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已替換)三個人
“七皇子, 當真什麽都可以做?” 經過這些事,蘭子越還是有了些穩重,動手前又像玄淩确認了句。
“盡你興了。” 玄淩這樣說道,又坐回了那高高的椅子上,好像什麽都未發生似的,他抿了抿茶, 又拿起那卷卷軸開始認真看了。
碰地一聲, 蘭子越毫不客氣的一腳踏在容阿呆瘦弱的胸膛上, 還重重地碾了幾下。
“你這傻子, 讓你捉弄我?我蘭子越豈是你能随便下套的!”
只聽幾聲微不可聞的□□傳來,蘭子越臉上得意之色更甚,想這傻子終究還是忍不住疼, 要求饒來了。
卻聽到一聲微弱,但卻顯然不是求饒的話:
“你就這點能耐?”
像是要故意激怒他似的, 傻子突然在地上翻轉着身子面朝着他躺着, 嘴角邪氣的一勾, 眉眼上挑, 挑釁意味十足。
蘭子越本就性急,哪裏受得了這種挑釁,當下大喝一聲, 呸的一聲唾沫吐在那傻子身上,當下挽起袖子拉起他:
“死到臨頭還嘴硬,我且看你要硬撐到幾時。”
說罷,揚起手重重地掴了他一下。
蘭子越總歸是個男子又是在暴怒的情況下用了全力, 這一下力道可不得了,竟将小孩慘白的臉深深印出一道鮮紅的五掌印。
小孩偏過頭,愣是一言未發,只大口大口的喘氣。
“嗯?怎麽樣?我這一下你可還滿意?”
傻子聽罷,又慢慢的轉過了頭了,雖并未言一句,但那上挑的眉眼卻已将話說明。
蘭子越恨,恨他死到臨頭竟還如此猖狂,天不怕地不怕,哪裏像是一個小孩子該有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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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自己一個二十多歲身強力壯的男子,竟被一個十五歲的傻子給耍的團團轉,就連施暴,都未能讓這傻子屈服。
“我讓你嘴硬讓你嘴硬!”
蘭子越已然失了心智,擡手一下一下地,重重地落在他臉上,身上。傻子單薄的身子在他的暴打下如同一扔人揉捏的玩偶,一動不動地,既不反擊也不防衛,只是這樣受着,偶爾溢出一聲□□。卻沒有求饒的意思。
眼看再這樣下去,怕是要出人命了,皇甫司文畢竟要年長些,思慮的也要多些,即使他已從玄淩口中知曉這質子懷有異心,但此時也不可随意定下橫生事端,當下出手阻止,萬不可将人給活活打死才是。
玄淩方悠悠放下手裏東西,喝了停。
蘭子越顯得有些剎不住腳,在感受到脖子上一股壓迫力量時,方如夢初醒地停了下來。
“是我失态,失态了。” 他清醒過來,看見看見地上一動不動的傻子,也有些慌了。
他莫不是一沖動把人給打死了?這人雖是可惡,又是個傻子,但好歹也是個質子,若是北鶴王突發奇想想要把這顆棄子要回去了,豈不是要連累了他!
男子沒想到這方如夢初醒,心中揣着的看着地上的人,見他雖氣息微弱,但尚有一息存在,這才放下心來。
“質子這又是何必呢。”
玄淩這次沒有再蹲下來,只是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腳邊,冷眼看着他,仿佛躺在他面前的只是一只随時都可以掐死的小螞蟻。
他連蹲下來和他平視的閑情都沒有了。
他又開口了,好言勸導似的:
“無論質子想要做什麽,只要你還在大慶一天,那便是無用之功。什麽時候該收什麽時候該放,我見你是個聰明人,理應明白這些道理。
你若胡作非為,我第一個饒不了你,你若想在北鶴搞些什麽事,那沈明钰你也扳不倒。
人生在世,不過圖個開心痛快,若妄自追求那些不屬于自己的事,或人,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不說,還白白丢了一切鬧個空歡喜,你是個聰明人,這又何必呢?”
