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到了十月中旬,稻谷已到了收割的時候。因是農忙的時候,劉夫子考慮到這些學生都是農戶家子弟,統一給學生放幾天假,好讓他們有時間幫家裏分擔一些。
楊氏因為家裏沒有男人,打谷子的重活也委實有些難辦,所以楊氏是打算先去幫別人家割稻谷,到時候別人就幫回自己家。正巧隔壁劉家嫂子身子不便,楊氏就同劉家一起合作。
劉家的稻谷忙活了四五天已全部收割完畢,之後便是到李家的了。等得他們才忙了兩天,李大姑就帶着一家大小過來幫李家。
田裏李大姑的丈夫潘木頭和劉亞正滿頭大汗地打着楊氏他們已割下來的稻谷,楊氏這邊也不閑着。雖說這時不是炎炎夏日,卻也讓勞動中的他們汗流浃背。
“小雨,你去幫劉大伯和姑父他們送茶去。”楊氏見潘木頭和劉亞兩人都很少去喝茶,想必早就口幹舌燥了,不過是想省點時間來多做活兒。
“舅媽,我去吧,我走得快些。”李大姑的小女兒潘小秋在李開雨還未應聲就接了話頭。
“好。”
潘小秋麻利地跑到放茶水的地方,先是倒了兩大碗,送去給潘木頭和劉亞喝下,然後也給楊氏和李大姑送去。
最後還給李開陽倒了碗,“表哥,給。”
李開陽見茶都送到了眼前,就欣然接了過來,“多謝表妹。”
“小秋,怎麽不見給哥哥姐姐們倒上一碗啊,就獨獨給小陽送去,你不能這麽偏心。”潘來春假意吃醋。
“知道了,大哥。少不了你們的。”潘小秋微微露出一點羞赧。
李大姑見潘小秋這模樣,已是明白女兒這是對大侄子有意了,只是:“小秋,趕緊的,我們得抓緊時間幹活兒。”
“哦哦。”見娘親都發話了,潘小秋也顧不得與李開陽多待一處了。
“姐姐,我看他們都累得滿頭大汗的,真是辛苦啊。”隐身在田埂上的招子對着一旁的溫芸說。
“是啊……”不過這麽勞累也是為了能有吃飽穿暖的日子過,天下沒有白來的米飯,想要有所得,那就要有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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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子,我們去別處玩玩吧?”溫芸幫不上忙,見李開雨也是不會有什麽危險,便想去散散心。若是往常,溫芸還可以幫他們做好午飯,只是伍氏因着有身孕,沒有來田裏,便打算在家幫他們做飯,好讓他們一回來就能吃上一口熱飯。
因楊氏與劉家他們是合夥割稻谷的,伍氏想着自己都是要做飯的,就連同李家的也一起做。李家提供米或者菜,餘下的就伍氏這邊包了。
“好啊好啊。”招子樂得都拍起了手。
于是溫芸同招子漫無目的地閑走。
“你這孩子,叫你不要自己走路,偏要走,摔疼了吧。”不遠處一位婦女将放下肩上的擔子,抱起摔倒在地的小孩,一邊假意責罵一邊幫他拍打身上的泥土。
那孩子大約四歲左右,聽到母親的責怪,感到有些委屈,撇着嘴就想要哭出來。
這時邊上的男子也放下了肩上挑着的稻谷,一把抱住了孩子,“來,乖寶坐到籮筐裏,爹爹挑着你回去。”還笑着親了兩口孩子,孩子也轉哭為笑了。
孩子的母親則笑吟吟地看着父子倆。
“姐姐,我也想坐到籮筐裏,我爹以前都沒有挑過我。”
看着招子期待的眼神,溫芸微笑地說:“去吧,反正他們發現不了。”
溫芸剛說完,招子就高高興興地跳到另一個籮筐裏,好在那男子是感覺不到招子的重量,不然他可得被吓着了。
溫芸陪同招子,跟着那對夫妻走了一段,之後招子就自己下來了。
“姐姐,你可以抱抱我嗎?”
