫着不知名物體腐爛的味道，她摸索着燈，卻失敗了，只好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然後向那個房間走去。郁涼唯扭着門把的時候章寒禮是緊張的，可他已經退到了牆壁，無處可逃。“寒禮？”她擰開，輕聲喚着。章寒禮飛撲過去，直沖進她的懷裏，汲取她的溫度，郁涼唯感到一陣濕意，瞬間起了一胳膊的雞皮疙瘩。她摸到他的手，牽着他出了屋子。郁涼唯一言不發，正打算叫出租車，卻聽見章寒禮的肚子叫喚，她看了眼他，“想吃什麽？”“都可以。”看見對面馬路上的燒烤攤子，走過去點了很多吃的。示意章寒禮坐下，她給他倒了杯水，然後跟着他狼吞虎咽起來。

“涼唯姐，對不起，我給你添麻煩了。”他低下頭，不安的絞着自己肉呼呼的手指，郁涼唯咬了口肉串。“嗯，是挺麻煩的。”他聽了之後身子僵了下。“涼唯姐，不會有下一次了。”“嗯，的确不會有下一次了。”她突然與他雙目對視，“我打算把你送走。”他的眸子間有了不可置信，淚水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涼，涼唯姐，不要把我送走...”“寒禮，我本來是想把你留下，可是你的身份讓我覺得再把你放在苒苒身邊會很不安全，更重要的是我要走了，我無法保證能護住你們兩個。我會給你找戶好人家，絕對不會委屈你，你可以繼續跟苒苒一個學校。”章寒禮在腦子裏想了半天，都無法反駁。“我，我會乖的。”他哽咽着，郁涼唯嘆了口氣，摸摸他的頭，“我知道你很乖...這樣，你想來看看的時候就來看看。”他認真的觀察她的神色，卻從她的眸子裏看出一絲冷靜，勢在必行。

果然啊，自己在她心裏還是沒有一點地位啊。他低下頭，臉上滿是自嘲，卻在擡頭時換了個表情，“好。”郁涼唯滿意了，起身結賬。“我送你回去。”他拉住她的手，“涼唯姐，我今晚可以跟你睡嗎？太晚了我怕回去吵到苒苒休息。”眼裏只有一片誠摯，郁涼唯終是點頭，帶他回了老宅裏自己的房間，并讓下人送了被子上來。“睡吧。”收拾好的兩人躺在床上，郁涼唯拍了拍他，然後背過身，今天的事太多，讓他有些疲倦。章寒禮一直盯着她的背影，也不知過了多久。“涼唯姐，你睡了嗎？”沒有任何回應，他放下心。悄無聲息掀開被子下了床，然後走到她的那邊。睡着的她眉眼精致，柔和的像個無害的天使。可她剛剛對他的那番話，卻讓他如墜冰窖。

“涼唯姐，我那麽喜歡你，信任你，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等我，我很快就會成長起來的。到時候...”不覺間他的手已經撫上她的臉，眼裏滿是癡迷。第二天一大早郁涼唯就把章寒禮送回了郁家，并交代莫越去找符合條件的人家，然後又開始忙自己的事了，莫越的動作很快，幾天後就把資料放到了她的書中上。郁涼唯翻閱着資料，順便聽着他的彙報。“這家兩人都是南城重點大學在任教授，因為無法生育，前些年領養了個女孩，如今想要個男孩子，女孩比章寒禮大四歲，叫顧盼，書香世家，人品我也問過和查過，很不錯。”郁涼唯的手指無意敲着桌子，“這幾天安排見面吧。”

約定的日子很快就到了，郁涼唯專門給章寒禮買了幾身新衣服，就帶着他赴約。那對父母很是重視，等郁涼唯她們到的時候，已經坐了一會了。“你們好。”郁涼唯帶着章寒禮入座，端的是個落落大方。那夫婦的眼神裏雖有詫異，卻還是很有禮貌的回應。然後目光落在了章寒禮身上，或是很少看見這麽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吧。“我是郁涼唯，他叫章寒禮。他十歲。”“你們好好，我叫顧岩，她是我的妻子周文，這是我的女兒顧盼。”“章寒禮，你想吃什麽，跟盼盼去點，好嗎？”周文開口，溫和的望向他。章寒禮看了郁涼唯一眼，得到她的同意後，跟着女孩過去了。

當桌子上只剩他們三人時，話題也明了了。“顧叔叔，實話告訴您，章寒禮他父母雙亡，若不是因為一些原因我本會照顧他成人。可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而且我還有個妹妹，實在是無力照顧，所以才托人給他找戶好人家。如今見你們二位，能将女兒養的這麽天真爛漫，自然也不是什麽壞人。而且聽說你們都是大學教授，那學識自然是沒話說。”顧岩推推手，“如果真成了，我自然将寒禮當親生兒子，可他十歲...”“不過十歲而已，寒禮很是乖巧懂事。我看周阿姨好像挺滿意的。”顧岩看了下自家老婆的神情。“我很喜歡寒禮這個孩子，這種事本來就是看眼緣，若是寒禮願意，我們都會歡迎他。”周文緩緩說着。郁涼唯滿意的笑了，正巧章寒禮和顧盼有說有笑的回來，顧岩看着這一幕微微放下心。

約會散後，章寒禮跟着郁涼唯散步消食，他知道她有話對他說。“這對夫婦怎麽樣？你喜歡嗎？”“還行。”“那就好，明天我送你去他們家玩玩。”“...好...”他本來是不想答應的，可他知道就算不答應這家也會有下一家。而下一次她還會有如此的耐心陪他嗎？他不敢賭。

郁涼唯隔天帶着章寒禮去了顧家。顧家住在市中心旁，離大學不遠，周圍的環境卻很安靜。一看就知道是高級小區。房子兩百多平，很是寬敞，裝修讓人一看就覺得是有底蘊卻不失家的溫暖。“涼唯和寒禮來了，坐坐坐，桌上的水果想吃就拿，千萬別客氣啊。”章寒禮微笑，“謝謝周阿姨。”顧岩從書房裏出來，就看見章寒禮沖他笑，他也回以微笑，顧盼拉着他到一旁玩耍。“就知道玩，”顧岩戳了戳顧盼的腦門，“來，爸爸教你下圍棋。”顧盼撅着小嘴，一臉不情願。“顧叔叔喜歡玩圍棋麽？我可以跟你下一把嗎？”顧岩望向章寒禮，眼裏帶着興味，“你會？”“小時候學過。”顧岩笑了，讓他過來，兩人就這麽下起來。

周文從廚房出來時，就看見那麽溫馨的一幕。顧盼趴在顧岩的腿上望着棋局，顧岩執着棋子，眼睛越發璀璨，章寒禮坐在對邊，漂亮的小臉滿是認真。這就是家啊，她的笑意漸濃。顧岩真心沒想到章寒禮的圍棋下的這麽好，他一直覺得圍棋反映了一個人的心性與品質。章寒禮下棋時不失分寸，步調不緊不慢，下子利落迅速，只不過缺少時間的歷練而顯得有些稚嫩。從這刻起，顧岩真正放下對章寒禮的成見，期待他成為自己的養子。能教導出一個驚世天才，是為人師表的他畢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