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的情緒,但是也明顯感覺他脾氣似乎不是很好,招招手就把人都帶出去了。
整個品牌店裏就剩下他們,連相爺帶來的保镳都在門外。
相音沛朝陸馨的方向走去,陸馨這時才發現周遭很安靜,回頭才看見是相音沛出現,她很快就意識到姐姐的臉色有些不大好,本來喜悅的臉色也淡了些,乖順地先低頭:“是我自己想出門沒先通知你,不是故意要支開保镳的。”
“知道錯了?”她沉聲低斥。“他們會保護你的安全,也能讓我知道你的行蹤。”
“可是……如果以後我要跟男朋友約會的話,看着他們我別扭啊……”
這話一說出來,不遠處有個人噗哧笑出聲。
相音沛斜睨了朝自己走來的靳蕭,冷然說道:“我以為昨晚去凡爾賽會見到你,看來你确實沒去,否則今天怎麽起得來?”
靳蕭挑眉,一雙眼睛沉而俊魅,笑答:“辜負大哥一番好意,可惜昨天我回去就睡了,吓得不敢出門。”
“哦?”
“腦裏都是大哥拿槍指着我,我真是……”他的眼睛直直看着她。“滿腦子都是你。”
相音沛眉頭深蹙,陸馨也感覺到兩人見面的火藥味,趕緊跳出來說話:“那個……咱們不如找個地方吃個飯聊聊?”
“不了。”她淡淡回絕,眼睛看着笑得痞痞的靳蕭。“你跟靳夫人繼續逛,靳蕭跟我回去。”
此時靳夫人仿佛才回過神來,突然就抓住相音沛的手,她愣了一秒才低下頭,靳夫人一雙眼睛似有疑惑,而她也注意到了這位夫人眼角下一顆小紅點。
看來跟靳蕭還真是母子。
“你剛是不是問我說要是你嫁給我兒子,我喜歡誰?”靳夫人喃喃自語,頭微微歪了一邊,燦笑回答。“我想了下,你跟笙兒般配。”
此話一出,相音沛目光一冷,陸馨刷白了臉,靳蕭則揚起意味不明的嘴角,司宇則是閉氣不敢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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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讓人幾乎窒息的沉默,最後在相音沛發出一聲聽不出情緒的笑聲中結束。
“陸馨,好好帶着靳夫人逛,錢不夠跟他們說,或是直接記我帳上。”她說完,眼睛瞥向靳蕭。“你跟我出來。”
陸馨大口吸氣,趕緊把靳夫人拉了過去,小聲說道:“知道了哥哥。”
相音沛順了順西裝外套就走出去,陸馨望着散發出低氣壓的人走出去後,轉頭看向靳蕭。
她覺得靳蕭有點奇怪,那臉色似乎有點雀躍?
可是姐姐明明很兇,剛才有什麽值得開心的事嗎?
……
車上,司宇一樣是司機,但也是他第二次開車開得這麽膽戰心驚。
畢竟後方的兩個人氣氛實在太詭異了。
“你媽最近沒吃藥?”她淡淡地問。
“可按時吃着呢,你不是派了個厲害的老頭嗎?”他懶懶地撐着下巴靠窗。“我再怎麽不孝,老人家吃藥我還是看着的。”
“是嗎?那我看魯老的醫術退步了,你媽的樣子看起來還是神智不清。”
“啧,別這麽說話,你這擺明是在說自己找的人不好,堂堂相爺哪有認錯的道理。”他笑道。“我媽這陣子是我見過最好的一次,她以前根本不能下床自理,更不用說這回還算清醒去逛街了,我該謝謝你。”
相音沛別過眼,沒說話。
“回到我上回問你的問題,你是不是還有個親生妹妹?”
“嗯。”
“那她人呢?”
“失蹤多年,也有可能被一槍打死了。”
“一槍打死?”他愣了幾秒。“怎麽回事?”
