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斷片兒
姜媃被吓傻了!
長在紅O旗下的溫室花朵,她就只見過殺雞!
此時,秦野滿臉血,大腿上還紮着明晃晃的匕首,慢慢的朝她靠近:“嫂嫂,你也想我死嗎?”
“啊!”姜媃後知後覺地尖叫起來,又慫又怕,連舌頭都打結了,“你你你別過來!”
“噗”又一股鮮血飛濺出來,将他身下床褥都染紅了。
濃郁的血腥味彌漫而起,挾裹畫室裏油煙墨味,幾欲讓人作嘔。
姜媃被吓的瑟瑟發抖,咬着袖角,小臉白慘慘的,十分可憐。
嘤嘤,确認過眼神,這是個怼不過的狼人!
認慫認慫,向反派大佬低頭!
“我……我沒想你死,”她吞了口唾沫,艱難的解釋,“真的!”
興許是血流的多了,秦野就那麽躺在石床上,距離姜媃半丈遠。
他身下錦衾不過片刻就被染紅一片,慘烈的堪比大型兇殺現場。
姜媃不敢過去,但又真怕秦野失血而亡,她猶豫了半天,眨着泛紅的眸子開始跟對方示弱。
“秦野,你不要死,”軟言細語,帶着少女才有的綿糯嬌憨,還拉長着尾音,嬌嬌楚楚,恁得讓人心軟,“我怕……”
秦野轉頭看她,小姑娘是真怕,又黑又圓的眸子眼淚汪汪的,小鼻頭也是粉紅粉紅的,此時抽噠着,驚懼如兔子地瞅着他。
他沒說話,抿着薄唇,一言不發。
姜媃慢吞吞地往前挪一步,試探地伸出一根手指頭,跟蝸牛一樣蹭到秦野掌心,像奶貓似得輕輕撓了一下。
“我只是生病了,又被你吓到了。”她還記得上回的經驗,發病的反派大佬要順着毛哄。
小姑娘嘟嘟囔囔的,噘着粉豔豔的小嘴,耷拉着眼睑,撒着嬌抱怨。
須臾,秦野蒼白的臉上騰起兩團不正常的潮紅,眉眼迷離而柔和,整個人呈現一種極度放松快活的慵懶姿态。
他說:“嫂嫂,我不傷你,你離我近些。”
姜媃瞥着他,心知肚明這是罂粟果起作用了,毒O品帶來的致幻效果在麻痹對方神經。
吸食後越是輕松自在,待那效果退卻後,內心就越負面暴躁,直至最後把自個毀滅。
她爬過去,避開一團團的血跡。
秦野滿意了,像粘人的奶狗一樣纏着她,蹭她腿蹭她臉。
“嫂嫂,不要怕我,我不傷你的。”他低聲在她耳邊說,聲音沉啞軟和,極為好說話。
“嫂嫂,別讨厭我,”他攔腰抱住她,像是害怕被丢棄的幼獸崽子,委屈巴巴的嗚咽着,“全天下的人想我去死,我就偏要活着,若是……”
他捧起她的臉,抹了她一臉的血:“嫂嫂也想,我……我會如嫂嫂所願……”
姜媃震驚,要不是大佬只有虛歲十一,她都要以為這種扭曲的情感,是大佬愛她愛到骨子裏都發瘋了。
“嫂嫂,我只有嫂嫂了。”秦野還在咕哝着。
姜媃摳了摳臉上的血跡,心裏門清,秦野這是心理病,諸多負面情緒被無限放大,連同偏執的占有欲。
他這年紀,說個不好聽的,毛都沒長齊,能懂什麽?
姜媃被抱的很不舒服,她戳了戳他腰,心有餘悸地瞅了眼對方大腿上還插着的匕首。
“那個,你是不是該自己處理一下傷口。”她小心翼翼建議道。
秦野頭擱她肩上,不在意瞥了眼,爾後滿不在乎地伸手一拔。
“噗嗤”兩三股粗細不一的血花順着傷口飚飛出來,齊齊淋了兩人半O身。
姜媃心尖發顫,白着臉別開頭。
她咽了口唾沫,竟是詭異的有點想吃酸辣毛血旺了。
早年孤兒院境況不好,別人過年是香腸臘肉,他們就只有院長做的一大盆酸辣毛血旺。
熱氣騰騰的毛血旺,鮮紅鮮紅的,用刀化成小方塊,然後用川蜀特制的豆瓣醬炒出香料,香飄十裏,特勾人饞蟲。
在大冬天裏,又酸又辣的味兒非常下飯,出鍋的毛血旺嫩的還和豆腐一樣,入口就化,吃下去後整個人暖和的能出汗。
這種廉價的東西,她曉得很多人忌諱不吃,但在姜媃記憶裏,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卻極美味!
