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子晨和若涵

絕塵閣裏，若涵和小元寶都坐在書桌前拿着毛筆面色凝重的書寫着，子晨路過房間門口，看到二人如此神情便過來看看二人在做什麽，還沒等看清，就聽小元寶把筆一扔高興的喊道“我贏啦，我贏啦”他拿起桌上的宣紙咚咚咚的跑到子晨面前得意洋洋的說道“義父義父，我贏啦，姑姑好笨呀”子晨看着宣紙上歪歪扭扭的字不解道“這是在寫什麽”小元寶揚起頭笑眯眯的說道“我和姑姑比賽寫我們三個人的名字，看誰寫的快，我贏啦”，子晨看了看一臉沮喪的若涵，轉過頭對小元寶說“你今天表現的很好，去院子裏抓蝴蝶吧”小元寶高高興興的用小短腿沖向了院子，開始攆着那些可憐的蝴蝶跑來跑去。子晨來到若涵身邊，看到若涵的宣紙上洛子晨三個字很工整，元寶兩個字歪歪扭扭，而自己寫到杜若兩個字，就不會寫了，若涵可憐兮兮的看着子晨道“子晨，我是不是太笨啦，還沒有小元寶會寫的字多”，子晨輕輕摸摸她的頭說“小元寶早就學寫字了，你才開始學，記不住寫不好也是常理之中，以後多加練習便可，你随我出來”若涵跟着子晨來到院子裏，她驚喜的發現海棠樹下多了一座秋千吊椅，似乎是用海棠樹的分枝建成，秋千上還纏繞着海棠花，很是精致，若涵看着子晨，驚喜的說“是送給我的嗎”子晨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暖的笑容輕輕點了點頭，若涵高興的跑過去，坐到秋千上，輕輕蕩了幾下，她拍了拍身邊的空位道“子晨，你也來呀”子晨微微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若涵見狀便從秋千上跳下來，跑到子晨身後推着子晨的輪椅來到秋千前，然後蹲下身仰視着子晨，子晨耳根竟泛紅，他側過頭避開若涵的目光落寞的說“你不必如此”“子晨，都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能接受別人的目光麽”子晨哽咽了一下道“對，我還是接受不了，我是蜀山有史以來，最快得到成仙的掌門，卻落得不仙不人的下場，修仙之人，七情六欲本就應該看淡，但是我癱了之後才發現，我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從被人仰視到被人惡語中傷，我真的是心灰意冷，不想再面對世人”若涵伸手捏了捏子晨的臉蛋，子晨笑了笑道“你現在是越發沒規矩了”若涵露出甜甜的微笑道“你說不想面對世人，我心裏很歡喜，覺得，你是屬于我一個人的了，別的男人長什麽樣子，我不知道，上次侵夢時看到的人除你之外都不記得長相了，但是若沒有你這般英俊，我恐怕會憑空多出好多情敵吧”子晨摸了摸若涵的臉，俯身下去，在她的唇上輕輕一吻，若涵頓時紅了臉頰，害羞的跑到秋千上坐了下來，子晨也來到秋千前，輕輕發力，讓自己坐到秋千上，然後用法術讓秋千輕輕的悠蕩起來，若涵輕輕的靠在子晨肩膀上，這樣的姿勢讓子晨心裏很舒服，感覺自己像個正常的男人一樣可以讓心愛之人依偎在自己肩頭，若涵懶洋洋的說道“子晨，你說我的眼睛怎麽突然就能看見了呀”子晨猶豫一下說道“我一直問烈允有沒有什麽方法可以醫好你的雙眼，烈允回天界後找到了方法，便醫好了你”“那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他，子晨，如果當初你能夠飛升成仙，到了天界，你會做什麽呀”子晨握着若涵的手，手指輕輕摩挲，随意的說道“凡人修仙進入天界，階品都不高，需要繼續潛心修煉才能入神位，我當時若是成仙，估計會繼續修煉吧”“我聽雪柔姐姐說過，天界分神和仙，凡人入天界是仙，那神一出生便是神嗎”“沒錯，神一出生便是神，可以有七情六欲，但是他們需要渡劫，渡劫成功便會升階品，