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莫挨老子
流火既擔心又焦急!
她抱着幹爽的薄披外裳, 半個身子都探出了船舷, 往湖面上張望。
幾息功夫,封卿也帶着人趕了過來。
畫舫船舷邊瞬間聚起好一些的看熱鬧的人。
片刻——
“嘩”水面被破開,水花飛濺, 在春陽下帶出晶瑩如水晶的點光。
流火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是少夫人,是少夫人!”
她眼尖的看到姜媃冒了頭出來換氣,她的位置距離秦沁很近了,興許下一刻就能拉住人往回游。
封卿也是稍稍松了口氣:“下去兩個會泅水的老媽子幫忙。”
這話才一落, 流火驚呼了聲:“啊!”
封卿趴船舷邊,只見剛才還冒出水面的姜媃, 在下一瞬,像是湖底有活物水鬼一般,将她猛然拽了回去。
封卿臉色一變:“第一護衛隊會泅水的全下去救人!”
敏銳的, 他察覺到事情不對。
事情确實不對!
姜媃在發現秦沁看着她臉表露出的震驚眼神時, 就察覺到了。
盡管她果斷撤手自保,仍舊晚了一步。
Advertisement
冰涼刺骨的湖水蔓延過頭頂, 稀薄的空氣瞬間消泯,連同明亮的日光, 透不過湖水的厚度, 越來越黑暗。
姜媃還憋着氣, 串串小氣泡從她口鼻湧出, 眼前斑斓的水中倒影影影綽綽,讓她看不太清楚。
她只能清晰感受到腳踝的冰冷濕滑,像是被水蛇給纏住了。
但是她知道, 那不是水蛇,而是早有預謀的水鬼!
姜媃另一只腳用力往腳踝一踹,掙得片刻喘息,她在水下睜大了眸子低頭看過去。
數十道黑色水鬼宛如游魚一樣游曳撲騰過來,其中水鬼手裏還拿着用來捕魚的漁網。
這個時候,姜媃可不認為那漁網是真用來捕魚的。
她想也不想,腰身一扭,在水下一個轉身,靈活如驚鴻游龍,雙腿再是一擺,飛快蹿了出去。
在她身後,是緊追不舍的水鬼。
姜媃想罵娘了,事實證明,再是未成年,尼瑪那也是可以是更壞的!
她以現代人的慣性思維來衡量秦沁,自然沒法得出正确的判斷。
就像你根本沒法預料到,本該是受保護的弱小未成年卻理所當然的弑母,理所當然的施虐強O女幹,完事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态度說——
“我殺的又不是別人,我殺的是我媽!”
“強了又怎麽樣,我是孩子我是未成年。”
天真的惡,才是最極大的惡。
姜媃現在是深刻的理解這句話了,雖然似乎可能晚了點。
漁網當頭擲過來,姜媃及時轉向,仍舊被罩了個正着。
她掙了掙,非常理智的知道自己跑不了,于是很乖巧的束手待斃。
兩名水鬼游上前來,繞着姜媃游了兩圈,将人捆綁的結結實實。
姜媃面帶微笑,隔着兩丈多遠的距離,她看見秦沁身邊也站着名水鬼,只是看不清是被挾持還是一夥的。
她心裏冷嗤,回過頭被那兩名水鬼拽着往更遠的地方游去。
餘光隐隐中,姜媃好似看到另一個方向,酷似秦野的人影正在水下同水鬼撲殺。
當猩紅色在水下緩緩蔓延擴散之時,她眼瞳驟然緊縮。
沒錯,是她家大佬!
猝不及防,姜媃猛烈的用頭去撞其中一名水鬼。
水波搖曳,劇烈晃動。
姜媃只感覺後腦勺一疼,整個人瞬間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嫂嫂!”模模糊糊中,她聽到的最後聲音,像是秦野憤怒如兇獸咆哮的聲音。
“嘩啦,嘩啦,嘩啦”寧靜的映月湖湖面,接二連三響起破水聲。
封卿期待地望過去,來回看了兩三遍,仍舊沒看到姜媃的人影。
他表情難看:“人呢?”
