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李開陽經過老師和溫芸的開導後，已經不在執着于是否有愧于楊氏這件事上了，但是也因此而下了決心要更加努力讀書。李開陽白日裏在學堂讀書，夜裏又仔細溫習，常常熬到很晚才睡。
某日夜深時，李開雨打了個哈欠，“哥哥，我困了，就先去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
李開陽頭也不擡，只說：“好，你先歇息吧，哥哥再溫習一會兒。”
楊氏的房裏，楊氏正在燈光下趕繡活兒，溫芸閑來無事也幫幫忙。盡管楊氏攔着不讓她做，但是溫芸還是執意幫忙。
不久後，溫芸完成了手上的這件，用剪刀剪了線，放下繡品，“伯母，我瞧着小陽房裏的燈還亮着，想必還在刻苦學習。現在這麽晚了，不如我去給你們燒碗熱湯？”
“也好，那就勞煩五姑娘了。”
一刻鐘過去，湯水已經燒好，溫芸先盛了一碗給楊氏喝下，接着也替李開陽兄弟盛了兩碗。
“扣扣”溫芸輕輕敲了李開陽的房門，“小陽小雨，我給你們送碗湯過來。”
李開陽開了房門，看到溫芸手裏提着湯水，笑道：“謝謝姐姐了，不過弟弟已經睡下了，剩下那碗姐姐自己喝吧。”
“好。我就先回房了，喝完了碗就先放在房裏，明日再收拾。”溫芸将湯水遞給李開陽，臨走又囑咐：“現在夜已很深，你早點歇息吧，不能一口吃成胖子，日子還長得很，慢慢來。”
“曉得，我本也打算準備要睡了，正巧姐姐送了湯過來。”
“如此便好。”
“姐姐慢走。”
送了湯回來後不久楊氏就要歇下，溫芸也跟着歇息。第二天一早，溫芸模糊中覺得有人在動她的面紗，睜開雙眼發現竟是了一位小男孩，卻不是李開雨。
“啊，你醒了，我正打算看看我娘親長什麽模樣呢。”小男孩睜着大眼睛跳了起來，一邊還撫了撫心口處，“呼呼，娘親吓了我一大跳。”
“娘親？小弟弟，你是誰家的呀？我怎麽聽得雲裏霧裏的。”溫芸本就驚訝小男孩的出現，結果他好像還叫自己娘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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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親，我是你家的，你不知道嗎？”小男孩疑惑。
“你是我家的？這又是什麽玩笑話，我生前都沒有成過親，又哪裏來的孩子。你莫不是認錯了人？”溫芸大感吃驚。
“你真不是我娘親啊。嗚嗚，閻王爺爺騙人，他告訴我，要我跟着你，我就會有疼愛我的爹娘。”小男孩臉色變得比翻書還快，瞬間豆兒大的淚珠子就不停地冒出來。
“好啦，不哭了不哭了，會找到你娘親的。”溫芸一時無法，只能哄着他。剛剛他說閻王爺爺，那就是說這小男孩也是已經死去的人，怪道李家的人沒有發現家裏多出了這麽個小客人。
扣扣聲響起，“五姑娘，出來吃早飯了。”房門外傳來了楊氏的聲音。
“伯母，你們吃吧，今早我不吃了，我還想再躺會兒。”
“好。”
小男孩被溫芸抱在懷裏，已經不再大哭，只是有些抽泣。
“你告訴姐姐，你叫什麽，閻王爺為什麽叫你跟着我？”從小男孩的嘴裏知道他是來找爹娘的，那閻王爺又為什麽叫他跟着自己，想必是有什麽自己不清楚的內情。
“我叫招子，我聽閻王爺爺說我已經被餓死了，現在是鬼魂。他見我可憐，叫我去尋一對疼愛我的爹娘，我之前的爹娘對我不好。然後我就被他帶到你這兒了，我還以為你就是我娘呢。”招子聽到閻王說他會有疼愛他的爹娘，心裏早樂開花了。他原來的爹娘剛開始對他還是挺好的，只是後來有了弟弟，就不待見他了。有一次他還不小心聽到爹娘要扔了他，後來好像是害怕什麽就沒有扔掉他。
“哼，對我不好的爹娘，我也不想要他們了，我要找對我好的爹娘，而且我也會對他們很好很好。”招子既是對溫芸說，也算是對自己說。
聽了招子的描述，溫芸也大致知道招子了情況了，只是對閻王爺安排他來自己這裏還是一頭霧水。不過她也沒過多糾結，畢竟閻王爺也不是沒事找事的人，這樣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我聽明白了，不過我可不是你娘，但是我會幫你一起找你的爹娘的。以後你就跟我一塊吧，但是你不要讓其他人看到你，當然除了我們現在在的這家裏的人。我們如今是鬼魂，讓太多人知道可不是好事，知道嗎？”
