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易歡像只貓一樣卷着腿, 窩在總統套房客廳的沙發上。

時唯一說的對,那塊表的确是出自鐘表設計大師馬丁希洛爾。

YH兩個字母是她名字的首字母縮寫, 極具設計感的數字18堆摞成的表帶是指她十八歲了。

她告訴沈霃寬, 馬丁希洛爾和她的母親陶曳是好朋友。

她十八歲那天,馬丁希洛爾專程從意大利飛過來給她慶祝生日, 并說這塊表他花了三年功夫設計,就是因為三年前答應了陶曳的請求。

當時, 易歡感動得不行,抱着母親撒了好一會嬌。

其實,她觊觎馬丁希洛爾的表很久了,本來母親答應等她上了高中, 就送她一款。

但不知道為什麽,父親易正峰很是反感, 并曾很嚴厲地警告她, 在她十八歲之前,絕對不許買超過一百萬的奢侈品, 尤其是鐘表珠寶跑車之類的,特別是頂級的馬丁希洛爾表。

母親大概覺得父親的話很有道理,于是跟着教育她:“錢畢竟不是你自己賺的,所以你不能想買什麽就買什麽。”

易歡失落極了, 小小年紀感受到了什麽是家長權威——說話不算話,完全不顧忌她幼小心靈的承受能力。

陶曳見她情緒不佳,便柔聲安慰她說:“媽跟你說,其實那一百塊錢的表和幾百萬的表功能差不多的。如果你真的想要買個手表的話, 就拿你自己的零花錢随便湊合着買一個吧。”

于是易歡帶着一肚子的不服氣,聽了母親的話,真的去商場裏買了一個标價一百二十五塊錢的手表,戴了兩年多才丢掉。

丢表的那一天,她還一臉我最乖的表情,跑到她父親易正峰跟前,說:“爸,這表壞了,時間不準,修表的人說沒法修,建議我扔了。嗯,我已經接受了修表人的建議。”

她擺明了只是跑過來通知父親一聲,讓他看看你的女兒多聽話,多節省,多麽持家!

把她爹郁悶的,好幾天沒敢問她功課怎麽樣,只能委屈地同自己的老婆陶曳抱怨:“歡丫頭真記仇,兩年了還不忘跑來笑話她老爹。”

之後,易正峰還好好查了查她的零用錢,生怕她會真的沒錢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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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一看,嘿,這丫頭,挺會省錢的,還知道零存整取,怪不得每個月月初要零花錢要得那麽勤快,敢情她都是要過去存起來的。也不知道一門心思地存錢到底想買什麽。

十八歲成人禮過後,易歡就放棄了存錢。

她戴上表,在家裏嘚瑟得不行。她父親易正峰想看不到都難。

當她告訴父親這表是怎麽回事的時候,父親臉色就不太好了,兇了她一頓,告誡她不能拿這麽貴重的禮物。

易歡不解:“這是你老婆陶曳送我的。”

“那也不行,陶曳女士給人錢了嗎?”易正峰黑着臉,“表給我,沒收。”

“爸,你幹嘛啦,講道理行不行。”易歡撇嘴,一臉委屈,“我就是喜歡馬丁希洛爾表。而且,這可是專門給我量身定做的!”

“不行就是不行。”父親的語氣不容拒絕。

“你都沒送我禮物!”

“這麽大的姑娘了,要什麽禮物!”

“哼!”

