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狹長的過道裏，那緩緩逼近的身影，高大且筆挺。
明明身上穿着再普通不過的服務裝，但身上氣質，卻不得不讓人把目光移到他身上。
程憶腳上像生了釘子一般，完全動不了。
竟然是許洋，他怎麽會在這裏？
丁絲絲注意到許洋的目光朝她看來，心撲通撲通快速跳個不停，典型少女懷春的模樣。
她激動拉着程憶胳膊，小聲道，“啊啊，他現在是在看我嗎？”
程憶唇邊泛着苦笑，剛才稍稍清醒了點的腦子，又開始亂了起來。
站在程憶身邊的裴遠松，在看到許洋時，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上次打架事件，間隔時間并不長。
丁絲絲在許洋走到面前時，才發現她自作多情了，人家根本就沒看她，而是在看她身邊的程憶。
她心裏不禁起了疑，難道他是看上程憶了？
“你喝酒了？”許洋目光來回從程憶臉上掃過，盡管過道燈光并不亮，但程憶那像染了胭脂一般的臉頰，再明顯不過。
程憶沒有回答許洋這句話，眼睛逼視着他，“你怎麽會在這裏？你現在不是應該在學校上課嗎？”
一旁的丁絲絲聽到兩人對話，驚訝睜大眼睛。
他們倆認識？而且聽說話語氣，關系好像還很熟悉的樣子？
許洋漆黑的眼底愈發深沉起來，他看了一眼程憶身邊的裴遠松，“我晚上來這裏打工兼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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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憶：“高中課程不是應該很緊嗎？你晚上哪裏有時間出來兼職。”
“這是我自己的事。”
程憶急了，她好不容易說服他重返校園，結果他晚上又到KTV當服務員，先不提KTV亂，晚上太累，白天還能集中精力聽課？
“什麽叫你自己的事？許洋，難道我之前跟你說的話，你都沒有聽進去嗎？”
丁絲絲聽到程憶聲音一下子變大，有些被吓到。
程憶性子安靜，不喜與人争執，雖看上去有點冷，但平時在學校和人說話，向來都是輕聲慢語，給人感覺脾氣很好的樣子。
丁絲絲何曾見過她像剛才那般動怒的模樣。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麽關系？
許洋居高臨下的注視着程憶，目光似有若無的從裴遠松臉上掃過，語氣帶着嘲諷，“你不是答應過我等我的？怎麽現在又和他走在一起。”
話題一下子扯到裴遠松身上，程憶似這才注意到，身邊還有旁人。
她抱歉對裴遠松說道，“不好意思，我跟他有點事要掰扯清楚，你要有事先走，不用管我。”
裴遠松擔心程憶身體裏的藥性，此時程憶雖然看上去清醒不少，但再怎麽樣比不得平時。
她若是出點什麽事，他這輩子都不會心安。
裴遠松：“你們說話，不用管我，等你聊完了，我再送你回學校。”
聽到裴遠松這樣說，丁絲絲暗自感嘆，還真夠癡情的。
不過，怎麽感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火|藥味。
丁絲絲看許洋的眼神，不由探究起來。
剛升起的少女心雖然破碎，但毫不妨礙她近距離欣賞帥哥，社會人看上去就是不一樣，果然氣質比學校裏的學生有魅力得多。
許洋頗有些自嘲的口吻，“我還有工作要忙，你早點回學校，大晚上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丢下這句話，許洋邁步離開，甚至都沒有再轉身去看程憶一眼。
程憶轉身，看着許洋離開的背影，她心裏五味陳雜，像是有一塊巨大的石頭堵在胸口，很難受。
作為朋友，她真心希望許洋能好好地，像所有同齡人那樣，好好上學讀書，考大學，畢業後找一份能養家糊口的工作，為了生活家庭而奔波，平淡而安穩。
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過早的走上社會，承擔生活中的艱辛。
随着許洋的離開，三個人之間的氣氛也變得很僵硬。
丁絲絲若有所思的看了程憶一眼，“那個……他，是你朋友？”
剛才那麽個情況，丁絲絲豈能猜不到許洋和程憶的關系，只是不說點什麽話，好像更尴尬。
程憶點頭，“高中同學。”
丁絲絲接話，“你不是身體不舒服要回學校嗎，那趕緊走吧。”
丁絲絲挽着程憶向前，裴遠松腳步微頓，還是跟在程憶身邊。
