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真假如沁(下 )

“知己知彼, 百戰百勝”

她二姐半跷着二郎腿,顯然十分閑适。

容七靠過去有些八卦的問道:

“二姐,你暗中調查溫如沁的事情有結果了?”

容寶金撇她一眼:“要說有呢,也有,要是沒有呢,也沒有。”

容七陣亡, 說:“二姐, 你到底這話什麽意思?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 這有沒有得, 到底是什麽意思呢。”

容寶金抿嘴一笑:“老三,你且聽我慢慢道來就是了。”

她自然願洗耳恭聽。

“要是溫如沁此人不查不知道,一查, 卻發現此人周身都是謎團。”

“哦?”容七湊過去:“怎麽個謎團法”

“溫如沁生于一破舊山村內,父母雙亡無親朋好友, 九歲時, 被途經打獵的皇甫靖帶回, 就此便在皇甫家做了書童, 一做便是十年。”

“這樣啊……” 容七喃喃頂嘴:“倒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哦?”

容寶金笑嘆:“溫如沁六歲時便摔斷了腿,你且告訴我, 他一個斷了腿的人何以能在山上生活這麽多年,再而,他的身世如此清白才是最大的謎團呢,你看溫如沁此人, 像是那清清白白之人嗎?”

容七悻悻:“外表看起來倒是蠻清白的。”

事實上,溫如沁那無欲無求,溫和無害的模樣簡直是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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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寶金白她一眼。

容七又問:

“那正如二姐您所說,溫如沁自幼斷了腿,又怎麽能在深山中獨自生活那麽久。”

容寶金不自覺的皺了皺眉,眼神流轉中藏了一抹狡黠。

完了,她想,她二姐這般模樣,怕是又在想什麽壞心思了。

“你真的,太笨了。”

溫如沁搖動着輪椅走近他,慢慢地,慢慢地靠近了床邊。

皇甫靖見了他這般親密動作,又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們不是正在起争執嗎?

“你喜歡我嗎” 溫如沁突然道。

“哎?”

皇甫靖架也不吵啦,一臉迷惑的看着他。

這是什麽意思?

“你喜歡我嗎?” 溫如沁竟然又問了一遍,這次臉上帶着淡淡的笑。

皇甫靖在那迷迷糊糊間,竟然還分神的想,他熟悉的如沁終于回來了。

再然後,他問了什麽?

哦……是哪個。

“喜歡!” 幾乎是斬釘截鐵未有任何停頓的回答。

溫如沁又笑,但那笑,又有些不知名的意味在裏頭。

“願意為了我背棄整個皇甫家嗎?”

“哎?如沁你在說什麽?”

皇甫靖瞪他,越聽越是迷糊。

可惜溫如沁并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願意嗎?”

皇甫靖狐疑地看着他,看呀看,看呀看,突然一個可怕的想法在腦中竄出,他吓得抖了一抖,趕緊湊上去問道:

“如沁,你莫不是又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再然後,他瞧見溫如沁的動作,很短暫的頓了一下。

完了,皇甫靖心想,瞎貓碰上死耗子,還真是被他給蒙中了。

意識到這一點,他就有些焦灼了。心中小人兒鬥争了好幾遍,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做了個大親滅義的決定:

“你走吧,如沁。這裏有幾千兩銀子,你先拿去用,先在外面避避風頭,若是,若是有哪個仇家來尋仇來了,我便幫你扛着!”

溫如沁眼神淡淡的看着他,既不應允,也不否定。

半響他才突然道:

“你說的沒錯,是見不得人的勾當。”

皇甫靖神色頓時有些緊張了起來,明顯無所畏懼了:

“你說吧,你說!我承受得住。”

不,你承受不住的。

溫如沁看他,慢慢眨了眨眼,然後他朝着他揮揮手。

皇甫靖聽話地靠過去

溫如沁許是嫌棄他們之間的距離仍然太遠,不由分說的又揮揮手,皇甫靖又靠過去。

這樣往往複複幾下,眼前就只剩如沁清晰蒼白的眉眼,

他們靠的極近,近到皇甫靖能真真正正地感受到溫如沁近在咫尺的呼吸。

溫如沁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皇甫靖有些狐疑,仍不放棄心中疑問,又追問道:

“你快些告訴我吧,如沁。你究竟又做了什麽。”

然後,他他瞧見如沁突然狠狠瞪了他一眼。

皇甫靖有些瑟縮,

剛想後退一步卻又感覺衣領被人抓住——

“若我說,這便是理由呢。” 他聽到如沁如是說到。

理由?什麽理由?

