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俞濯信心滿滿。

到學校後,戚映就跟他分開走了。進了教室,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到了,聊天的看書的趕作業的都有,她把書包取下來,正往課桌裏放書,有什麽東西擋住。

戚映伸手進去摸,摸到兩個帶涼度的盒子。

好奇地拿出來,一看,是一塊芒果慕斯和一塊抹茶蛋糕。

不知道什麽時候放進去的,盒子表面微微凝出水,絲絲涼意。

她捧着盒子眨眨眼,抿着唇角甜甜笑起來。

……

第二節 課下課,俞濯假裝上廁所,跑到高二那層樓去,經過九班教室時,看到班上幾乎都空了,還有幾個學生在收拾東西,看樣子馬上就要走。

他知道季讓坐靠窗的最後一排。

等最後幾個學生一走,立刻貓着腰從後門溜進去,直奔季讓的座位而去。

課桌上光光的,什麽都沒有,課桌內也一樣。他把信封從褲兜裏掏出來,小心翼翼塞進課桌。

大功告成,臉上露出釋然笑容,轉身要走。

擡頭一看,兩個女生手挽手站在教室後門,目瞪口呆看着他。

俞濯拔腿就跑,跑的時候還沒忘用手擋臉。

一上午時間,海城一中就傳遍,有個男生給季讓塞情書,還是高一的新生。

俞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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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班教室內,上完體育課出了一身汗的季讓坐在座位上,翹着二郎腿,目光複雜看着課桌上那封信。

周圍幾個人眼睛瞪得銅鈴大,屈大壯膜拜道:“讓哥,快拆開看看!我還沒收到過男生寫的情書呢,什麽樣兒的啊?”

被劉海洋踹了一腳:“你他媽連女生的情書都沒收到過好嗎!”

季讓嗤笑了聲,把信封拿起來,本來想直接撕了。觸及手感,又覺得奇怪,不像是信。

他随意打開,往裏面瞟了眼。

看清是什麽東西後,本來漫不經心的表情頓時變了。

周圍人齊刷刷打了個寒顫。

季讓臉色陰沉,薄唇繃成一條線,捏着那信封一言不發離開了教室。

戚映剛走到走廊這頭,就看見季讓從教室後門走出來,往樓上走去。大長腿步子跨得大,一步能上兩個臺階,戚映就不行了,要一路小跑才能跟上。

爬了三層樓梯,累得氣喘籲籲。

季讓不是不知道後面有人,一開始以為是去樓上的,懶得回頭看。一路上到天臺,那微微喘氣的聲音還跟着,他才不耐煩地轉身,看到身後幾步之遙,扶着欄杆快累死的戚映。

他瞳孔張了一下,捏着信封的手指微微顫抖,冷聲問:“你跟着老子做什麽?”

戚映眼巴巴看着他,真是委屈死了。

她也不想跟着他爬這麽多層樓啊,可是她死活追不上,喊又喊不出聲。

上課鈴刺耳地響起來,季讓皺眉道:“回去上課。”

戚映緩了小會兒,終于不那麽喘了,松開欄杆繼續往上走。

季讓咬牙:“讓你回去上課聽到沒!”

戚映走到他前面那階臺階,微微仰頭。還喘着氣,嘴唇透潤得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跑動出汗的原因,季讓總覺得她身上那股淺淡的草莓香更濃郁了。

攪得他心浮氣躁。

戚映朝他伸出手。

掌心裏,躺着一顆草莓味的軟糖。

他心髒咚咚兩聲,像撞在鼓面,餘聲在體內來回回蕩。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跟着我,就是想給我這個?”

她歪着腦袋甜甜沖他笑,星子般的眼睛好像在說:是呀。

季讓盯着那顆草莓糖。

因為掌心溫度太高,糖分融化,甜甜的草莓味蒸發在空氣裏。

他低聲說:“老子不愛吃糖。”

白皙掌心透出淺淺的粉色,手指又白又細,還能看見指頭柔軟的小漩兒。

半晌,他伸出手,拿過了那顆糖,撕開包裝紙,放進嘴裏。

甜得要命。

可莫名其妙讓他暴戾的情緒平靜了下來。

戚映見他吃了糖,眼睛開心地彎起來,又看看手表,發現已經上課了,嘴巴一張,飛快朝他揮揮手,掉頭就跑。

季讓喊:“跑慢點!”

噠噠噠的腳步聲很快消失在樓道,周圍安靜得只有他吃糖的聲音。

通往天臺的門上了鎖,不過他早就搞到了鑰匙模,自己配了一把。打開鎖,清涼的風迎面撲來。

季讓吃完草莓糖,舌頭在嘴巴裏卷了一圈,然後拿出手機,心平氣和給季芊打電話。

很快就接通,季芊還沒說話,他淡聲問:“你什麽意思?”

季芊沉默了小會兒才說:“那張照片,一直放在二叔的錢包裏。”

季讓嗤地笑出來,譏諷道:“所以?你想證明什麽?他念舊?還是他愧疚?”

季芊嘆了聲氣:“你別沖我發火,你以為我想接這個差事跟你說這些啊?只是全家只有我能聯系上你,這不沒辦法嗎?你不想回來就算了,我跟他們說你把我拉黑了。”

季讓語氣淡淡:“我挂了。”

季芊頓了頓,還是沒忍住,趁着挂線的最後一秒喊:“阿讓,爺爺昨天又昏迷了一次,搶救的時候一直在喊你的名字。”

電話裏有長時間的沉默,久到季芊以為他不在了。她試探着喊:“阿讓?”

好半天,聽到電話那頭譏笑的聲音:“你忘了嗎?是他不認我。”他低低地笑:“是你們季家,不認我這個殺人犯啊。

電話裏的呼吸聲變得粗重起來。季芊深吸幾口氣,沉聲說:“沒有誰認為你是……”

話沒說完,被季讓不耐煩的冷聲打斷:“行了,別再用這些事來煩老子。”

他挂了電話。

嘴裏的草莓味已經淡了很多,本來壓下去的暴戾情緒又浮上來。像帶刺的鈎子,從下而上,撕爛他的五髒六腑。

他扶着欄杆緩緩蹲下去,天臺的風将他寬松的校服吹得呼呼作響,他聲音低低的,像在跟自己說:“我緩一緩,緩一緩就好了。”

樓下教室傳來混雜的朗讀聲。

良久,他站起來。

掩去眼底的痛苦和戾氣,又只剩下漠然的冷淡。

教學樓空蕩蕩的,已經上課了二十分鐘,他沒喊報告,直接從教室後門進。老師站在講臺上大怒,“季讓!不想上課就不要進來!影響其他同學聽課!”

他置若罔聞,一言不發走回自己座位上,從書包裏拿出那本高一的數學書。

把一直捏在手中的照片邊角捋平了,夾進了書頁裏。

那一頁,畫着紮馬尾的女孩和小草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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