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聽到程越川應聲答應，姜辰正準備挂電話。
“……等一下。”
姜辰：“怎麽了？”
電話那邊許久沒有傳來聲音。姜辰莫名其妙，聽着耳邊清淺的呼吸聲，心底卻突然有一股預感。
“有一件事可能冒昧打擾。”
電話那邊的人終于開口，程越川的聲音聽起來清朗平靜。
“你願意和我結婚嗎？”
姜辰：“……”
“是這樣。林老師，最近很多次和我提過這件事情。我知道婚姻是兩個家庭的事情，我們兩個相處也有十年了，我的年紀也不小了。當然，如果你需要戀愛的過程我可以為你準備，你有什麽其他需要我都可以盡力去做。”
姜辰腦子裏頓時一片空白。
程越川的語氣很平靜，他說“我可以準備”的時候就像剛剛兩個人在車上他說“我可以幫忙”一樣。好像結婚也不過是一件可以這樣認真嚴肅處理完成的事情。
這些話突如其來。兩個人甚至剛剛才分開，姜辰甚至還沒有從兩個人剛剛平靜又有些疏離的氛圍中脫離出來，卻一下子聽見了一個比疏離親密無數倍的字眼。
“這是你的想法還是林老師的。”
程越川持着手機的手有片刻僵硬，但很快又恢複了從容淡定。
通話那頭一時無聲，姜辰等了一會，沒等到答案。
“讓我想一想。”
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客廳的燈亮着，姜父坐在沙發上帶着一副平日裏不常有的黑框眼鏡在看書。
聽見開門聲，看見女兒從玄關進來，姜父把手上的東西放下，沖着姜辰招了招手。
“回來啦，怎麽耽擱了這麽長時間。”
“路上堵車。”姜辰換下高跟鞋，把手包放到玄關口，吸着拖鞋走過來坐到姜父身邊，笑，“晚高峰，哪裏都堵。”
姜文軒擡手順了順女兒的頭發，關心的話到嘴邊都咽了下去，最終嘆了口氣：“林教授身體怎麽樣。”
“好着呢。”
姜辰看姜父一肚子話想說又不敢說，有點想笑。
“你想問什麽，問吧。”
姜父噎了一下，想站起來：“先吃飯吧，先吃飯。那個……菜要涼了。”
姜辰好笑：“不差這一會兒。”扯了扯姜父的衣擺又讓他坐了下來。
“想問什麽問吧。”
姜父素來知道自家孩子的脾氣，坐來下想了想。
“林老師，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什麽？”姜辰挑眉，“哦……關于程越川？說了。”
“那你……”
姜辰原本還想接着說：不光林君如，程越川本人都已經疑似和她求婚了，但看着姜父小心忐忑關心自己的樣子，還是閉了嘴。
姜父從外表看起來很年輕。他穿着衣料昂貴的白色居家服，坐姿挺拔，一身掩不去的書卷氣，臉上的神色溫和，氣質卓然，依稀還能看見年輕時候英俊的模樣。
作為陽城最有名的儒商，他的性格卻不止像外人看起來那樣的溫和，不但在工作上有能力，在商場也有自己的手腕，才能風生水起這麽多年。可也唯有在家裏，在自己的女兒面前，他才真正是一個情緒表露在臉上，慈和的父親。
姜辰：“我想再想一想。”
姜父嘆了口氣：“其實我那天回來後一直有點後悔，不該和你說那些。怕給你太大壓力。”
他看了一眼平日裏嚣張慣了此刻卻乖乖坐在自己身邊的姜辰：“談戀愛結婚的事情還是要慎重，但是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喜歡。爸不着急，就是希望你能開開心心的生活。”
姜辰坐在他身邊有點無措。
姜父很少用這樣鄭重的語氣和她說這些。兩個人都是悶性子，從來相處親近歸親近，但姜辰從小主意正，姜父又總是尊重她的決定不幹涉，這樣交心的對話在之前的二十幾年中基本不曾出現。
但是這次……
姜辰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有點走神。
姜父看了她一眼，知道姜辰聽進去了，立刻不再勸，神色一緩伸手攬着女兒的肩：“走吧走吧，吃飯。”
姜父獨居這麽多年，只有廚藝半點沒進步，所以一日三餐要麽在公司解決，要麽回家交給聘請的阿姨。姜辰這麽多年吃慣了，剛剛夾了一筷子蒸魚，就知道這肯定是阿姨的手藝。
父女兩個一邊吃飯一邊聊一聊最近彼此工作上遇到的事。這裏還留着姜辰的房間，所以她也不急着回去，一邊說話一邊慢條斯理的摘魚。