兩人推門進包廂時，裏面正是熱鬧的時候，唱歌聲和玩鬧起哄聲交織，壽星陳曼正坐在沙發中，身邊簇擁着一群人，大家還在玩游戲喝酒的狀态。
丁絲絲和程憶進去，她們也沒有注意到。
程憶跟陳曼和許瑤打着招呼，“我頭有點痛，先回去學校了。”
許瑤也似乎喝醉了，她起身晃悠了一下，拉着程憶胳膊，“還這麽早你就回去嗎？好歹也把蛋糕吃了。”
“我真的感覺不大舒服，你們吃好玩好，不用管我。”
“那好吧，可你一個人回去，安不安全？”
“沒事，有人陪我一起回去。”
和許瑤打完招呼，程憶一個人出了包廂。
丁絲絲見程憶走，有些糾結，其實這裏她就認識陳曼和許瑤，而陳曼和許瑤在陪別人玩，相當于她都是一個人坐着自己找樂子。
但是，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她又不想像程憶那麽早回去。
不過等她終于想清楚決定要和程憶一起回去時，包廂哪裏還能看到程憶身影。
裴遠松一直等在包廂門口。
看到程憶出來，很殷勤的迎上前，“車我已經叫好了，就在樓下等着。”
程憶再次道謝。
裴遠松入神望着她那清冷的側臉，“你不用對我那麽客氣。”
從KTV出來，夜色已深。
剛入冬，吹在臉上的風夾着濕冷，打在臉上涼涼的，寒意從心底升了出來。
在程憶上車前，裴遠松很紳士的幫她拉開車門。
裴遠松坐在副駕駛，程憶坐在後座位。
逼仄的車內，飄着汽油味，程憶頭又開始疼起來，她微微蹙眉，腦袋靠在後背椅上，閉上眼睛養神。
明明舍友生日，應該是很開心的一天，但來時的歡悅，在走廊裏碰到許洋時，轉化為凝重和壓抑。
過去那些她不願提起的往事，再次如過山車一般在她腦海裏閃過。
上車後，裴遠松雖沒說話，但一直通過後視鏡觀察着她。
見程憶有些難受的樣子，他心裏很是自責。
但對于今天的行為，他一點都不後悔。
如果他不這樣做，只怕她依舊不會正眼瞧他，又豈會對他笑的那樣輕和。
手機震了一下，肖靜發來信息。
【師哥，進展怎麽樣？】
裴遠松皺眉，手指飛快點着屏幕。
【沒什麽事的話，你不要跟我發信息，我有事會主動聯系你】
【師哥，你不用這麽小心，你放心，我嘴|巴嚴實的很，絕對不會把這件事給透露出去】
裴遠松笑的譏諷且清冽。
【我想你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你什麽背景我了如指掌】
這下，肖靜沒再回信息。
裴遠松既然敢做這樣的事，自是給自己準備了後路，确保程憶下藥的事，不會被拆穿。
肖靜找到他時，他就讓人把肖靜給調查清楚，拿捏住肖靜把柄。
他不信任她。
空氣中安靜了片刻，司機大叔忽然開口，“你女朋友好像喝醉了，要不要緊？可別吐在我車上。”
裴遠松轉身看了程憶一眼，見程憶臉上的表情好像愈發難受，他輕聲叫醒她，“程憶，你是不是感覺很不舒服？”
程憶睜開眼睛，搖頭，“還好。”
“要是想吐的話，我讓司機停車在路邊，你吐完應該會好點。”
程憶确實不舒服，但還不至于到要吐的地步。
“不用，我不想吐。”
司機師傅默默把車開得更穩了點，心說小姑娘你可千萬忍住，別吐在我車上，洗個車不容易。
車身停在A大校門口，司機大叔總算松口氣。
“你們是就在這下，還是我把車開進去？”
車內空氣不好聞，程憶說道，“就在這下。”
等車身停穩後，程憶拉開車門下車，裴遠松跟在她身後。
周末，學校看上去要比平時空曠些，校門口只有寥寥的幾個人。
程憶剛打算和送她回來的裴遠松說兩句話，但胃裏陡然一陣惡心，她趕緊捂着嘴，找到路邊垃圾桶，彎腰對着裏面吐了起來。
剛轉頭的司機大叔看到這一幕，無不感嘆，幸好幸好，沒把這姑娘送進學校，真的好險。
裴遠松靜靜站在程憶身後，他等程憶吐完，很貼心的遞過去兩張紙巾，“擦擦吧。”
程憶接過，“男生很少有随身攜帶紙巾的，我還是第一次見。”
“我是特地為你帶的。”
四周空氣一下子暧|昧起來，吐完好多了的程憶面對裴遠松熾熱的目光，不自然移開眼睛。
不遠處，兩個身影望着這一幕。
“诶，那不是億妹子和裴遠松那小子嗎？兩人這麽晚，怎麽還在一起？”說話的是陳森。
和陳森走在一起的莊瑾，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清冷的夜色下，那張臉顯得冷峻無比。
他目光極淡的從兩人身上掃過，雙手插兜，“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語氣很是冰冷。
陳森意味深長的瞧他一眼，吐槽，“說我管那麽多，你剛才還不盯着看了半天。”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