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黑松林

最近子晨都閉關休息，房門緊鎖，若涵只好抱着小元寶去逍遠宮暫住，落冉哄着小元寶，兩個人玩的很開心，不一會兒小元寶就趴在落冉肩膀睡着了，落冉輕輕把小元寶放到床上，便來到若涵房間，見若涵憂心忡忡的樣子忍不住問道“小丫頭，怎麽悶悶不樂的，我逍遠宮夥食那麽好，你也沒吃幾口，有心事呀”若涵點了點頭說“師叔，師父為什麽要閉關呀”“我也很好奇他為什麽要閉關，你師父最近做什麽事損耗修為了嗎”若涵想了想說道“我之前一直求師父用侵夢之術讓我看看這世間，師父答應我了”落冉驚訝的說道“侵夢？那施法之後你有沒有覺得不舒服”若涵搖了搖頭，落冉說道“那就難怪你師父要閉關了，侵夢顧名思義是要侵入別人的夢中，而你師父卻讓你進入他的夢，他便要耗損雙重的修為，為保你平安，他把施法時所有的不适都轉嫁到自己身上，所以才需要調養身體，你也無需自責，你師父不出一個月就能恢複，這段時間，你先住在我這裏，清遙會照顧你們的”聽到落冉這麽說，若涵才明白為什麽子晨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原來侵夢是要承受很大的痛苦，自己的貪心和任性害得師父要損耗修為，她很自責，但是心裏卻很暖。樊震天聽說若涵來了逍遠宮，便沒事就往這跑，不過他作為新弟子比試的第一名，要去各宮學習功法，而且每天還被英空要求去洗心潭抄寫心經，所以能陪着若涵的時間也不多，不過只要能陪在若涵身邊，樊震天就覺得很幸福。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幾人已到蜀山一年，按照蜀山的規定，新弟子入門滿一年便要下山歷練，為民除害，這一次是唐婉婉和藍昊師兄帶他們下山，中秋宴會結束後，他們就要回到各宮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集合，若涵是蜀山弟子，自然也要去下山歷練。她回到絕塵閣，慢悠悠的收拾東西，子晨簡單的叮囑了她幾句便回了房間。第二天天一亮，若涵就跟着他們到正陽殿向掌門和各長老行告別禮，之後便跟着唐婉婉和藍昊下山了。一路上，雪柔都牽着若涵，怕她摔倒，別的弟子也并沒有嫌若涵麻煩，畢竟有樊震天在，誰敢欺負若涵。一行人到的第一站便是現在妖孽橫行的古塘鎮，古塘鎮以出售黑松木為主，整個鎮子平靜祥和，民風樸實，來往的商人也願意在鎮子留宿，可是最近鎮子裏的青壯年莫名的消失，鎮裏人心惶惶，天色剛剛變暗，每家每戶便都關緊門窗，連打更的都不幹了，回家躲災。古塘鎮是若涵同屆蘇妙妙的家鄉，她家是古塘鎮的首富，家裏宅院很大，不過只有她年邁的爹娘和一些仆人，哥哥常年在外經商來保證家裏的富足，在蘇妙妙小時候，家裏來過一位算命先生，說她身上有煞氣，最好送到廟裏或者去修仙，若是留在家裏就會影響家裏的財氣，所以蘇妙妙很小就被她爹娘送到道觀，長大後則入了蜀山，她的爹娘也是重男輕女，這麽多年對她也是不聞不問，這次是看到衆多蜀山弟子，才不好意思對蘇妙妙冷淡，家人之間如此疏離，讓若涵很是惋惜。一行人在鎮裏待了幾天，四處去收集情報，晚上藍昊把大家聚集到正廳說道“今晚我們分成四組到鎮裏巡邏，發現沒有異常之後，大家到鎮外的黑松林集合，據說很多人在黑松林的入口處找到了消失人們的衣物，所以那裏一定有問題。這是你們第一次下山歷練，不管發生什麽都不要輕舉妄動，如果找到邪祟便用靈哨互相通信、互相支援，切記”叮囑完，大家便分成了四組，分別由唐婉婉、藍昊、樊震天和清遙帶隊，藍昊看了看若涵，剛要張口，樊震天便搶着說“我帶若涵，放心吧，藍師兄”藍昊說道“有樊師弟帶隊，我自然放心”，唐婉婉又叮囑幾句，四隊人便各自行動了。