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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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為本想叫謝橙過來觀摩,聽到路辛這麽說,便毫無負擔地牽着葉子微走遠。
“你不會打高爾夫?”看她生疏的姿勢,梁為頗有點驚訝。
“是啊,”葉子微挑眉,不馴服地說,“你打幾杆給我看看,我練一會兒就會。”
口氣好大。梁為嘲笑。
這表情頗有點傷自尊,葉子微低下頭,雙手握杆,對着靜置的白球擺好姿勢:“我說真的,等下我們比賽。”
男人卻說:“不比賽。”沒等她反駁,後背貼上來一個烘熱的胸膛,男人的西裝蹭着她的防風服,布料沙沙作響。
他雙臂環繞将她抱個滿懷:“說好了我教你打球。”
醇厚嗓音像風拂過草地,撥動她心間鈴音。
“……”葉子微睫毛像翅膀一扇,乖順地合下。
“肩膀不要這麽僵硬。”男人捏了捏她削瘦的肩,然後順着手臂滑下去,調整她手腕角度,最後包住她手掌,他頭轉過去,瞄準洞口,“看那邊,測算距離和角度。”
他的呼吸盡數噴吐在她後頸,葉子微心亂,強作鎮定。“……然後呢,揮杆?”她作勢要動手,卻被他箍攔。
“那麽着急做什麽。”他輕笑,“有點耐心,瞄準目标再動手好嗎。”
“新手切忌急躁,我還沒跟你說發力要點。”
梁為絮絮叨叨,很耐心地跟她強調哪裏該使勁,哪裏該放松:“切忌借助手腕力量,容易關節勞損,而且方向也不準,容易偏離。”
葉子微大半精力都在男人的嗓音、男人的呼吸、男人的手指上,急不可耐地點頭:“知道了。你讓我試試。”手肘撞了撞後面,男人卻不動彈,她有些疑惑地回頭。“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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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杆我先帶你。”男人側頭,不依不饒地環着她,看她還不屈地扭着頭,伸手把那臉擰了回去,“看前面。”
“……”
葉子微只好聽話,低頭看球杆看球洞,只盼快快了結這一杆。
但梁為攥着她的手勁突然加大——
他被她耳後一顆陌生的鮮紅草莓攫住目光,低喝:“葉子微。”
被點名的人愣怔,不明所以地回頭。“……怎麽了?”
可恨,就是這雙清淩淩的眸子,蠱惑他在這裏浪費時間。
梁為凝着臉,轉身向場外走。
那邊的謝橙看見這邊架勢,跟路辛道一聲別,便追出去。
“發生了什麽?”路辛走過來問。
葉子微攤手,她也是一頭霧水。
接下來兩天,梁為都不給她好臉色看,連送出去的鼻噴也被他送了回來。
葉子微看着桌上的鼻噴,百思不得其解。
越相處越發現,這個人雖然對外成熟穩重,某些方面卻別扭得像個小孩。
她需要摸着龍須慢慢哄,再小心揣摩聖意。
比如現在,她叫Lucy打電話問梁為今晚幾時回來吃飯,那頭卻不領情,說是今晚要開會,不回家了。
Lucy挂斷電話,為難地看着她:“小夫人……”
她現在都跟梁為叫,稱呼葉子微為小夫人。
葉子微聽了,手指在碟片上輕劃:“那今晚不用做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Lucy。”
她翻着箱子裏的光盤,将老舊的碟片機搬出來,擡放到桌面上,伏着身子觀察機殼表面一層灰,鼓着腮幫子輕輕吹了吹。
灰塵撲襲滿面,她揮揮手,倒回沙發。
過一會兒重新坐起,從箱子裏再捧出一個留聲機。這留聲機是當年爺爺奶奶結婚時從上海買的,葉家搬到本城時,爺爺順手帶走,從此成為家中一個老古董。
葉子微蹲在地上給留聲機上弦,等半天,卻只見唱片旋轉,不見聲音流淌。摸索了好一陣也沒動靜,只好作罷。
這邊家裏的人閑得冒泡,那邊公司裏的人忙得像個陀螺。
卯着一股勁努力工作,梁為極力忘記那個陌生的吻痕。
幾場密集會議後,終于敲定最後的标書,梁為回辦公室休息,沒一會兒,手機響,是周澤宇叫他出去玩。
“我可聽說二輪投标已經結束,你不要再诓我了。”
梁為想了想,答應下來。“約在哪,”他取下西裝外套,單手套入,“我去找你們。”
周澤宇定的是一家會員制的高級會所。梁為報上大名,便被侍應生領到樓上包廂。
包廂昏暗,酒氣彌漫,女人的細笑雜糅在男人粗魯的手掌裏。
周澤宇一看見他便放開懷裏的女人,指尖夾一根煙,衣衫不整地迎上前:“阿為,終于來啦,你也是尊大佛,真難請。”
說話間領着他坐回去,對腿邊的女人撞了撞:“去,讓開一點。”
女人嬌嗔着不情不願地挪開。
周澤宇摟住那人在懷裏揉了一把,惹得女人嬌笑連連:“騷貨,就知你喜歡這個。”再銜住濾嘴,眯着眼睛問梁為,“你也來一個?”
