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被綁走的二姐
前一世的容寶金,也是在新婚前,遭了這麽一遭的。
容七心知這事情遲早也會再來一次,只是她卻萬沒有想到竟是整整提前了好幾日。
若是有這幾日的時間,也足夠她做許多準備了。
哪裏像現在這樣,慌手慌腳地善着後?
這下可好,那些人什麽時候動手不好,偏要選在他們在廟中之時。
來的人總共也不過十人,容寶金一不見自然打眼的緊,最焦急的當屬貼身照看容寶金的丫鬟了,這好好一個主子,昨夜臨睡前還安在的,今兒一早起來這人就不見了,叫她怎麽不害怕?
容七安撫了她的情緒,再三叮囑了此事萬不能抖出去,若是有人問起了,只說容寶金身子不适,已經早蘭莺一步回府歇息了。
那丫鬟将信将疑,貿然問了句:
“小姐,這法子可行嗎?”
一聽,便不是個萬全之策。
容七不由分說撫撫她頭:“傻姑娘,難道我容七的話還不可信嗎?”
丫鬟心裏腹诽,就是您容七姑奶奶的話才信不得一個字呢。
但眼下她除了聽從容七的話也別無他法。
這邊容七解決了這小丫鬟的問題,立馬馬不停蹄的趕往了皇甫靖房間,篤篤篤敲了三聲門也不見回應,她只果斷開了門,屋子裏皇甫靖同溫如沁正守在桌邊,旁邊擺有一壺溫茶。
容七哭笑不得,她二姐至今生死未蔔,這兩人倒好,卻在這邊什麽也不管地品茶聊天。
皇甫靖見她進來,疑惑問道:“怎麽這麽急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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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七也不再浪費口舌,倒了杯茶牛飲後,直接切入正題:“我二姐遭人綁走了。”
皇甫靖一開始很淡定:“哦,你二姐被人綁走了。——唉?”
而後,一聲驚叫襲來,皇甫靖一拍桌子站起身,明顯帶了怒氣:
“你可确信?”
容七點頭:“這事情我還能胡亂說出來做笑話不成?恐是昨夜,我二姐已經被人帶走。”
容七見他還有些懷疑,也不再說什麽,當下領了人去了容寶金屋子裏,那裏空蕩蕩的,自然是最好的證明。
又加上一旁唯唯諾諾的小丫鬟,皇甫靖本來還有的那一點點疑心,眼下也消失殆盡。
而後,便是洶湧而來的怒意,皇甫靖怒吼一聲:“究竟是哪個大膽狂徒,竟然連國公府千金,我皇甫家未來少奶奶都敢擄走?”
皇甫靖此人作為一個武将的彪悍,在此處顯然展現了個淋漓盡致。
相反地,溫如沁便要冷靜的多,聽了這消息訝然半響,後穩定了心神問道:
“依七七姑娘所言,容姑娘乃是被人有意綁了去?既是如此,那究竟是為財?還是為仇?”
皇甫靖打斷他:“容姑娘好好一個人哪裏有什麽仇家?定是這廟子裏的人見其身份顯赫生了妒心,欲借此狠狠訛我們一筆。”
皇甫靖此言也有一定道理,畢竟在未知曉答案前,一切都有可能。
溫如沁思慮半響,又問道:“被綁走的,可确定只有容姑娘一人?”
皇甫靖驚訝:“如沁,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他轉向容七,卻發現容七聽了這話面色一變,幽幽嘆了氣:
“非也,随同我二姐被綁的,還有一人,當時他正好在我二姐屋內。”
“那人是誰?” 皇甫靖問道。
容七頓了頓,答:“北鶴質子,容阿呆。”
而容阿呆,定是綁匪生怕事跡敗漏無奈之下一同綁走的。
這也是容七從未預料到的事情。
只因上輩子,容寶金被綁之事依造她的記憶,并未牽扯到第二人的……
而這一次,容阿呆卻...她不知容寶金被綁時為何會與容阿呆在一起,也不知道那群人綁走了容阿呆之後會做什麽....
“....”
