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年關已近，學堂裏也放了假。因為挂念姐姐，次日楊氏連早飯也沒吃，早早就趕去她姐夫溫家。
這日的飯菜由溫芸來幫忙，李開陽兄弟則打理雞鴨這些家畜。溫芸想起曾說過要幫李開陽做一件外衣，才想起她不知道李開陽的尺寸。
“小陽，這幾日我給你做一件新的外衣，過來量一下尺寸。”
“好。”
溫芸先是從身後替李開陽量了，然後又站到李開陽正對面。現在的李開陽都差不多有溫芸那麽高，因為距離很近，李開陽清楚地聞到來自溫芸身上飄來的氣味，是一種淡淡的香氣。
才聞了一下子，李開陽便覺得自己的心熱辣辣的，也跳得很快，好像喉嚨也不大舒服似的。好在溫芸很快就量好了，而她也沒有察覺李開陽的異樣。
等溫芸離開不久，李開陽就恢複了正常，他心裏還特別納悶為何會這樣。
楊氏到了溫家那邊，楊氏是先看到外甥溫樂高，進了門就碰到紅着眼睛的姐姐大楊氏。
“姐姐，發生了什麽事？哭得眼睛都紅腫了。”楊氏擔憂地問道。
“小娟，姐心裏難受。你姐夫他……摔斷了腿，郎中都說腿醫不好了，家裏的頂梁柱說倒就倒，”大楊氏說着又大哭了起來“我這造的什麽孽啊，先是女兒傻了，現在丈夫也斷了腿，叫我怎麽活啊！”
“娘，先別哭了，讓小姨進去坐坐。”溫樂高扶着大楊氏進了大廳。
楊氏從姐姐那裏得知姐夫是在山上摔斷腿的。原來大楊氏的丈夫溫炳生昨天前天下午到山裏砍柴，他同往常一樣，先是把柴砍了，然後才捆成一把一把的，再從山上直接讓柴把從上面滾下來。
誰知在他抛柴把的時候，不小心被柴枝挂到了衣服，連人帶柴一起滾了下去。滾下的地方又都是硬邦邦的石頭，就把腿給摔斷了。好在命大，而且摔下的當時喊了救命，正巧又被不遠處同是砍柴的人聽到，那人飛快地去喊人拿木梯一起将溫炳生扛了下來。大楊氏看到丈夫這樣，差點就暈了過去。
幸運的是看了郎中後，說是沒有性命之憂。但是這傷得最重的左腿大概是治不好了。大楊氏為此也差點哭瞎了眼，已經連着兩天沒有睡了。
昨天上午，村裏有人告訴他，他媳婦那村有一個很厲害的郎中，專治這一類傷的，溫炳生的腿有很大可能治好。只是這費用必定是非常高的，沒個三十兩指定不行。
得了同村那人的話，大楊氏一邊四處湊銀子，一邊托了那人帶着她的小叔子——溫炳生的隔房堂弟去請郎中。大楊氏将家裏的銀子都取了出來，再加上借的銀子統共也就湊了十多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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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楊氏最初想回娘家借銀子的，只是後來想起上次聽母親提起，家裏為了起新房子，已是差不多花光了積蓄，另外還欠了點債。這會兒借銀子肯定沒有，便想到了妹妹楊氏。
楊氏曾跟姐姐說過，她靠接一些繡活兒，攢了點錢供兩個外甥上學。大楊氏心裏也明白找妹妹借錢也是為難她，只是她确實沒辦法了，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丈夫的腿廢了。
“小妹，你能不能借二十兩銀子給我？我拿着去醫治你姐夫的腿。”大楊氏再說明了丈夫的狀況後，說出了自己找楊氏的目的。
二十兩？楊氏一聽，這錢可是很多啊，她把家裏的錢全部都湊上了，估計也是夠的。只是這是小陽他們上學的費用，一下子都借出去了，怕小陽他們不樂意。可這又是姐姐迫切需要的，“姐，我合計了一下，大概也能湊出二十兩，只是這是留給小陽他們讀書用的，我現在也不能一口答應下來。”
大楊氏神色更是頹喪，楊氏再說：“姐先不要喪氣，我會想辦法的，我跟小陽他們講清楚，想必他們也會體諒的。”
得了妹妹的話，大楊氏頓時松了口氣，“那就好。小妹，姐是真的沒辦法了，只能是找你幫忙，我也知道你一人拉扯着兩個外甥很辛苦，只是我不能讓你姐夫的腿就這麽廢了，總要試一試。”大楊氏一邊用手巾擦眼淚一邊說，“小陽他們兩個不是你的親生子，你作為後母更不能虧待他們。這樣，等三弟帶着郎中回來後，郎中若說你姐夫的腿真是沒治了，我便不需要借你的錢。若是郎中說有希望，你便幫幫我吧，你跟小陽他們說，我一定會盡快還錢的。”
“這樣也好，我回去就同小陽他們說清楚，你這邊一有消息，馬上來我家吧。”
楊氏帶着愁容回到家，不過也沒有馬上就同李開陽他們說大楊氏借錢的事，只等飯後了才說。
“小陽小雨，等娘洗好了飯碗，有件很重要的事同你們商量。”李開陽和李開雨見楊氏的神情，便知這事非小事。