“小時候一群暴徒沖進我家,殺了我爸,我們兄妹也因為要保命而分散。”她幽幽低語。“我那時為了保護他,把暴徒支開,他們朝我開了一槍,我最後因為逃跑,沒能及時找回他。”
她嘴裏說的他,跟他理解的她或許不是同一人。
但是相音沛說完這些話的時候,心中的沉重感減緩了一些。
“我覺得她應該還活着。”他說。
“你憑什麽這麽認為?”她挑眉。
“因為你是個厲害的角色,你的妹妹也不會笨到哪去。”他莞爾。“或許在你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回來了,在等你發現她。”
相音沛半瞇起眼,面上平靜,可內心已然波濤洶湧。
對……她或許該留心周遭,說不定哥哥早就已經出現了,只是他可能礙于現況不敢直接找自己,但如果是由她主動找到了,狀況就不一樣了。
“對了,我想提一件事。”
“什麽事?”
“我哥平常會去一間佛寺裏學插花,那裏的老住持是個高人,不如讓陸馨也過去學一學?”
“哪一間佛寺?”
“一禪寺,裏面的大佛跟僧侶都是我哥供養的,我家族的人都葬在寺院的後山。”
“聽起來不有名。”
“修行需要的是清淨,跟有名完全是兩回事。”靳蕭揶揄。“你這種世俗膚淺的想法,說多了你也不懂。”
她斜睨一眼,轉了話題:“這确實是個不錯的提議,不過我并不介意她嫁給你們兄弟誰,我看她對你比較有心思。”
只見男人發出一聲意味深長地笑,聽得相音沛渾身不對勁。
“太遺憾了,我對她沒興趣。”他輕蹙眉頭,笑嘆。“我心裏有人。”
“……”她目光一緊,譏諷道。“你跟你哥可不常出來社交,怎麽都心裏有人?是我看得到的那種人嗎?”
“我大哥是真的有個對象,他運氣比我好還相處過一小段時間。”他半是認真半是調笑。“而我就比較悲哀了。”
“什麽意思?”
“我看上的人,或許已經是一縷幽魂也說不定。”他悠然一笑。
她冷冷一睨,別過頭不語。
---
一禪寺裏從沒有這麽多人過,山門口站了兩三排保镳,幾個僧人也忍不住好奇心觀望。
在正殿右方的偏殿裏,陸馨坐立難安,一想到中午要吃素,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再加上手機一點訊號都沒有,她腦筋一轉就動到後面那尊頭上。
“哥,這裏居然沒有WIFI,你、你要是公司有急事怎麽辦?”
“我要是半天不管公司就會倒,那我也甭混了。”她捧着一卷書,目光連動都沒動。“司宇的事我沒打算放過你,你的脾氣再不收斂,我不會再幫你。”
陸馨聽到相音沛這番話,垂頭喪氣:“好吧,我知道這是懲罰,還好這還算輕的,我忍一天還行。”
“我給這裏捐了一百萬的香油錢,你必須學到會。”她淡淡地說。“如果你能一天學會,那就一天。”
“……”陸馨欲哭無淚,只能懊惱地轉身不說話。
幾分鐘後,靳笙緩緩走進來了,朝她們恭敬欠身。
沒想到他站起來也看着比自己高。
高大修長且舉止優雅,那根拐杖不代表着殘缺,而是添了他一身飄逸仙氣,宛如白淨長袍的修行者,避居于一方蓮池幽谷,超然于世。
她望着他,定眸不語。
Chapter.11
靳笙坐定後,很快地老住持也進來了,三個人起身向老住持行禮,老住持握着一串佛珠也回禮。
幾個僧人捧着瓶子與花草入內,一禪寺平常幾乎沒有香客,這回看到相音沛跟陸馨,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靳笙望着角落捧着卷軸的相音沛,定眸深邃。
老住持沒有坐下,而是先看向靳笙:“這兩位是?”
“我的未婚妻與她的兄長。”他先比了陸馨,再比了相音沛。
“兄長?”老住持呵呵笑了兩聲,手轉了兩顆佛珠。“靳笙,你的未婚妻該是第一次學花道,這基礎你的來指導便可,我想與這位頗有佛緣的施主私下說幾句話。”
靳笙沒說話,僅是眼神望向相音沛。
相音沛聞言,把東西放回櫃子上,淡然說道:“那我随大師出去。”
“有勞了。”
兩人走出廂房,老住持領着她來到不遠處的園子裏,最後坐在中間的石椅上,眺望遠方的山巒。
“大師私下找我什麽事?”她淡淡開口。“若是為了善款,您大可不必多禮,我祖母信佛,供養佛也是為了積福。”
“施主的善款對我寺裨益甚多,老衲鬥膽窺得天意,想提醒您幾句。”
“大師請說。”
“陰陽乃天注定,逆天獲得的財富不長久,唯有回歸正道才能免去災厄。”老住持輕聲說道。“看得一個時機必要歸位,您的命格強,這報應會從您家人身上逐一實現,最後還是會回到您自己身上。”
相音沛眼色一黯,淡然應道:“若不歸位,最糟如何?”
