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楊氏和曾小樹被人帶到後廳,趙氏已經在那裏候着。楊氏和曾小樹上前施禮,趙氏看到曾小樹微微有些詫異:“這位姑娘是?”
楊氏:“上回請劉郎中醫治的人就是她父親,名喚曾小樹。”
身上穿着楊氏舊衣裳的曾小樹撲通一聲跪在了趙氏的面前:“夫人,我是來找您借錢的,我爹醫治的費用要一百兩左右。楊伯母這邊也沒有這麽多錢借我,我見您府上能用得起劉郎中,想必也借得出錢。我就懇求楊伯母帶我過來,希望您不要怪罪伯母。”
趙氏淺淺一笑:“我當是什麽事,你也是一片孝心,我又怎麽會怪李家嫂子呢。”
“小芝,你幫我取一百五十兩過來。”
曾小樹喜出望外,沒想到這錢這麽容易就借到手,捧着小芝拿過來的銀子,曾小樹又狠狠地磕了幾個頭。
曾小樹見趙氏沒有立借據的意思,小心翼翼道:“夫人,我們先把借據寫好吧。”
“不用,你是李家嫂子帶過來的,我信得過你的人品,等你有錢了再還。”原來趙氏見曾小樹孝心可嘉,同意借了銀錢,借據也懶得寫,她家也不缺這點錢。
曾小樹原本就因為上次訛人錢財羞愧不已,現在更是不能心安理得拿人錢財,“我知道夫人是好意,但是人心難測,我也不敢保證以後的我是否能守信。”
“既然你堅持,那就立吧。”
楊氏和曾小樹并沒有久留,不久就出了知縣府。曾小樹拿着藥方到藥房買藥,楊氏便先回家。
到村口的時候,楊氏聽見隔壁村婦人和自己村上的人說話。“你知道嗎,我剛從女婿家裏喝完孩子的滿月酒回來。聽女婿的的嫂子說,他們樂山縣的新知縣讓人給打了。”
聽到“樂山縣知縣”幾個字眼,楊氏連忙過去問,那人說:“那知縣好像就是你們鎮山村的。”于是楊氏慌地匆匆忙忙趕回家裏。
楊氏的心頭直跳:“小雨啊,我聽說你哥讓人打了,也不知現在是什麽情形,我想過去看看。”
倒是李開雨冷靜些:“娘先別擔心,既然哥哥那邊沒有傳信過來,想來是無大礙的。”
事關李開陽的安危,溫芸自然很放在心上,于是說:“伯母,不如這樣吧,我先趕過去看看,要是不礙事,你就不用過來了,也免得遭路途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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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
樂山縣知縣府
“小雷,你把藥取來。”李開陽吩咐近身随侍的人。
“是,大人稍等。”
此時的李開陽趴在床上,上衣盡褪。只見李開陽的後背、肩膀以及手臂上都輕重不一的淤痕。
當溫芸剛到李開陽住所的時候,李開陽正好擦了藥将将要穿上衣服。
“小雷你先下去吧。”
“大人,您的衣服……”還未穿上呢,小雷一臉詫異,不過待看清李開陽的眼神,便拿着藥瓶下去。
李開陽披着衣裳站好,道:“小五,你現身吧,我知道你來了。”
溫芸現身,詫異道:“你怎麽會知道我來了這。”
李開陽笑笑:“你一來,我就感覺到了,也許是因為心意相通的緣故吧。”
溫芸不接話,只得轉開話題:“伯母已經知道你受傷的事,我見你還能自己站起來,想來沒有大礙。你等會兒派人給伯母他們回個信兒,也免得他們擔心。”
“娘怎麽知道的?”難怪小五會來,李開陽還當她是感應到自己受傷,所以過來看他的。不過她知道自己傷了,能來看自己,這也說明她也是很在意自己的。
“意外聽人說起的。”
“對了,昨天小雨從鎮上帶回來了一對父女,現在是在你們家住着。”
“小雨怎麽無緣無故帶人回來,是什麽人?”李開陽倒是意外得很。
溫芸嘆了口氣,“是一對可憐的父女,他們被家人趕出家門,一路奔波到了這邊,連個像樣的落腳地方都沒有。做父親的眼看就病得不行了,正巧讓小雨碰見,小雨不忍心就将他們接到家中。請了李知縣府上的劉郎中過來幫忙診治,因為病情太嚴重,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原來如此。”
“給我說說你這傷是怎麽來的?”