“那個,你自己能止血嗎?”姜媃氣若游絲,可疑地吸溜了幾口舌根不受控制分泌出的口水。
偏生秦野正是粘人的時候,他往姜媃懷裏拱,頭還枕她腿上,懶懶地打了個呵欠:“要嫂嫂弄。”
姜媃繃着臉,堅決不想暴露吃貨本質。
不過,也不知是不是想起酸辣毛血旺的緣故,她再看秦野流血的傷口,居然不覺得吓人了。
她随手扯起件細棉布的長裙,直接往秦野腿上一擠一捆,其他的就不會了。
她也還病着,這一動渾身酸軟無力,鼻子塞的厲害,喘氣都只能用嘴。
“秦野,你……”她回頭,本想哄兩句,先讓他解開手腳的金鏈子,不想秦野竟然閉着眼,呼吸放緩地睡了過去。
他眼下青黑,睫羽陰影投落下來,就映襯出幾分憔悴消瘦來。
想來這些時日,他根本就沒怎麽合眼睡覺,痛失至親,心裏充滿仇恨,日日夜夜的在啃噬骨髓,約莫只有吸食了罂粟果他方能放松片刻。
然而,這行為本身就是飲鸩止渴。
姜媃嘆息一聲,想也知道原身軟弱怯懦的性格在裏頭,應當是根本管束不住秦野的,以致于越長越歪。
她揉了把臉,趁着秦野睡熟,偷偷摸摸地去掏他袖子。
她記得,這金鏈子是有鑰匙的。
掏了半晌沒發現,她觑着,小手噠噠的就伸進了他胸襟裏。
入手極暖,隔着中衣,仿佛也能感覺到一點肌肉紋理。
啧,小夥子身體素質不錯!
姜媃沒想別的,事實上對個小學雞,她也想不出啥來。
她專心致志摸鑰匙,左邊右邊上邊下邊,咦,這還有個凸起的小點點?
“你在摸什麽?”冷不丁,冰冷如霜的聲音響起。
“鑰匙啊……”姜媃話一出口才反應過來,她回頭幹笑兩聲,飛快收回自個爪子。
她摸了很久嗎?這麽快就睡醒了?
秦野目光幽深地梭巡一圈,在看到姜媃四肢鎖着的金鏈子,以及自個大腿上的傷時,整張臉都黑沉如鍋底。
姜媃摸鼻尖,曉得他這會清醒了,沒發病也沒瘾。
“都是你自個幹的,不關我的事!”她率先道。
她将雙手伸到他面前:“解開。”
秦野表情倏的古怪起來,他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直看的姜媃心虛氣短。
“你剛才在摸我。”少年一字一句的道。
姜媃沒覺哪裏不對:“我找鑰匙。”
秦野騰地起身,憤怒的臉都漲紅了:“你……你不知廉恥!”
姜媃氣笑了,頭疼的厲害,她也不想惹他,遂低下眼睑,沉默以對。
她也就沒看到,少年鬓發下的耳朵尖,悄悄泛起了一點薄粉色。
“沒有下次!”秦野依着習慣,往腰封裏一摸,果然找着把金鑰匙。
他丢給姜媃,忙不疊地就要出去。
姜媃斜他一眼,閑閑的說:“秦野,記得找封卿拿回疊色畫技手劄,你剛才親口答應我的。”
秦野駐足,沒有轉身。
姜媃一邊開鎖一邊說:“對了,還有戒毒,兩刻鐘前你抱着我腿,痛哭流涕,說要改邪歸正,往後專心畫畫,求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一定把毒戒了。”
“不可能!”秦野回身,眼神極冷。
姜媃揉着手腕,從石床上跳下來,腳尖才落地,她膝蓋一軟,差點沒摔了。
她撐着床沿,認真忽悠:“不是你自己說的,我還敢騙你不成?”
反正,大佬一嗑O藥就斷片兒,不騙他騙誰?
秦野眼梢凝起鋒凜秋霜:“手劄誰要誰去拿,我的事你少……”
姜媃不客氣的打斷他話:“秦桓之給我三天時間,要是不同意拿回手劄,他就把你吃罂粟果的事抖出去,送你下獄。”
秦野冷笑,森冷的殺意磅礴而出:“讓他來,我先弄死他!”
他說着,似乎不解恨,擡起一腳就踹爛一幅畫。
那等狠厲的模樣,像匹不畏生死的孤狼。
姜媃頭疼,她順手抄起石桌上的茶壺就砸過去:“你走,我沒養你這頭豬!”
茶壺沒砸到秦野,啪嗒一聲落地上全碎了。
姜媃抖着嘴皮子飛快說:“你要吃牢飯了!你以為秦桓之會讓你活着出來?人都不在了,你還報個毛的仇?你曉不曉得什麽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嗯?”
“見天的就知道嗑O藥,秦桓之那老豬狗巴不得你吃死了最好!”
“什麽叫親者痛仇者快,你明不明白?”
“你長了豬腦子是不是?”
“不對,豬腦還能做燒烤,你竟然連豬腦都不如……”
她說的痛快了,到最後壓根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麽。
只見秦野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姜媃遲鈍閉嘴,腦子裏就一直在想燒烤,燒烤蒜蓉茄子、燒烤豬排、燒烤羊肉串、燒烤豬腦花……
“我不去,誰想要誰去!”秦野仍舊固執的讓姜媃想打人。
她深呼吸,勉強提起精神:“這樣,我們來談條件。”
她見秦野在聽,便撐着繼續說:“我去找封卿拿手劄,你往後就戒O毒好生學畫畫,秦桓之那邊我會應付,不會把手劄給他,待你長大一些,畫出名堂,咱們再找老豬狗報仇。”
她就想不明白了,那樣重要的手劄,怎的秦野說送就送了,不在意的像丢一團草紙。
那話裏不曉得哪句觸動了秦野,姜媃看他抿了抿嘴角,竟是有點可憐巴巴的味道。
“随便你!”他吐出三個字,轉身就跑了。
姜媃想笑一下,可她笑不出來,身子一軟,燒乎乎的終于暈了。
作者有話要說: 哭唧唧,牙疼一晚上了。
整晚上都沒睡好,這章又卡,出來的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