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神的最終圈套

【1】

秦伊妮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唐葵曾住過的房間裏。

她“啊”的一聲坐起來,卻發現外面已天色大亮。

(這是怎麽回事?)

她不知所措地看了一下左腕的手表,上面顯示的時間竟然是14點25分。

感覺頭有點痛,确切地說還昏沉沉的,可能是感冒了。她忽然低下頭看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從剛才起她就覺得有點怪怪的,彷佛是多了什麽東西。那是——

這一看幾乎讓自己的心髒停止跳動,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馮雲霄之前穿的外套,淡黃色的有點皺巴巴的樣子不會錯。

(他怎麽樣了?!)

強烈的震撼感撞擊心頭,許多畫面在腦海中如放幻燈片一樣快速交替。

她開始記起些什麽,也随之焦慮起來。

——是這樣的……

她開始整理思緒。

——昨晚馮雲霄徹底地否定了她的推理。他的理由簡單明了,如果Black Jack事先就躲在島上則根本不會采取那麽複雜的殺人計劃。他說的很對,她心裏明了但是無法接受,因為如果這樣的話,馮雲霄就是真正的Black Jack了!

(對了,馮雲霄是真正的Black Jack!)

——雖然自己已經意識到這是唯一的可能,這是事實,但卻不能接受。她瘋了……她瘋了似的想尋找那個砒霜小瓶子……馮劍飛開始還只是呆呆地在旁邊看着,到後來拼命地想阻止她,然後她……她掏出了槍……!

——她掏出槍并不是想瞄準誰,只是不想讓別人阻礙她尋找那個小瓶子。那個小瓶子是她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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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沒人攔阻她了,可是地下室的每個角落她都翻遍了,什麽都沒有,沒有任何小瓶子!

——然後她跑到屋子外面,她站在荒島的硬地上,地上都是光禿禿的岩石,她一塊一塊翻過來看,一塊塊的……

——她突然感到昏厥,然後喪失了意識。

昨晚的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吧,她無力地想着。此時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有點臉紅了,這燙燙的感覺在兩頰上顯得是那麽真切。她覺得自己對他的感情可不是常人所謂的那種喜歡,她已過了純真戀愛的年代,只是她從心底就不肯接受他就是Black Jack這樣殘酷的事實。她發現這一點是在看到他雙眸的時候。她從小的夢想不是當警察,當時她填的第一志願是師範學校。馮雲霄就像是一個不可救藥的堕落者,看得出他從心底厭惡別人對他的幫助和憐憫。可是他為什麽一邊堕落着,雙目中卻偏偏射出嬰兒般單純的光芒。

(這是失去記憶的緣故麽?)

“馮……”

她喊了一個字卻收聲,她想自己下床卻突然感到腰部和大腿肌肉傳來強烈的酸楚感。就在這時,門被推開了。她連忙轉頭,只見馮劍飛立在門口,他發現秦伊妮起來了似乎先吃了一驚,他緩步走進來。她察覺到馮劍飛的表情有點異樣,忙問:“怎麽樣了?”

“他走了。”馮劍飛一邊說一邊在靠牆角的椅子上坐下來,他的聲音第一次夾雜着一種無奈。

“什麽走了?”

“你暈倒後發生了許多事,你想先聽哪方面?”

秦伊妮咬了咬嘴唇還是問了出來:“他是不是Black Jack?”

“不是。”馮劍飛立刻回答。

“他不是?”秦伊妮懷疑自己聽錯了,她難以相信這是真的。

“不是,”馮劍飛又重複了一遍,“Black Jack另有其人。”

秦伊妮先是心頭一陣狂喜,但是一種難以置信的疑惑立即接踵而至,強烈的好奇占據了她的心房。

“那誰是Black Jack?”

