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48

48

十幾個小時前,梁為得知葉子微的離岸消息,澳門是陳家的勢力範圍,他一邊分秒不停地即刻動身,一邊打電話給陳朗要他找人。

在飛機上,梁為接到了周澤宇的電話。

周澤宇第一時間追問,還沒找到人?

他喋喋不休——你再不回去,小宋和公司裏那幫老古董都要急死了。

——梁大老板,追妻重要還是公司重要吶?

……

複又苦口婆心,循循善誘。

——阿為,摸摸你自己的心,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哈,其實我早知你愛她,你太傻,現在才明白。

——還記得你第一見到她嗎,我同你去馬場騎馬,你看到她,整個人都呆住,掉頭就走,一眼都不敢多看。我還是第一次看見你那樣失常。

——你以為我為什麽喜歡同你講她?因為我知道你喜歡聽她啊。那時候你每天只知道學習,只有我講她的時候,你才會停下來陪我聊天,兩只眼睛都發光,還要嘴硬說自己多讨厭她,你不知道,我和陳朗都在偷偷笑話你。

——娶她其實你很開心吧,我那時候在巴塞爾看鐘表展,聽你聲音還以為你中頭彩。

——阿為,愛情沒有什麽不好,伯父伯母的失敗不具有普遍性,你可以跟他們走不同的路。

……

他愛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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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很多細節可以追溯,答案昭然。

麻将桌上的婚約不是意外,而是一場蓄謀已久。細心的梁母得知葉家小女兒回城,于是打探到未來親家的行蹤,投其所好,在麻将桌上談妥一樁婚事。

而這場似是而非的家族聯姻,梁為從一開始就不排斥,看似模棱兩可,實則順手推舟。

結婚後,他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警告,打着為兩家好的名義,藏着的都是自己的私心。

所謂的“不準背叛”、“你我是夫妻”,不過是“你好好留在我身邊”的另一種說法。

而之後所有颠倒的舉止,莫名的怒火,壓抑不了的欲望,都是欲語還休的情愫。

哪有忠于身體的靈魂?只有忠于靈魂的身體。他對她每一個欲罷不能的夜晚,都是順應感情的自我屈服。

而在更早以前,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十六歲以後的每一場春夢,他夢見的都是那一抹飛揚的短發,怒吼伴随着顫栗,熱液噴薄在掌心,高|潮的餘韻後是他不敢承認也不願承認的心事。

他逃避地把這當成一場卑鄙的發洩——男孩都喜歡A|片,他寬慰自己不過是在幻想中借用了她的嬌軀與呻|吟。

可他自己也無法解釋的行為是,他只看過一部片,反複看,那個女|優是短發,很像她。尤其是皺眉低泣的時候,激發他摧毀她的欲|望,跟他夢中一模一樣的脆弱可愛。

所以結婚後的每一次糾纏,他都喜歡很用力很粗暴地貫穿她,他想要她哭,想要她在他身下蹙眉低呼,切切哀求他輕一點。

那一刻現實的她與夢中的她一一嵌合,他到達一種詭谲的圓滿,身與心的共鳴。她是一輪拉滿的月,而他是為她變身的狼,身不由己,引吭慶賀。

從海灘走回酒店,葉子微甩不開梁為,索性就不理他。

走進酒店大廳,眼風随意地一掃,卻是一怔。

阿肯弓背坐在大廳沙發,百無聊賴地擺弄打火機,看見她,提步走過來。

“葉小姐。”

他眼下一團青黑,看起來疲憊。

“你在這裏等了一夜?”

被猜透的尴尬一閃即逝,他點頭:“路小姐已經回來了。”

阿肯動用勢力找到人,把人帶回來後就在這裏等葉子微。等了一夜。

“葉小姐,別怪我昨晚話太重。”

各行有各行的規律,那是他們的飯碗,不能砸。

他雖然生氣,但仍是幫了她們。

葉子微回答道:“我理解。”

阿肯這時候才注意到她身旁的梁為。

梁為定定地看着他,牽住葉子微,嗓音極力淡漠:“這位是?”

葉子微掙紮了一下,不僅沒掙開,反而被梁為嚴厲地瞪了一眼,她撇過臉,對阿肯說:“謝謝你找到她。我先上去休息了。”

說完不耐地瞥梁為一眼,轉頭就往電梯方向去。梁為跟上。

兩個人都不悅,電梯鋼板上映出兩張緊繃的面孔。

電梯到達高層,門一開,葉子微往外走,梁為頓一下,還是提步跟上。

明亮封閉的走廊,只有毛茸茸的地毯聲,葉子微停在房門口,她沒帶房卡,只能按門鈴。

不耐煩地按到第三下的時候,裏面傳來了男人煩躁的聲音。

她驚訝,擡頭看了一眼門牌號,确定這是她們的套房。

門內門外同時響起腳步聲,“誰啊——”房門打開,一個赤|裸胸脯露出來的同時,她的眼睛被人從後蒙住。

葉子微聽到梁為冷冷說:“把你的衣服穿上。”

