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此時的易歡, 正專心致志地盯着屏幕上的數據。
現在是早上八點多。
她已經在實驗室裏呆了兩個多小時了。
R教授曾特許她可以随時進出實驗室。
她只需要登記好信息,輸入指紋, 驗證通過後, 便可憑借手裏的鑰匙進入實驗室。
記得以前,江牧淮總懷疑她成績好是因為R教授的過分偏心。
她曾經為自己辯解過, 但是江牧淮為了自己的面子死活不認賬,非說, 你這跟我一樣混日子的學習态度,怎麽都不像是能拿A的人。
現在,她也可以學某位球星的語氣,對懷疑自己的人說:你見過聖弗朗西斯科五點鐘的太陽嗎?我見過。
原本昏暗的天邊, 忽然冒出了紅色的光暈,像是塗上了一層耀眼的腮紅。
她踏着日出離家, 留下還在熟睡中的鞏珍珠。
臨出發前, 她告訴王阿姨給鞏珍珠的準備早飯即可,讓按着鞏珍珠的口味做飯。
到實驗室後, 她按照進度,大概算了下時間,可能需要至少三個小時。等系統分析結束,她便可以回去陪鞏珍珠去幾個有意思的地方玩。
女保镖不能随意進實驗室, 只能在實驗室的休息區等待。
此時,數據分析已經過了一半。
易歡耐心地等在電腦前,盯着屏幕,生怕錯過每一個異常數據。
又過了半個小時, 超寬大的電腦屏幕顯示出一排英文字數,告知她已解鎖并追蹤到了原始數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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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進行手動操作。
輸入管理員密碼,對準一起掃描儀,驗證五官信息。
驗證通過,準許以管理員的身份操縱系統。
易歡直接進入源代碼編寫程序,修改了部分設置。
系統跳出紅框警示:這是高危操作,請問是否執行。
易歡瞄了一眼後,面無表情地選擇了是。
她今天的操作,按照R教授的規定,是不被允許的,所以她不想留下真實的操作記錄。
她也不确定,今天的事情萬一被查到,會不會被學校開除。
二十分鐘後,易歡結束了所有操作,默默地删除了她的操作記錄,然後将設置恢複到開始狀态,退出了管理員身份。
随後她又以操作員的身份進行了半個小時左右作業測試。
大約在快十點的時候,易歡離開了實驗室。
出來後,她對女保镖說:“我今天做了一件好事。”
她不是很确定,不過從源數據分析來看,她很可能就是做了一件好事。
女保镖擡頭,有些困惑:“嗯?”
易歡笑眯眯地擡頭,看了看懸挂在天空上的太陽。
那麽耀眼。
她不太清楚女保镖是否理解她的專業到底是什麽,不過她還是說出來內心的一個小擔憂:“我也可能惹到了什麽不該惹的人,說不定哪天他們就過來找我算賬。”
女保镖聽明白這句話了,擡手用力地拍了拍易歡的肩膀,說:“沒關系,我的業務能力還算可以。”
“我有些累,你開車吧。”
女保镖點頭稱是。
易歡坐了副駕駛,将座椅調靠後,頭靠在車座上,閉眼休憩。
兩人回到家後發現家門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
易歡心想:“那些人應該沒本事查到是我幹的吧。”
這時,女保镖在她耳邊輕語:“這是聯邦調查局的車,看家那個穿西裝的家夥了嗎?”
聽到這是聯邦調車局,易歡微微松了口氣。
她點頭,對女保镖說:“身材還不錯,像是練過的。”
女保镖道:“他是個混蛋。”
易歡:“……”
這語氣,像是有故事啊。
易歡微微挑了挑眉,走上前去。
男保镖正和西裝革履的男士在交談,他看到易歡過來了,忙對西裝男說:“我的雇主回來了。”
西裝男一回頭,便看到了跟在易歡旁邊的女保镖。
他扯着嘴角笑了笑,然後移開目光。
“您好,女士。”西裝男向易歡出示了證件,“前些日子我們在追蹤一個跨國洗錢案,發現有個關鍵證人可能和您有關。”
易歡聽得有些糊塗:“同我有關系?”