易歡當然沒舍得把表摘下來。

她轉身就跑樓上,躲自己屋裏,然後打開電腦,越過那些像小兒科一樣的網絡限制,翻牆去某社交網站上抱怨起了父親的霸權主義。

後來,父親易正峰托人估算了鐘表的價格後,便給馬丁希洛爾按估價百分之一百二的算法,把錢打了過去。幾百萬對他來說,也不是什麽大錢。

父女倆冷戰了兩天之後,易正峰先軟了下來,解釋着說,他是不希望別人送女兒這麽昂貴的禮物。同時他又和聲悅色地給易歡講道理,告訴她人不可為錢財所累,更不能無端收取外人的重禮。

說完,易正峰給了她一個股權合同書,“給,這是爸爸送給寶貝女兒的成人禮物。”

夠她承包下世界上所有的馬丁希洛爾表的。

實話說,易歡當天晚上失眠了。

是激動的。

她雖然不清楚父親的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但她懂什麽是富豪排行榜,也懂這份股權合同書上寫得那些字代表了什麽。

直白點解釋就是,她仗着親爹轉讓的股權,一夜之間就跻身到富豪行列了。

連她那個嘴比她還甜的好弟弟都沒享受過這待遇。

于是易歡被父愛折服,出國前大方地把那塊表丢在家裏,沒帶過去。

她母親陶曳擔心她一個人去學校報道會出問題,非要跟着送她去學校。

其實她一個人完全沒問題的。

也就是飛機上那的一次交談,易歡才知道,原來父親不喜歡她戴馬丁希洛爾表純屬是因為吃醋。

什麽太貴重的禮物啊她不能收啊,統統是借口。

那位馬丁希洛爾,當年追過她母親,但是因為此人是個不婚主義者,且前女友衆多,于是被她母親陶曳無情地拒絕了。

至于兩個人怎麽成了好朋友,易歡就無從得知了。

為了彌補內心的遺憾,易歡到了學校後,就用自己的零用錢加當年的股份分紅在國外買了一輛布加迪跑車。這令她在校園裏風騷了好一陣子。後來不堪其擾,就把跑車轉賣了出去,換了一輛她認為的低調不顯眼的瑪莎拉蒂。

她說,社會太危險,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江牧淮當即嘲諷她,我的親媽呀,歡姐你這也好意思叫低調?你叫聲低調看看,你看低調它認不認。

易歡一臉茫然:我都開兩百來萬的車了,還不夠低調?

想在想起來,說出這句話的她真是可笑極了。

那時候她不懂人間疾苦。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窮其一生,也買不起價值百萬的車。

所以後來,她就被社會教着如何做人了。

她過了三年多為錢所困的日子。

哪怕是今天,她為了重新入學,也差不多花光了自己的所有積蓄。

其實沒錢也不算什麽,再窮的日子她都能坦然接受。

父親說過,錢是身外之物,錢都是人賺來的。

她痛苦的是,明知道他們是誰,眼下卻不能拿他們怎麽辦。

她沒有證據。她現在的能力不夠,也找不到證據。

那些人手法幹淨,一點漏洞都沒留。

易歡低着頭,指尖繞着發梢,“其實我不太喜歡講我以前的事,感覺像是在誤人子弟,在故意顯擺。”尤其是和現在對比,顯得異常諷刺,“我上大學的時候,花錢真的太兇了。”

用揮金如土形容易歡當時的消費觀都不為過。

但在沈霃寬眼中,覺得也還好吧,在可接受範圍內。

就算今後都照她以前的花錢力度算,他也養得起。

易歡小聲地替自己辯解了一陣子:“其實我從小到大,基本上還是比較少花錢的。高中畢業的時候,看上去和學校裏的大部分學生差不多,沒幾個人知道我是易正峰的女兒。”

對此,沈霃寬深有體會。

既然談到了這個問題,沈霃寬決定直接問易歡:“叔叔和阿姨是……怎麽走的?”

“自殺。”易歡道,“鑒定結果是自殺。”

沈霃寬沉默。

沒根據的事,他從不擅自發表言論。

易歡忽然抱緊膝蓋,把頭埋進去。

“我想他們。”

超級想的。

易歡擡起頭,“我們一家,就剩我一個了。”她笑得我見猶憐,“慘吧。”

像是被客廳的漂亮燈光晃了眼,很不舒服,她擡手揉了揉眼睛。

沈霃寬上前将她抱在懷裏,恨不得永遠抱着不松開。

“歡寶。”他呢喃,“你還有我。”

