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肯定事先就作好了計劃,鑰匙十有八九就是這之前配好了的!您說呢?”
這番話說得完全合乎情理,不但給出了兩個可能,而且分析了兇手的做法,最後還用了一個反問。費丹心裏不由感嘆這個李潔說起話來邏輯性這麽強,做傭人真是屈才了。
不過感嘆歸感嘆,如此就放棄費丹心中也是不甘。“那以你認為,都有誰可能到你房間偷配鑰匙呢?”
李潔不假思索地回道:“那肯定是王勃。他總是借故到我房間裏想占我便宜,每次我都嚴辭拒絕了。對了,我推老太太進案發現場的時候聽說兇手穿的是四十一號的鞋,王勃就是穿這個號碼的鞋啊,而且他這個人很貪財,搞不好就是他害了簡先生呢!”
馬凱自從進了重症監護室以後一直默不作聲地看着,此時突然問道:“六月一號那天你在做什麽?”
費丹明白馬凱問話的意圖,他是在考慮李潔和肖海浪、莫莉娜被殺的案子有沒有關系,因為那一天正是六月一日。
李潔一愣。“六月一號?”
“就是前幾天啊,而且還是六一兒童節,這麽好記的日子應該能想起來那天做了什麽吧?”馬凱笑問。
李潔琢磨了片刻,恍然道:“哦,那天白天我推着老太太去公園轉了轉,晚上也一直陪着老太太。而且有好幾個人一起去的,都能給我作證的。”
馬凱眨巴一下眼睛,轉過身,背着手走出了病房。
費丹見狀,心中笑罵:這家夥眼見問不出什麽線索,索性溜到外面躲清靜去了。
雖是笑罵着馬凱,但她也是無計可施了。
——看守別墅的王勃向警方指證李潔有可能是兇手。
——而能打開電梯的李潔又擺出一大堆理由指證王勃是真兇。
這兩人哪個說的是真話?
雖然只是二選一的事情,但費丹卻無法辨別出真僞。她知道問題出在哪兒,就是出在沒有證據。正因為如此,王勃和李潔這兩人中的一個才這麽信馬由缰地編造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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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說兩個人的證詞真假難辨,但在費丹的心中還是将王勃列在了嫌疑名單的第一個。
這并不是她的直覺或者什麽第六感在起作用,事實上費丹十分讨厭“直覺”或“第六感”這兩個名詞。沒有借助推理的、理性的、可解釋清楚的過程就能知道或者确信某件事情,這種感覺是存在的,費丹知道。但她更知道,直覺絕對不能用于推理偵破,因為它是經不起證據證明的,除非能用推理的、可解釋清楚的論證過程說明他們的內在聯系,否則這些直覺就必須被排除在偵破推理過程之外。
有時候費丹閑下來會看一些推理偵破小說,但往往會看到這樣的場面——偵探面對着錯綜複雜的案情深鎖眉頭,然後突然大徹大悟一般說道:去調查某某人、去調查某某地方……然後當別人問為什麽的時候,男偵探會故作深沉地蹦出兩個字:“直覺”,而女偵探通常會說三個字,那就是“第六感”。
每每一看到這樣的描寫時,費丹就忍不住笑,然後會笑到惡心,最後她也會冒出三個字——瞎扯蛋。同時也會把那本由标榜為“中國的阿加莎”的作者“嘔心瀝血”寫就的“媲美日系推理大師東野圭吾”的某某書扔到垃圾箱裏。然後,她會很後悔,因為這麽好的紙這麽扔了着實可惜,她真想撿回來送給沒有手紙可用的窮苦人。但再一想那令人倒胃口的內容也就作罷了。
費丹把王勃列為頭號嫌疑目标也不是因為王勃的閃爍其辭和李潔的指證,而是因為在案發現場發現的41碼的鞋印。
這是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物證,但也成了解不開的謎。因為簡東方別墅裏所有人的足跡都沒有和這個血腳印相吻合的,包括王勃的。這不就是天大的奇怪嗎?如果王勃是兇手,那麽他把鞋藏到哪裏了呢?如果兇手另有其人,在衆目睽睽之下,他怎樣逃出視線的呢?難道這個兇手會隐身術不成?