李開陽倒不急着說這些,“小五,你幫我整理一下衣服吧,我的手也傷到了。”為了證明不能自己整理衣裳,李開陽似模似樣地動起手來,突然面部扭曲的有些誇張“哎喲哎喲,好疼啊!”
溫芸瞧得出來李開陽分明就是裝樣子,倒是沒有生氣,走過去幫他整理,“得了,瞧你這德性。怎麽,裝成這樣是怕我不願幫忙嗎,我就這麽無情?”
李開陽嘿嘿一笑,“不敢。”
“你還沒回答我之前的問題。”
“這個不急,待我給母親他們回封信,稍後再慢慢同你說。”李開陽便找出信箋,鋪在書案上,“小五幫我磨墨吧。”
溫芸也沒拒絕,動手磨起了墨。李開陽心裏暗笑:雖不是“綠衣捧硯催題卷,紅袖添香伴讀書”,此刻畫面卻是溫馨平和,讓他歡喜非常。
“前些日子因為事務不忙,我便帶着小厮到鄉下走訪,看看有什麽我可以為子民做的,未料到會遭人襲擊。”
“襲擊?你不會是做了什麽對不起別人的事吧?”
“小五可是冤枉我了,這還真跟我沒關系。若強要說有關系,那就是我是樂山縣的知縣了。” 于是李開陽一一說了原由。
這事還得從李開陽前任知縣那處說起。前任知縣還在任上時,縣裏的某個村發生了一件事。這事的主人公是那個村村民,也就是打人的男子名喚朱大銀。家裏有一繼母與同父異母的弟弟朱大寶。朱大銀父親在世時,家裏還未分家。等他父親去世一年,繼母就提出了分家過。
朱大銀自然答應分家,樂得自己過自己的。原本一般分家時,家裏父母是同長子一起生活的。但是朱大銀不是繼母的親生子,所以她選擇與親生兒子朱大寶一起過。這也導致了朱大寶分得的家産比朱大銀多很多。
而朱大銀認為自己是長子,理應分得多些,沒道理自己拿小頭,而弟弟拿大頭。于是他同族裏反映他們家裏的家産分得不公平,要求族裏給個公正的評判,未料到族裏還是維持原先決定的。
朱大銀自然萬分不服,還心生怨恨。轉頭向前一任知縣抱冤,只是那知縣同朱大銀族裏一樣認為,朱大銀是應該分得少一些,他弟弟還要贍養母親,分得多些也無可厚非。
朱大銀認定知縣是得了好處,才如此判。于是心生不忿,卻又不敢得罪官員,只暗暗在心裏怨恨當官的,認為他們沒有盡到地方父母的職責。
正巧李開陽上任的時候,朱大銀因為長期的壓抑與怨恨,人已經變得有些暴力、偏激。而李開陽走訪那時并沒有隐瞞身份,于是乎李開陽這新任的知縣,讓朱大銀想起上任知縣,恨意猛漲。
已經處于喪失理智邊緣的朱大銀直接卸下肩上的扁擔,照着李開陽的身上猛打。李開陽閃躲中還是有許多處被打中,連小厮也被打傷,之後是其他的村民幫忙制服了朱大銀。
李開陽吩咐把朱大銀壓到牢裏,因為那時還不清楚原由,況且朱大銀毆打官員,總不能直接就放了人。
“那男子現在如何了?”溫芸問。
“事情源頭既然已經清楚,自然是早點解決了好。明日一早就審問,還得讓人将朱大銀的母親和弟弟傳喚到堂上。”
第二天一早,李開陽升了堂,先是讓人給了朱大銀十大板子作為毆打官員的懲罰。
鑒于朱大銀因家産分得不均,心生不滿。若是一直得不到滿足與疏解,恐将來會為害他人性命。李開陽道:“朱大寶需要贍養老母,理應分得多些,不可能同朱大銀你均分家産。這樣,我讓朱大寶再從他現有的田産裏分一畝水田、兩畝旱地給你。”轉頭又跟朱大寶母子說,“你們母子可有異議?”朱大寶母子見朱大銀連官員都敢打,說不定哪天有膽子殺了他們母子,連連點頭同意。
“朱大銀,本縣如此判,你可還有不服?”朱大銀挨了一頓打,心裏其實已經有些怕了,再加上這回還得了三畝田地,連聲答道:“服,草民服了。多謝大老爺恩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