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茵昭回頭對那男子道謝:“多謝公子相助,其實可以不用給那他一百兩的。白白讓他占了便宜。“

男子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笑道:“既然能用錢解決的事,又何必動武呢?我對姑娘的俠義心腸很是欣賞,不想讓姑娘陷入此種困境。”

“不知公子府上何處,等我回去湊齊了錢好到府上來交還。”茵昭問道。

“小錢而已,談什麽還呢。”男子說到,“只是不知姑娘芳名,府住何處?”

知津突然向前靠了靠,離茵昭近了些。茵昭心裏覺得好笑。“我叫茵昭,只是途徑京都而已,過幾日就要離開了。”

男子遺憾地說:“那真是可惜啊。姑娘果敢善良,與一般女子不同,在下本想引為知己。”

茵昭客氣地回到:“公子玉樹臨風,氣度非凡,怎麽會缺紅顏知己呢?”

男子:“姑娘笑話了,不知是否有幸請姑娘一品香茗。”

茵昭:“多謝公子好意,只是小女還有要事,不便相陪。”

男子道了聲可惜,一臉惋惜的告辭了。

那男子走後,茵昭才發現小奴隸一直靜靜的待在她身後。茵昭對小奴隸說到:“實話給你說吧,我養不起你。你現在是自由身了,你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小奴隸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口裏說到:“多謝小姐的救命之恩,我沒有什麽可以回報的,小姐有什麽想做的事就盡管吩咐。”

茵昭連忙将小奴隸扶起來,“我想你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怎麽樣,辦得到嗎?”

茵昭目光堅定溫暖,小奴隸淚眼汪汪,一旁的知津拿了些碎銀子給他,“這些錢你拿去,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不要再被人抓住。”

走在回客棧的路上,茵昭一路都在低着頭沉思。

知津拉住即将撞上無辜路人的茵昭,“在想什麽?”

茵昭像突然驚醒般,一臉迷茫地看着知津,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覺不覺的那個人有點眼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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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津點頭,“嗯。”眉頭微鎖。

“到底是在哪兒見過呢?”茵昭一路碎碎念。

外面在飄着雨,今夏的第一場雨。雨腳打在青石板上,滴滴答答,一些不聽話的被風送到了茵昭的窗前,茵昭用手接住,“師父,我們還要等多久啊?”

微雲抿了一口茶,“不久了,今夜雨不會停的。你們早些休息吧。”說罷就離開了茵昭的房間。知津給茵昭說了聲早些休息也離開了。

果然,晚上雨越下越大了,風也狠起來了,死命地拍打着搖搖欲墜的木窗青瓦。

微雲冷漠地看着站在他房間裏的人,只聽那黑衣人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到:“我主子想見你。”

卻見微雲冷聲道:“你主子沒教你請人的規矩嗎?”

那黑衣人愣了幾愣,随後一字一句地說:“大師,我家主人想邀你一敘,不知可否?”

微雲整了整衣角,觑了黑衣人一眼:“走吧?”

轟轟地雷鳴恐怖地劃過夜空,與鬼魅般的閃電遙相呼應,在狂風暴雨中群魔亂舞。

茵昭攔住正一心跟蹤微雲的知津,“跟這麽近,不怕被發現啊?”

知津回頭盯着突然出現的茵昭,似驚訝似生氣地問:“你怎麽來了?”

茵昭有點委屈地說:“你們想抛下我去行動,我早就看出來啦。你們不相信我我可以幫到你們的。而且,我真的很不喜歡被抛下的感覺。”

茵昭的發絲衣角都被雨打濕了,緊緊地貼在她的皮膚上,懇切地看着知津。知津拉着茵昭往黑暗中靠了靠,柔聲說:“我們不是不相信你,只是想讓你留守後方,以備不時之需。”

面對知津這明明白白的謊話,茵昭一邊佩服他說謊時那面不改色的鎮定,一邊給了他一個白眼,“我是三歲小孩嗎?”頓了一會兒又說:”再不跟上就來不及咯。”

知津看了看即将消失在雨中的微雲,拉了茵昭的手就準備跟上去。茵昭卻呆在原地不動,知津回頭只見茵昭狡黠的看着他,“跟我來。”

兩人在風雨裏七繞八拐的,茵昭凝神找着方向。他們明明沒有看見微雲和那黑衣人,茵昭卻清楚地知道該往哪走,專心致志地往前走着。知津看着前方聚精會神的茵昭,冷靜鎮定,好像感覺不到打在身上的雨似的。不知是不是忘了,牽着的手遲遲沒有放開。

過了許久,兩人來到一個懸崖前,峭壁千仞,空谷回響,極其陰森恐怖,尤其是在這樣的夜晚。

“就是這兒了。”茵昭肯定地說。“萬丈深淵,踏下去,也許也是燈火輝煌。”

“這裏這麽高,他們不可能每個人都有絕世武功,我們找找看有沒有密道之類的。”知津說道,随後又接了一句,“別離我太遠了。”