“嗯嗯，我聽姐姐的。”招子點點頭，“對了，姐姐，你為什麽帶着面紗啊？剛剛我還想揭下來瞧瞧你長什麽樣呢。”
溫芸拿手撫摸了下面紗，道：“我是不想讓人看到我的面容，你想看，以後有的是機會。”只有吃飯的時候，溫芸才揭下面紗，不過她是隐身的，所以楊氏他們都沒有見過她的真容。
“哦哦。”
溫芸看他挺乖巧的樣子，雙手輕輕地掐了掐他的小臉蛋，“你這可愛的模樣，總讓我有一種想要欺負你的沖動。”
“欺負？姐姐你是要打我嗎？我娘之前就常常打我，每次不小心惹我嬌氣的弟弟哭，我娘就打我。我私下裏覺得娘肯定是覺得我欺負了弟弟，所以他要幫弟弟欺負回我。之後我都是躲弟弟遠遠的，就怕把他弄哭了，娘要打我。”招子一聽欺負二字，馬上就想到往日娘親打他的事，即便現在他娘再也無法打他了，但是想到往常，還是有些後怕。
“你可不許亂想，姐姐說的欺負也就是捏捏你的小臉蛋，不是打你。”溫芸把招子抱在懷裏，“再說了，你是這麽乖巧可愛，我疼你還來不及呢。”一邊說，一邊拉招子的雙手。突然發現招子的左手是六指的，大拇指處比平常人多出一只。怪道招子說他不被父母待見，還曾想過要抛棄他。
一般人家都将六指看作是不祥的征兆，想來招子的爹娘也是這麽認為的，不然誰家的父母能忍心虐待自己的孩子，即便是偏心，那也不該是招子所說的那樣。
唉，有些人就是這麽愚昧，什麽事稍有點異常，都被看作是不祥。像招子這樣生六指的人也有不少數，難道每個人都給人帶來不幸？其實不然，她就曾聽娘親提過，曾外祖母的姐姐生的幾個孩子都是六指的，她家也沒見有什麽禍事，反而是日子越過越好，這哪裏是什麽不祥呀。
“哦，”招子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姐姐說的欺負其實是疼愛的意思啊，吓死我啦。”
“走，姐姐帶你認識認識這戶人家，你既是跟着我，那往後少不得在這裏待很長時間。”溫芸将招子放在地上，牽了他的手，走出房門，向楊氏他們那裏走去。
待得溫芸和招子來到楊氏吃飯的地方，楊氏母子三人正放下手中的飯碗。
“伯母，這是剛來到這裏的招子，他因有事需要待在我身邊一段時日，我便帶過來給你們瞧瞧，往後若是帶來不便，請諒解。”溫芸向楊氏行了禮，然後轉身，“來，招子，過來叫聲伯母，還有兩個哥哥。”
招子在溫芸的指示下向前走了幾步，“伯母好，兩位哥哥好。”
“來，走近些，讓伯母瞧瞧。”楊氏面帶着微笑，“真是個長得周正的孩子，多大了？”
“回伯母，我五歲了。”
楊氏點點頭，“好孩子，日後若是無聊，可找你小雨哥哥玩，他比你大兩歲，也是愛玩耍的年紀，你倆正好作伴。”對于招子是鬼魂一事，楊氏已經沒有任何的波瀾了，畢竟她都跟身為鬼魂的五姑娘相處了這麽長的時間。
就這樣，李家從多了溫芸這只鬼魂後，又添了招子。
李家院子裏，李開雨和招子在玩彈石子的游戲。
“招子，你的左手為什麽有兩個拇指的啊？”在彈石子的時候，李開雨注意到招子左手的異常。
“我也不知道，生來就有，以前我們村有好多人不喜歡我呢，也不愛跟我玩，嫌棄我是有第六只手指的。”
“沒事，我跟你玩，以後我還教你讀書識字，你說好不好。”
“好。”雖然招子不知道讀書識字有什麽用，但是小雨哥哥說教他，那肯定是好事。
過了一會兒，“小雨哥哥，你娘親真好，她會給你和小陽哥哥做好吃的飯菜。不像我娘，有了弟弟後，總是拿剩飯剩菜給我吃，一點也不好吃。”招子仔細地看着李開雨彈石子，還不忘搭其他話。
“嗯，我娘确實對我們很好，我很喜歡她。不過你也不要難過，你現在是在我們家，你也可以常常吃到我娘做的飯菜。”李開雨話落，只見石子從他的手指彈出，一直翻滾，然後正正地掉進了坑裏，這一回李開雨贏了。
“哎呀，小雨哥哥你贏了。”招子嫩嫩的小臉蛋上并沒有因為輸了而呈現沮喪，反而有些開心，因為他的關注的重點其實是在楊氏的飯菜上。畢竟他已經許久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了，也就在弟弟還沒有出生時，得爹娘的一場優待，只是後來好景不在了而已。
“小雨哥哥，你的衣服破了個洞。”眼尖的招子不經意瞧見李開雨的外衣上有個小洞，看模樣像是被樹枝或者其他東西鈎破的。
“啊？哪裏哪裏？”李開雨忙起身，尋找衣服的破洞。
“這裏。”招子用小手指着破口的地方。
“還好還好，洞不大，叫娘幫我補補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