打頭的護衛小隊長飛快上了畫舫,跟他低聲回禀:“東家,小的們在水下發現有水鬼的蹤跡,但是他們跑的太快,我等無能追不上,只有一名水性最好的護衛遠遠墜在後面追了過去。”
封卿咬牙切齒,他暴躁地跳起來踹了船舷一腳。
“嘭”那一腳發出巨大的動靜。
流火也傻眼了,所以什麽意思?她家少夫人呢?
“秦沁,對是秦沁,是她專門等在甲板上攔住了少夫人!”流火聲音裏不可遏制的帶出怨恨來。
封卿接連冷笑:“帶第二隊的人,先給我把水臺秦家的美人銘牌給我砸了,然後直接去秦家管秦老三要人!”
“**O他娘的,老子倒要看看,哪個不長眼的敢在老子頭上動土!”封卿徹底火了,他不管是秦老大還是秦老三,總歸其中一個是,他一起弄了,誰都跑不掉。
“嘩啦”又一聲水花飛濺聲。
封卿往湖面望過去,就見一身玄色衣衫,面容肅殺冷凝的秦野從水下冒出來。
他薄唇幾乎抿成直線,被湖水凍的蒼白的臉上泛着駭人的瘋狂,還有那雙狹長的鳳眸,又撲騰出久違的猩紅血絲。
他的模樣很是駭人,一身煞氣,出了水面後,封卿才看到他手裏還捏着把匕首,并隐隐有血腥味從他身上彌漫出來。
“你,又殺人了?”封卿震驚了。
琥珀帶赤紅的眼珠冷若冰凝地看他一眼,秦野什麽都沒說。
封卿倒抽了口冷氣,快給這個小祖宗跪了。
“可需要善後?”他急巴巴的又問,生怕還要再撈秦野一次。
畢竟,他可沒第二個值錢的名額能給了。
秦野薄唇輕啓,露出惡狼一樣的森森白牙:“湖底。”
封卿松了口氣,映月湖下多魚蝦,所以屍體也泡不了幾天,再者即便成了浮屍,那也沒證據能證明和他們有關。
秦野抹了把臉上的水,看着某個方向:“給我一條船。”
封卿揮手:“給,給!”
他也知道,這個時候比任何人都想找到姜媃的,非秦野莫屬。
暫不說秦野那邊要如何去尋人,只說姜媃被後腦勺的痛給痛醒後,她摸着明顯腫起塊的腦袋,抽着冷氣艱難睜眼。
然,才撩開眼睑——
“握草,是人是鬼?”姜媃蹭蹭後退,驚吓的冷汗都出來了。
面前一道躬伏的黑影,晃晃悠悠,還發出厚重的喘息聲,像是有痰堵在破風箱的喉嚨上,怎麽也吐不出來。
一點光亮冉冉升起。
姜媃借着豆苗油燈才看清,面前的是個人,一個頭發披散,攏住了整張臉的人。
姜媃松了口氣,只要還是個活人就還好。
她此時方察覺,這是一艘烏蓬小船裏,蓬前後都用竹簾做門牖,遮掩的密密實實。
船裏頭,就只有她和那個不知名的人。
“你是誰?你想要什麽?”姜媃擰着身上濕噠噠的衣擺,一身冷的哆嗦。
那人嘿嘿一笑,轉頭看向姜媃,然後緩緩撩起了亂發:“你說我是誰?”
姜媃擰衣裳的動作一頓,亂發光影下,她看到一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
那是,秦桓之!
“說你個叉叉的頭!”姜媃終于還是別憋忍住,爆了粗口,“你這老陰比吃飽了撐的,嗯?”
