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阿呆的盛世美顏
容寶金和皇甫靖這門親事,定在了下月初九。
身着喜慶面容慈祥的媒婆讨了兩家新人的生辰八字特地找到京城神算一算,訝然發現容寶金,皇甫靖二人八字相合,竟是百年難遇的好姻緣。
待到問名、納吉、納征、請期等一系列步驟完畢,才定下來這麽個好日子。
身為容家半個掌事人,容家子女姨母的蘭莺,眼看着婚事已成,只等良辰吉日了。這才在某日,擇了将睡之時,特地找了容寶金,商量這上山祈福之事。
說是祈福,實則是上了城郊外一名為報喜山的山頭,上頭上有一雙喜廟,裏頭住着鳳英與觀音兩座菩薩,但逢城中有子女迎娶或出嫁的,都少不了親自去了這喜廟參拜一番,讨個好兆頭,寓意生生世世永結同心,萬事吉祥。
之于容家,這報喜山還有另一層關聯,只因這山上還葬着容長澤發妻,蘭莺胞姐,容七生母蘭雅之墓,現如今容寶金即将出閣,于情于理,都應當前去拜祭。
說起胞姐,蘭莺素來威嚴的眼裏亦盈滿柔情,握着容寶金柔荑,道:“若是姐姐未曾去地這麽早,眼下能瞧見你尋了個好歸宿,該是有多開心?”
容寶金默然,垂下眼睑嗟嘆。
許久,才問了句:
“爹爹明日還是不去?”
蘭莺松了她的手無奈一笑:“你爹這麽多年來仍是不願踏入報喜山一步,我還想着這次意義非凡,眼看你都要出嫁了,他總該要妥協一次吧?
誰知這人啊,面上雖不着調,卻暗戳戳地倔強的緊,竟是油鹽不進,罷了罷了,他若不願,我也不勉強,姐姐逝世這麽些年,他卻仍不願直面,要說你爹啊,也是世間難得癡情郎。”
容寶金嫣然一笑來了興致:“哦?我可聽說娘親當年可有閉月羞花之貌,不知怎地瞧上了當時一貧如洗的爹爹?”
蘭莺聽罷哈哈一笑:“還能如何?你爹那堪比城牆厚重的臉皮你還不知道?故事啊,很長,很長.....”
夜,也很長,足以讓那兩人,将那段被塵封的往事娓娓道來。
再來說容七,在這婚事定下來之前,竟是鬼斧神差地同皇甫靖見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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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尚在她禁足令失效的前幾天,容七得了她爹的警告不得外出,正趴在窗子邊無聊望天時,目光一轉,便瞧見了圍牆外一顆時隐時現的腦袋。
來人先看見她了,興沖沖又做賊心虛地叫了聲:
“嘿!容老三!”
迎接他的,是容器砰的一聲合上的窗戶,用力之猛,震地窗邊靜寂的淡菊都抖上了一抖。
皇甫靖吃了一肚子灰面色悻悻然,正想着打道回府。
緊閉的房門卻一下子打開,裏頭走出身披黑色外衣,風風火火的容七。
“嘿,好端端的你穿件黑衣作甚?”
容七故作潇灑地将披風橫過去搭在他高大身軀上:“少廢話,這邊來。”
而她口中的這邊,乃是她屋外極為隐蔽的一處小角落,平日裏任由容七為非作歹的一方淨土。
待到确認四周沒人,容七複而轉過去質問: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公然爬牆,你想要如何!”
皇甫靖一臉發蒙,指了指她身上并沒有光彩多少的衣裳,容七咳咳兩聲語氣又兇了幾分:“你到我家來所為何事?!怎麽不光明正大走前門?”
“咦?容老三我可發現了啊,你怎麽就唯獨對我這麽不客氣!”
皇甫靖頓悟,立馬反抗,回想起與容七這幾日的相處...這人,這人好像從來都沒給過他什麽好臉色。
容七心裏白他一眼,心想您皇甫公子上輩子都快把我容家給殺了個片甲不留了,還要她如何?玄淩她惹不起,但這皇甫呆子還是可以小小報複下的。
她自認為自己已經夠仁慈了,若是換了他人,恐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巴掌呼過去,先解解恨了。
于是,又是“啪”的一聲。
皇甫靖捂着臉一臉啞然驚叫:“嘿!你還打人!”
容七望着自己的手很鎮定,漫不經心地道了歉:“抱歉抱歉,一不小心入了戲。”
皇甫靖一副見了鬼的模樣離她遠了幾分:“我可看出來了,先是阿玄,現在又是我,別人都說你是瘋癫子,我看啊,是個暴力狂才是。”
容七嘿嘿嘿傻笑三聲将他拉回來,神秘兮兮地問道:
“要是我沒猜錯,你這麽畏畏縮縮地跑過來,是不想叫人看見罷?是不想我二姐呢,還是我爹呢?怎麽,反悔這門婚事了?”
皇甫靖前半句聽地還有些心虛,聽了下半句之後立馬奮起反駁:“非也非也,男子漢一言既出驷馬難追,豈有反悔之理?”
“好好好不悔,不悔,那你且光明正大地進門,利利落落地同我二姐見面就是,反正你們如今也只差臨門一腳,我爹可成日巴巴望着你去拜訪他一聲哩。”
“這.....男女總授受不親,豈能随意見面?”
容七絲毫不留情面地啪啪啪打臉:“皇甫公子您可冒犯了我二姐不是一次兩次了啊喂。”
一句話,燒紅了皇甫靖泛青的臉,就連辯解亦蒼白的很:“那是,那是!哎呀,我哪裏曉得事情會進展到如此地步?”