“輕則家人病痛或亡故,工作不順,重則自身窮困潦倒、病痛纏身。”
她按捺不悅,又道:“唯有回歸正位才能解?”
“陰陽錯調時獲得的名利地位,回歸正位後雖會消失,但您本身屬将相命格,自有東山再起之時。”老住持道。“越早歸位,傷害自然越小。”
相音沛揚起嘴角,平靜說道:“恐怕我的責任未了,但我會謹記大師的話。”
“您身邊有許多得力的助手,卻未曾得過一人心。”老住持又道。“我推薦個人給您,如何?”
“還請大師明示。”
“靳笙。”
她看着老住持的臉不像開玩笑,挑眉低吟:“靳笙?我得到他的心做什麽?”
“您就像是載滿寶藏的大船,航行久了也需要一個港口停泊。”老住持面色慈祥和藹,悠悠說道。
“您怎麽知道他适合我?”
“靳笙心性正直淳良,曾有個資質愚鈍的僧人,平常的課業怎麽學都學不好,卻唯獨鐘愛靳笙這片園子裏的花花草草,每回那人犯了渾就來園子裏替靳笙澆花逃避責罵,靳笙作為回報就會指導他讀經,其他弟子雖不言明,私下都對那人多有怨言,唯獨靳笙始終如一。”
相音沛一聽,覺得這故事挺熟悉,淡淡地問:“所以《癡花的狂先生》說的就是這位僧人?”
老住持目光溫和,點頭道:“靳笙投稿這本書是為了當生辰賀禮,但那人沒等到書上市就病逝了。”
她垂眸,抿緊唇。
“靳家有過大變故,靳笙為此發過一場大病,直至今日都沒有真正解脫。”老住持語氣略顯沉重。“唯有在寺裏他才能壓住心病,适才我看到他注視您的眼神,我想您或許是能控制他病發的人。他現在就像個港口,卻因為有您的停靠,他才不會淪為殘破荒蕪的空港。”
相音沛聽得疑惑,淡然問道:“他什麽病?”
話才剛問完,後面傳來有人急急奔跑的聲音,兩人為頭看到是個小僧人,老住持揚聲一喝:“平常教得忘了?大殿上豈能奔走?”
“師、師父,那個學插花的小姐姐暈倒了。”
……
相音沛趕過去時,陸馨正被靳笙扶起來,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看起來神智還清楚。
“有勞菩德師兄。”
“她只是血糖太低而已,沒什麽事。”菩德微笑說道,轉頭看到老住持與相音沛,便起身行禮。
相音沛快速走到陸馨身邊,手背貼在她的額頭上:“不過讓你安靜半天,你就坐不住?”
聽到姐姐責怪,陸馨委屈的嘟嘴:“這又不是我願意的……”
“血糖太低?你沒吃早餐?”靳笙也問。
“我早上一般都不吃早餐的啊,平常我都睡到中午,今天早起還沒胃口,要是給我WIFI我能玩到中午不吃飯,但這什麽都沒有……”
聽到陸馨含糊低聲地抱怨,相音沛嘆了口氣,轉頭望向菩德:“吃飯時間是什麽時候?”
“一般都是正午十二點,現在才十點半,會做膳食的師兄弟們還在後殿做早課。”菩德說。
“我去做吧。”靳笙欲起身,下一秒相音沛站起來,伸手擋住他。
“廚房在哪裏,我去做。”她說。“還請帶路。”
“這怎麽好意思,廚房有些雜亂,來者是客,哪有您自己去做飯的道理。”菩德婉轉勸道。
“師兄,讓相爺去做吧。”靳笙扶着陸馨躺下,語氣平靜。“相爺做事自有道理。”
菩德頓了一下,轉頭看老住持滿面微笑,也不多說了:“好的,請您随我來。”
一禪寺的廚房也沒想象中的糟,鍋碗瓢盆也都挂得明白幹淨,煮飯的器具倒也算新,菩德去了膳房後面的園子摘了幾把綠菜回來,就已經聞到香氣。他要踏門入內時,便看到一個纖細高挑的人影,挽起袖口在竈前移動,那炒菜的架勢竟然讓自己有些入迷了。
“師兄。”有人從後輕輕拍了菩德的肩膀,回頭一看才知道是靳笙。“怎麽不進去?”