此話一出,屋子裏另外兩人皆沉默不語。
良久,皇甫靖補充了一句:“要財好辦,我猜不過多久,綁匪定會送來書信一封,屆時需要什麽便能明白,容姑娘在他們手中做籌碼,自然不用擔心她的安危,相反,最危險的是——”
容七面如菜色:“是阿呆。”
那群綁匪清楚知道容寶金身份這一點容七并不擔心,因而她才能确保她二姐至少在目前是安然無恙的。
但若是容阿呆,她卻沒有把握了,容阿呆身份特殊,知曉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國公府上,也并非人人都曉得這個在府上一住便是十年的小傻子會是當年那個因着戰敗被送到大慶的北鶴質子。
現如今,那群綁匪自然是不知道的....
容阿呆人傻,對方自然不将他放在眼裏,又毫無利用價值,可想而知他目前的處境有多艱難。
若是那群人在中途對他下了狠手,怕也是情理之中,最幸運的,也可能是把容阿呆随意扔在某處不管不顧。
而無論是這兩種方法中的哪一種,于容阿呆而言,都非善路,于容七,更是心急如焚的煉獄。
她開始有了些許的慌張,因着這一路走開,抛去那些既定的步驟不說,越來越多的變故不斷産生,外公的死,她二姐的意外,現在又是容阿呆...
她原本握在手中的東西,在不知不覺中漸漸溜走,容七越想越是驚恐,只怕這一世到頭來,怕也終不能如她的願。
而魯莽如皇甫靖,眼下也曉得了勢态的嚴重。
畢竟那傻子身份特殊,若真有了什麽意外,屆時遭殃的可不只有他們。
往大了說,這甚至可能成為導致大慶與北鶴兩朝在時隔十年後再次兵戎相見的導火索.....
乖乖,若是這樣那還得了?
失态緊急,他們一行人也不得不終止了這接下來的祭拜活動,只草草交接了下,便火急火燎下了山。
臨行前,喜婆倒滿是不舍,一半是為了這未完成的親事祭拜,二也是嘆他們此行匆匆,還未在這廟子裏領略完,便要離開。
容七在焦急之餘也略微感到了些遺憾,她對于喜婆此人可還充滿了一肚子好奇心,可眼下,饒是再多的好奇心,也比不上那另外兩條人命金貴。
但容七卻始終覺得,有朝一日,她終還會回到此處。
屆時,她可得好好研究下此人了。
他們三人分開時,容七還特地告誡了皇甫靖,此事一定要保密,即使是暗中的搜查也好,怎麽樣也好,萬不可擺在臺面上以免打草驚蛇。
再而,北鶴質子被人擄走生死未蔔一事也萬不能傳開來,朝廷上有人本就對這人盯得緊,若是因着此事被人抓了把柄,那國公府則難逃其咎。
容七回府後第一件事,便是喚了綠荷去打水,一盆兩盆皆不夠,竟要來了一個大木桶盛滿熱水,末了,還撒上些花瓣,紮紮實實地泡了一個好澡。
她太累了。
綠荷看着容七那入了熱水滿臉惬意模樣,不說目瞪口呆,但十足十的驚訝是有的。
她是萬萬沒想到小姐在這麽時候竟還有泡澡的雅興,小姐在得知那兩人被綁的時候面上所露的擔憂可不假,可為何到了此刻,卻這般閑适?
她當然不知道,容七究竟在想些什麽。
事實上,容七自己也不知自己該幹些什麽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正如皇甫靖所言,是等,
等那群人送來消息,等她們露出破綻,屆時再做打算。
但等這個字也未免太空泛了些,雖然這的确是目前的萬全之策。
容七心想啊,反正都是要等,舒服地等也是等,焦急地等也是等。
她本就因着這件事的變故有些焦頭爛額,眼下也再也懶地平添多一份憂愁。
因而就是等,她亦選擇了舒服地等。
容七說到做到 ,在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之後,她選擇了美美地睡上一覺。
綠荷替她合上被角時的臉色可以說是怪異的,猶猶豫豫地想說些什麽,礙于容七那一臉理所當然的模樣又選擇了乖乖閉嘴。
“真是怪人..." 只在心底默默地腹诽了句。
這麽一睡,又是整整一日。
期間皇甫靖神色難看地來訪過一次,他本就性急易沖動,眼下容寶金在他眼皮底下被綁走,無疑,這對于皇甫靖而言是堪堪稱得上恥辱二字的,在家中苦苦候了一日都沒什麽動靜後,他坐不住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找了容七,瞧見她那一副方睡醒迷迷糊糊地樣子頓時氣的不清,指着容七一頭亂糟糟的頭發這叫一個怒火攻心:“容老三你,容老三你——我,我現在可看清你了啊”
可惜說出口的話,也并沒什麽殺傷力可言。
容七扒了扒頭發,突然問道:“此事你沒有告訴別人吧?”
