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
55
葉子微不想要梁為改,她就想折磨他,讓他不開心,讓他憋悶。
葉子微冷臉推開他,起身回房間。
梁為無可奈何,又不敢追過去,只好打開電視機,一個人看電影。
但眼睛在屏幕上,心思卻不在屏幕上,一部電影結束,回過神來還不知道電影講了什麽。
他起身到吧臺後,從酒櫃裏掏出一瓶貴腐酒,嘣一聲拔出木塞,金黃色的液體滾進玻璃杯,晶瑩剔透,香氣濃郁。
他坐在高腳椅上,一條長腿斜支地面,身形不正,在一束白色燈火下微顯落拓。
郁郁寡歡地喝了幾杯,他擡腕看表,快到葉子微要睡覺的時間了。
他起身敲開卧室的房門,問她要不要喝奶。
葉子微正在看書,聞言點了點頭。
“你喝酒了?”她問。
“喝了一點,”他把握不好她會不會不高興,補充道,“助眠的。”
“哦。”她應完後就不理他,又低下頭看書。
梁為等了一會兒,讪讪地出去給她熱牛奶。
找了半天才從櫥櫃裏翻到奶鍋,擺弄許久,好不容易溫好一杯香醇的牛奶,可他高興地回房間找她時,卻發現她已經關燈睡覺了。
梁為端着溫熱的牛奶,愣愣地站在明暗交界的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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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身回廚房,把一整杯鮮奶都倒進了池子裏。
再回房間睡覺,他躺上床剛想抱她,葉子微就模模糊糊地醒了過來。她揉揉眼睛看向他,往旁邊退了退,漠然翻過身去。
梁為空着懷抱,無聲地凝視她的背影,想靠近卻不敢靠近,很久以後,他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葉子微因為昨晚睡得早,又沒有人打擾,所以精神很好。
她起床後在陽臺舒展身體,然後換了一身衣服去酒店的觀景餐廳吃早餐。
梁為醒來發現床上沒人,在屋裏找了一圈也沒尋到她的身影,頓時吓出一身冷汗,他急忙打電話給小宋叫他去查,然後又打電話給陳朗。
電話通到一半,葉子微一身輕裝回來了,她手上還拿着一個咬了一口的桂花酥。
注意到梁為要殺人的目光,葉子微猶豫了一下,才繼續往裏走。
“你幹嘛?”葉子微一臉坦蕩蕩。
梁為挂斷電話,擠出一個“你……”字,對上她沒有情緒的表情,一腔驚慌失措都化成無力。
“……你去哪了?”
“吃早餐。”
“我才發現頂樓風景不錯,可惜快走了,”葉子微咀嚼着桂花酥,“有些東西,果然要到失去時才能知道它的好。”
梁為緊抿着唇,面色鐵青。
“人吶,就是賤,你說對不對,梁總?”葉子微朝他眨了眨眼睛。
“……誰說你可以走了。”
“哦,那你繼續關着我吧,”葉子微吃完東西,一派輕松,她拍拍手站起來,“反正我也沒事做,就當逗鳥了。”
梁為一把擒住她手腕,眼底陰雲密布,風起雲湧。
葉子微就勢蹲到他面前,表情是笑的,面色卻是冷的,她盯着他握着她的那只手:“梁為,你再碰我試試。”
“我會非常、非常地厭惡你。”
她語氣狠決,說得他胸中驚雷陣陣,然後頹喪無比地松開了她。
“……我等你消氣。”
葉子微剮他一眼,轉身出去。
她去對面的房間看望路辛,哪知在房間裏繞了一圈都沒找到人。她心裏陡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衣物行李都在,那就是沒有離開澳門。
留在澳門卻又偷偷溜出去——除了賭還能是什麽?
葉子微看了眼煙灰缸裏尚有一點火星的煙頭,判斷路辛剛走不久,她立刻出門去追。
出電梯,遠遠看到酒店門口一抹熟悉的身影鑽進出租車。
葉子微急忙追出,卻只追到一個噴着尾氣遠去的車屁股。
她跑了幾步,那車一騎絕塵,無影無蹤,她停在路口左右張望,正想叫車,一輛汽車滑停在她身邊。
阿肯驚訝的臉從車窗口露出來,他看到她氣喘籲籲,疑惑道:“葉小姐,你這是……”
葉子微瞧見阿肯新傷疊舊傷的臉,怔了一下,随後焦急道:“是路辛,她又跑出去賭了……”
阿肯神情立時凝重,不由分說打開車門:“上來。”
葉子微去對面沒一會兒,梁為就看表好幾次,終究還是不放心,起身出去找她,然而——
屋裏并沒有人。
他找遍套房也沒找到一個人影。
難道又去吃飯了?