她太憤怒,抓起那盞豆苗油燈就砸過去。
“哐啷”一聲,燈滅漆黑。
姜媃想也不想,蹭地蹦起來,快的跟兔子一樣,拔腿就往門簾那狂奔。
門簾被掀開,明媚的光線透進來,姜媃止步,堪堪收回了邁出去的腳。
視野裏,大片的翠色碧波,有風而起,簌簌聲響,極為動聽。
姜媃快哭了,烏蓬小船隐在郁郁蔥蔥的蘆葦蕩裏,這裏沒有其他動靜,看不到其他東西,甚至不分東西南北。
她根本沒法逃!
更勿論說,小船周圍還圍着另外四五條同樣的烏蓬小船,船上或站或坐着身穿緊身魚皮服的水鬼。
“呵,”隐約的笑聲傳來,“沒覺着這景色很熟悉?”
姜媃回身,憤怒地一把扯爛竹簾子:“你想怎麽樣?”
秦桓之從蓬裏出來,約莫在府衙大牢裏吃了好些苦頭,他左腳有些跛,穿的破爛,臉色青白,甚至還有鞭痕。
他來到船頭,負手遠眺,臉上竟是露出一點懷念的表情來。
“當年也是初選會,我和秦峥同時入選參加,但這個行當裏,一般絕世美人少畫師多,我們都沒有找到能結對子的美人。”
“然後,就是在這裏,我第一次見到芙蕖,她那會還不是美人,偶爾在蕩裏撿野鴨蛋。”
“她可真是美啊,出水芙蓉,閉月羞花,這些詞放在她身上都不夠,我看見她從雪白的葦絮裏跑出來,跟蘆葦妖一樣,蒹葭出塵,不食煙火。”
姜媃抽了抽嘴角,蘆葦妖是什麽鬼?
“于是,我引薦她入行,順利成為美人,我甚至準備好了結對的對禮,只等找個好日子就同她開口。”
姜媃曉得事情要轉折了,不過她太冷沒心思聽,又折身回船裏,翻撿出幹爽的舊衣物,半點不嫌有味,躲到角落裏,飛快換上。
秦桓之回憶動情,說的動情,但一回頭,身後竟然沒人了。
他又驚又怒:“姜媃,你想死麽?”
姜媃拍了拍袖子,忍着拍出來的灰塵:“不想,你繼續。”
她半點都沒被挾持的自覺,甚至比秦桓之這個挾持者還自在。
也不曉得她是心大,還是另有謀算。
秦桓之冷笑:“我告訴你,你是跑不掉的,這回誰都救不了,我先毀了你,第二個就輪到秦野。”
姜媃彎着眉眼,眼梢露出幾分嘲諷:“行啊,趕緊的。”
秦桓之一噎,竟是再沒了剛才的心境。
姜媃随手扯了根蘆葦杆:“是不是在你開口前,結果被秦峥捷足先登,秦峥和孫芙蕖率先結對了,還在初選會上獲勝,而你,沒有美人的畫師,畫技也不出衆,自然被淘汰,最後泯然衆人矣。”
說到這,姜媃忽然就想起來,她在水臺那邊看到的秦峥畫的美人扇,背景正是一片雪白的蘆葦蕩。
所以,原來畫的是這裏?
秦桓之被戳中軟肋,面容扭曲起來,顯出幾分猙獰。
他撲過去,一把掐住姜媃脖子,怒不可遏的道:“你懂什麽?你什麽都不懂,是我發現并挖掘的孫芙蕖,她最後的一切成就是都始于我,憑什麽我要給秦峥做嫁衣?”
姜媃怒了,她揚手就撓了秦桓之臉一把:“莫挨老子!放開!”
秦桓之魔障癫狂地笑了:“但是,那又怎麽樣?秦峥還不是死了,你想知道秦峥死前最後一句話說什麽嗎?”
“他死可真慘,四肢俱斷,只剩口氣茍延殘喘,他還在跟說求饒說,讓我放過二房。”
聞言,姜媃滿臉驚駭。
卧那個大槽!秦峥也是這老陰比弄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下午15點,這次一定準時!
早上起晚了,所以晚了。
另外前幾天紅包都發放完畢,大家查收一下,
第二更我會貼出獲得大紅包的錦鯉小寶貝兒名單。麽麽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