“你很生氣我三年前的不告而別是不是?”易歡問。

沈霃寬低頭吻她,“早不生氣了。”

“我爸走了之後,我整個人都慌了。已經沒精力再去維系我們倆之間的關系。”易歡雙手緊緊地抱住他,聲音小的只容許沈霃寬一人聽到,“我想,或許分開,會對你更好。”

不去找沈霃寬,也是因為她害怕。

那段時間的易歡,受夠了各種借口的拒絕。

她怕自己一身狼藉地去找了他後,得到的答案和別人一樣。

“你是我那時僅剩的唯一的自尊,我怕丢了。”易歡嘆氣,“丢了的話,我最後一點的驕傲也就跟着沒了。”

重逢後,這是她第一次對沈霃寬坦誠相待。

“易歡。”沈霃寬神情專注地凝視她的雙眸,很認真地告訴她,“聽着,我愛你,不是愛你的家庭背景,而是你這個人。你貧富與否,都沒有影響。”

“謝謝你。”易歡回應他的吻。

她在心底默念:我不會讓愛我的人失望,也不會讓逝去的親人失望,更不會讓偷走我一切的人失望。

她總得努努力,然後告訴那些人,不屬于你的東西,拿了總要還的。

而且,她把利息都算上了。

至于目前在時唯一手中的那塊表,她已經不稀罕了。

一直到加利福利亞州的淩晨兩點多,兩個人才真的入睡。

第二天的早上九點多,沈霃寬起床出門。

這時,易歡還睡得很沉。

昨晚上翻來覆去,她睡得并不安穩。

沈霃寬走到時候,沒叫醒她。他給她留了字條,告訴她上午他約了人去看房子。

走得時候,他拿走了易歡包裏的鑰匙。

沒人打擾,易歡一直睡到中午十一點多才醒。

她伸着懶腰,揉着腦袋,想起了昨晚上的言行。

此刻,沈霃寬已經定下了一處更好的居所。

交了兩年的房租,且确定了幾位安保人員,包括司機,居家照顧的女保镖,以及每次外出随行的人員。

随後,羅德開車,和沈霃寬等一起去了易歡那位于在第七大道的公寓。

易歡住的那間房子的門口還放着時唯一的行李箱和一個新的盆栽。

行李箱被人用繩子拴在了在門把上。

沈霃寬打開房門,發現房間裏很整齊。

若非床上的被子沒折,以及洗手間裏挂着濕漉漉的毛巾,他們真懷疑易歡有沒有住過這兒。

易歡帶來的東西不是很多,就幾件衣服,和一些書籍。

洗漱和護膚品都是易歡搬過來之後現買的。

他和羅德兩個人簡單收拾了一下,便帶着易歡的兩個行李箱和時唯一的一個行李箱離開了。

時唯一的行李箱沈霃寬讓随性的那位女保镖送去了時唯一所在的醫院。

剩下的東西,他們都搬到了目前的新居所。

走前,沈霃寬又細細觀察四周,确定沒問題才和羅德一起離開。

羅德問問:“寬,你大概呆到什麽時候走?”

沈霃寬道:“今天晚上的飛機。”

羅德知道他忙,也就沒說怎麽不多呆幾天這樣的俗套話。

沈霃寬說:“易歡她想完成學業,我又不能時刻陪伴在這兒,以後你幫我多多照顧着我。”

羅德道:“自然,易歡也是我的好朋友。什麽時候等她有空了,我還想邀請她來我家,嘗嘗我太太的廚藝。”他露出一臉陶醉,“我太太做的洋蔥卷和披薩贊極了。”

沈霃寬嘗過羅德夫人的廚藝,确實可圈可點。

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對了,你知道馬丁希洛爾這個人嗎?”

“馬丁希洛爾不是塊表嗎?”羅德對這一行還真是一竅不通。

“對,不過我說的是那個名字也叫馬丁希洛爾的設計師,馬丁希洛爾表就是他設計的。”

羅德搖頭:“怎麽了?你打算涉足奢侈鐘表行業?”