西裝男點頭道:“對,和您有一些關系。”
他從旁邊随行人員的公文包裏拿出一張紙,豎起來給易歡看。
易歡看到了一張不算太清晰的攝像頭截圖。
截的是一位男士的半身照。
這個人易歡不認識,但是她認得這個人手裏的包。
“您認識他嗎?”西裝男問。
易歡搖頭,很肯定的語氣:“我敢發誓我從沒見過他。”
“我們搜查了他在聖弗朗西斯科的居住的出租屋,從他的電腦裏,發現了他正在整理一些和您相關的資料。”西裝男又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易歡,“他似乎在記錄您的日常起居,甚至包括您身邊有幾位安保人員也都記錄在案。”
在易歡翻看文件的時候,西裝男說:“我們懷疑他很可能近期對您圖謀不軌。”
易歡道:“嗯,我看出來了。”
記錄得很詳細,連她在學校食堂常吃的飯菜都有備注。
這份心思,真是缜密到令她覺得後脊發涼。
她忽然發現,可能真的是自己錯了,沈霃寬的直覺才是對的。
有人不惜代價想要她的命。
三年前,因為她在國外上學,所以她的命不值錢。
三年後,她回到了國外繼續讀書,忽然又成了那些人的眼中釘了。
西裝男遞給易歡一個像手機一樣的東西,說:“這是我從局裏給您申請的追蹤器,平時您可以當成手機一樣使用。萬一遇到危險情況,您只要按一下#號鍵,就會自動将您的位置信息分享給我們。”頓了頓,西裝男繼續說,“萬一,您見到了照片上的人,也請及時聯系我們。”
易歡看着西裝男遞給自己的追蹤器,有些不太想要。
不過西裝男并沒有給她什麽拒絕的機會,而是拿出最後一張文件,“這裏麻煩您簽個名。如果哪天您要離開美國,或者此人被我們抓獲,這個追蹤器還需要還給我們的。”
易歡忍不住問:“萬一因為某些不可抗力的因素,我損壞了追蹤器會怎麽樣?”
西裝男道:“如果不是故意的,我們會以消耗品損壞為由上報。如果是您故意損壞的,那麽您需要支付賠償金。”
“我能拒絕使用嗎?”易歡問。
西裝男道:“為了您的安危着想,我想答案是不能。”
易歡:“……那能不能為了我的安危着想,給我配個武器?”
西裝男愣了一下,随即恢複常态:“我想不能。不過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讓我的助理這段時間跟随您。”
“好吧,謝謝了。”易歡簽下自己的大名,“我現在可以進屋了嗎?”
“可以的,女士。”
易歡越過西裝男,回到家中。
女保镖想跟過去,卻被西裝男的腳擋住。
“最近你過得還好嗎?我找了你好久,伊芙琳。”西裝男的聲音小小的,“你為什麽不肯回複我消息?哪怕只是告訴我你過得很好也行。”
女保镖道:“我是個有污點的人,不敢同您這樣操心清白的人有所來往。”
“等等,我想我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誤會?”西裝男扯住她的手臂,“我覺得我們有必要找個時間坐下來談談。”
“沒必要了。”女保镖冷笑着,“你千裏迢迢地從五角大樓跑來這兒,想必不是為了跟我談談我們自己的誤會的吧。”
女保镖甩開他的手。
西裝男看着她的背影道:“伊芙琳,我會再打給你的。”
女保镖走進院子裏,發現易歡和鞏珍珠兩個人,一人手裏拿着一個蘋果,邊吃邊看着她。
她們兩個人臉上寫滿了幾個字——好奇的吃瓜群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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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邊最适合散心。
易歡睡在躺椅上,手裏端着一杯飲料。
太陽很曬,她懶得去海水裏泡。
鞏珍珠鮮少下海,這一次還專門請人教她潛水,是那種深潛的潛水,玩得筋疲力盡裏才從海水裏爬出來。
她氣喘籲籲地在躺椅上坐下,拿起一杯飲料,大口喝完。
“易歡,潛水可真累。”鞏珍珠還在大口喘氣,她擡手抹去嘴角的飲料汁,“不過水底下超漂亮,那些漂亮的海魚和水草真的和電視上一模一樣。”
“你潛了多少米?”易歡問。
“十幾米吧。”鞏珍珠拍了拍胸口,“那個潛水小哥本來還想鼓勵我繼續嘗試,可是我覺得胸口悶,不敢再往下了。”
易歡點頭:“潛水挺有意思的,每次挑戰了自己的極限都會很有成就感。”
“那你剛才怎麽不跟我一起?”