“好。”茵昭爽朗地答應了。二人尋找起來。

而此時的懸崖底部,雖然微雲進來時按規矩蒙了眼,但留點小記號給他們還是可以的。“不知道那傻小子看不看得到。”微雲心裏默念。眼前這地方裝飾得還挺有風格,想來主人也是個有品位的人。進門四跟大柱子,雕梁畫棟,渥赤鎏金,畫的還都是一些麒麟龍鳳,這野心昭然若揭啊。諾大的殿裏,擺滿了奇門遁甲,陰陽五行之物。左右各有四門,後面不知藏着什麽魑魅魍魉,中間放着六顆珠圓玉潤的藍琉璃球,裏面的東西看得不甚清楚。

又有一名黑衣男子走了出來,原來大殿後面還有個小門。這個黑衣男子走起路來奇奇怪怪,身體臃腫得異常,乍一看還有點眼熟,原來就是懸圃山那人。微雲走上前去打招呼:”上次懸圃山一遇,都沒有好好打聲招呼,如今再見,兄弟你怎麽成了這副模樣了。“微雲這似關心實嘲笑的語氣任誰都聽得出來,可這次那黑衣男子卻沒有一點生氣的顏色,反而給微雲賠禮道歉:”在下任魁,上次是在下魯莽了,在這裏給大師道個歉,希望大師大人不記小人過才好。”

微雲見他還算誠懇,點了點頭。任魁面露喜色,可微雲卻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三人就這樣在大殿裏僵持着。空氣安靜得出奇,微雲面露不滿,問道:“把客人晾在這裏,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嗎?”

“微雲大師何必着急,既然來了,何不多欣賞欣賞此地的風景。”一個大概四十多歲,着一身黑衣,看着還挺慈祥的男人走了出來。雖然這個男人也穿着黑衣服,但氣勢與另外兩人明顯不同,是老大的氣勢。

微雲淡定地回過頭來,說:“這山谷狹隘逼仄,連星光都照不到,花也沒幾朵,有什麽好欣賞的。”

黑衣老大看着微雲,用略顯滄桑恐怖的聲音說:“這裏自然是比不上南風,聽說那裏可是風景美如畫。可有朝一日,無論日月星辰,還是千裏江山,這裏都可以看到。”

聽他提起南風,微雲就感到惡心,心裏翻江倒海,面上無波無瀾。“不知閣下找我來到底所謂何事啊?”

“洛璃。”

多年之後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陌生又熟悉。

“你是巫族的後代,是巫族長老的嫡系,你的血液裏流着最純正的巫族的血。你不想讓巫族恢複到往日的輝煌嗎?受萬人景仰,萬人崇祀。黎民跪倒在你們的腳下,聽從你們的號令,你們就是萬物的主宰,是天下的神。我可以幫你,我們合作。”黑衣老大用蠱惑的聲音在微雲的耳邊說到。

微雲仔細聽完,冷笑,“與其說想幫我,不就是想借我的力量達到你的野心嗎?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喜歡自由自在,不喜歡管別人的事,對當某人的神這種事情更是不敢興趣。我不能答應你。”

黑衣頭子并沒有多大的訝異,好像這個回答在他的意料之中。“那你想過南風嗎?那裏的每個人都心甘情願的待在那個地方,永世不能出來嗎?他們也想看到更多的風景,遇見更多的人,走更遠的路,聽到更多的聲音,他們想融入這個社會,而不是與世隔絕。他們很孤獨。”

微雲無語,因為這就是他當年離開的原因。也許,離開南風……

黑衣頭子看着不語的微雲,嘴角劃過一絲笑意,“我可以給你多一些時間考慮……”

微雲打斷他,“不用了。”

黑衣男子眉頭微皺:“為什麽?”

微雲走近,沉聲說:“因為,你這個人,恰好讓我讨厭。”

黑衣男子大笑起來,“看來你還需要多一些時間好好想想,這幾日就暫時委屈你了。”說完揚長而去,撂下一句,“聽說你的徒弟長的甚是美貌,不如把她接來給你做給伴,可好。”

月黑風高,雨漸漸止了。茵昭和知津在懸崖上找來找去。雨落滿了青苔,茵昭一個不小心差點摔到,知津眼疾手快地上前扶住。

濕噠噠的衣服緊貼着茵昭的肌膚,手掌的溫度傳至茵昭的腰際,手和腰都變得滾燙。兩人迅速地分開,茵昭的白皙的臉上染上了一層雲霞,少有的羞澀地低下了頭。

知津對于剛剛自己的失神感到奇怪,下意識地摩挲着指尖的餘溫。

一點微光閃過茵昭的眼角。她探身過去,發現一只螢火蟲停在一塊大石頭上,一動不動,好像在等它的情人。茵昭笑着走過去,“師父還是這麽頑皮。”這是只有他們兩人才懂的記號。

“看來二叔猜到你會來了。”知津無奈的說。

“沒有我不行啊。”茵昭揮走了螢火蟲,将手按在螢火蟲停留的地方。轟隆一聲,石頭轉動,一條深不見底的暗道出現在眼前。兩人小心翼翼地沿着暗道往下,又不知走了幾時,暗道到了盡頭,居然在懸崖中間。往下看,一座閃着鬼火的大房子矗立在底部,陰森森的幽藍火和血淋淋的赤火相間,似地底深處的煉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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