“暫時沒有。”沈霃寬笑了笑,“易歡喜歡這個牌子的表,我順口問一下。”

羅德道:“我太太一直鐘愛寶格麗的珠寶,所以之前我送她的手表也是寶格麗的。要不我問問我的朋友?”

“這事不用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吧。”

寬闊的車道上,沈霃寬瞄到了一輛看起來頗為熟悉的紅色跑車。

很快他便收回了視線。

這時,易歡打他的電話。

沈霃寬掏出手機,接通了易歡的電話,柔聲問道:“睡得還好嗎?累不累?”

易歡道:“還好,不累。正吃午飯,你呢?”

“我在去找你的路上。”沈霃寬低沉地笑了聲,“原本也想到了之後請你吃午飯的。”

誰知道你竟然自己先吃了。

他笑着逗易歡:“不如你假裝沒吃過,再陪我吃一頓?”

易歡摸着紅得發燙的耳垂,很是不好意思地問:“還吃漢堡嗎?”

“如果你肯再陪我吃一頓的話,漢堡也可以。”

易歡被他逗得笑出了聲,“還是不了吧,我不想再吃沒番茄醬的薯條了。”

等沈霃寬到了之後,易歡埋怨道:“早知道有羅德陪你,我就不把我那份飯菜送給一位餓肚子的流浪客了。”

沈霃寬笑着收下了她的小抱怨。

羅德這個糙漢子哪裏能跟易歡比。

三個人一起去了一家口評不錯的西餐廳。

原本這是一頓挺舒心的午餐。

如果沒有遇見米娅和小辛王煥熙的話。

別說易歡了,連王煥熙她自己都覺得這場面有些尴尬。

最令她覺得羞愧的是,她今天為了搭配自己這身普拉達春夏新款,穿戴的那一套耳墜和項鏈是當年易歡送給她的。

十來萬的貴重禮物,她當然舍不得扔。

此時,她和易歡已是四目相對,想裝看不見也不行。

米娅小聲問王煥熙:“小辛,怎麽辦?”

王煥熙佯裝鎮定地說道:“你慌什麽。”

米娅當然慌。

做了虧心事的人都會慌。

王煥熙其實也很慌,尤其是當她接到時兆偉電話的時候。

她咬着後牙槽,小聲地擠出一句話:“她的命,怎麽就那麽好!”

比打不死的小強還令她厭惡。

她王煥熙求而不得的東西,對易歡來說,簡直是輕而易舉。哪怕她曾丢棄過一回,居然也還能輕巧地撿起來。

她在心裏罵道:我不相信沈霃寬會瞎成這樣。

易歡這種窮鬼,玩玩就好,難道他真會和當年一樣認真?

王煥熙做足了心理建設,高昂地擡起頭,姿态從容地走了過去。

易歡笑眯眯地放下刀叉,“小辛,看到我你是不是很不開心?”

反正易歡自己不是很開心。

王煥熙道:“怎麽會呢,巧了麽這是。”她似乎不記得自己當年怎麽勾搭過沈霃寬了,依然像個朋友一樣對沈霃寬和羅德打招呼。

羅德不明就裏,熱情地回應了王煥熙的招呼聲,“嗨,米娅,小辛,要不要坐下來一起吃?”

沈霃寬開口了,“我想沒必要一起吃了。”

坐一起吃他倒胃口。

就這一句話,就讓王煥熙推翻了自己方才的猜測。米娅諷刺得對,沈霃寬就是個沒腦子的癡情種。

羅德這才發現沈霃寬并不高興看到王煥熙,便打着圓場:“寬說得也是對的,你看我們都快吃完了。”

王煥熙笑得很僵,“也對,下次一起吃。”她看着易歡,“易歡,我聽說你和米娅之間有點小誤會?”