若涵輕輕握着樊震天的手臂，兩人走在一起，其餘的四個人跟在樊震天身後，大家在鎮裏尋了一圈，并沒有什麽發現，若涵小聲說“震天哥哥，現在是夏天，可我覺得身上冷飕飕的，這不太正常呀”樊震天輕輕拍拍她的手道“我也感覺到了，一入夜整個鎮子的氛圍都陰冷起來，不尋常”剛說完就看到一道黑影從房檐上飛過，所有的弟子便起身去追，但是黑影從一個變成了兩個，又從兩個變成了四個，最後則變成了無數個，弟子們追着黑影，很快便分散了，只有樊震天一直緊緊護着若涵，沒有輕舉妄動，樊震天氣憤的說“這些魔物怎會如此猖狂”若涵仔細聽了聽說道“魔物有很多嗎，可我怎麽只聽到一個”樊震天聽若涵說完，想了想說道“難道魔物只有一個，這些都是障眼法，糟了，他們都走散了”若涵緊張的說道“那我們快去找他們”果然那些弟子被分散開，被黑影纏繞自顧不暇，若涵仔細聽了聽說道“東北方向”，樊震天立馬飛向東北方向的黑影，在對戰幾個回合之後，樊震天終于看清了黑影的樣貌，是長得極其妖媚的女子，她身着黑裙，領子卻故意歪扭到一邊，露出迷人的鎖骨，她眼睛狹長，睫毛彎曲，滿是狐媚之色，唇紅齒白，嘴角微微上揚便讓人欲罷不能，她嘴唇微張，聲音很是嬌嗔勾魂“好俊俏的小哥，我都不忍心傷到你”樊震天很是惱怒，不過這個女子更擅長柔術，她在樊震天身上蹭來蹭去，一會兒爬到樊震天背上用手摸他的胸，一會兒又用腿勾住他的腰，弄得樊震天很惱火，卻怎麽也抓不到她，這時突然傳來一陣琴聲，那女子被琴聲弄得心煩，便循聲望去，一眼看到了站在下面彈琴的若涵，她緊皺眉頭嬌嗔的說道“真是煩人，小妮子，我這就去收拾你”說完便放開樊震天直奔若涵而去，別的弟子都被女子釋放的幻術糾纏，與不存在的黑影打鬥着，根本無暇顧及若涵的安危，若涵也感覺到危險的臨近，她手指飛快的撥動琴弦，這是下山前子晨教給她的孤涼曲，可以擾亂敵人的心智，為其他弟子支援拖延時間，沒想到剛下山就派上了用場。那女子忍着頭部的劇痛，快步奔向若涵，衣袖一揮，若涵手中的琉璃琴直接被掀翻在地，她也被氣波震得退了一大步，那黑影得意的說“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膽敢擾亂我的心智，你可知我是誰，今日就讓你這個小丫頭長點記性”若涵心裏有些害怕，但她還是召喚出夕月劍，做好應對的準備，妖媚女子剛要動手，樊震天便趕到攔在了若涵前面，兩人交戰時，若涵施法将掉落的琉璃琴召喚回手中，她又彈奏了一曲湧思曲讓其餘弟子從幻覺中清醒，他們有的吹響了靈哨，有的趕過來支援樊震天，女子見情形不妙便要逃走，衆人追她追到黑松林的入口，不過此刻的黑松林煙霧彌漫，衆人沒敢冒然侵入，這時清遙和雪柔也趕到黑松林入口，樊震天氣憤的說道“可惡，竟然敢耍我們，今日一定要抓到你”說完便進了煙霧彌漫的黑松林，清遙和雪柔也來不及攔住他，清遙說道“我進去找他，你們不要輕舉妄動，在這等師兄師姐過來”說完也進了黑松林，若涵着急的說道“剛才他們就被幻術困住了，我想去幫他們”雪柔斷然拒絕道“不行，太危險了”若涵猶豫了一下，便循着剛才聽到的震天的腳步聲跑進了黑松林，雪柔氣得直跺腳也追趕了過去，其餘的弟子焦急的等待着，大家都牢記藍昊的叮囑，誰都沒敢踏進黑松林一步。

若涵的夕月劍變成了盲杖，她一邊用盲杖探路一邊大喊樊震天和清遙的名字，她走得很慢，雖然看不到周圍的環境，可是她還是能感覺到周圍環境的陰冷，她很害怕，聲音也有些顫抖，正茫然找不到方向時，雪柔趕到拉住了她生氣的說道“若涵，你怎麽這麽不聽話，多危險呀，快跟我回去”“可是他們”“別可是了，我相信他們不會有事的，我們剛下山，經驗尚淺，要等師姐師兄來才好”說完拉着若涵就往回走，但是一回頭，雪柔就愣住了，來時的路消失不見，若涵也感覺到雪柔不對勁便問道“雪柔姐姐，怎麽了”“路，來時的路，不見了”說完便施法，可是無論如何也驅散不了這濃霧，若涵也彈奏湧思曲，卻絲毫不起作用。