在他還不及反應間,身子已經被人大力扯了過去,皇甫靖在慌亂之中咦了一聲,

而後——

他感覺到有什麽溫熱的東西貼在自己的唇邊,軟軟的,熱熱的。

是如沁的唇。

哎?哎?哎!

這感覺委實太奇妙了,既害怕又陌生。

皇甫靖心中頓覺不妙,開始猛力掙紮的起來。

按理說他一個七尺高壯碩男子,要掙脫一個溫如沁自是不難——

但皇甫靖卻訝然發現,他做不到。

不知是他太高估了自己,還是一直都低估了溫如沁。

他感受到封住自己脖頸的那雙手是多麽的有力,那是一種他無法輕易掙脫的力量。

而後,他突然感覺到溫如沁輕輕動了動嘴唇,濕潤的觸感襲來,他突然含住他的唇,開始淺淺的吮吸。

一切都不一樣了。

許是有小半刻後,他感覺身上一輕,沒了束縛的皇甫靖猶如一個被抽走了元靈的仙人,輕飄飄的往後仰,又重重地跌落在床。

呼哧呼哧地,大口呼吸着。

四周幽香四起,混雜些醉人酒氣,偶有窗外幼鳥嬌啼入耳,時聽微風悠悠卷了黃葉落地。

然這一切,都只襯托了屋子裏恍若一根銀針落地也能聽見的安靜。

太安靜了。

這樣不好,不好。

溫如沁目不轉睛的盯着床上仍在喘着粗氣的皇甫靖,見他似要回過神來,道:

“你說這算不算見不得人的勾當?”

皇甫靖呼吸聲乍停——

僵着脖子慢慢坐起來看了他一眼,又飛快地移開了目光。

溫如沁又笑了,看着他。

“你也看見了,我就是這樣的人,對你懷着這樣肮髒的心思。因為嫉妒容寶金而将她綁走,利用了趙華裳的妒心誘其不義,面上雖溫和有禮,實則自私透頂。”

皇甫靖瞪大了眼,瞳孔急劇擴張,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人。

若是方才那個吻,讓皇甫靖在驚詫之餘還帶了些迷糊的話,那溫如沁的這番話算是徹徹底底的讓他清醒了過來。

皇甫靖雖遲鈍,但好歹也是個年方十九的少年郎,對于男女間□□,亦或男人與男人間的□□雖不說了解的透徹,但也知曉一二。

剛才透過那個吻,他心中隐隐約約有了結果,只是不敢相信罷了。但現如今如沁卻如此□□裸地将它挑明,逼着皇甫靖不得不去思考。

然此刻,皇甫靖哪裏還有什麽思考的餘地。他的頭腦宛如一方填滿了污泥的池塘,越是掙紮,陷地越深,越深。

終,

皇甫靖理清了自己所有思緒,身與心之間,只剩唯一一個念頭四處盤桓,久久不散。

如沁喜歡他,如沁喜歡他。

他的摯友如沁,居然愛慕着他。

不不對,如沁不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兒。

“怎麽了,是不是瞧着我越看越陌生,越來越不像溫如沁?”

皇甫靖擡眼看他,竟說不出話來。

“你不是如沁,如沁不可能會變成這樣。”

過了一會,他方斬釘截鐵的說道。

但下一刻,皇甫靖又突然鄢了氣:

“可你就是如沁啊,如沁的臉,如沁的模樣……”

“我不是溫如沁?……” 他喃喃,又笑:

“那你來猜猜看我是誰。”

皇甫靖臉色突變,一雙鷹眼緊鎖着面前人,好似要将這人從裏到外從皮到骨都狠狠地看透般。

“你不是如沁!”

他震怒,風雲變色,火焰熾熱。

只聽咚地一聲巨響——

那雙堅硬如鐵般強壯雙臂重重錘在床上,一聲脆響,明顯能感覺到在他拳頭下方,一方小天地已深陷了進去。

床帷亦受到波及,搖搖拽拽晃動着。

“你不是如沁!”