在他心裏,玩樂是一回事,感情又是一回事了,他本大大咧咧不拘小節,哪裏能想到這些層面?若不是有人在他耳邊這麽一點,恐皇甫靖是難以發現不對的。
既是發現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裝傻?
只是,若非要說到婚姻大事,皇甫靖此刻也有些茫然了,并非逃避責任臨陣退縮,卻是,卻是心裏總空落落,覺得自己總漏了什麽東西。
容七當然明白他漏了什麽東西的,若不然她這麽極力撮合皇甫靖和容寶金所為哪般?
但眼下,容七還得再裝瘋賣傻一次,順着他的疑惑點道:
“你可是覺得,對我二姐用情未深到要将她娶進門的地步?”
皇甫靖撓撓頭顯然是困惑的:“要說這話也只對了一半,容二姑娘才貌雙全善解人意,無論哪方面來講,都是我發妻的不二人選。
若要我說出她半點不是來,也是如鲠在喉說不出口的,況且男兒志在四方,要上馬殺敵才是正道,兒女情長有何用?心系黎明百姓蒼生都不夠了,這些家長裏短的小事何足為懼?
我娘親如此挑剔之人,那日同寶金見了面之後也是不反對的,如此一來,我還有何顧忌?
我自然是不該顧忌什麽的,只是這心裏啊,卻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心裏撓啊撓,不得安生。容老三你且說,我該怎麽辦?”
于公,清楚知道這門婚事未來結果的容七最該說的是:您皇甫少爺就該果斷取消了這門婚事,免除了日後一系列災禍。
但先前也說了,容七雖惹不起玄淩,沒有那颠覆一切的通天本事,但她暗地裏使些小計謀,小小報複一下這兩人也是可以的。
于是容七立馬撫上皇甫靖厚實雙肩,語重心長地道:
“你說得對,男兒志在四方,都說成家立業成家立業,你不成家何來立業?
乖,別鬧,您這屬于婚前焦躁症,無礙,無礙,我沒什麽好送你的,也就這小玩意一個,容七在此,祝皇甫公子和我二姐白頭到老,永結同心。”
皇甫靖攤開手心,面前赫然擺着一形狀怪異的草環,她望一眼笑地如老奶奶般慈祥的容七,再看看那賣相委實算不上好看的小東西,竟無意識地喃喃道:
“這....”
容七笑地更慈祥了。
皇甫靖臨走前,依舊是一臉發蒙的,手裏握着那草環,有些飄飄然。
容七收斂了笑意,半邊身子無力倒在牆邊,手上随意扯着周邊無辜受了牽連的嫩草。
她想,她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卑鄙之人啊卑鄙之人。
彼時正值午時,陽光正烈,她那樣暴曬了有一小會兒頓時也有些口幹舌燥了,剛想站起來回屋子裏飲些水,頭頂突然被鬥大一塊黑影所擋,瞬間周身只剩下涼意。
與之而來的是,是一陣清新淡雅的花香。
她頭腦有些發暈地擡起頭來,一束淡菊送到她眼前,來人背着光,陽光在他周身四溢,勾勒出他瘦削颀長的身影,語氣軟糯溫和:
“送給你,七七。”
容七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被曬糊塗了,這樣逆着光瞧着容阿呆,竟有些晃神,就連心跳,都不合時宜地漏了一拍。
見容七許久沒有回應,容阿呆又彎下身子湊近她,暖暖一笑:“七七。”
光潔白皙的臉頰有些蒼白瘦削,反而引得那雙水靈的大眼更是靈氣十足。
容阿呆一張盛世美顏即使這麽湊近了看,也是找不出一絲漏洞的,但容七還是在心裏暗自罵了句天妒紅顏啊天妒紅顏————
何以給了這傻子這麽好看的一張臉,卻收走了他其他的一切東西。
容七的口幹舌燥突然加劇,冷不丁地,突然伸出尚且還沾滿泥的雙手捧了那小腦袋拉下來,在那光潔的額上,輕輕一吻。
容七:.....!
容阿呆明顯呆了一下,拂了拂自己額角問道:“七七?”
好在好在,她在面前的是傻子容阿呆,這要換成其他人可就了不得了。
于是容七很淡定地拂了拂唇,道:“這是表示感謝的意思,姐姐在謝謝你每日送來的花。”
容阿呆‘啊'了一聲,抿着嘴默默地笑了。
容七又覆上他的小臉面色嚴肅:
“這髒兮兮的小臉是怎麽回事?誰給我家阿呆抹上的污泥?!”
容阿呆搖搖頭淺笑,目光柔和的要命。
哎喲喂,容七瞬間就被他這可愛模樣擊中,揉了他俊臉一下兩下不夠,非要把他一張原本白皙的過份的臉給染上片片紅暈了,方才罷休。
幸而懷裏小孩還是這麽一如既往地,聽話而乖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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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夜,在書房呆了許久的容寶金回了房,一眼便瞧見窗邊多出的一盆花,那花淡雅的緊,香味也細弱,她走過去,拾起上頭小紙條一看:
“二姐,對不起。”
這麽歪歪斜斜狂放不羁的字,除了老三也沒誰了,容寶金随意将那紙條放在一邊,拂了拂眉尖,欲止住漸漸上湧的頭痛。
至于家中那一向都不走尋常路的老三,她如今也無暇顧及,也不及思考她這一束花和這紙條的含義。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寫的有點歡樂啊23333,七七你這個湊表臉的這樣騙小孩尊的好嗎,遲早有一天自食惡果的說。另外,皇甫這毫無疑問是被七七給吭了啊,還被打了一巴掌。
皇甫站出來哭訴:“無良作者你給我滾粗來,本少爺保證打死你。”
今天有點忙,熬夜碼字到了現在,半夜兩點才掉落更新,萬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