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個奇女子
容七想啊,自己不過是随着皇甫靖歸家,暗自證實下自己心中所想罷了。
怎麽就變成了現在這般,左邊是皇甫夫人,右邊是玄淩的這麽一種尴尬又奇妙的情況?
更何況,玄淩身邊還有個一雙鷹眼時刻注目着自己,随時準備好了,一等她有什麽異常舉動立馬給她兩下子的這麽一個承德。
哎,看來這玉面小官經歷了前兩次那不算愉快的經歷後,早就把容七納入了首席危險分子名單了。
在他心裏,這位神神叨叨裝瘋賣傻的容家幼女之于主子玄淩,的确擔得上危險這兩個字。
不管是從前的亦步亦趨極致讨好,還是如今不知從何而來的小手段與敵意。
這個女子,每每靠近自家主子總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
可憐容七,本還想暗自耍些小手段整整玄淩呢,但眼下有這麽個臉黑比關公的人在,做些什麽事都要麻煩些了。
這時候,傅蓉突然說了句:“前些日子你遠去北鶴拜訪,可有什麽發現?”
容七想,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還說有好幾日不曾瞧見玄淩,就連好友皇甫靖的婚姻大事都不曾見他露面呢。
原來人家壓根就不在京城,早已遠赴北鶴,做男子漢大丈夫口中‘大事’去了。
玄淩淡淡一笑回答道:“ 伯母說笑了。玄淩此行前去北鶴造勢并不大,只帶了随從不過十人,适逢北鶴王重病在床因而并未打擾,倒是與昭陽王沈明钰短暫相會一番。”
傅蓉聽了沈明钰名字頓了下,又道:“這名字倒是聽着耳熟。”
“沈明钰文武雙全,卓越超群,在北鶴極有聲望,且不只在北鶴
在周遭國家中,亦是享有一定聲譽,昭陽王的名號如此響當當,伯母有所耳聞,并非奇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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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由他這麽一說,傅蓉也好似突地靈光一閃,恍然大悟道:“好像真是如此,沈明钰...倒真是如雷貫耳的一個名字。”
“可不是。” 玄淩抿口茶,不着痕跡地瞥了眼一旁宛如聽天書的容七。
卻不想,正好容七也在看他,這麽一瞥,倒為他們今日第二次四目相接找到了個合理的理由。
這邊容七也只是随意一瞥,哪想就這麽巧趕上了,因而在瞧見玄淩不知是開心啊,還是生氣的目光瞧着她時――
容七頓了頓,突然伸了舌頭朝着他做了個面目可憎的鬼臉。
承德在一旁臉色一變,氣急,敢如此不尊敬主子的人他也不是沒見過,但沒一個還像眼前這刁蠻女子般能活生生喘氣的。
他想,主子對這人是否有些過分寬容了。
正如現在,玄淩瞧見容七舉動,也只是微微皺了眉,在那之後又不再有何舉動。
這給了容七一記強心劑,心想這就是玄淩啊。
她算是徹底摸清了對付此人的手段了。
對付玄淩這般心高氣傲眼高于頂的人,做事就得取一個中庸之道。
不過分招惹惹禍上身,但也別一概無視佯做清高。
玄淩對于她這些見不得人的小手段之所以選擇了無視,自然不是因為看得起她容七這個人,她雖面上看着瘋瘋癫癫的,心裏卻宛如明鏡明白的很
這——不過是玄淩不屑于對付她罷了。
他若真想要給容七教訓,哪裏需要自己出手,甚至于連承德也用不上。
正如她二姐而且曾經說的,若非玄淩大度,就單單是整日默默跟在他身後神龍擺首不見尾的護衛都能輕輕松松了結了她。
歸根究底,只是玄淩不屑于罷了。
容寶金将之歸因于玄淩的仁慈與大度,容七卻心知肚明,這是玄淩根本不屑于罷了。
或許,容七絕望地想,自己這些個小手段還莫名地,為玄淩增添了些許無傷大雅的玩笑與趣味呢?
他太高傲了,是拉不下臉皮親自拆穿她的,
他就像一個俯瞰衆生的神般,容七就像伏在她腳邊的賤民,任憑她怎麽掙紮也好,捉弄也好,
到頭來,也不過落得個笑料入了他的眼。
容七對此很明白,因而這才越來越有恃無恐,只因他明白,玄淩根本就不會理會她這些。
但也并非是毫無顧忌的,此事的主導權從來都在玄淩身上,若是哪一天他倦了,疲了,那她也要遭殃了。
但在此之前嘛,哼哼哼,容七霍霍磨刀,盯着眼前小綿羊笑地那叫一個心懷不軌。
她這邊正想的入神,那邊皇甫靖也已經換好衣服出來,時刻謹記着容七方才所言,立馬拉着容七便要走。
走了半步,皇甫靖“哎?”一聲,又停下,恍然大悟望着她:
“我換衣服是為了做什麽來着?”
容七掙開他的手:“同你的阿玄講明白此事緣由,謝罪去。”
皇甫靖敲頭,回頭望一眼:“那我們還去什麽去,阿玄現在不就在我府上?你等着啊,我這就去。”
少年健步如飛,立馬就離開了。
容七落了單,閑來無事,望一眼這綠樹環繞的大宅子索性四處走走逛逛。
這邊,皇甫靖風風火火走到大廳裏,同傅蓉找了個理由,借故将玄淩引了出來。
耳邊容七一番話還熱乎的緊,他亦不再耽擱,伏在玄淩耳邊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個徹底。
“這事情總歸是我考慮不周,白白讓你費心了,對不住了阿玄。” 一番道歉,既是為了自己的魯莽,也為了玄淩。
“.....”