“咦?” 皇甫靖一臉尴尬,表情明顯不自然。
容七:.....
“這也沒辦法嘛,既然要暗暗行動,那我手裏可得有人吧?
你又說不讓我告訴別人,那我怎麽好意思同我爹說此事我不說,又需要人暗中調查,那邊只有派府上那些個家丁去,你也知道的,這些人,哪裏比得上軍營中那些人可靠?我思前想去,這不是沒辦法了,才想到他了嘛....”
真是簡單果斷地證實了她心中所想,她當時真是鬼迷了心竅,竟會相信皇甫靖這張嘴能守住這麽個消息,真是失策,失策。
你看,她果然是有些慌了,竟然都忘記了皇甫靖與那人向來私交甚好,就算那人什麽都還沒說,只消一個眼神掃過來,皇甫靖怕早已飄過去一五一十地相告了。
皇甫靖眼下也猜到容七所想了,他一邊是有愧疚的,畢竟爽了約的是他不是?
但另一邊,他走上前去語含抱怨:
“沒錯,我确将此事告訴了阿玄,阿玄這人你還不比我了解?你還愁他能告訴別人不成?但容老三啊,這事你可不能怪我,這事情讓他知道了,只百利而無一害。
你想阿玄是誰?就是你我兩個加起來,都沒他動動手指頭強。
他府上可就有一支訓練有素的護衛随時候命,若是有了他相助,我們還怕什麽?”
容七默了會,又問道:“你不會,已經同玄淩說了這借兵一事吧....”
皇甫靖拍拍胸脯:“那是當然! 而且還是以你的名義!”
容七:“....哦?為何還是以我的名義?”
皇甫靖得意道:“不以你的名義,還能以我的不成?
若是叫我娘發現了這事,非得把我活刮一層皮不成?我娘的厲害你可不是不知道,哎不對,你還沒見識過我娘親的可怕罷?那天你可得親自看看才是....”
容七越聽越是頭疼,到了後頭也懶地理皇甫靖話語中的玩笑與勝券在握的成分了。
滿腦子,都被玄淩在聽到自己問她借兵時的表情所布。
她幾乎可以想象到玄淩在聽了這話之後嘴角不屑的笑了。
不,容七又想,他怕是連笑都懶地笑的,笑容對于高嶺之花而言也未免太奢侈了,再而,她容七也确實沒有得此美人一笑的能力。
玄淩一定是毫不猶豫地答應的,這對于他而言未免太過簡單了。
簡單到,如同丢給路邊一饑寒交迫的小狗一塊饅頭般,不費他吹灰之力,但也勾不起他半點多餘的情緒。
正如衆生之神,站在世間之最高端,偶爾心情不錯,施與衆生一些可悲的憐憫,得千秋萬業的贊頌。
越想,越是頭疼。
容七該是用了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忍耐力,才沒有撿起院子裏枝丫對着皇甫靖一陣猛抽。
抽死你丫的,抽死你丫的,讓你丫多管閑事。
她在想象,想象着自己騎在馬上,而皇甫靖就是她身下那匹馬,她用力地抽啊抽,挑着最嫩最新鮮的肉,死命□□着他。
夢與現實的交界處,皇甫靖又是一聲慘叫聲傳來:“嘿容老三你冷靜些,冷靜些!”
容七恍惚地看着手中碩大的枝條又看看屋子裏四處逃竄叫苦不疊的人....
.....
這便是入戲太深的後果。
但眼下容七也懶地管這些了,只見她喘了口粗氣坐在椅子上冷靜半響,道:
“你可知道綁走我二姐他們的人是誰?”
他搖搖頭。
“即使不知,那你貿貿然叫人調查又有何用?
就算他們行動再為謹慎,也難保不露一絲蛛絲馬跡,對方在暗我們在明,極有可能我們的行動早就在他們掌控下。
你眼下如此貿貿然出手,怕只是打草驚蛇罷了。屆時惹得對方生了氣,受苦的你以為是誰?”