馮劍飛說出了一個她意想不到的名字。

【2】

其實接下去的時間她都在聽馮劍飛的敘述,期間幾乎沒有開口發問,時間在不知不覺流逝,卻沒有人在意。

“我想不到你會這麽瘋狂地袒護他,也許你只是僅僅想為自己的推理尋找證據,不可否認這是我看到的你最精彩的一次推理,出乎了我的意料。但現實終究是現實,馮雲霄說的沒錯,你的方法只是理論可行,但實際上卻沒有人會去做。到了這時我想答案已經明了,馮雲霄就是Black Jack,再沒有其它可能,我可以保證當時每個人都是這麽想的。

“然後震撼我的是你的行為,你喪失理智的想找尋那個沒用的小瓶子,當我阻止你的時候,你竟然拔出了手槍,把那天我提醒你校準星的槍頭正指着我的胸口,你的雙眼就像被鮮血洗過一樣通紅。我沒有辦法,只有默默地退後放任你繼續翻箱倒櫃下去。當你把整個地下室的每寸土地都至少翻過兩遍之後,你就不滿足于這不足10平方米的小房間了。你沖到了屋外,我連忙跟了出去,馮雲霄也默默地跟在身後。我們還是不敢上前攔阻你,因為這時你甚至丢掉了手電筒,只是在黑暗裏做着機械式的重複動作罷了。我甚至看不見槍是不是還握在你的手上,而你想必也完全看不見你在尋找什麽。我知道你快倒下去了,果然不出所料,只聽‘撲通’一聲你就跌倒在地,我連忙沖過去和馮雲霄一起把你擡到這裏。你看起來明顯勞累過度,于是給你喂了一點水之後就讓你這樣一直躺着,一直沒吃東西,你現在是不是感覺很餓?”

聽馮劍飛這麽一說秦伊妮确實感到饑餓難耐,只是現在完全沒心情吃東西,巴不得他快點講完後續的發展,于是就搖了搖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馮雲霄本來已經做好了死的覺悟,可能是你的舉動震撼了他。他來到海邊,抱住頭痛苦地沉思,我第一次看見他竟會做出如此舉動。開始我甚至擔心他會發狂自殺,可是他居然仰天躺在淺灘上。我拿了壓縮餅幹遞過去給他,他還是那副樣子,臉上印着悲哀,嘴角卻不自覺微笑,一點沒變。他沒有理會我,可能因為我是他痛苦的起因吧。說實話我知道他在心裏并不恨我,他憎恨的只是自己。他起初憎恨Black Jack,想要追殺他,卻沒想到因為我的推理,在經歷了千辛萬苦後卻痛苦地發現要追殺的人竟然是他自己。如果我是他的話早就會崩潰了。你的推理給了他一線生機,而他卻發現了你的推理漏洞,那時候可能是真的是想死在我的槍下。我想他這個念頭在你的瘋狂的舉動之後才悄悄發生了改變吧。他不在乎別人多麽恨他,也從沒有人關心過他。回想自他失憶之後,甚至在失憶之前,除了馮鷹以外幾乎沒人能照顧他。從他的眼神你就能看出他是一貫地獨來獨往,一切事他都能靠自己解決,幾乎沒有無助的時候。所以你的舉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我想哪怕是一點點的關心也能給他以極大的觸動,因為這是他失憶之前也未接觸過的事物……

“他思考的時候我來看你的情況,我就坐在這張椅子上。我知道現在他既不會自殺也不會逃跑。因為太疲憊的緣故我開始昏昏欲睡起來。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門被猛然推開,這個聲響一下子将我驚醒。只見他站在我的面前,雙目的神采已經完全被血絲取代,臉色變得蠟黃,頭發也是亂糟糟的。他先是注視了我兩秒鐘左右,然後抓住我的胳膊把我領到陽臺那裏,對我說出了那個名字——陳兆華!”

“真的是他?”