“你剛喊裏頭那位叫相爺,是吧?”
“是。”
“确實是個寵妹妹的真爺們,你看他西裝随意一丢在角落也不嫌髒,外表看起來是個公子哥,還想他分辨不出食材長啥樣,沒想到他都自己煮起來了。”菩德笑了笑。“本以為他是在妹妹面前愛面子,讓我帶他過來這,再叫我去喊個會做飯的來,啧,原來是我想差了,人家可是真要自己做飯。”
靳笙垂眸,順勢拿過菩德手上的菜,微微一笑:“您忙去吧,我拿過去就好。”
菩德點了頭,菜一給就離開了。
相音沛把燙好的菜放到盤子上,旋身才看到後方把菜放進籃子裏的靳笙,平靜問道:“你怎麽過來了?”
“陸馨說有人在旁邊會別扭。”他說。“難為你想要讓我倆多點時間相處。”
她眉頭一挑:“既然知道就想辦法留着,過來做什麽?”
“留着不行,自然想着做飯也是個方法。”他轉頭,目光悠然定靜。“可她還沒真正嫁我,我名不正言不順,還是你做飯的好,再者陸馨的口味只有你知道,旁人煮了她未必會吃,只有你煮她才不敢多說,我來是想給你打下手。”
相音沛面上平靜無波,實則心中微動。
所以他其實是知道自己擔憂陸馨驕縱,而非是像旁人以為的愛面子。
她把燙青菜放到中間的桌上,淡然調侃:“做飯還挑身份,真是啰嗦。”
“如沒有正式身份,圖的就是心甘情願。”他說。
“讓你做飯不看身份,卻心甘情願的是什麽狀況?”她問得直接。
“或許是……”他的手指貼在紅色的蘋果上,淡淡一笑。“女朋友。”
“……”她微怔。“所以看身份又心甘情願的,就是你妻子?”
“不。”他的眼角微揚,像是一輪秀氣的彎月。“那是愛人。”
一時間,她望着他訴說愛人兩個字的側臉,竟然無法用任何言語描述這動人心扉的輪廓,想必他是真的深愛那個人,只說了最簡單的話語,卻也能讓他流露出如此真摯的悅色。
“目前這兩者只要有人能滿足一樣,我就會做。”他徐徐輕語,嘴角含笑。“否則這輩子我都不用進廚房了。”
她唇角微揚,緩緩說道:“有這體悟就好。”說完後轉身拿起炒鍋去洗,随口又問:“菩德是醫生?”
“菩德讀B大醫學院,短短幾年當上主任醫生,最後為了尋求心靈安定,才來修行,現在已經幾乎都在這了,算是下一任住持。”他說。“這裏的修行者不落發,都有一份正當職業,閑暇時才來這裏靜坐休息,只有老住持是真正的出家人。”
“我以為你才是下一任住持。”她說。“老住持對你贊不絕口。”
他微微搖頭,悠悠低吟:“緣分未到。”
她沉默不語。
下午,離開一禪寺是司宇代替靳笙出來送,陸馨一副像逃難一樣快速奔上車,相音沛則在後方慢走,她轉頭看向司宇:“之前家裏的收入從何而來?”
“有幾塊地租了人,再來是夫人的嫁妝與少爺前陣子的稿費。”
“所以主要收入是稿費。”
“不,前陣子是插花作品。”
“……”她微微阖上眼,腦袋迅速盤算之後陸馨嫁進來要貼補多少錢才夠。“知道了。”
上車前,相音沛突然停了腳步,看着司宇:“如果你想要更好的前程,我可以給你機會。”
司宇擡頭,不解地看着她。
“在靳家會埋沒你,而我這兒需要你這樣的人。”
“謝相爺的擡愛。”司宇鞠躬,态度不卑不亢。“您看重我的或許就是忠誠,而我也必須告訴您,我也對我這份忠誠自豪。”
“所以我沒強迫你。”她說。“況且來我這兒做事也不算背叛靳家,未來陸馨是要嫁過去的,你幫未來的靳少夫人做事也沒什麽問題。”
“您的話我明白,但我這人求的是甘願,少爺的氣度跟待人,讓我心甘情願受他所用,若未來靳少夫人有需要,我也會看在身份上協助。”
這番話讓她想到靳笙,他們主仆都一個樣,要得都是心甘情願。
但世界上哪那麽多事情由得你甘願才做?