“你覺得是小誤會?那我們之間的誤會就大去了。” 易歡絲毫不給王煥熙面子,“反正我啊,是做不出唆使朋友給前閨蜜下套這種事的,也沒那麽厚臉皮脫光了衣服去引v誘前閨蜜的男朋友。”

王煥熙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了。

米娅在心裏敲起了小鼓。

羅德會點中文,但水平還不夠,易歡和王煥熙自己的對話,他也就是能聽個大概。從這大概裏面,他猜出,這是女人自己的嫉妒心導致的戰争,于是他就美滋滋地當起了看客,表情像是在陪老婆看絕望主婦。

易歡繼續說:“那個,米娅的修車費是多少錢?”

王煥熙反唇相譏:“修車費就算了,我聽說你連你弟弟治病的錢都拿不出了。你手裏的點錢還是省下來吧,買墓地總得花點錢的。”

“誰告訴你我要付錢了?”易歡冷笑,“我是提醒你記得把錢給人家米娅,別寒了人的心吶。”

“易歡你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易歡目光暧昧地看了一眼米娅。

王煥熙急忙回頭,瞪着米娅。

米娅一臉無辜,她真後悔自己為什麽要選這家餐廳吃飯。

王煥熙知道自己嘴上說不過易歡,扭頭就想走。

易歡對着她的背影又說:“對了小辛。”

王煥熙停下腳步。

“我送出去的東西,一般情況下,是不會再要回來的。不過還是想友好地提醒你一句,那套首飾你還是別戴了。我看了心裏膈應得很。”易歡特別善意地問詢她,“難道你不覺得脖子耳朵難受嗎?”

真不知道做出那樣的事,怎麽還有臉戴着她送出去的首飾。

王煥熙氣得臉色發青,伸手拽下項鏈,取下耳環,轉身将東西拍在易歡桌上,冷哼了一聲後,說:“誰稀罕,還給你!”

然後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語氣兇巴巴地對米娅道:“我們走!”

易歡對端着最後一道海鮮粥和甜品服務生說:“這個送您了,您的小費。”

服務生看着這套首飾,一臉問號。

易歡揚起眉,“從小到大,她用了我很多東西。要真還,我想就是扒光她,她也還不起。”

沈霃寬道:“你啊,嘴上就是不饒人。”

“懶得跟她虛僞地周旋。”

易歡想起自己用幾年前搗鼓出來的黑科技,無意中竊聽到的內容,就不想給王煥熙留面子。

這次鬧翻了,下次見面就可以冷臉相對,一絲假笑都不會送給她。

時間這麽值錢,她還不如留着假笑的功夫好好琢磨R教授的課程。

圍觀了全程的羅德,就記住了一個問題:“寬,小辛引v誘過你?脫光了衣服的那種?”

“噗。”易歡忍不住笑了起來。

沈霃寬的臉色別提有多郁悶了。

羅德好奇不已:“嗨,你快說說嘛。”

這人啊,八起卦來真的是不分男女的。

沈霃寬表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下午,羅德不再當電燈泡,回家陪他太太和孩子了。

沈霃寬陪着易歡去了新居,也跟她說了幾位安保人員的情況。

易歡不太贊同:“不需要請這麽多,一個我就覺得就夠了。”

“不,不夠!”沈霃寬道,“問題很嚴重。至少要這樣才行。”

萬一哪裏沒想周到,易歡在國外受了傷,他會懊惱一輩子的。

他将提車憑證遞給易歡,“上回你開的那輛車,後杠被刮蹭到了,已經送去維修。你算着時間,有空了拿着這個去提車。”

易歡點點頭。

“有任何事情都要及時給我打電話,千萬別悶在心底。”沈霃寬囑托她,“沒事不要去人多的地方,不要一個人出門。”

易歡擡手,按住他的嘴唇,“你什麽時候的飛機?”

沈霃寬垂眸,看着她的手指。

易歡笑着收回手。

沈霃寬道:“晚上。”

“那幹嘛現在就弄得我們即将分別似的。”

沈霃寬也疑惑。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呢。

他只是……

沈霃寬無奈地說着:“舍不得你。”

作者有話要說: 六千字,算周末雙更了。我打算堅持日更到完結。

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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