“嗯,這一切全是他一人所為。我們犯了先入為主的錯誤,其實一開始就應該察覺到不對的。罪犯在犯罪後的心理現場是推理的依據,但罪犯也可能會利用這點來反過來誤導警方,比如創造一個僞裝的心理現場。如果說謊話也是藝術的話,最基本的一條就是說一句謊話的同時要附帶九句真話,這就是他當時主動找我們自首時所做的事。在荒島殺人事件中的真正真相,卻被他一筆帶過。這所剩下的最後可能就是他自恃單獨對付李徽財不行,從而要求徐勇志合夥對付他。在他們兩人合力解決掉李徽財之後,他把藏有砒霜的飲料給了徐勇志以做獎勵。你曾指出我推理的漏洞,說如果徐勇志喝下砒霜的話應該首先用自己的礦泉水來洗胃而不是直接去海邊,這麽說是沒錯,但那是在陳兆華昏迷不醒的情況下。而當時的情況是陳兆華還生龍活虎地想要殺他,所以他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出屋子,然後在去海邊的路上被唐葵給看到了。在陳兆華的陳述裏實際上有幾個薄弱之處,首先如果李徽財真的給陳兆華喂了藥,那麽不用徐勇志出手李徽財就能輕松做掉他,根本不需要讓多一個人知道。那樣做他并沒有任何好處。還有即使他真的聯合了徐勇志殺陳兆華,那麽也應該在處理好屍體之後再開始慶功,而不會讓他在第二天一早還若無其事地睜開眼睛。”

“有你說的這種可能,但證據似乎還不夠充分,我想馮雲霄他肯定……”秦伊妮皺着眉頭問。

“他的确對K市別墅自殺事件做了雙重推理,得到了另外一個隐藏真相,而這個真相證實了Black Jack所制造出的是僞裝的心理現場。”馮劍飛接過了話茬,“在那起四個嫌疑人分別自首的事件中,陳兆華所扮演的就是這麽一個孝子的角色,演技不能說不好。讓我下意識的把他排除在嫌疑人名單之外,這就是僞裝心理現場的效果了。但是,他還是犯了一個錯誤,當我們在追捕馮雲霄的過程中,碰到了一個又一個案子,所以當這起案子發生的時候我們也沒察覺到異樣,但是這起案子和其他案子有一個明顯不同之處就在于它被人為的設定在我們将要到達的時候發生。你還記得麽,當我們來到他原先提供的住址時曾撲了一個空,然後我們和他的手機取得了聯系,第二天再趕到那裏。也就是說,他是在那邊等着我們過去,等着我們進入他制造好的僞裝的心理現場。

“那個家的支離破碎其實早已是一個定局,馬永才的胃癌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而那份公開的保單也讓他早就明白了馬永才的算計,你還記得馬永才的了斷計劃中的導火索是什麽嗎?”

“是那個相框。”不等秦伊妮回答馮劍飛就接下去說,“是那個被挂起來的相框激怒了馬永才,馬永富曾說過——‘昨天我又把相框偷偷挂上去後,沒想到他晚上再次把它摔在地上。我當時在門外聽到就馬上起了殺心,我絕不允許他再這麽摔相框了!’——從這句話判斷他應該沒有聽到馬永才在相框上踏上幾腳的聲音,否則他肯定會說‘我絕不允許他踩小芸的相框’這種話,也就是說,這個相框在馬永才摔過之後又被別人重新挂到了牆上,從而真正地激怒了馬永才。而這麽做的人當然就是陳兆華,只有他知道我們什麽時候會去,他正是利用相框來刺激馬永才提前進行了他的了斷計劃,已經進入了癌症晚期的人是經不起這樣的刺激的。”

“那還有沒有其它證據?”秦伊妮想不到人類居然能如此恐怖,還是将信将疑。

“呵呵,我也是被馮雲霄給點醒的。”馮劍飛慘然一笑,“你想他是事先知道我們就要去的,也知道我們的探案本領,如果他真的像他表面上那樣孝順的話,在知道馬永才就要實行他了斷計劃的情況下,為什麽不直接動手殺了他呢?這樣說也許有點殘酷,但至少比我們來到之後假自首強。”

“……我明白了!那麽說起來他在外國讀書也純粹是恐怖行動的幌子咯?”秦伊妮說完咂了咂嘴。

“這個回去之後會詳細查的……”就在這時“咕”的一聲悶響打斷了馮劍飛的話,秦伊妮不好意思地搔搔頭皮作了個鬼臉,馮劍飛立刻出去拿了兩包壓縮餅幹和水杯給她,這時她不禁發覺他有時也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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