“我要是下去潛水,那幾個也得跟着一起下去,麻煩。”易歡朝旁邊的幾位随行人員努努嘴,“萬一我能下到三十米,而他們的極限在二十米,那就有點尴尬了。”
鞏珍珠道:“額,好吧。”她伸着腦袋,“歡歡,我一直想問,那天出現在門口的人到底是什麽人?同你那女保镖是什麽關系?”
“那人是聯邦調查局的。”易歡抿唇輕笑,“具體跟伊芙琳什麽關系我就不知道了。”
“那天過後,你那位女保镖的情緒就一直不怎麽好。”鞏珍珠搖了搖頭,“她肯定跟那小夥兒有故事。”
她叽裏呱啦分析了半天,得出一個結論,“他們兩個人,至少曾經是情侶關系。”
鞏珍珠開啓八卦模式的時候,邏輯推理能力比平時整整上升了整整一個檔次。
等她分析完八卦後,才又想到一個問題:“為什麽聯邦調查局的要給你留什麽追蹤器?”
易歡放下手裏的飲料,雙手平方在腹部,動作輕輕地敲擊着,說:“這個得要從像你賣包的那人身上說起了。”
不說那賣包的鞏珍珠還不會想起來抱怨,“我差點忘了,那個賣包的果然是個騙子。我睡了一覺,第二天醒來就發現那個包裏面的吊牌部位壞了,一看就垃圾低仿包。虧了我還信了那個人的話。”
“何止是個騙子,聽說他和一個什麽跨國洗錢案有牽連。”易歡紅着臉道,“所以聯邦調車局的人來問我,是不是認識這個人。”
“不是應該問我麽?”鞏珍珠道,“我認得他的聲音啊。”
“你在美國不是游客身份嘛,我畢竟是學生,住的時間比你長。”易歡笑了笑。
有些事情,還是不太适合跟鞏珍珠講。
她心太實,又不會掩飾。
鞏珍珠聽後,認為還挺有道理的。
她歇了一會兒後,對易歡說:“我在去海裏泡泡。”
易歡提醒她:“你悠着點,別把自己曬傷了。”
鞏珍珠走後,她繼續睡在躺椅上,放空腦子裏的一切。
什麽都不想的時候,特別惬意,整個人都覺得輕松了。
“小姐您好,有位先生,想請您喝杯雞尾酒。”一個聽着頗為年輕的易歡耳邊響起。
易歡睜開眼,看到旁邊多了一杯顏色很漂亮的雞尾酒。
端來酒杯的服務生指了指不遠處的VIP休息區,“是那位穿白衣服的先生。”
她順着服務生的指使看過去,只發現了一個白色的背影。
她端起雞尾酒,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沒聞出什麽味道,倒是發現這根吸管有些不太尋常。
她抽出吸管,發現這果然是一根假的吸管。中間截了一段,像是被塞進了一個做了防水措施的小紙條。
她打開紙條,看到上面寫了兩行小小的漢字。
一行:我有證據可以證明易正峰是被謀殺而非自殺。
另一行:M酒店,2208。只許你一個人來。
最後還有一個落款:來自一個努力的賭徒。
易歡猛地站起來,再次看向服務生指過去的方向,卻沒再看到任何一個穿白衣服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将紙條揉成一團,丢進了這杯雞尾酒裏,然後朝海邊走去,準備叫上鞏珍珠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