皇甫靖細細觀察着他的臉色,又問道:“不過你今日怎麽得空來一趟我家?你這剛遠游歸來,理應好好在府上歇息幾日才是。”
玄淩皺眉只是一瞬間,而後又恢複了平日冷淡模樣,道:“只是閑來無事,拜訪一下罷了。”
皇甫靖“哦”一聲,苦笑:“我娘這脾氣,也就你鎮得住,你得看看她在你面前多親切,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她的親兒子哩,哪裏有我什麽事?”
“皇甫公子當真以為我家主子如此閑适不成?” 承德默了半晌,突地開口道。
“主子此行,那是特地來找您的。自昨日你來府上求了容小姐一事後便再無音訊,主子今日特才親自來了。”
“承德。”
承德恢複了冷面,規矩地退到一邊。
可惜他退地遲了些,于他,該說的已經說了,于皇甫靖,該聽的也都聽了。
皇甫靖的臉色,足以用震驚來形容:“當真如此?阿玄?哎喲喂,我同你認識這麽久,求你的次數不說一千也有八百,怎麽唯獨這一次你如此積極?”
他又停下,想起方才玄淩有些異樣臉色,試探性地問道:“ 莫不是,你已經把人派出去了吧?”
他的表情似已經說明了一些。
皇甫靖立馬露出慘了慘了的表情:“完了,那依容老三所言,這樣做豈不是很危險?”
在傷心之餘,他又得空想啊,
眼前的人可真是太反常了些,這一次的阿玄對于此事,未免太過上心了些。
玄淩說到這兒又默不作聲了,只說了句:“你還是快去陪陪伯母吧。”
說罷長袖一拂,便做了要踏出府的動作,皇甫靖不甘心地追上去問道:
“哎,怎麽就走了,你且說說,我要怎麽同容老三交待?”
玄淩停下來,慢慢回答:“你當真以為我養的那群人是吃素不成?”
皇甫靖頓悟。
也是,
阿玄府上那群怪物的能力他也曾有幸見識過,若是這麽輕易讓人找到蹤跡,恐也無法在王府裏待着。
“只是,容老三所言也确實在理,我們在尚未有何證據之前便貿然行事,是否有些太過沖動了?”
太過沖動?
若是他尚且留有一份理智,便能知道這話對于玄淩而言,真是莫大的諷刺了。
朝廷上人人畏懼但亦同時心服口服的七皇子,正是以心思缜密,冷靜自持聞名。
護主心切的承德哪裏聽得皇甫靖這若有似無挖苦貶低主子的話,當下便要站出來反駁幾句。
只是這一次他卻沒得逞,未說出口的話早已被主子一記輕飄飄的話阻攔。
玄淩對皇甫靖的見地不予評價,開口,卻是以另一個突如其來的問題:
“子雲,你真是我見過的新娘被人擄走後最淡定的人了。”
一句話,刷紅了皇甫靖一張臉。
他面色忽地難以捉摸起來,等過了一會兒,滿臉的紅雲又複而消失殆盡,轉而一片刷白。
皇甫靖在這臉色一青一白間,思緒也被徹底打斷了,腦海中不斷回想起玄淩這簡單卻又一語中的的話, 越想越是心驚,阿玄,阿玄所言的,竟是他一直未曾注意到之事!
初初聽到容寶金被綁時,他是有過憤怒的,但這憤怒更像是一種自己顏面盡損的憤怒,畢竟容寶金在他這個未婚夫眼皮底下消失不見。
甚至于現在,他如此委曲求全,不敢輕舉妄動,究其原因,其中也是摻雜了些那北鶴質子的緣故。
若是真要說他純粹的對于容寶金的擔心,也并非沒有。
只是,只是這關心被太多其餘東西所分散,變得不那麽純粹了。
玄淩這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敲在皇甫靖這顆榆木腦袋上,迫使他越想越是心悸,末了,皇甫靖趿拉着一張臉有些苦大仇深模樣:
“阿玄,你說得對,身為容姑娘将來的丈夫,我真是太混賬了。”
說罷,還使勁掄着拳頭給自己來了這麽幾下,好似在懲罰眼前這不争氣的自己似得。
“怪不得,怪不得容老三要用樹枝抽我了,我真是該打,該打!”
玄淩被他逗笑,但聽到後面又不自覺地擰了擰眉。
這一舉動又引起了正自怨自艾的皇甫靖的關注,他訝然發現:
玄淩在聽到容老三這個名字時,總會習慣性的皺皺眉。
他想這容老三是把玄淩禍害成了什麽地步,才會讓個一向淡漠的人平白無故皺了這麽多眉啊。
仔細一想,這人也是個奇女子啊。
而他心中的奇女子容七姑娘,眼下卻很汗顏地迷失在了皇甫靖繞來繞去哪裏都是樹的大宅子裏了。
待到她發現自己又一次見到了刻有她做的标記的樹時,也不由得停下來歇息片刻了。
她坐了半響,伸長了鼻子聞聞,忽地坐起來。
空氣裏似有一股若有似無味道傳來,這味道清幽淡雅,卻又回味無窮,像是....
對了,是茶味。
作者有話要說: 高嶺花一眼道破真相啊 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