若是渡劫失敗便會堕入魔道，若是為禍五屆便會被毀仙錘誅殺，因為使用毀仙錘需付出一個人的元神，所以，渡劫失敗便相當于同時毀了兩個人”若涵感嘆道“原來仙人也不好當呀，付出那麽多卻也有灰飛煙滅的危險，那人們還執着什麽呢”“或許是我們境界不高，還都沒有參透吧，之所以執着也是為了放下執着”“子晨，真的沒有辦法可以讓你站起來嗎，我的眼睛都能好起來，你的腿就好不了了嗎”“天人鬼妖魔五屆都沒有出過我這半仙半人之人，當時各界名醫都來醫治我，就連魔界也為了換取食物派出最好的大夫，供出最好的藥丸神器，可都沒有辦法讓我再站起來，倒是那些丹藥讓我功力大增，可以保持我這下半身不變，卻也只是美觀而已，沒有實用，我的法術再高，仙法再熟練，卻也始終達不到仙人的層級”“可是在人界，沒有人是你的對手呀”“若涵，你，會不會，會不會介意我的腿”若涵擡起頭看了看子晨，之前看不見時，她只覺得子晨是這個世上她最尊敬的人，雖然她資質平庸，但是師父卻讓她學會自理，找回自信，師父在她心裏跟神一樣，但是現在看到師父一臉自卑的樣子，她心裏一緊，其實當她發現自己愛上子晨時，何嘗不覺得眼盲的自己是如此的卑微呢。若涵蜷起腿躺到子晨的腿上笑眯眯的說“我現在可是躺在人間第一美男子的腿上，若是被別的女子撞見恐怕唾沫星子就會把我淹死了，我怎麽還會介意，我只是覺得，我的人生短短幾十年，而你卻要長長久久的活下去，想到陪伴你的日子那麽短暫，心裏突然好難受”說着說着，她竟紅了眼眶，眼淚也滴在子晨的長衫上，子晨輕輕揉着若涵的頭發柔聲道“小丫頭真長大了，竟然會多愁善感了，其實時間長短又如何呢，只要兩個人在一起幸福快樂，哪怕只有一刻，便也是永恒”若涵轉過身，子晨低下頭，兩人深情對視，接着子晨便把若涵輕輕抱起，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海棠花瓣四處飄落，秋千上的兩個人，成了煉獄般的人間裏最美的景色。

早上，若涵睡得正香卻感覺有人在戳她的胳膊，一下一下的還挺有規律，她下意識的往床裏面靠了靠，可是她的胳膊還是一下一下的被戳着，看來這懶覺是睡不成了，她極其不情願的睜開眼，只見小元寶趴在床頭踮起腳，撅着屁股，努力的用手指戳着若涵的胳膊，若涵生無可戀般埋怨道“小元寶，你大早上的為何要擾我美夢”小元寶一臉嫌棄道“義父早早就起了在廚房忙活，你還在這裏睡懶覺，女子不是應該勤勞賢惠些麽”若涵看了看眼前一臉嚴肅的小元寶道“小元寶，等你長大了，你應該就會想起來，你從前對我有多好吧”小元寶使勁拉着若涵的被角道“快起來，義父做了熱乎乎的凝香糕，還熬了甜甜的米粥，我都饞得不行了，可是義父說一定要等你起床才能吃，你快起來呀”若涵無奈的從被窩裏爬出來，簡單的洗個臉，衣服還沒扣緊便被小元寶拉了出去，兩個人來到飯堂，滿滿一桌子的菜，若涵也咽了口水，難怪小元寶這麽着急，若涵問道“怎麽做了這麽多菜呀”子晨似乎心情很好，語氣也輕快了許多道“今天，心情好，快吃吧，吃完，還有好多事要做呢”，三個人便吃了起來，小元寶的肚子都鼓鼓的，三個人都吃飽後，子晨說道“今天日子很好，适合，嫁娶”聽到這兩個字，若涵愣了一下“什麽、什麽意思”，子晨搖着輪椅來到若涵面前，神情的望着她的雙眼道“若涵，你可願與我成親，成為我洛子晨的妻子”若涵先是驚訝，緊接着便是眼眶微紅，然後便是使勁點了點頭，子晨的眼睛裏也有淚光一閃而過，倒是小元寶又往嘴裏塞了一塊凝香糕道“原來娶親這麽容易，一頓早點便能解決了”本來溫馨感人的氣氛讓小元寶一句話把意境全毀了，若涵看了看子晨，子晨尴尬道“禮堂我昨晚已經準備好了，你看看還要布置些什麽”若涵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都不邀請別人嗎”，子晨知道若涵是想念雪柔他們了，但是現在的凡間必定已變成煉獄一般，雪柔和清遙他們是不會有時間來參加他們的婚禮的，他柔聲道“若涵，今天就我們兩個，日後，再補婚宴好嗎，我一時一刻都不想再等，做我的妻子，好不好”若涵蹲下身點了點頭笑着說“要把這人間第一美男收入囊中，我也一時一刻等不了了”子晨俯身将若涵摟入懷中。