雪柔說道“看來我們暫時是出不去了，若涵，你一定要跟緊我，千萬不要再輕舉妄動，我們去找震天和清遙”若涵乖乖的點了點頭，兩人警惕的慢慢前行着，若涵百思不得其解道“我剛才都可以消除大家的幻覺，可現在為什麽消除不了迷霧呢”“我看這迷霧非同一般，并不是幻術，或許有更厲害的妖魔在林子裏，要小心”“雪柔姐姐，我很擔心震天哥哥和清遙哥哥”“這林子裏濃霧彌漫，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到路”若涵吹響靈哨，很快便聽到了回音，她興奮的拉起雪柔說道“有回音了，我們快去找他們”雪柔想施法喚出心燈來照亮路，卻怎麽也點不着，她懊惱的嘆了口氣，若涵輕輕拉住雪柔的手說“雪柔姐姐，這次讓我帶路吧”，雪柔嗯了一聲，便輕輕握住若涵的手臂，任由若涵帶路，此刻，黑暗帶來的壓抑和恐懼讓她更懂得了若涵的痛苦，心裏不禁更疼惜這個可憐的小妹妹。若涵循着哨聲，很快便找到了震天和清遙，原來他們兩個人也迷失了方向，只好站在原地等待支援，樊震天氣得還要到處找那女子，若涵摸索到他的手臂安撫道“震天哥哥，消消氣，我們等師兄師姐來找我們好不好”聽到若涵這麽說，樊震天的怒火立馬消失，他摸了摸若涵的頭笑着說“好”，雪柔笑了笑說道“震天的火只有若涵能澆滅”清遙嘆了口氣抱怨道“我勸了一路都沒有用，真是好傷心呀”樊震天不好意思的拍了拍清遙的肩膀道“回去我請你喝酒”四個人正說笑着，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琴聲，更傳來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若涵趕緊掏出閉息丸分給大家，四個人服下之後瞬間清醒了許多，此時有傳來女子凄婉的歌聲，雪柔低聲說“那些消失的人估計就是這麽被騙走的，不如我們順着歌聲找過去，或許就能找到那妖魔，就能走出這黑松林”三個人表示贊同，于是他們循着歌聲找了過去，很快便看到一所宅院，四周都是鮮花，竹廊流水很是惬意的地方，燭光幽暗讓人感覺迷惘卻又充滿誘惑。四個人小心翼翼的走進宅院，只見紗帳輕舞的亭子中坐着一身着紅衣的女子正在撫琴，而之前與他們交手的黑衣女子趴在琴邊很是享受的聽着曲子，亭子外面也坐着很多人，從背影看都是些青壯年。黑衣女子慵懶的睜開眼睛嬌嗔的說道“你們來啦”樊震天咬牙切齒的說道“妖孽，蠱惑人心”說完便跑向亭子，清遙和雪柔也趕緊去看那些聽曲的人，結果一繞到他們正面，雪柔差點吓得坐地上，所有的人都已經變成幹屍，在幽暗的燭光下顯得格外滲人，清遙看到這種情景也怒火中燒，和樊震天一起去降妖，黑衣女子一人應對兩人慢慢開始吃力，此時紅衣女子指尖飛快撥動琴弦，彈奏出的曲子似乎增加了黑衣女子的功力，樊震天和清遙慢慢被逼退，雪柔着急的說道“他們要敗了，怎麽辦”若涵召喚出琉璃琴開始彈奏孤涼曲來對陣紅衣女子，雖然起初有效，但很快便被對方壓制住，雪柔也加入混戰，黑衣女子被若涵的琴聲擾的心煩，便在空中使出一掌把若涵打倒在地，此時的震天本已處于弱勢，但見到若涵受傷眼球瞬間變成紅色，怒吼着使出斬雷劍第五層，将黑衣女子重傷在地，黑衣女子吐出一口鮮血驚訝的看着樊震天說道“你怎麽可能這麽厲害，你身上有魔族的力量卻使出蜀山劍法”紅衣女子看到黑衣女子受傷便使出法術來救她，黑衣女子哭着說道“姐姐，不要再施法了，你會變回原形的”紅衣女子并沒有停下手中的法術而是平靜的說“這些年你為了保我形神不散，一直用男人的精血來延續我的性命，我自知拖累了你，蓮兒，是時候放手，讓我走了”黑衣女子哭着說“不要，我不要離開姐姐，這幾百年都是姐姐照顧我，若不是那個臭道士為了奪取姐姐