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廚房間裏。
洗碗機仍舊在繼續工作
崔玉盈不停地伸手按眉頭。
易歡站在一旁, 有些無奈。
很顯然,兩人的談判以失敗告終。
中間的矛盾無法調和, 崔玉盈不能接受自己的兒媳婦是易歡, 而易歡不能接受崔玉盈提出的自己主動放棄這段感情的要求。
易歡道歉了,為她當年的口無遮攔, 不過崔玉盈不接受。
她也試着跟崔玉盈講道理,崔玉盈還是不接受。
她嘆氣道:“崔阿姨,明明當年是您拒絕了我, 怎麽現在弄得好像是我對不起您似的。”
崔玉盈繼續揉着太陽穴, 有些無力地說道:“因為一個目中無人不尊重長輩還處處鑽營的人,不配當我兒媳婦。”
目中無人?不尊重長輩?鑽營?
易歡笑了,“真是新鮮的形容。”
“要不是霃寬現在事業有起色, 你能違背當初的話?”崔玉盈目光輕蔑, “我本來是想放下和你母親陶曳之間的恩怨,跟老沈說說你的情況,讓他從公司的流動資金裏撥出一筆錢, 用來接濟你。可是你自己想想你張口要了多少。”崔玉盈發出一聲冷笑,“三百億!”
易歡現在聽到這個數目, 也覺得有些驚悚。
崔玉盈道:“你當我們是銀行嗎?就算是銀行, 也沒那麽多閑錢的知道嗎?”
易歡不好意思地說道:“我那時候對一個公司的財務系統不是很了解,我以為你們萬興有那個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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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時她能湊到那筆錢, 現在的易榮就不會在易正遠手裏。
其實那時候她已經不抱希望了,沒人會借給她。
銀行不會,認識的所謂商業大亨不會, 高利貸更不會。
她也不會去借高利貸,高利貸太可怕了,高利貸也太可怕了。而且就算能有拿出這麽多錢的高利貸,她也沒那個膽子去碰。
所以崔玉盈問她的時候,已經疲憊得連一句哀求的話都說不出來的她,索性就把缺的金額總數說了出來。
她當時的意思并非要萬興借給自己這麽多錢。
這麽一大筆數目,她一個從未參與過易榮運營的學生确實籌不到。
能借給她的,也都是小打小鬧像是施舍給要飯的小錢,幾萬?
易歡覺得很可笑,那些人從前跟他父親多要好啊,平時公司資金短缺了,父親哪一次沒幫他們。他們有時候随便請要職人員吃頓飯,都是十幾萬上下的。
“提這些有什麽意思。”易歡說,“反正您也沒跟沈伯父和霃寬說起這件事。”
崔玉盈道:“我當時被你的話氣蒙了。”
第一次見到求人是那種态度的,崔玉盈只能說實,是自己見識少。
易歡很認真地解釋道:“崔阿姨,我那天的情緒不太對,所以語氣不好。而且,我本來也沒指望您能幫我。”
以前和她熟悉的人都沒幫她,她就不知道第一次見面,崔玉盈會大方。
崔玉盈說:“後來我仔細想想,覺得你或許是經歷了些事,所以後來就開車出去追你。想告訴你,我們萬興最多只能給你一億周轉,當然前提得是老沈同意。”
“您追我了?”易歡問。
崔玉盈道:“你很意外?還是因為知道我見過你人後的面孔,怕我告訴給霃寬?”
易歡聽了她的話,好半天沒說話。
她擡手撩着劉海,倚在銀灰色大理石砌成的洗手臺旁,似笑非笑地看着崔玉盈。
好一會,她發出一聲譏笑,“所以您現在是什麽意思?”
“你為了錢包裏的區區幾千塊錢,對一個孕婦大打出手,你覺得我還會上前找你?”崔玉盈反問易歡。
易歡“唉”了一聲。
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能跟誰說去。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崔玉盈冷眼看她,“我氣度夠好了,剛才都沒當着霃寬和老沈的面揭穿你。”
易歡道:“我謝謝您了,崔阿姨。”
崔玉盈先入為主地覺得她是她嘴裏說的那類人。
她忽然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了。
當年,她的那個錢包裏有一張很小的存儲卡。
她很小心地将卡縫在錢包的夾縫之中,一般人不會注意到。裏面是她的錄像視頻證據,可以證明當時并非她弟弟先出手,而是那些人先動手的。
當時她沒有找到一個可信任的人,沒有律師也沒有資金,所以便把這個重要的證據一直帶在身上。
可恨的是,那個被她堵在廁所裏孕婦雖然承認自己偷竊,可是她把錢包藏在了女廁所馬桶的水箱裏。
易歡看到撈出來的**的錢包,就知道那張存儲卡估計是沒用了。
那不是市面上買的普通存儲卡,是她臨在實驗室時做出來的實驗品,回家時候順手放在包裏,本來根本沒想到會派上用場。
儲存卡只有她的指紋才能讀取,因為是實驗品,所以她還沒有來得及做防水處理。她不敢把那麽重要的證據存在在手機和她用過的郵箱裏,便想到了這張市面上根本不存在的存儲卡。
她不放心,最後還偷偷縫在了錢包夾縫了。
她以為萬無一失。
她沒有想到,錢包會被人泡在馬桶水箱裏。
那一刻,她憤怒地忘了竊賊是孕婦,走上前,打了對方幾個耳光。
孕婦捧着肚子,扭身就跑,一直跑到了路邊。
易歡跟着追了上去。
已深陷陰謀之中的她,看誰都覺得是有預謀的針對她家。
所以她不肯讓孕婦走。
當時孕婦就跌坐在地上,大喊大叫,說她為了幾千塊錢要自己命。
她當時真的很想跟着大喊大叫。
懷孕怎麽了?