此刻的皇甫靖,猶如一衆叛親離的雄獅,憤怒地喧嚣着,張牙舞爪。

表面上威風凜凜,實則這一切,都只是做了他掩飾內心焦躁與不安的借口。

他在焦躁,但就連皇甫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因何而焦躁。

眼前的人怎麽會不是如沁呢,分明就在昨日,前日,甚至過往數年時光中,眼前人都默默陪在他身邊,同他一起經歷人間悲歡離合風霜雨雪。

他的摯友溫如沁,那向來都溫柔的,淡淡的,好似一方純潔無瑕美玉的如沁。

分明就是眼前人啊。

一模一樣的眉眼,一颦一笑,一舉手,一眨眼,分明就是如沁。

可這又不是如沁,他不知從何說起,這感覺也向來難以描述,皇甫靖性急,腦子也不甚靈活,總感覺離真相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了,卻每每,都戛然而止。

若他是如沁,可無論是性情,臉上每一分表情,抑或其他,都與過往如沁完全不同。

若說他不是如沁,那便更說不過去了,畢竟這張臉擺在這裏,任誰也不會懷疑。

皇甫靖覺得自己好像漏掉了什麽東西,

一些只與他隔了層薄薄砂紙,但卻怎麽也觸不到的事實.....

是什麽呢,他到底忽略掉什麽東西了呢。

“靖兒。” 這時,門外一聲威嚴呼喚打斷了屋內各懷心思的兩人。

是他娘,皇甫靖宛如當頭棒喝,瞬間清醒過來。忙慌不疊地應了聲,他收拾着自己發皺的衣裳,瞧見這屋子裏另外一人将輪椅滑至一邊,靜靜侯着。

四目相對,相較于溫如沁數年如一日的安然,皇甫靖卻要不自在的多,只得借了重重哼一聲來表達自己仍在氣頭上的憤懑與焦躁。

溫如沁見狀輕笑出聲,眼裏卻鮮有笑意。

适逢傅蓉開門進房,他那眼裏,又慢慢騰上溫和。

皇甫靖看他這樣‘人前一套,人後又是一套’,氣不打一處來,又氣又急,滿腦子都是他被騙了四個大字。

再說傅蓉,此次前來也是有要事要找皇甫靖商量,她本欲昨夜便同他好生商讨一番,偏偏遇上爛醉如泥的皇甫靖,也只好作罷,特選了今早前來。

原是因着昨日,皇甫司文突然送來家書一封,說适逢夏秋交替之際,軍中難得一段好生歇息的和平時光,趁着這段時間,皇甫司文便打算做兩件事。

一是修整軍營,重整帳篷,為軍中士兵們改善下生活條件,

二位整頓軍紀,以這暫時小憩的時間重整軍中風氣,好好操練一番。

而皇甫司文信中點名,欲讓皇甫靖在此期間遠赴軍營親自整頓軍紀,操練八方士兵。

一來,可增強軍中士氣避免休戰引起的消極怠惰,二來,也為皇甫靖日後從軍路鋪條康莊大道,正式在戰地前露露面。

皇甫司文信上還說需盡早回複,最遲,也不過三日後便要出發,傅蓉見狀,特來尋皇甫靖商量此事。

夫君常年駐守北疆不在府上,皇甫靖又終日沉迷練武不通人情,這偌大一個皇甫大宅,全靠她一人支撐着,而這,也造就了傅蓉雷厲風行極具魄力的性格。

但她再是強大也好,骨子裏也終究是個女子,為人妻為人母,在那強悍外表下的女兒柔情也并未泯滅。試問誰願意自己個含辛茹苦養大的獨子去那條件艱苦戰事頻繁的邊疆受苦呢?

但傅蓉心中也明白,此事對于皇甫靖而言,也是在軍中樹立威信的絕佳機會,兩項權衡下,她故把決定權交予了皇甫靖,一切看他自己思量。

皇甫靖因着方才那事心情有些不順,正暗暗生着悶氣,眼下聽了這個好消息總算是舒暢了不少,畢竟随着他爹從軍打仗,一直都是埋在皇甫靖心中一方小小心願,眼下他爹終于松了口,有了要好好培養他的念頭,皇甫靖自然是開心的。

但他眼神掃到一旁只靜靜聽着的溫如沁時,臉上又垮了下來,想着現如今雜事一籮筐,還是先緩一緩,便同傅蓉提議,自己過幾日再答複她。

傅蓉只當他心裏另有考慮,也不強求,半喜半憂地出了門,臨行前她看了看他,溫如沁回以一溫柔笑臉。

“你不是如沁!”

