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人偶

素錦找了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搖身一變，變作了個老道。這才跑去了秦府。

“夫人莫要擔心，老夫做了法，定能讓小公子好起來。”素錦看着千恩萬謝的秦夫人，汗顏地提出要獨自與宋珧獨處的條件。

進了屋，臭小子躺在床上。他發着燒，小臉頰通紅。見素錦進來，突然道：“你怎麽又來了？”

素錦甚是驚訝，她這一身道袍，花白胡子，怎麽看都是個老神棍兒的樣子。他怎麽認出來的？

“你怎麽病了？”她走過去，摸摸他的頭，将他身上的熱氣都吸了去。

秦應牧精神了幾分，憤憤不平道：“昨兒你前腳剛走，就來個漂亮女的。我還沒說話呢，她就變作個白色的大狐貍來吓我。她還質問我為什麽要欺負柳家的柳照歌！小爺我幾時欺負了那小殘廢了？”

“白色的大狐貍？女的？柳照歌？”素錦敏銳地捕捉到了幾個詞，頓時大怒，氣的幾乎将牙一一咬碎。

好啊好啊！

白淺夜華！

你們好生的談你們的情，說你們的愛，怎麽偏生惹到阿珧身上？

“很好！很好！”她怒沖沖一甩袖子：“這個仇我幫你報了！居然敢作法害你，我定然不會輕饒了他們！”

那個白淺居然不顧身份來為難一個孩子，那也別怪她從中搗鬼了。

她怒火中燒，氣沖沖走了出去，把門帶上。

秦應牧愣了愣，這才回過神來，自言自語道：“啊？那個大狐貍沒有對我施法呀！是我瞧着稀奇，追着大狐貍在院子裏跑了兩圈，所以才着涼了。”

可惜素錦早已經和秦夫人道別，跑回九重天了。

夜華不是心裏歡喜白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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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把素素忘了個幹淨？

素錦磨着牙，很好，她倒要看看他喜歡的究竟是素素那張臉，還是白淺這個人。

她許久沒像這般生氣過了。

素錦想了一整天，這才想了個法子報複那對小情侶。她找了塊兒木頭，花了整整十天，刻了個素素的雕像。

施了仙法，變成了個傀儡人兒。

對着那張熟悉的面，素錦心中卻又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害死素素的是她，念念不忘的也是她。

若素素不是個凡人，只怕她也不會這般的愧疚。

可這世上哪有如果呢？

“你。”頓了頓，素錦嘆了口氣：“我要你下界後去尋一個人。尋了之後……”

她愣了愣。

終歸還是不忍讓這人偶頂着這張臉去做壞事。

“尋了之後呆在他身邊就行。”素錦心中百味雜陳，叮囑人偶。

“是，主人。”人偶沒有思想，唯有聽話。

天上一天，人間一年。

将人偶送下界後，人間已經過了十來年。柳家的天才柳照歌考上了狀元，踏入廟堂。而秦府的少爺秦應牧還是個不求上進的公子哥兒，日日夜夜花街柳巷，混的極熟。

前者受萬人敬仰和巴結，所到之處贊揚恭維聲不絕。後者還是一呼百應，走到哪兒都有交好的狐朋狗友。

素錦把人偶送到柳照歌必經之路。此時牡丹花開，繁花朵朵，街上也都是花團錦簇。這人偶跪在此處倒是顯眼的很。

突聽花中傳來一聲贊許：“好花。”

轉過頭去，見得遠遠的青衣長衫，立于人群，笑的風輕雲淡，将交相争豔的鮮花都比了下去。一名藍衣公子也回頭去，幾步走到那人身前，拱手道：“在下秦應牧，請教兄臺名諱。”

青衫男子爽快一笑：“鄙姓趙，單名衡。表字衡文。”

她看着那兩人，心中有些失落，但更多的有着說不出的欣然。

轉過頭去，不由地勾起唇角。

“你怎麽又偷偷下界了？”

那人總是神出鬼沒的，她都習慣了。一手勾住對方的胳膊，嬌笑道：“你不也來了嗎？你看，牡丹花都開了，多美呀！”

盤古将眉一凜。

這丫頭的态度總是讓他琢磨不透。

“你不要再插手了。”他終究還是狠不下心來責罰她。漠然掃過人偶跪着的地方，冷冷說到。

素錦挽着他的手臂，走在人群中。對方并沒有甩開她，這倒是個好跡象。

“你以前可還是逼着我去為難夜華呢！”她笑了笑：“可惜，到現在也沒見到那母鴦。”

盤古沉默不語。掃了眼一藍一青，兩個離去的背影。

“老爺，你看這花兒開的多好，給夫人買一枝回去吧？”賣花兒的小姑娘嘴甜，攔在兩人前。

素錦笑眯眯擡起頭，看向盤古。星眸流霞，熠熠生輝。

心跳突然漏掉了一拍，他驀然愣神，不由地又蹙起眉。

“走吧。”他收回目光，帶着她徑直離去。

“小氣，連枝花都舍不得買給我。”她挽着他的臂膀，嗔怪道。

【甩開她。】

心中有聲音不斷拔高。

【甩開她，這很簡單的。】

一聲聲，不斷呼喚着。

他知道的，應該甩開她。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再向前一步，萬劫不複。

“大神，聽說今夜河邊放煙火呢！要去看嗎？”她語笑嫣然，不住勸說着。

“先走了。”他慌慌張張推開她，一轉身，消失在茫茫人海。

她走在摩肩擦踵的人流中，慢慢的勾起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