懷孕就能偷竊了嗎?
可是當人群圍過來的時候,孕婦畫風突變,哭得傷心,扮得極為柔弱,非說她沒有偷易歡的錢包,是兩個人為了搶廁所,她被氣到了才會把易歡的錢包丢進馬桶裏的。
易歡百口莫辯,拽着孕婦的肩膀,大聲責問:“你這樣的也配當媽媽!”
後來,警察來了。
她以為孕婦是慣偷,結果這位孕婦竟然真的是良民,從來沒有過任何違法記錄。
易歡沒有旁人證明自己的話,警察一時間也無法定性孕婦是小偷。
最後,警察讓兩個人自行協商。
孕婦提出要易歡賠償她的精神損失費和身體檢查費等等,她說自己快流産了。
易歡把錢包裏濕漉漉的錢掏出來,當着警察的面甩在她臉上:“我全部身家,你愛要不愛。”
警察也是第一次見到脾氣如果火爆的女孩,急忙責令易歡注意言行,要尊重人。
易歡道:“不然咱們就調監控,看錄像,看看到底誰在撒謊。”
孕婦氣鼓鼓地撿起錢,說:“算了,不跟沒教養的人計較。”
易歡沒時間陪她去證是自己的清白,便頭也不會地走了。
她匆忙回到家,用盡了所有方法,那個敏感脆弱的存儲器還是徹底壞了。
可憐她弟弟,到死了都沒能消除那個污點。
如果她當時在多做一個保險措施,哪怕是随便找個雲盤存進去,都不會發生這樣令人沮喪的事。
易歡不想對崔玉盈解釋,越解釋就越顯得好像她真的別有居心似的。
她擡起頭,禮貌地崔玉盈笑着,說:“崔阿姨,我也是個有脾氣的人。我确實做不到讓所有人都喜歡我,以後我盡量,不讓您繼續讨厭我。”
難怪崔玉盈會喜歡時唯一。
易歡準備離開。
崔玉盈道:“你站住,我話還沒說完。”
易歡不打算理她的,不過才一擡頭,便通過透明玻璃發現前方的門廳入口處又人影出現。
于是她笑眯眯地停下腳步。
其實扮柔弱她也會啊。
她決定做一件自己以為永遠都不會做的事——用假設去驗證一個最壞的可能。
沈霃寬走到門口的時候,就聽到母親在裏面對易歡說:“易歡,算我求你,你就行行好,放過我兒子吧。”她真的怕易歡會拖垮兒子的事業。
沈霃寬:“……”哎喲我媽哎。
他急忙去拉門。
易歡那個倨傲得不行的性子,聽久了這樣的話,萬一真收回他手上的訂婚戒就慘了。
這時,他看到易歡低下了頭。
易歡勾着唇角,露出一絲輕笑,眉眼深處藏着淡淡的叫人捉摸不透的情緒。
她伸手撫摸自己的腹部,說:“崔阿姨,那我也求求您,求您行行好,放過我的兒子。”
“嘀”一聲響,洗碗機結束了工作。
廚房間裏死一般地寂靜。
沈霃寬的手停在了門把上。
他有點發愣。剛才是不是自己的幻聽?好像不是,應該不是,他親眼看見那句話是從易歡嘴裏說出來的。
在門內的崔阿姨一臉的不可置信。
她背對着廚房的移門的,所以并不知道兒子就在她身後。她死死地盯着易歡平坦的小腹,“你、你說什麽?你什麽意思?”她似乎有些喘不過氣,伸手去扶門,“我真要被你們氣死了。”
而沈霃寬則是仿佛剛經歷一場過山車:“嗯?嗯???”
什麽時候發生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男主:那個……婚禮是不是應該提前了?
作者:別做夢了,女主沒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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