帶着這些疑問,費丹走出重症監護病房,她叮囑陪同前來的刑警:“盯住這個李潔,一步也不要離開。如果她是兇手,被我們這麽一刺激,很可能就會逃之夭夭了。”
交待完畢,費丹向馬凱看去,只見馬大偵探正站在搶救室的門口聚精會神地向裏面看着。
“琢磨不出案情心灰意懶,準備改行當醫生了?”費丹走過去揶揄着馬凱。
“哪有那麽容易就心灰意懶,我正琢磨案子呢。”馬凱一本正經地回道。
“琢磨到什麽地方了?”
“那個血腳印和零亂不堪的現場。”馬凱喃喃着,似乎是在回答,但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而眼睛仍是緊緊注視着搶救室裏面,似乎在那裏有他夢寐以求的答案一樣。
費丹順着馬凱的目光向裏面看去,只見幾名醫護人員正在緊張忙碌地搶救一名患者。氧氣瓶的指示表唿嚕唿嚕地冒着氣泡、監護儀上不時變化着心電圖象和各種生理指标數據、醫生簡短有力地下達着口頭醫囑,而護士則飛快地從藥瓶裏抽着藥物,然後注射進患者的體內……
這一切看得費丹緊張兮兮又莫名其妙,她捅了捅馬凱。“這些和案情有關系?”
“這些沒有,但那些有……”馬凱稀奇古怪地回了一句,然後把手指向窗臺和桌子。
費丹看過去,只見一個護士正把一大堆搶救藥品擺在病床旁的桌子上,順手把桌子上的水杯拿到一邊,而另一個護士則将窗臺的花盆往裏面推了推,然後把一個血壓儀放在了上面。
“這些又怎麽了?”費丹依舊看得莫明其妙。
馬凱嘆了口氣說道:“你沒看到水杯和花盆的位置都變了嗎?如果我們沒有看到醫護人員搶救的過程,肯定會認為水杯和花盆原本就是在那個地方的。”
一語驚醒夢中人!
費丹豁然明白了。
——簡東方的卧室裏那些雜亂不堪的現象不見得就是厮打搏鬥造成的,醫護人員的搶救過程一樣可以使房間裏的物品改變原來的位置!
“但是,你認為醫護人員的搶救能把現場弄成那麽淩亂的景象嗎?”費丹問,但腳步已經啓動。
“不知道,這只有調查醫護人員以後才能清楚。”馬凱的回答和腳步聲一起響起,兩人顧不得多說,不約而同地向急診室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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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把你們搶救的經過再細致地描述一遍?”
參加搶救簡東方的兩個醫生和兩個護士沒想到警察會詢問這樣的問題。當費丹問了這個問題以後,為首的一名副主任醫師臉上升起了愠色。
“你們是懷疑我們的搶救不利嗎?我跟你們說,我們急診室的水平——”沒等他說完,費丹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不是、不是,你們誤會了。我們絕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因為案發現場的情況比較混亂,你們又是最早到的人,所以想請你們回憶一下當時看到的情況。”
聽了費丹的解釋,醫生的臉色暖和多了,回憶道:“我們接到了電話以後不到十分鐘就趕到了那裏,進門就看見被害人倒在床上——”
“你說什麽?被害人躺在床上?!”費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
“是啊,是躺在床上啊。”費丹的疑惑倒把醫生弄得驚訝了。
費丹急忙掏出電話,噼裏啪啦地按着按鍵,電話一接通便連珠炮似地下達着命令:“立刻把王勃控制起來!”
發布完命令,費丹示意醫生繼續講下去。
但下一句話又把費丹“雷”到了。
——“當時被害人的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
費丹覺得頭大了,如果匕首原本是插在簡東方的胸膛裏,那怎麽又跑到書櫃上了呢?
馬凱在旁也是聽得如墜雲霧,下意識地将椅子拉了拉,以便離醫生更近一些。
而随着這四個醫護人員依次的描述,費丹和馬凱也置身到了幾小時前搶救現場——
兩名醫生擡着擔架、兩名護士拎着急救箱風風火火地跑進簡東方的卧室,但一看之下心便涼了半截。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床上,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把尖刀,從門口的距離看過去,一點生命的跡象也沒有。
等四人跑到床前,心幾乎全涼了。
這個滿身是血的男人雖然還有一絲氣息,但也僅僅是下意識的表現而已。嘴唇輕微地翕合着,手指随着血液的冒出而抽搐着,至于瞳孔則迷離着慢慢失去了光彩,只有插在左側心前區的那把尖刀在灼熱的陽光下閃着恐怖的光。
“趕緊把他擡到地板上!”副主任醫師下達了第一個搶救命令。雖然眼見是救不活了,但只要有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