結果剛說沒一會，姜父的電話就響了。
姜辰看了他一眼。
父子倆好不容易一起吃飯還被公事打擾，姜父也挺不好意思的，讨好的給女兒夾了一筷子肉丁，才側身接起電話。
姜辰看了看姜父，再看看碗裏的肉丁，挑眉，剛想說話，自己的手機也響了。
條件反射看了一眼正準備挂斷電話的姜父，姜父笑了一下，姜辰頓時有些心虛，看了看來電，有心摁斷，想了想，還是接了起來。
“您好，請問是……姜辰嗎？”
是一個男聲，姜辰兩個字被他讀的很不通順，有點像是推銷廣告。
姜辰皺了皺眉：“是。”
“您好，我是平山分隊的交警，平山路這裏剛剛發生了一場交通事故，有一位駕駛黑色轎車的叫……程越川的男士在車禍中受了傷昏迷，已經被120急救接走了，我們在車上沒有找到他相關家屬的信息，只發現了一個紅色錢包，裏面有你的身份證，不知道你和程越川是什麽關系，方不方便來醫院一趟。
……
姜辰猛地站了起來，握着手機的手指發緊，隔了一會才反應過來，努力讓自己的聲音恢複沉穩：“他是我的朋友，請問他現在傷的怎麽樣。”
“這個我們無法判斷，只知道120來接走的時候還在昏迷。你是他的朋友的話，不知道能不能聯系到他的家人。”
“能。程越川被接到了哪個醫院，我幫他聯系家人，馬上過去。”
電話那邊的交警說出一個醫院的名字，囑咐了一句“請盡快”，就挂斷了電話。
對面的姜父也從她的回答中聽出了不對勁。
“怎麽了？”
姜辰動作利落的放下碗筷，擡頭看了眼程父，起身收拾東西，邊走邊說：“程越川剛剛出了車禍在醫院，我過去一趟。”
是關于程越川的事，姜父也不再啰嗦：“開車去嗎，車鑰匙我拿給你。”
姜辰已經在玄關處拿上手包開門：“不了，打車去。”
從這裏到醫院大約有三十分鐘的車程，就算司機聽了她的囑咐全速行駛，一時也沒法趕到。
姜辰上車後想了想，沒有先聯系程父程母，而是先打電話給自己手機裏唯一留存了聯系方式的一個程越川的助理，簡單說了大致情況，讓他聯系能最快到達的秘書趕過去。
挂斷電話，姜辰側頭看了看窗外。
已經是晚上七點，初秋的夜晚已經被黑幕籠罩，來往車流中各色的車燈仿佛恒古不滅，好似在時光流逝下也沒有什麽分別。
事情越急，姜辰越是能讓自己冷靜下來，腦子裏思考着各種可能情況和一會兒該如何應對處理，甚至還能分神回憶起一些往事。
第一次遇見程越川的時候。
無人的郊區公路，被擠壓變形的黑色轎車。
僅大自己一歲的男孩，帶着一副黑框眼鏡，坐在車子副駕駛的位置上，身體因為疼痛而一直在輕微顫抖，一身血污。
看見自己的時候，他一手扶着肩膀，臉上明顯的忍痛神色，還有過分的鎮定。
“能否麻煩您送我們去醫院。”
他的目光落在姜辰身後被改裝過顏色拼雜誇張的跑車上。
十七歲的姜辰個子已經很高，短皮靴和黑色皮衣上的金屬柳丁被路邊昏黃的街燈折射出刺目的光點。
她回頭看了看。不算寬的兩排車道空無一人，只有暗色樹影搖曳。又看了看除了自己的車子外唯一橫在路邊因為撞到綠化樹已經嚴重變形的車子。
“車裏還有人嗎？”她将墨鏡摘下來拿在手裏。
程越川這才注意到，他面前的這個女孩是比自己還小的年紀。
程越川抿了抿唇：“能否麻煩你幫我們報警。”
這裏是市郊，警察來的速度誰也不敢賭。
姜辰那個時候正是飛揚跋扈的年紀，沒得到回答有些不耐煩的瞪了一眼隔着車窗看自己的男孩。
“我問你車裏還有沒有人。”
男孩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有些相信她。
“有，駕駛位上是我父親，他傷的很重，已經昏迷了。”
姜辰皺眉。
程越川目光沉穩：“能否麻煩你送我們去醫院。”
“姑娘，到了。”
被司機提醒，姜辰才停止走神，看了一眼窗外已經靜止的醫院大樓，收回思緒，付款下車。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劇情的發展……emmmmm，請大家忘記昨天我說的話，嗯！
開文有些匆忙，大綱沒在手邊，最近找補劇情的時候發現了幾個BUG……
就不再修改前文了，我會在後文中力求邏輯圓滿……求輕拍（抱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