若涵沒想到絕塵閣還有這樣多的紅布，更沒想到，子晨會将絕塵閣裝飾的這麽喜慶，她看着放在房間裏的喜服，雖然沒有華麗的裝飾，但穿在她身上格外的好看，她不知道為何這裏會有喜服，但是只要是子晨準備的，她便歡歡喜喜的穿上即可。試過之後，她發現喜服很合身，但是屋子裏還是太過素氣，應該采些花來裝飾，想到這，她便來到絕塵閣外的桃林裏折了幾枝桃花，又想到桃林外的蒲公英也都開了，便又跑了過去，她采了一朵，輕輕吹了一口，蒲公英便漫天飛舞，見此情景，若涵的少女心開始悸動，她略施法術讓更多的蒲公英飛舞起來，然後在裏面蹦蹦跳跳的，就在她笑得最開心的時候，她看到遠處站着一身着黑衣的男子定定的看着她，若涵慢慢走上前，卻因為結界被擋在了裏面，無法再進一步看清男子的樣子，倒是那男子快步跑到前面，卻因為被結界擋着不能再進一步，他憤怒的敲打着結界，若涵看得出他在怒吼着什麽，可是卻因為結界聽不到他的聲音，可是很快，那男子便停止了敲打，而是停下來，用手輕撫她的臉龐，若涵看到他眼中含淚，看她的眼神很是溫柔，但是這種溫柔中又有一絲貪婪在裏面，雖然隔着結界，可是若涵卻能感受到他的霸道，若涵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又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就在兩人一個落淚一個疑惑時，突然從遠處飛來兩位身着白衣的人，一男一女，眼前的黑衣男子望了那兩人一眼便飛走了，而那兩人竟也來到結界前同樣眼含熱淚的看着她，若涵很是疑惑，覺得他們也眼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見過，這時子晨也來到此處尋她，看到雪柔和清遙正在結界處，他心沉了一下，之前英空有令無論發生何事都不許到絕塵閣找子晨，因為他之前已經為四屆做出很大貢獻卻落得如此下場，他已經選擇隐世，所以當初四屆達成協議若是将來魔君再出世，無論如何也不可以去打擾子晨，而讓子晨收若涵為徒，只是子晨對英空這個小師弟的照顧和為拖住震天而盡的最後一份力而已，現在雪柔和清遙來絕塵閣，恐怕，人間已經大亂了。

子晨輕輕喚若涵的名字，若涵回過頭問道“他們是誰呀，看着好眼熟”子晨低聲道“他們是雪柔和清遙”，聽到這兩個名字，若涵高興的轉過頭說道“你讓他們進來呀，我好想他們呢”，子晨擡手輕輕往後一拉，雪柔和清遙便穿透結界，進了絕塵閣，雪柔緊緊的抱住若涵，兩個人哭了好一會兒才分開，清遙慢悠悠的張開雙臂道“別光你們兩個抱，我也很想你”若涵輕輕捶了清遙胸口一下道“清遙哥哥長的這樣秀氣，怎麽說話卻是這般輕浮”，清遙放下雙臂道“要想止住你的眼淚，就得這麽逗你”，若涵破涕為笑，雪柔驚訝的說道“若涵，你的眼睛，你的眼睛能看見了？”若涵點了點頭，兩人又是一番寒暄，倒是清遙還理智的向子晨行了禮，子晨說道“既然你們來了，就留下參加我和若涵的婚禮吧”聽到婚禮兩個字，雪柔和清遙都愣住了，他們沒想到若涵會和自己的師父成親，雖然她對子晨的情意他們都知曉，但是他們并沒有想到，子晨竟會娶若涵，兩人對視一眼，清遙便正色道“師伯，恕晚輩直言，婚姻大事，豈能兒戲”聽清遙這麽說，子晨心想道“果然世人都認為我洛子晨會娶若涵是兒戲，罷了，他們又怎會懂得我的一往情深”雪柔也拱手道“師伯，現在魔族大舉入侵，戰事吃緊，又趕上天災不斷，弟子請命求師伯出山，救蒼生于水火之中”聽到雪柔這麽說，若涵心情複雜的看了看子晨，現在的若涵雖然恢複了光明，可還是不懂得隐藏心中所想，讓人一看她的臉便知道她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麽，子晨冷冷的說“是英空讓你們來的？”