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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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家到底有多邊緣化葉子微,梁為過去感覺不到,但現在一頓簡單的直系親族內部餐會,令他終于有了實感。

那種包裹在和諧大家族氛圍中的微妙排斥讓他很不爽。

而一想到梁家指名要同她訂親都差點被人截胡,他就更不爽了。

但他并沒有将喜怒擺在臉上,君子不逞一時之快,何況這些都是她家人。只要他給足她地位,适當的時候再予以敲打,那些人早晚會明白。

吃完飯,大家又轉去會客室做餐後家庭聊天。

梁為在花園後的藤架前接了一通電話,剛挂斷,聽到背後傳來悉悉簌簌的腳步聲。

葉筝從藤架後走了出來。

“梁總。”她不以妹夫看待他,那審視的姿态倒像是在談判桌上遇到競争對手。

梁為淡淡地與她打招呼,下一句便提起葉子微,說常聽她提起你,你們的感情很好。

葉筝笑了笑,把話題扯到別處,說自己很小的時候就聽聞他大名。

梁為不接這茬,轉而好奇起葉子微少年時是什麽模樣。

別墅的燈光穿過藩籬,斑斑駁駁落在他身上,他露出微笑,似有羞澀:“不瞞你說,其實我愛慕她許久。”

葉筝微訝,葉子微從前不認識梁為,她是肯定的。

“不說了。”梁為一副往事不要再提的羞澀表情,他擺擺手,又對她做請的姿勢,示意回屋。

葉筝不好逗留,與他一前一後往回走。剛到門口,葉子微便推門出來,撞見他們略顯驚訝,随後笑起來:“葉筝,你怎麽在外面,嬸嬸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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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妹夫聊天。”葉筝朝梁為眨眼睛,那樣子像二人有什麽不可言說的秘密似的。

葉子微等葉筝進屋,然後意味深長地擋在梁為面前,恰好梁為也停住腳步。

二人視線相遇,他牽住她返身往外走。

葉筝停駐在喧鬧的會客室門前,餘光瞥一眼空蕩蕩的玄關,再次挂上笑容,推門而入。

走在通往後山的小徑,葉子微假裝大氣地調侃:“梁總這麽快就攀上高枝了。”

他不辯解,還火上澆油:“是,我才發現葉家的女兒一個比一個好看。”

葉子微哼哼:“好看也輪不到你。”

“我怎麽不覺得?”梁為牽着她往山上走,這座小山丘,他曾經陪她母親來過一次,“我連葉家最難搞的都能搞定,還怕她嗎。”

葉子微眼珠一轉:“誰說我最難搞。”

“我啊,”已到半山,大片樹叢将他們掩映,清輝篩過枝葉,細碎地落在她如玉面龐,梁為目光徘徊在她小巧鼻尖,伸手将她拉進懷中,“用錢搞不定的東西,都是最難搞的。”

“誰同你講我用錢搞不定,這真是個大大的誤會,”一只小手從二人的身體之間探出來,“梁總,其實我這人最見錢眼開,非常希望你用大把鈔票砸暈我。”

梁為把那掌心合上:“哦,不急,現在經濟不景氣,我打算分期付款。”

“利息都比不上CPI上漲速度,梁總,我不做虧本買賣的。”

“不虧,”他吻了吻她鼻尖,“我肉償。”

葉子微笑起來,雙眸落星鑽,倒映他清癯的影,手臂繞上他脖頸,打一個纏綿的結:“那這比賬可得好好算,到底是你賺還是我賺,我這人做事憑良心,不喜歡占人便宜的。”

梁為把頭埋進她窩頸,吻一吻細膩光滑的肌膚,再擡起頭,一本正經:“是該算一算,先算算我的組合期望報酬率。”

他把她雙腿一擡,壓在了樹幹上,葉子微下意識纏住他勁腰,他低笑:“梁夫人夠自覺的。”

葉子微沾沾自喜:“這叫為人|妻的自我修養。”

他禁不住誘惑吮住她的唇,吻了半刻才放開,語氣正經:“這是為人|夫的獎勵。”

她陷在他的親吻裏出不來:“……舉一反三,梁總很聰明。”

“空手套白狼,梁夫人也很有手段。”

“什麽空手套白狼?”