梁為擺擺手:“沒興致。”
周澤宇吐一口煙,嘲笑:“你幾時有過興致?”
要說他們這群人,如董東東般年紀尚小未嘗人事的有,如陳朗迷途知返重新做人的有,如周澤宇這種留戀紅塵聲色犬馬的亦有,但清心寡欲潔身自好的,卻只有梁為一個。
周澤宇頗不以為然,本來也不打算糾纏他,但現在董東東出國,陳朗改邪歸正,陳笙慣與他不合,想來想去,能發展的好友就只剩梁為。
雖然此友已婚,但聽梁為意思,他和家中那位美嬌娥相處并不愉快。
見梁為心情不大暢快地連喝好幾杯酒,周澤宇叼着煙,命令會所媽咪送進來幾個姑娘。
梁為喝了些酒,頭昏沉,懶懶地靠在沙發背,眼眸蒙一層水紗,擰着眉,冷冷地凝視那排女人。
幽迷的射燈在昏暗中撕開迷離的光柱,男人英偉的身形影綽在光影,他招一招手,随便點了個:“你過來。”
周澤宇訝異,這次竟然如此爽快。
梁為一只手搭在陌生女人的肩膀,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包臀窄裙裹出極致曲線,女人前|凸|後翹,肌膚亦是柔軟滑膩。
他看着看着腦中便浮現出另一個身體。
抓起酒杯又喝了一口,甩甩頭,眉間依然是解不開的結。
他不知道自己這股煩悶是何而來,也不明白對葉子微身體的迷戀又從何而起,這陌生的欲|望攫着他控制着他,叫他不快,像沸騰的鍋蓋拼命被人壓下,随時都有爆炸可能。
小姐見這位客人英氣勃發,淺酌白酒時滾動的喉結更是無比性感,被選中的喜悅還未退潮就被一撥不安拍散。
這男人目光冷靜凜冽,在她身上逡巡,似乎在謀劃什麽。
難不成……是有特殊癖好?
小姐雖然不愛看書,但《五十度灰》這種總裁電影卻是看過的,此時憶起,心間不由一顫,但聲音依然谄媚溫柔:“梁少爺……”
一根冰涼的手指抵在她唇上,男人做了一個安靜的噓聲,她立刻噤聲,呆呆地望着男人魅惑的面孔。
“別說話,”包廂吵鬧,男人壓在她耳邊,嗓音邪魅冷酷,咚咚敲打她心口,“我不想聽到你的聲音。”
她想問,那我們現在要怎麽開始,男人已經捏住她的下巴,擡起她的臉。
她不是第一次出臺,此刻卻有莫名的緊張期待,男人身上有煙草的氣息,那是包廂沾染的味道,再近一點,就能撥去煙草聞到他身上的清香。小姐顫颠颠閉上眼……
但男人突然用力甩開她,站起來。
周澤宇和小姐俱是一愣,他從溫柔鄉裏擡起頭問:“阿為,你拿衣服幹嘛?你要去哪?”
“突然有點事。”梁為面上一派冷肅,提着外套便往外走。
會所外華燈璀璨,車流不息,梁為開着車一下鑽進暮色盡深處。
梁為從沒愛過人,不知道愛人是何種滋味,只是在見證過陳朗後知道世間确實有一種愛情,會令人心靈忠誠。
但他從來不知道還有另一種在愛情之外的東西,會令人身體忠誠。
今晚從看見那群小姐開始,他就不可抑制地想起另一個人,另一具身體,另一種呻|吟。他驚訝地發現,自己想要的并不是馳騁在女人身上的快感,而是馳騁在葉子微身上的快感。
他想要她在他身下婉轉承歡,微蹙柳眉發出銷魂蝕骨的叮咛,更想要用力撕碎她耳後那個吻痕,在她雪白的肌膚烙上深深淺淺的獨屬于他的印記。
他确定自己想要她的身體,非常想要。
聽到車庫傳來巨響,葉子微披上薄薄的開衫走出去。
兩道光柱從車尾射出,在暗夜中撕開口子。
葉子微踏進車庫,在黑暗中輕喚:“梁為?”
跑車突然狂躁地叫了兩聲,大燈一閃。
葉子微吓了一跳,她被燈光刺得睜不開眼,手擋在眼前,适應了一會兒,才走到車前,在車窗叩了叩,沒有反應。
又叩了叩,依然沒有反應,就在她打算開門一探究竟的時候,車門突然從內打開,男人邁出,英挺的身形逆着光,只能看清輪廓。
她疑惑:“今天怎麽這麽早……”話還未說完,她就被男人反剪雙手咚一下撞壓在車上,車門落實,她後背痛,驚問:“你幹什麽……”
“幹什麽,”男人挾着濃烈的煙酒氣抵開她雙腿,嗅着她的面頰,喘息粗重,“當然是幹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