“你的意思很明白,我需要用到你,未來只能靠陸馨。”
“相爺言重了,屬下若有能替您效勞的地方,只要不妨礙靳家為原則,我也能盡微薄之力。”
“我要的人,是全心全意以我為第一考量。”她說。“是我晚遇到你,否則我有自信讓你不後悔跟了我。”
司宇的腰板彎的更低,語氣誠懇:“也不怕相爺笑話,您是除了少爺以外,我第一個願意用我個人意志去接受您命令的人。”
她淡淡一笑,俐落的旋身上車。
Chapter.12
陸馨回來生了場病,直嚷着拜托相音沛不要再讓她去山上。
“姐,我是文明人,那地方是好山好水,但是好無聊。”妹妹紅着小鼻頭撒嬌。“我能不能不去了?”
相音沛坐在旁邊沙發上捧著書,頭也沒擡,淡然拒絕:“忘了我說過什麽了?”
陸馨閉了嘴,想到姐姐在一禪寺說過的話,不去?除非自己學會才行。
“可我……”
“如果你不去,也行。”她阖上書,慢條斯理地說。“你的活動範圍只在房間裏,你的卡、你的WIFI也沒有。”
“……”陸馨擤着鼻涕,耍賴一倒。“姐姐不愛我了!”
相音沛走到床邊坐下,陸馨生氣地背對她,她輕輕拍了妹妹的背,淡淡地說:“膽子大了?外頭可沒人敢背對我。”
陸馨委屈地轉身,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兮兮:“你幹嘛來真的,硬要我跟靳笙湊對?”
“你不甘願了?”她挑眉。
“我、我不是不甘願……”陸馨深怕姐姐生氣,趕緊爬起來抓住她的手臂。“我是甘願代替你的,可是你戲也不用做這麽足啊?”
“做戲如果連自己人都騙不過,那就沒意義。”她說。“就算到我如今這般,每天也小心謹慎。”
陸馨低下頭,沒說話。
“像你這樣時髦的女性,甘願為了病弱的丈夫去深山修行,這是個很好的話題,炒熱輿論後,我會讓你在衆人面前風風光光的嫁。”她說。“祖母這回大病初愈,老人家還不知能撐多久,我不希望祖母有遺憾。”
“明白了。”
“與其讓外頭的人做話題,倒不如我制造一個。”她摸了陸馨的頭。“你們好事越近,我才能引出躲在暗處的狼。”
“姐姐的意思是?”
“有些人見不得相家好,已經按捺不住。”她說。“無妨,這事你不用擔心。”
陸馨深吸口氣,微笑道:“行了,我知道姐姐不是真懲罰我。”
“是懲罰你。”她捏捏妹妹的臉頰。“司宇是個不錯的人才,他的性子不喜争辯,一定是你無端挑釁,未來你去靳家還要他幫忙,現在不好好懲罰你去安他的心,以後靳家的事我怎麽全盤掌握?豈不是被你的頑皮害得我麻煩。”
妹妹吐了舌頭,靠在姐姐手背上撒嬌:“知道了,你做事就是想得遠想得多,我呢就見識少,看得誰怼我姐我就誰跟拚了,哪知道你是看上司宇有才,以後你提醒我幾句不就好了。”
相音沛無奈一笑,揉揉陸馨的頭發,叮囑:“你自己找個機會去道歉。”
“好啦,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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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您這幾天吹了什麽風?您以前可沒這麽常來呀!”一個濃妝的女人一見到相音沛,趕緊殷勤地上前問候,其他幹部見狀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好歹我也是繳了百萬會費的人,一年還用不到幾次。”她似笑非笑地說。“投資的事業我都放心上,尹姐把凡爾賽帶得遠近馳名,我要再不來穩住你,下周我或許就要去別的店看你了。”
尹姐抓緊相音沛的手臂,尴尬地笑了,可背後已經吓出一身冷汗。
她要被人挖角的消息才不過兩天,知道的人也是五根手指頭以內,怎麽這麽快就曝光了?