“可以呀。”溫芸微微彎下腰,伸出雙手,将招子抱在懷裏。
招子将小腦袋靠在溫芸的身上,随後感嘆一句:“真舒服。”溫芸見招子一副很享受的模樣,也沒說什麽,只輕輕地揉了揉招子的腦瓜子。
曾經,自己也是這樣被娘親抱在懷裏的。只是時光易逝,這些美好時光早已停在過去,沉積在腦海中。
“招子,以後我一定會給你找一對好父母,讓你也可以同方才那個孩子那般受父母疼愛的。”溫芸想起招子最初來時說的話,再看了他現今的模樣,更是讓她覺得招子應該得到更多的疼愛。
“好啊,姐姐。我們說定了哦,不可以反悔。”
“嗯,我不會食言的。”
楊氏那邊忙得熱火朝天,不過好在有李大姑一家子幫忙,快了許多。照這個速度下去,還有一兩天就能将稻谷全部收割好了。
因考慮到李大姑一家還要天黑之前趕回家,所以傍晚的時候,做飯比往常早上許多,好讓李大姑一家吃了晚飯再回家。
劉家飯桌上,除劉超外,大夥兒都齊齊坐下了。
這時劉超端來一大盆苦瓜加蛋湯,伍氏招呼:“來,大夥兒口幹舌燥的,先來玩苦瓜湯潤潤喉。”
雖然伍氏搶着幫大家打湯,但是因為她懷着身子,楊氏他們就不要伍氏動手了,畢竟做了這一桌子飯菜也是費了伍氏不少力的。
李大姑将自己面前的一塊瘦肉夾起,送到伍氏的飯碗裏,“劉家嫂子現在可是兩個人了,得補一下,這肉離你有些遠,我便幫你夾了。”
“這可怎麽好意思,你們都吃點肉吧。白天累得慌,汗水也流了許多,也合該補補。”
“我聽弟妹提起,你家小超已經定了親事,真是恭喜了。”李大姑還未等伍氏回話,便又說:“說起來,你們家可算得上三喜臨門了。你看,小超中了秀才,這為一喜;小超定了親事,這為二喜;嫂子又有了身子,這便是三喜。真真是令人羨慕至極啊。”
“按李姐這麽說,确實也算是三喜臨門了。”
第二天下午比前一天還早吃完飯,因為有了李大姑一家的加入,稻谷也差不多割完了,所以楊氏便讓他們早點回家。臨走前,楊氏給李大姑送了一根豬蹄和一大塊豬肉。
“姐,這兩天辛苦你和姐夫他們了。我沒有什麽東西可給你的,想着你們耗了這麽多的體力,便買了點豬肉。另外這根豬蹄是給來春媳婦補身子的。她現在是雙身子,補補身子不久就給你抱上個大胖孫子。” 楊氏将竹籃遞給李大姑。
“弟妹別這麽說,這豬蹄我要了,但是這豬肉你還是留給小陽他們吃吧。”李大姑将豬肉取了出來。
“別……別……姐,你們這麽辛苦幫我,這豬肉你不拿着,我心裏不安啊。”
“這……唉,那我就收下這豬肉了。來春媳婦也快生,到時孩子滿月的時候,弟妹記得過來吃一杯酒,讓孩子見見舅婆。”
楊氏笑笑,“會的。”之後楊氏将李大姑他們送到村口,便回去了。
夜裏李開陽就着燈火看書,還要忍着蚊子的叮咬,好在現在這時節的蚊子不算很多,李開陽還能全身心地看書。
而李開雨本是也想學哥哥,全神貫注地看書,奈何他人小,注意力也沒有那麽集中,,被蚊子咬了幾回便無心學習了。但是又覺得閑着無聊,便時不時拿着扇子幫哥哥驅趕蚊子。
“扣扣”李開陽的門外傳來了敲門聲,随後而來是溫芸的聲音:“小雨,你出來一下,試試我給你縫的外衣合不合身?”
李開雨聞言,立馬丢下扇子跑出去,李開陽看着弟弟這高興的模樣,有些羨慕他。弟弟能穿上蒙面姐姐做的衣服也是靠他曾是姐姐的恩人的份兒上,自己也央過她幫自己做一件,可惜都沒同意。
李開雨走開後,招子也興奮地跟着跑開。
楊氏房裏,李開雨将舊的外衣脫下,換上了溫芸新做的。
“側一下身。”溫芸叫李開雨側了身子,仔細瞧瞧做得是否合身,“嗯,不錯,挺合身的。”
李開雨對溫芸行了一禮,“謝謝姐姐。”
邊上的楊氏微微點頭說:“小雨,你是該謝謝五姑娘。”
“伯母可不要這樣說,我也沒什麽可報答小雨的,就只能是在這些事上出一份力。”溫芸輕輕搖頭。
“雖說五姑娘你是為報恩而來,可也沒說就要做這些事,你是好心幫了我們,我們心裏也是感激你的。老天爺也會念姑娘你的好,定會許你美好的來世。”
“但願如此。”
“姐姐,你可不可以也幫哥哥縫一件啊?往常我穿上你給我做的新衣,哥哥就眼饞得緊。”李開雨睜着大眼睛看着溫芸。
“這……”溫芸一時也不知道怎麽回答,畢竟她幫李開雨做衣服,那是因為他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并沒有将他當外人看,何況還是個孩子。而李開陽對于自己而言,卻算是外男。
楊氏看溫芸為難,忙阻止:“五姑娘幫你做衣服就夠累了,你怎麽好意思還來勞煩她,也不嫌臊。你哥哥的衣服自有我來做,你就不要為難五姑娘了。”
“其實也不累,有時間我也可以做的。”溫芸想了想,突然覺得自己又太拘泥,反正自己現今已不是人了,何必還去計較這些繁文缛節呢。
“我也要,我也要。姐姐你不能偏心,我都許久沒有換過新衣服了。”招子聽到李開雨和他哥哥都有新衣服,若是沒有自己的份,他可不依。
“好了,你們三個都有份,行了吧?”溫芸無奈道。
招子高興得直往李開陽那邊跑去,“小陽哥哥,姐姐說要給我做新衣服了,你也有份哦。”
李開陽聽了,還只當招子聽錯了話,等問了李開雨才知溫芸真的願意幫他做衣服了。其實李開陽早就想穿溫芸做的衣服了,因為溫芸的手藝很好,雖然楊氏的也不差,但總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