“嫁過來什麽也沒有,白白得一個身強力壯的好丈夫,不是空手套白狼是什麽?”

葉子微皺了鼻子:“梁總好不要臉。”

“還有更不要臉的。”他低頭,以嘴解扣,卸了她衣衫。

葉子微驚駭,左右顧之,要去擋,卻被他箍住雙手,銜住了胸前一塊軟肉。

酥酥麻麻和羞恥感一起席卷了她,她又急又羞:“這裏是野外。”

他的熱氣呵在她皮膚上:“所以不會有人來。”

“……你故意的……”

“只是情之所至。”

葉子微還想負隅頑抗,可轉眼便淪陷在他的攻勢中。

星辰倒轉,汗水濕淋,她像一塊白布,晃晃悠悠地挂在他身上,既要與情難自禁對抗,又要分神關注人聲,小心翼翼如屢薄冰地站在放縱和理智的分界線,直到男人終于送一抔滾燙熔岩銷蝕她的意志,她才放松下來,氣息微微地喘着氣。

梁為重新給她扣上衣服,再整理好她的裙擺,魇足地吻一吻她額頭。

“怎麽流這麽多汗。”

“……”

“真是外強中幹。”

“……”

葉子微氣得想打他。

不遠處的房子裏就是她家人,他們在高談闊論家事國事,他卻拉她來這山林茍且——衣冠禽獸。

準備下山,梁為蹲在她面前指示道:“上來。”

葉子微撇撇嘴,又彎起嘴,聽話地伏了上去。

上一次與他一起來這座後山,也是這樣由他背下去的。

但兩次心情完全不同。

回到別墅後,家庭聚會差不多結束,幾家人各自坐上司機的車離開,葉筝看看葉子微略為淩亂的衣衫,眼底有了含義隽永的笑意,她與她告別,然後也鑽進車裏。

梁為和葉子微最後離開,因為葉父葉母又拉着他們交代了一通,無非借由關心身體隐隐晦晦聲東擊西關心到二人的婚姻生活。

梁為依然是那副敬愛長輩的好女婿好丈夫形象,所以所有旁敲側擊都落在了葉子微頭上——“小夫妻,沒什麽不能忍的,一定要為這個家着想啊”、“外面誘惑多,但是我們行得正坐得端,絕對不會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情。”

梁為也不幫她辯解,樂得兩位長輩幫他好好“教訓”這位不聽話的小嬌妻。但當二人大人話鋒一轉打算勸他們留宿的時候,他立刻出手說他們還有事要辦。

什麽事?

當天夜裏,梁為在床上回答了葉子微。

葉筝回國後馬不停蹄進入葉家萊利公司。而她作為路辛幾個月前的約訪對象,很快登上雜志面對公衆。

葉家內部形勢一時微妙起來,葉添作為長房繼承人,在公司內部深耕多年,但葉筝早有二叔提前鋪路,也是來勢洶洶。

葉子微對此全無興趣。

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她一點也不想争。

她守着自己那一畝三分地的資産,就已經很夠用。

梁為又點着鼻尖笑話她:“藝術家的清高。”

葉子微穿着堪堪遮臀的襯衣,光着兩條腿鑽進他懷裏:“不,我這叫有先見之明。”

梁為一邊看文件,一邊順着她的頭發,聽她說:“我知道我這個人性格不好,不會籠絡人心,要是玩這種奪|權戰争,肯定要輸得屁滾尿流。”

梁為因她用詞蹙了蹙眉頭,聽她繼續狡黠地說:“所以我創造自己的事業,可以一個人完成,一個人發財,別人奪不走的那種。”