地上人卻恍若未聞,這時有一陣冷風灌入,他突然開始劇烈地咳嗽,一下一下的,單薄的胸膛起起伏伏。好似下一刻就要從喉間嘔出血來。
“你不該這麽放過我的。”
小孩這樣說道,眼角向上看了看他,竟不自覺地含了絲妖媚之色。
“你這樣高貴慣了的人,哪裏懂得低到塵埃裏的感受,骨子裏的高貴使得你充滿了虛假的仁慈,又或許是一種從未失手過的自信,你早已習慣了被高高在上的仰望,人生過得太順,總少了絲野性。”
這時,他突然又重重地咳了一下,一口鮮血刷地噴出,将他整張嘴染紅,但容阿呆毫不在意的又是一笑,這是那張僞善的皮早已被撥下,但那笑扔是是淡淡的清澈的:
“是個善良之人啊。”
玄淩同他對視,承德在旁暗叫聲不好,眼見了主子這風雨欲來模樣不免心悸,若真照此發展下去,恐這北鶴質子今日便要殒命于此。
主子借由蘭子越之事将他綁來,無非是看中了這傻子的僞善與小手腳欲警告他一番,防範于未然,并無想過取他姓名,若是因此失彼,誤殺了質子,那即使是主子,怕一時也無法獨善其身。
不好,主子若是發了怒,只怕是百害而無一利。
承德戚戚,正欲冒死上前阻止。這時好似天助般,有個下人匆匆跑來,朝着玄淩鞠躬:
“主子,容家小姐來了。”
玄淩聽罷,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莊嚴肅穆的門如同陰與陽的交接處般,左右兩邊雖只一門之隔,卻全然兩番風景。
容七低垂着頭用腳尖有一下沒一下地踢着小石子,乖巧而安靜地候着王府下人去通報一番而後她才大大方方光明正大地入府。
她這次真是太乖巧了,若非要和她以前那些豐功偉績想必的話,眼下容七真是太聽話了。
許是因着躲在屋中三日三夜未曾出門而帶來的不适,亦或是三天前玄淩那番話,容七此刻神色恹恹,無精打采地,全然沒有往日那般精神抖擻模樣。
門開了,方才還見過下人恭恭敬敬地同她打了招呼,道容小姐請進門來,主子已經恭候多時。
容七點點頭,低着頭又跟着人進去了,期間險些撞上門柱她也懶地在意了,這段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倒也走了她有一段時間,容七心想,或許這是她潛意識中在拒絕罷了。
她終看見玄淩了,還有那卷他常看的卷軸。玄淩神色如常,容七卻有些面色悻悻,一看便是經過幾次三番艱苦權衡的模樣。
她瞧見地上有一方破布看着眼熟,定睛一看上頭還有些血絲,不容她細想,玄淩突然開口道:
“你來了。”
容七沉默着不搭腔,看也不看她一眼,雙手不自覺的交叉相握有一下沒一下地捏着。
這代表她在緊張,這些小動作即使容七自己也不曾注意到,玄淩淡淡瞥她一眼,起了身朝她走去,容七因此而往後退了一步,這個動作讓玄淩皺了眉,他加快了步子走過去,讓她退無可退,而後将手中卷軸交予她:
“看完這個,你便明白了。”
明白什麽?容七有些困惑,但她也接了過來,如他所願地将玄淩寶貝了許久的卷軸展開,細細地查看。
許久,她方問道:
“這是什麽?”
她自然是看不懂的。
“這是你爹在南疆一帶暗自做茶商生意的情況,近幾年來他收買了幾乎那片區所有的茶農為自己采茶,制茶,再以成品高價專賣給南疆以東的南兮國,由此收了巨大回扣。一來既收攏了南兮國商旅,二來也喜獲暴利。”
容七木然地看着他:“哦” 了一聲,她知道玄淩雖總帶了股傲氣,但卻不屑于騙人,他既是如此光明正大的将此事告訴了她,那這事九成九怕是真的。
但她仍麻木的很,心情亦難以言喻,或許是因着她那從小都貪生怕死小心謹慎的爹竟是當年那場謀反案的元兇,亦或因為此刻她與面前這人的尴尬境地。
容七在初初聽到這些真相時,當然是有過深入骨髓的震驚的,這推翻了她之前所有設想,原來玄淩殺她,不只是因為她的死纏爛打和容家的毫無用處,而是另有原因。
原來他在血洗榮國府之前也尚且有過一絲猶豫,猶豫她這厚着臉皮貼上來的皇後該不該死,是不是非要死,原來玄淩并非鐵絲心腸,他也曾經對她動情。
但那之後,容七的心又滕地變地空蕩蕩,她好像一瞬間成了個無法思考的嬰孩,在那閉關的三日間,只是懶懶地躺在床上,擡眼望着雪白床帏,情緒平穩,無話可說。
倒真怪事怪事,這要是換成以往的容七,在聽到此等驚天動地的真相後怎麽地也要大鬧三天痛快發洩一場。
而此刻,容七覺得自己真是太過于平靜了。
要說哀莫大過于心死呢,好像也不是那麽回事。
“玄淩。” 容七覺得自己有必要弄清一個問題:
“我容家當時是否已經罪惡滔天到,必須株連九族血洗容府的地步。”
玄淩頓了頓,突然走過來執起她的手:“前世是我對不起你。”
她終究等來了玄淩的一句道歉,這個如此高傲眼高于頂的人,現如今正握着她的手同她致歉,好像她臨死前一晚般,那樣溫柔,耐心。
就連落在額角的吻,也帶着暖暖的溫度。
作者有話要說: 莫打我,蘭子越不會有好下場的﹋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