這一番話,讓皇甫靖一陣羞愧之外,亦同時讓她望向容七的目光帶了絲驚喜:
“嘿容老三,原來我怎麽沒發現你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竟能前前後後想到這麽多?你這小腦袋,偶爾除了發發瘋之外還挺有用的嘛。”
容七臉同他貧的精力也沒有,又對皇甫靖說了聲:
“你現在趕緊回去和玄淩說清楚,至多再等我一天,如果還沒有可疑信件傳來,屆時我們再想辦法,眼下還是要乖乖候着,萬不可魯莽行事。”
皇甫靖撇張嘴:“好嘛,依你所言,不過在去阿玄府上前我可得回家一趟,好生換一件衣裳,可憐我出門才換的衣服,被你抽地皺巴巴地。”
容七想了像又做了決定:“慢着,我還是和你一同回去。”
皇甫靖雖有些疑慮,但瞧見容七那不同以往認真模樣也選擇了閉嘴。
二人上了皇甫家馬車,一路相顧無言,容七自顧自地在想着事情,自然懶地打理他。
這落在皇甫靖眼裏又不一樣了,心想容老三今日可真是反常啊反常,瞧着,瞧着竟然有了些許值得信賴的模樣。
馬車跑地快,一路上又沒多少人,因而不過半刻中,他們已經到了皇甫宅子。
這是一座極具威嚴氣派的宅子,綠樹環繞,莊嚴肅穆。
只在屋外短短看了這麽一眼,容七便在心裏得出結論。
等到進了屋,她跟在皇甫靖身後一路未有停頓,行了約有數十米,終到了大廳。
容七走地極快,眼前又有皇甫靖高大身軀遮擋,因而對于這大廳裏具體有誰,也一點不知。
直到,她聽見皇甫靖突然加快了步伐走上前去,驚喜地說了句:
“阿玄?你怎麽來了?”
而後有人回答:“正好閑來無事,便來拜訪拜訪伯母。”
當真字正腔圓,玉石之聲。
又有一個帶了年紀與威嚴的女聲傳來,對着皇甫靖責備:“靖兒,你這一身狼狽又是怎麽了?”
皇甫靖打哈哈摸頭帶笑:“嘿嘿,只是孩兒不小心摔了一跤,無礙無礙。”
那聲音又問道,帶了絲探索:“那這位姑娘又是?”
容七心猛地一跳,在那之後又反常地漏了一拍。
她緩緩擡起頭來,對着眼前一衣着華貴,氣質極佳的婦人欠了欠身,回答地不卑不亢:
“在下容七,乃國公府幼女,今日有些雜事需與皇甫公子商量一番,故特地前來,還請夫人多擔待。”
皇甫夫人傅蓉聽了這話恍然大悟,眉眼間又笑了幾分:
“原來是容家老三,我可常從靖兒口中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是個活潑機靈的小丫頭。”
傅蓉為她滿上一杯茶,熱情招呼她:“來來來,坐這兒來。”
容七:.....
她想她的步伐定是沉重如千斤鼎的。
她走過去,擡眼一看,只瞧見承德不悅地掃她一眼,容七也不知為何,突地生出股心虛來,于是只好規規矩矩地坐下。
先前那杯已經倒好的熱茶被端過來,放在她眼前。
眼前的手,光潔緊繃,骨節分明。
委實不像一年近四十的婦人所有,容七擡眼一看,就這麽同玄淩四目相接了。
她恍惚一想,她也有好一段時間未曾同玄淩此人如此面對面接觸了。
她因着這幾天睡眠時間充足,矯枉過正,臉上起了些浮腫,因而看起來可就沒有多賞心悅目。
所以這時候,才能顯出些人與人之間可悲的對比呢。
同她比起來,玄淩那張足以迷惑衆生的臉蛋可就要光彩奪目的多了。
這麽漠然,又高傲地打量着她,真不愧其高嶺之花的稱謂。
容七臉上雖然有些僵,手下動作可不含糊,手這麽悄無聲息一帶,那杯熱茶眼看就要傾倒出來。
這時卻有另外一只手橫插/進來,準确地發現了容七那點不軌意圖,适時地扶正了茶杯。
耳邊承德帶了不屑于警告的聲音傳過來:“容姑娘,事不過三,您請自便。”
好!好眼力!好身手!好話!
容七立馬笑地沒心沒肺,端起那杯茶飲地開心:“嗯,好茶!好差!”
她又對上身邊人,笑眼眯眯地:“七皇子您請,您請。”
玄淩竟然還真沒說什麽,随意瞥她一眼,端起茶抿了一小口:
“你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除夕一更,祝大家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
再說一次
新年快樂呀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