大家族的複雜使她很早就有憂患意識,她知道不願與人搶,就要自己足夠強。

她從小到大,最大的苦痛都來自于學繪畫。和家人争,和自己争,背負壓力出國,不眠不休地苦練。

而藝術創作本身就是與自我拉鋸的過程,封閉環境,創作低谷,自我懷疑,大喜大悲,最慘是沒有靈感的時候,她焦慮到大把大把掉頭發,驚懼懷疑自己資質平庸,注定一生碌碌無為。

這種時不時的折磨至今仍有,只是都被她妥帖藏好,不為外人道。

梁為好似能看懂她想法,放下文件,關燈,攬住她。

他說:“不需要你去搶,只要我在,你就會有很多別人奪不走的東西。”

葉子微的畫展籌備順利,路辛那邊卻突然出了事。

邱誠突然爆出離婚醜聞,他的妻子是一位影視公司高管,動用勢力請圈內好友以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臉在節目上爆出邱誠所謂的風流韻事,還含沙射影暗指對方有暴力傾向,總之将邱誠塑造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渣男。

邱誠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廣告商陸續有撤離動作,同時往日緋聞也被再次翻攪,濺起的腥泥順便沾到了葉子微身上。

梁為對此很不滿,葉子微卻無所謂,還勸他不要放在心上,她看得很開:“這年頭,誰頭上沒點綠?”

“你。”梁為非常冷酷無情地飛了一記眼刀過來。

好不容易哄好這尊大佛,她還要去找另一尊大佛——

路辛。

葉子微是在老地方找到路辛的。

喧鬧的環境中,燈箱閃爍,音樂勁爆,路辛坐在吧臺角落,一杯接一杯地喝酒。

葉子微往這邊走,一眼便看到她面前的林嘉平。

林嘉平正好将一杯雞尾酒放到路辛面前,路辛眼神淩亂,蔥白的手伸過去捏住杯柱,剛要擡起,被趕過來的葉子微攔住。

“別喝了。”她眼神灼灼。

路辛迷迷糊糊地擡眼瞧她,呵呵笑起來,對林嘉平打了個響指。

林嘉平瞧瞧葉子微,面露難色,不知該不該繼續上酒。

葉子微作勢威脅,林嘉平立刻投誠,他很歉意很關心地看着路辛。

葉子微不顧路辛抗拒,攙起她便往外走,林嘉平見狀,急忙從吧臺後繞出來給她搭把手,然後似不經意地問她是不是換手機號碼了。

葉子微沒聽清,因為路辛突然“嘔——”一聲劇烈幹嘔起來,吓得她差點崴到腳。

葉子微急忙把人架好,她一邊擔心地注意着路辛,一邊問林嘉平:“她來多久了?”

“快三個小時吧。”

“一直喝酒?”葉子微皺眉,路辛的酒量其實不差,但有時候酒不醉人人自醉,要的就是那份什麽也不管的混噩。

走出酒吧大門,聒噪的舞曲退去,涼風驅趕酒氣,路辛也不鬧騰了,靠在她身上,閉着眼睛進入介于待機和死機的兩種狀态之間,葉子微舒一口氣。

林嘉平看了眼手機屏幕,叫她等一等,他說他小叔馬上就過來送她們回去。

“……你小叔?”葉子微緩慢地想起一件事,然後她的腦袋清靈了。

“是啊,沒想到路小姐居然和我小叔認識,”林嘉平笑着說,“我小叔一聽說她喝醉就要趕過來接她。”

葉子微想了想問:“……他們一直有聯系?”

“有啊,”林嘉平接頭似的壓低嗓音,“路小姐在電話裏對我小叔破口大罵,我小叔居然一點也不生氣……”正說着,路辛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們的交談,葉子微循着聲音從她口袋裏撈出手機,屏幕上赫然閃爍着兩個字。

「林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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