的內丹而欺騙姐姐的感情，姐姐怎會落得如此下場”紅衣女子一邊運功一邊用懇求的眼神看着震天他們說道“幾位少俠，我妹妹年紀尚輕，她做的一切皆是為了給我續命，她所造的罪孽，我願替她承擔，求你們能放過她”若涵和雪柔看到此情此景心自然是軟了下來，清遙也有些動搖，只有樊震天厲聲道“妖孽，休要擾亂人心，颠倒黑白，你們殺了這麽多人，可否想過他們家人的感受，父母沒了兒子，妻子沒了丈夫，孩子沒了父親，而你們甩幾滴眼淚，就想把這些罪孽抹去嗎”蓮兒冷笑着說“你們這些僞君子滿口的仁義道德，卻為了一己私欲加害于我們妖族，姐姐，不要求他們，這個人傻傻的還蒙在鼓裏，明明有魔族之力卻被蜀山利用，蓮兒不怕死，蓮兒要跟姐姐在一起”此刻的紅衣女子身體慢慢變得透明，蓮兒哭着想去抓緊她，卻為時已晚，紅衣女子消失不見變成了一只小兔子，蓮兒抱起小兔子哀傷的說道“姐姐名叫知歡，我們兩個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快樂，喜歡到處游玩，在一次游歷途中遇到一位受傷的道士，姐姐好心救了他，那道士也感念姐姐的救命之恩，一直沿途保護姐姐，兩個人就這樣漸生情愫，姐姐以身相許，在新婚當夜，那道士給姐姐下了迷藥，随即便抽出了姐姐的內丹，原來他偶然發現姐姐是妖，便一直尋找機會想竊取姐姐的內丹助自己提升修為，說來可笑，他道行尚淺，服了姐姐的內丹之後，當場暴斃，連灰都沒剩下，我可憐的姐姐，修煉千年好不容易幻化成人形，卻又要從頭再來，我決不允許姐姐這樣離開我，她是被男人所害，我就要用男人的精魄來救她”若涵弱弱的說“可是那些人他們并沒有害人，他們是無辜的，他們也很可憐”蓮兒看着樊震天眼神中露出兇光說道“今天敗在你手上，我無話可說，不過，到頭來你會發現，你所效忠的蜀山，最終會把你逼上絕路，不如我幫你一把，喚醒你的魔族神力”說完便突然發功跑到若涵面前，速度之快，讓衆人都沒有反應上來，只有樊震天的雙眼再次變紅，站在原地揮劍，劍氣瞬間穿過蓮兒的身體，只一瞬間，蓮兒的人形便消散，留下的只是一條小黑蛇，雪柔看着被打回原形的兔子和蛇感嘆道“本是相克的動物，卻能結下如此的情意，最後雙雙落得如此下場，真讓人唏噓不已”，此刻林中的濃霧盡散，皎潔的月光照亮了整片黑松林，四人所處的宅院也消失不見，只剩下了失蹤那些人的屍骨。清遙用警惕的眼神看着樊震天，此刻的他已恢複如常，只是一直在大口喘氣，似乎是在平複剛才揮劍所用的氣力，倒是雪柔拍了拍他的肩膀關切的問道“震天，沒事吧”樊震天搖了搖頭，慢慢走到若涵身邊問道“她有沒有傷到你”若涵聽出樊震天呼吸急促，似乎很不舒服便拿出凝香丹給樊震天服下，等到樊震天呼吸平穩，若涵伸出手摸索到樊震天的手腕把脈之後放心的說道“脈象平穩，沒事”，樊震天一把抱住若涵說道“下一次，靜靜的待在原地，不要貿然犯險，我多怕你會有事”，若涵下意識的推了推樊震天，跟以往一推樊震天，他就會松手不同，這次若涵一推，他反而抱得更緊，若涵感覺被勒的快喘不過氣，清遙見狀使勁拉開了樊震天的手臂，把若涵拽了出來，樊震天憤怒的看着他，眼中紅光一現，他閉上眼睛微微側過頭，再睜眼時，紅光已消失。

這個人慢慢向黑松林出口走去，走到一半時，唐婉婉和藍昊也帶衆弟子趕了過來，雪柔向大家說明原委，藍昊氣得訓斥他們一頓，唐婉婉趕緊打個圓場，畢竟妖怪被消滅，四個人也都安然無恙，結局也算圓滿。衆人回到鎮子中，向百姓詳述了事情的經過，那些失去親人的人等不及天亮便趕去黑松林尋找親人的遺骸，一時間哭聲布滿整個鎮子，連空氣中都是鹹鹹的淚水味，若涵也被這種悲傷包圍着，竟然也跟着紅了眼眶，清遙把手帕放到若涵的手上，若涵趕緊抽抽鼻子把眼淚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