門口的男人短促地哼笑:“梁總,家教很嚴喔。”

邱誠眼睛再轉過來,湊低一點靠近蒙眼的女人:“葉子微,接下來路辛由我接管了。”

“可是我的行李……”

門再度關上,梁為放下手:“你的行李在我房間。”

葉子微瞪直了眼睛。

梁為和邱誠是一起抵達澳門的,他們倆落地後行動明确——分房,互不打擾,各哄各的女人。

邱誠比梁為幸運,沒多久就在房門口等到晚歸的路辛,不由分說拉進房間幹了一發求和炮。

梁為則倒黴許多,一夜都在外找人,葉子微鑽過多少賭場,他就找過多少賭場,還要擔驚受怕,擔憂她遭遇危險。

“你過來。”梁為卸下疲憊,在床邊對她招了招手。

葉子微不過去:“幹嘛?”

“過來讓我看一看。”

她盯他幾秒,忽然轉身,他立刻起身跟出去:“你去哪,你的東西都在我這裏。”

“我去吧臺找杯水喝。”

梁為跟着她繞到吧臺後,看她踮腳取下玻璃杯,打開水龍頭洗杯子,一轉身撞上他胸膛。

葉子微捂着腦袋退一步:“你跟這麽近幹什麽。”

“怕你又跑掉。”他近一步,拿開她手掌,幫她揉按額頭。

水漬沿手背滾進袖口,涼得她回過神:“……我不會跑了,你放心。”

她想繞開他去找水壺,卻被他先一步攏進懷抱,葉子微眨眨眼,僵硬地被他抱着。

“梁為,你吃錯藥?”

他只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發頂,千回百轉化作一聲意味不明的呼氣。

直到葉子微掙了掙說要去洗澡,他才将她放開。

梁為坐到客廳,手指敲點換作十指交插。

他是強硬謹慎的人,凡事三思而後行,所以很少出錯,更拉不下臉與人道歉。連爺爺去世,他都只是一言不發任家人指責,不曾彎一寸脊背。

但現在,他欠她一句對不起。

梁為頭埋在雙掌間,聽浴室裏淅瀝瀝水聲。

葉子微洗完澡,裹着浴巾出門,往外一瞥,看到男人坐在客廳,一動不動的。

她擦幹頭發,翻出睡衣換上,剛走到房門口要關門,梁為走了過來。

“關什麽門。”他輕松抵住門板。

“我要睡覺。”

“……”他短暫地蹙了下眉,再松開,并不着惱,只道,“我也要睡覺。”

他眉目間有淺淡倦意:“我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葉子微返身撈起床上一個枕頭:“好,你睡這裏,我睡外面。”

經過他身邊時卻被橫腰撈了回去。

梁為扣住她的腰:“不行,你要和我一起睡。”他扳過她的臉,字字清晰,“從現在起,你不準再離開我的視線。”

厚重的窗簾外天光大亮,屋裏卻昏暗無光。

葉子微躺在床上。

他的手像一根鐵鏈,箍在她腰間,她動一寸,他就收緊一寸,直到她動彈不得,徹底被他鎖死在懷裏。

葉子微擡頭,透過窗簾縫之間漏進來的那一點光線看見他俊朗深刻的眉目,他閉着眼,似乎睡得很沉,可腰上一點力量提醒她,他還醒着。

她被抱得很不舒服:“你可不可以放開我?”

“不可以。”

“你這樣我很難受。”

她掙了掙,露出一絲乞求,但梁為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他不容置喙地将她的腦袋按進懷裏,徹底剝奪她眼前一點可憐光源,薄唇壓在她發頂:“忍一忍。”這一聲很輕,“……不然就是我難受了。”

葉子微無言。

二人以嚴絲合縫的姿勢睡了一天,醒來時,已是淩晨。

葉子微脖頸酸痛,手臂僵麻,她按着脖子走到客廳,看見他已經打扮一新,穿着整潔的白色襯衫擺弄餐桌上的菜品。

“你醒了,”他挽着袖子,擡頭看她,“我叫人送了點吃的,你嘗一嘗,合不合胃口。”

葉子微坐到餐桌邊。

幾盤小菜搭配魚片粥,營養可口。

他遞來一副筷子:“我記得你喜歡吃清淡的。”

她有厭食症,腸胃不好。

葉子微接過來,應了一聲,捧起碗吃起來。

吃了幾口,察覺到哪裏不對勁,偏頭問他:“你一直看着我幹嘛?”

他不答話,夾了一根青菜放進她碗裏:“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飯。”

葉子微低下頭,繼續吃飯,吃了小半碗,她放下碗筷。

“飽了?”梁為問。

她定一定神:“我們離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私人飛機可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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