梁為握着門柄,只思考了一秒便折返房間,撿起手機,他一邊拎起西裝,一邊闊步往外走。
無論是不是又是狼來了的故事,他都當真——她的每一次消失都能引起他同樣的心慌。
等待電梯的過程十分難熬,梁為擡起手表看了又看,腳尖不斷拍打地面。
終于到達一層,電梯一開他的目光就穿過大廳隔着玻璃瞧見外面那個人的背影。
她轉瞬消失。
梁為趕緊提步追了出去。
謝橙今天本來是想找機會偷偷見葉子微一面的,這幾天她天天埋伏在酒店,都沒找到偷見葉子微的時機。
那兩個人像紮根在酒店裏,別說大門,就連房門都不怎麽出。
至于他們躲在房間裏幹什麽,她大致能猜到,卻不願意深想——畢竟那是她夢寐以求衣冠楚楚的阿為哥哥。
謝橙還沒到酒店門口,就見葉子微行色匆匆地跑了出來,她看都沒看她,徑直追着一輛車出去,然後在路邊搭上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車。
謝橙神色複雜起來,她繼續往裏走,突然停住腳步,因為梁為緊跟着出現在酒店大廳。
她頓時慌張起來,她來這裏見葉子微,跟葉子微聊的那些話,梁為都不知道的。
謝橙心跳如雷,還沒想好要不要跟梁為碰面,該如何跟他解釋,他就推着旋轉門,以一玻璃之隔擦着她過去了。
這個過程裏,他根本沒有看到她,全神貫注追索那個剛剛離開的女人而去。
謝橙呆呆地站着,情緒失落複雜到無以複加。
阿肯徑直把車開到了碼頭,遠處集裝箱排開,工人正在指揮吊車卸貨。
近處,停泊一艘乳白色的郵輪。
阿肯跟葉子微解釋,這是老狗包的郵輪,他今天又要帶一批客人去菲律賓賭場——實行俗稱的殺數。路辛應該就在其中。
“那我們該怎麽辦?”
阿肯略一沉吟:“我等下上去找路辛,她一下來,你們就開車離開。”
“會開車吧?”他不放心地問。
葉子微很想說有駕照沒開過,但她不想拖後腿,便點頭,剛要推門發覺不對勁,她轉回來:“那你呢?”
阿肯意外她還記得關注他的安危,他有點高興:“我和他們還有賬要算。”
“你不跟我們一起走?”
阿肯看看她,突然伸手揉了一把她的頭發:“男人的賬,沒那麽好算。”
“……你的意思是,你要豁出命去……”她想到最壞結果。
阿肯笑了一下,他剛要催葉子微快點下車,車子突然劇烈震動了一下。
葉子微被震回座位,沒等她坐起來,車子又猛地震動了第二下,緊接着是第三下、第四下……
汽車不斷震動,撞擊來自車頂,是上噸重的集裝箱,正被吊車當成作案工具,一下下傾軋汽車。
鋼鐵外殼漸漸有支撐不住的架勢,不知名的斷裂聲自各個角落傳來,阿肯護住葉子微,剛要讓她下車……震動驟然停了。
車窗響起叩擊,葉子微一擡頭,看到一個慎人的陰森森的惡笑。
阿肯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但他聲音依舊溫和,對葉子微說:“是老狗,別怕。”
被稱作老狗的男人留着一頭油膩的卷發,兩腮消瘦,顴骨突出,口中一顆金牙,在其他灰暗枯黃的牙齒的襯托下,顯得猥瑣而突兀。
注意到阿肯的表情,老狗中指朝下嚣張地比了比,集裝箱再次重重撞擊車頂,葉子微慣性地瑟縮了一下,老狗得意大笑,他終于捉弄夠了,從外打開車門,是葉子微這邊。
“阿肯,又見面了,”老狗不善地笑着,一邊打量葉子微一邊說,“在這裏待着做什麽,來我的船上坐一坐?”
這是一艘私人郵輪,在葉子微眼中并不大,分十層,下面幾層都被客人們承包,樓下的甲板上站着好幾對情侶。
來的路上,葉子微一路都在尋找,沒有路辛。
葉子微收回打量的目光,跟在阿肯身後走上了更高的船舷。海風強勁,拉扯她的長發。她隐隐不安。
他們被帶上頂層,進屋前,她注意到這一整層都沒有人,安保嚴密。
幽暗的密室是酒吧改造的,射燈昏暗,繞壁一周,牆體厚實,隔音效果很好,空氣中有淡淡的腐朽的味道。
他們分別坐在長桌的兩頭。
這是一張澳門最常見的賭桌,紅色木頭,綠色絨面,面無表情的荷官站在中間,他正在聽話地飛牌,技法娴熟,手勢精妙,牌飛如蝶。
馬仔從吧臺那裏拿酒,遞給自家老大。
老狗接過酒瓶,咧着嘴放大牙一咬,咯地一聲,瓶蓋被他吐出來,在地上滾了幾滾,停在阿肯腳邊。
阿肯淡定地看了一眼。
老狗和阿肯宿有恩怨——他看阿肯不爽很久了。
因為阿肯能力強,又長着張小白臉,仗着背後有人罩,“搶”走他不少客人。
這賬必須得算。
對峙中,老狗舔了舔自己的金牙,他知道,船進入公海了。
老狗擰了擰脖子,骨頭咔咔作響,他輕蔑地瞧着葉子微:“阿肯,你是說,要這位從來沒上過賭桌的葉小姐替你跟我賭一局?”
阿肯點頭。
老狗露出猥瑣的金牙:“輸的話,你可要鑽褲裆喔?”
他擡起一條腿,粗俗地指了指自己的裆部。
衆人哄笑起來。
葉子微在衆人的嘲笑中,緊張地攥起了拳頭。她的手心已經潮濕了。
作者有話要說:
放草稿箱以後沒登陸過,剛發現出錯了……
有一章存稿沒定時………
我懵比了………不知道該怎麽辦………
天……(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