他游刃有餘地轉過身,迎接盛怒的皇甫靖。

溫如沁坐在那裏,突然很想大笑出聲來。

皇甫靖顯然還在氣頭上,只一遍遍地低聲不知喃喃什麽,總歸是生氣的,他對他太了解了,因而溫如沁也看穿了皇甫靖此刻的慌張。

“哦?我不是溫如沁,那我又是誰呢?”

他覺得好玩,順着問下去。

皇甫靖卻臉色一變,無疑這句話戳中了他的逆鱗,只見他忽地從床上坐起來,健壯的胸膛起起伏伏,目光緊鎖着他,這給了溫如沁一種,或許下一刻皇甫靖便要走過來,再也忍不了似得狠狠給他一拳。

也是,皇甫靖何必再忍呢。

他在這個平靜無常的早上,毀掉了皇甫靖的一切。

他毀掉了皇甫靖心中摯友——那個脾氣溫和待人友善的溫如沁,毀掉了這麽多年來他們之間獨有的兄弟之情,毀掉了皇甫靖在過去數年間一只堅信不疑的東西。

他真是太殘忍了。

但卻一點也不後悔。

他花了七年的時間為皇甫靖造了一個團圓美滿的夢,而這個夢也同樣屬于他自己。現如今,他又要親手把這個夢打碎了。

沒辦法,他顯然低估了自己的妒心。

當他親耳聽到皇甫靖一遍遍,一遍遍地說着自己對容寶金的情意時,他方明白,原來這種複雜而多變的人類情緒,也是可以要命的。

并非一刀一劍血肉模糊,卻是比這還要痛苦上百分的折磨。

他故覺得,

也是時候剝下他這層皮了。

眼前人一如既往,沖動而魯莽,偶爾頑劣,極富有小孩天性。

皇甫靖此刻是極度生氣的,這情緒盈滿了他渾身的每一處肉體,他的眼神與呼出的氣息。

但這還不夠,他內心的邪惡因子在不斷的叫嚣着,沸騰着,他想象着皇甫靖在瞧見他摘下這幅名不副實的面具後的震驚,那種足以将他渾身血液都凝固的情緒。

他想象着,竟開始控制不住逐漸上揚的嘴角。

他笑,卻笑的詭異,帶了些蒼涼。

皇甫靖的看他的目光果然變了,但這也不夠....

他想要的,還要更多...更多。

他站了起來,踏着沉穩而有力的步子朝着皇甫靖走過去,夢與現實相觸碰,他終于瞧見皇甫靖露出那種,驚恐地,瞳孔急劇收縮又放大的,猝不及防但又深入骨髓的驚詫了。

“如沁...你....” 這簡單三個字,竟花了皇甫靖全身氣力。

如沁在朝他‘走’來,光是這一點,已經讓皇甫靖失了所有思考的能力了。

他目不轉睛地望着他,

眼前的如沁在笑,卻宛如鬼魅,他的眼神冰涼,無情似陰間閻羅,渾身散發着一股陰冷之氣。

這讓皇甫靖明白,原來一個人的眼神是真的可以殺人的。

“如沁”終走進了他。

同他平視着,用着那讓人忍不住打着寒顫的目光,問他:

“你來猜猜看,我是誰?”

他在多年前,也遇上過這麽一個人,用着同樣的目光看着他。

皇甫靖突然抖了抖身子,心中一詭異念頭閃過。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這裏,我還是要說,真的不搞基……我覺得我已經提示的很明顯了咩諸君 T_T

此如沁非彼如沁。

大約小天使們也知道如沁的秘密了,下一章寫如沁身世。

PS:

有小天使說想看主角們,這都怪蠢作者劇情卡在了這裏入v,但是劇情也要走下去啦咩~ 主角們當然是最重要的~還請寶寶們耐心等候,麽麽噠。

同樣地~留評送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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