本來還想靠着這一波擡擡身價,其實也真沒要跑走的心思,對方雖然開得價碼比這兒高了一些,可是相爺的名聲擺在那兒,走到哪還是吃得開。
當然要是相爺能再給多點錢就好了。
相音沛接過侍者遞過來的威士忌,揚起手隔着金黃色的液體看尹姐,輕笑一聲,這舉動讓尹姐臉色蒼白,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想什麽。”她輕啜一口,态度平靜。“你的資歷是該有點獎勵了,但你跟了我幾年,知道我的脾氣。”
“相爺……我、我知道的,我怎麽可能會走呢……”
她垂眸,眼前這個跺跺腳就讓一群富二代掏錢的頂級大班,現在卑微地像個婢女,人都快跪下來了。
“有二心的人,我是絕對不用。”她放下酒杯,悠悠低語。“想當然爾,你走出這裏,你的二心也不一定會有好工作。”
“是、是我貪心,可相爺您也是知道的,我這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信任我把店交給我,我也沒給您添過麻煩不是?”
“是啊,要不是這幾年的表現,你以為你還能見得到我?”她眉眼一挑,雙腿優雅交疊而翹。“尹姐,活到了這把年紀,看的人多了,許是我年齡太小讓你不放心?”
“不不不!相爺您年輕有為,我看過這麽多人,還沒人比得上您,您看那王老頭,開了幾間店還不及您一間店的營收呢。”尹姐趕緊殷勤示好。“上回他那自不量力的東西還敢帶小姐來咱們這兒說要交流學習,我讓牧丹一個人站出去,他那些不知哪找來的低級貨全像萎了的花兒一樣,屁都不敢放一聲。”
她對尹姐的恭維僅是挑眉,随即朝助理伸手,助理遞上一本資料簿,尹姐一看就知道那是什麽,整個人禁不住發抖。
“這次找你的人是誰?”
“我、我也不知道,但我大概聽出來他們背後也有個大老板。”尹姐雙手握拳,害怕的垂首。“我打探了下,據說是個外資企業,以前沒在國內混過,對方派來的人說話都有個挺重的口音。”
“既然一下就找上你,表示他們有調查過。”她說。“你們下次見面什麽時候?”
“下周二晚上。”
相音沛把資料本放到尹姐手上,尹姐臉色惶恐:“相爺,您是什麽意思?”
“拿着這個,答應他們。”
“可這裏頭……”不是凡爾賽高級幹部名冊嗎?她以為自己要被換掉了才緊張,卻不知道眼前這人居然是要她帶着一票幹部滾蛋?
“既然作戲,就要像一點。”她淡淡一笑。“尹姐還不明白?”
跪在地上的女人楞了幾秒,本來緊繃的身體緩緩松懈,語氣裏難掩激動:“我懂相爺的意思了。”
“那就好。”她仰首垂眸。“出了這門就好好做。”
尹姐抱着資料本起身,那驕傲美麗的樣子與剛才發抖的女人判若兩人,她朝相音沛福了身子,微笑問道:“相爺,我是個女人,還需要你多指點一件事。”
“你問。”
“我還是你的人嗎?”尹姐語氣暧昧。
“若不是,我會把清理的事情交給你做?”她意味不明的瞅着。“給你個機會,好好梳理一下,否則你也綁手綁腳。”
聽到這番話,尹姐的笑容更甜了,沒再多說話就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助理把酒滿上後遞給相音沛,好奇地問:“相爺是想要借着尹姐的手伸進去對方的店裏?”
“如果她再年輕一點,我會直接辦了她。”相音沛淡淡地說。“她現在年紀大,苦過二十多年混不出個名堂,我讓她五年就到這位置,老的那票也都收拾差不多了,年輕的伎倆她一看就懂,別人想要撿現成的便宜過去,反而方便我。”
“尹姐帶了一級幹部過去,您也是想要試試有誰是牆頭草?”
“去了就會有人想踩着她往上爬,能趁機清理一些平常看不見的髒東西,她用我的方法幫敵人練兵,最後還不都是我的人。”
“您就不怕她背叛嗎?或是玩兩面人?”