清遙道“是弟子自作主張，掌門說過，絕不能來找師伯”子晨厲聲道“那為何還來尋我”，雪柔道“其實，弟子想來尋的是若涵，只是看到師伯，便想試着求一求師伯”子晨心一沉道“為何要尋若涵”雪柔道“因為，因為，因為魔君說，若是明天還看不到若涵，他便要屠殺整座古塘鎮”若涵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她不敢相信，昔日陪她玩耍總是保護着她的震天哥哥，居然變成了一個大魔頭，子晨看着雪柔，語調依舊冰冷但似乎多了一絲憤怒道“你們是想把若涵交給魔君置她生死于不顧嗎”聽子晨這麽說，雪柔驚慌的跪下道“師伯息怒，弟子當然不會不顧若涵性命，我們來找若涵，也只是為了拖延魔君的進攻時間，好及時疏散古塘鎮的百姓”若涵見此情景趕忙握住子晨的手道“雖然我已不是蜀山弟子，但是我不能看着別人為我而死，況且，我始終覺得震天哥哥，不會如此無情的，或許，我可以勸勸他讓他回頭”子晨看了看若涵眼裏滿是疼惜，他認真的問道“若涵，你要想好，離開絕塵閣，便再也不能回頭了，或許，樊震天會用盡一切手段把你留在身邊，而我也不一定有把握能把你帶回來，你可能要一直陪着他，可能以後再也看不到我，你确定你要跟他們走嗎”若涵點了點頭道“如果有人因為我而丢掉性命，我又怎麽能心安理得的留在這裏”子晨呼吸變得粗重些，若涵知道，他生氣了，子晨心裏很氣，但是看到若涵一臉堅定的樣子，他便知道留不住這朵嬌滴滴的小花了，他沒有說話而是轉過身回了絕塵閣，若涵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追過去，若是追過去看到那件喜服，看到可愛的小元寶，看到那顆海棠樹，自己又舍不得離開怎麽辦，就在她猶豫時，結界突然消失，清遙拍拍若涵的肩膀道“若涵，走吧”若涵一邊跟着兩人走，一邊大顆大顆的掉眼淚，子晨居然什麽都沒有對她說，只留給她一個背影，今天本該是兩人大喜的日子，本該是子晨慢慢人生長河中最幸福的日子，但是她卻選擇去勸一個魔頭回歸正途，子晨大概很長一段時間都無法原諒她了吧。三個人剛走幾步，結界便重新出現，若涵試着去穿透結界，卻發現只是徒勞，清遙在她耳邊輕聲說“走吧，他總有一天會想通的”若涵點了點頭便跟着雪柔和清遙下山了。

子晨一個人回到若涵的房間，看着挂在衣架上的喜服，看着梳妝臺上的頭飾，看着桌子上擺放的酒杯，他只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但又覺得胸口很是憋悶，想喊喊不出來，想咽又咽不回去，若涵并不知道，她剛被逐出蜀山賴在絕塵閣的那段時間，子晨一直閉門不見，他并沒有刻意躲着她，而是在房間裏做喜服，這些紅布都是他偷偷到集市上買的，因為從那時起，他便有了迎娶若涵的念頭，只是他一直沒說而已。若涵到底只是自己漫長人生路上的一瞬而已，短短幾十年的幸福光景，他卻也很難得到，若涵心裏是有樊震天的，雖然她覺得那只是兄妹般的情意，可是樊震天才不會管若涵怎麽想，一旦若涵出了結界，他一定會想法設法得到她，若是自己是仙身或者還是未成仙的時候，他都可以與樊震天一搏，可是時過境遷，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顆拯救蒼生的雄心，若是出手去幫若涵，那天下之事他便又要牽扯不清，路是若涵自己選的，她選擇去找樊震天，他也奈何不得，亦或許樊震天陪伴她那些年，她也根本無法忘懷，魔君樊震天對她而言還是內心最深處無可替代的震天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