“好。”
一盞茶的功夫楊氏便把飯碗整理清楚，“我今天去了姐姐家才得知姐夫在山上摔斷了腿，因為要醫治的費用非常高，你們姨母想要找我們借二十兩。作為妹妹，我自然是非常想借的，可是這錢是留給你們兄弟讀書用的，借多少都由你們倆決定，如何？”其實這錢是楊氏和溫芸一起掙的，楊氏完全可以自己決定是否借錢。只是她怕這事沒與兩個繼子商量，會壞了他們的母子情分。
“自然是先救姨丈要緊，讀書一事不急在一時。”楊氏一說完，李開陽便答了話。
李開雨也接了話，“哥哥說得對，我們還小，還有很多的時間存錢讀書，可是姨丈的腿卻等不得。”
楊氏笑中帶淚，“娘很欣慰你們能有如此心胸，這錢還不一定要借，等郎中确定你們姨丈的腿是否還能治才能知曉。”
過了會兒，楊氏又嘆到：“你們姨母也是個苦命人，我先前同你們說過，你們有個表姐是腦子不太好的。她本是聰慧的人，只是因為一場意外，之後便傻了。她十一歲那年，她弟弟不小心落水裏了，她正好瞧見，便跳下水救弟弟。誰知弟弟是救上來了，她自己卻沉水裏了，之後被人救上來。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因為在水裏悶得久了些，腦子便悶壞了。”
李開陽兄弟靜靜地聽着，之前雖然有聽楊氏說過姨母家有個傻女兒，原以為是天生的，誰曾想竟是這般緣故。
“你們姨母姨丈這些年來也一直尋郎中治好你們表姐，本就不富裕的家就更困頓了。眼看着就要過年了，現如今連你姨丈也出了這等事，也是姨母他們命不好。”說着說着就掉下了眼淚，楊氏想到他們姐妹怎麽就這麽命苦，她之前因為身子的緣故嫁了人還被休了回娘家，遭了不少人的白眼。
“請娘不要傷心了，我相信姨丈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雨過天晴的。”李開陽寬慰道。
“但願如此。”楊氏也總安慰自己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然她早就被生活打垮了。事實也是如此，挺過了艱難的日子後，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說來着也多虧了小雨前世積的福，得了五姑娘的善緣，生活才好過了很多，不然也要多熬幾年。
次日晌午剛過，溫樂高前來告知楊氏，說他父親的腿有得治。楊氏便把準備好的二十兩銀子拿出來，因為不放心外甥一個小孩子帶這麽多錢，楊氏便一同前往。
楊氏到了溫家時，郎中已經将溫炳生的腿用藥物包了，拿板子固定好。
“姐，這是銀子。”楊氏将銀錢遞給了大楊氏。
大楊氏喜極而泣“真是太好了，謝謝小妹。”
“郎中，我姐夫的腿真能治好？”若是真的治好了姐夫的腿，姐姐心裏就好受了些。
郎中剛洗了手，一邊拿布擦手，一邊說：“真能治好，這個我是可以打包票的。不過就算治好了也是不能同沒傷過的相比，走起路來，還是能看出來有點跛，而且不能挑太重的東西。”
“這已是極好了，多謝郎中。”
楊氏将三十四兩銀子一起付給了郎中。郎中接了過去，說：“這三十四兩是包含了診費和全部的藥錢，我這一次只帶了兩天的藥材過來，等下你喚一個人随我一起去取藥材，我一次給一個月的藥，你這邊每個月來我藥鋪取一次，總共一年。藥的用法我已經寫清楚了，也示範給你看了，以後就按我說的做，一年後保管好了。你平時幫你丈夫按摩腿部，半年後下床多走走。另外，藥用完了後的第二年不能挑東西，還有什麽不明的随時可以找我。晚點我還要去出診，就先走一步了。”
大楊氏連連躬身謝郎中，之後還是托溫炳生的堂弟幫忙拿藥。
送走了郎中，楊氏這邊也急着回去，“姐，我先回去了，年關将至，我要準備過年用的東西。”
“先別急着走，不差這一盞茶的工夫，喝碗熱粥再回去。”
“也好。”楊氏也确實餓了，正好喝點粥填填肚子。
趕回家中，楊氏便吩咐李開陽兄弟幫忙打掃屋子，而溫芸和招子也沒閑着。
他們幾人花了半天的時間合力将屋子打掃幹淨，院子裏的雜草也清理掉。
“小雨哥哥，就要過年了，你開不開心？”
“當然開心啊，那招子呢？”李開雨反問。
“我也很開心，姐姐答應幫我做的新衣服除夕就能穿上了。”招子心裏早樂開了花，就等着穿新衣服了。往常穿的都是爹娘的舊衣服改制而成的，非常羨慕弟弟又新衣裳穿。
作者有話要說：
我伯父就是砍柴的時候從山上掉下來，摔斷了腿，那時候好多人都說肯定治不好了。還好後來有人介紹了一位醫生，用了很長的時間治好了我伯父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