“我今天把那本東西交給她,她就該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能在別人的本子上,是我讓她爬到這位子,除非她還願意再拚個五年重來,可我想她沒這覺悟,一部分是因為她的年紀,另一部分是因為我給她的東西已經撐死她了,我不介意她起貪念,這點小貪我還能反過來玩她。”相音沛搖了搖杯子,淡淡一笑。“其他幹部沒有退路,自然心裏所想的就會直接暴露,而她的退路是我,輸了也回得來凡爾賽,辦我的事當然更盡力。”
“相爺運籌帷幄。”助理接過喝完的杯子,就見她起身走出包廂,此時一個幹部小跑步過來相音沛面前,小聲說了幾句。
“下去看看。”她說。
一行人去了半開放的大舞池邊,幹部比了比不遠處一個男人摟着兩個衣着暴露的酒女,男人的臉幾乎完全埋在女人的胸內。
舞池的燈光五光十色,她微微動了動步伐,白色的舞臺光亂轉一遍剛好打到男人的臉上。
長相倒是沒看清,不過那閉眼陶醉的模樣卻是一清二楚。
還有那眼睑下的美人痣。
相音沛半眯起眼,一旁的幹部小聲說道:“相爺,靳二少也是剛到不久,挑的這兩個我也是選過的,嘴巴都很牢實,請您放心。”
“嗯。”她收回視線。“去提醒她們好好做事,我讓尹姐發獎勵津貼。”
“是。”幹部喜上眉梢,這弦外之音就是自己抽成也會多了一些,這回可真是伺候對人了。
上了車,助理從後照鏡看出相音沛表情很淡,試探性地問:“相爺對靳二少去凡爾賽有什麽不妥嗎?”
“沒有。”她閉目養神。“只是想清楚了,陸馨該選誰。”
“說句多餘的,屬下認為馨小姐還是選靳大少最好,至少他安分。”
“嗯。”她緩緩睜開眼睛,低聲問道。“你是新來的,叫什麽名字?”
“連放。”
“好。”她又閉上眼。“以後跟着我。”
“是。”連放恭敬颔首。
……
相音沛夾起一把青菜放到相老太太的碗裏,手機響了幾聲她接起來,幾秒後挂了電話,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連放:“去一禪寺接陸馨。”
“是。”
相老太太慢條斯理地夾起一口飯,輕聲問道:“你又提了個新人?”
“我看靳家的人太少了,得訓練個人去熟悉靳家的事。”她淡淡地說。“靳家就一老管家,一老女傭還有個年輕司機兼警衛,既然陸馨要嫁過去了,我也要慢慢安排人進去。”
“你該有個機會讓靳家的人載她回來,培養培養感情。”
“祖母的意思我明白,但壞就壞在靳家的司機生病了。”她拿起大勺子替相老太太裝湯。“這也是我為何要趕緊訓練人的關系,他們家一個傭人身兼數職,誰倒下了就不方便。”
相老太太緩緩點頭,舒了口氣:“也好,你看着辦吧,不過靳家的風水是不是真的不好?怎麽一家大小老生病?”
她輕輕挑眉,沒說話。
Chapter.13
跑了幾個碼頭看貨,相音沛再次上車的時候才感覺到一邊的手臂很酸,明明只剩下疤痕,但每每想起還是會隐隐作痛。
晚上的風很涼,她的車窗沒有掩上,徐徐的風吹進來,這樣的夜晚與二十幾年前的那天一樣。
一樣的半夜三點,她被打中手臂,濃濃的血腥味或許讓車上的小男孩有了憐憫,他不假思索地救了自己,然後給了她重生的機會。
她活得如此戰戰兢兢,除了是要找到哥哥,更重要的是能再見到救命恩人一面。
那個小男孩把自己送到了老夫婦那兒後,就再也沒出現過了。
甚至她都還來不及看清楚他的樣子,只記得暗夜裏那雙清澈的雙眸,是自己永遠不能忘記的希望之光。
她本想着會一直與老夫婦生活下去,卻沒料到他們也難逃死劫。
有人用同樣的方式,在自己眼前,再次的奪走他們的性命。
他們死了的話,誰來告訴自己那個小男孩是誰?
在醫院裏,自己跪在手術室外的地上,聽着醫生說老夫婦中槍後失血過多撒手人寰,她想哭卻哭不出來。
接着祖母身邊的林媽出現了,說與老夫婦早有協議,如果有狀況就會接回自己,只是沒料到居然是天人永隔。
所以她帶着思念哥哥的心情與老夫婦的性命,站穩了腳步。
她必須強大到沒人可以打倒,才能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