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紀安寧上班不久,節目組又迎來了一位特別的客人, 是蕭穆陽的妹妹蕭慕晴,負責節目組相關産品的生産。她穿着一身職業裝, 顯得精明幹練。
見到紀安寧之後,蕭慕晴兩眼一亮,關切地招呼紀安寧坐下:“安寧, 你沒事了吧?”
紀安寧說:“我沒事了。”
蕭慕晴說:“沒想到我哥居然這麽果斷, 直接把你挖到身邊當助理。便宜他了!”她笑眯眯, “既然安寧你已經好了,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爬山啊?放心,你帶着念念她們正常地走上去, 我不會讓你跟我們一起攀岩的。”
紀安寧有些局促。她從記錄本裏看到過關于蕭慕晴的事情, 可是腦海裏卻沒有關于蕭慕晴的記憶。理智上她知道自己應該熱情一些, 感情上卻還是沒法做到。
蕭慕晴名字很溫柔,骨子裏卻藏着顆喜愛冒險的心, 前段時間她和人去國外參加一項極限運動,和外面斷絕聯系很長一段時間, 這兩天才回來。
紀安寧思考着周末的安排,猶豫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說:“……好。”
蕭慕晴抓住紀安寧的手, 仔仔細細地打量着紀安寧。見紀安寧臉上的局促變得更為明顯,蕭慕晴洩氣地垮下肩膀:“看來三哥沒騙我,你真的把我給忘掉了。”
紀安寧一愣, 愧疚地說:“對不起。”
蕭慕晴擡手捏捏紀安寧的臉蛋:“傻丫頭,你跟我道歉做什麽?又不是你自己想出車禍的。脾氣別這麽軟和,這樣特別容易被人欺負的知不知道?”
蕭穆陽走進來時,正巧看到蕭慕晴一本正經地教育着紀安寧。他拿着手裏的報紙敲了敲蕭慕晴的腦袋:“你比安寧大不了幾歲,別欺負安寧了。”
蕭慕晴伸手抱住紀安寧,笑眯眯地對蕭穆陽說:“安寧自己都不在意,三哥你出什麽頭?怎麽樣?我就說過安寧特別棒,你還嘴硬不相信!結果我一出國,你馬上把人給挖到身邊了。剛才何大壯還和我抱怨說你把安寧給挖走了,害他們道具組沒了個核心成員。”
蕭穆陽說:“安寧确實很厲害。”
蕭慕晴朝蕭穆陽擠了擠眼,用眼神和蕭穆陽交流着兩個人才懂的信息。
蕭穆陽忍不住又舉起手裏的報紙往蕭慕晴腦袋上敲了一下。
蕭慕晴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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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安寧注意到他們之間默契的往來,有些羨慕地說:“你們感情真好。”她以前也一直想有個哥哥。
蕭慕晴頓時挑起了眉頭:“安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他感情好了?我和他從小打到大,我現在這身手就是和他練起來的!”
紀安寧微微地笑了起來:“反正就是感情好。”
蕭慕晴忍不住擡手去捏紀安寧的臉。
蕭慕晴這次過來是給蕭穆陽交報表的,上一期節目推出的新款家具和家居小物很受歡迎,銷售得非常不錯,有幾樣已經賣斷貨了。蕭慕晴說:“有兩樣是安寧的設計,三哥你可不能昧了安寧的獎金。”
蕭穆陽無奈地說:“我是那種人嗎?”
紀安寧安靜地聽着他們講話。蕭慕晴這麽照顧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蕭慕晴所在的俱樂部有人是她父親的學生——一對非常恩愛的情侶,她這份工作也是對方幫忙牽的線。
蕭慕晴和蕭穆陽商量完接下來的合作方案,順便聊聊天鬥鬥嘴,一眨眼已經是中午了。蕭慕晴拉紀安寧去吃飯,沒帶上蕭穆陽。坐下點了菜,蕭慕晴轉頭看向紀安寧,眼底帶上了笑意:“安寧,你和我三哥也相處一段時間了,覺得他怎麽樣?”
紀安寧一愣,安靜了好一會兒,才明白蕭慕晴剛才和蕭穆陽的眼神交流到底是怎麽回事。她說了實話:“……我已經結婚了。”
這下輪到蕭慕晴愣住了。她出國前紀安寧還是單身,兩個孩子的父親那欄還是空着的,怎麽她一回來紀安寧就成了“已婚”?要知道這十幾年來生育率大大降低,國家鼓勵生育,即使是未婚的單身媽媽也可以合法地生下孩子。她親眼看過紀念和紀禹的信息,知道他們都屬于“父不詳”的孩子,紀安寧處于未婚狀态!
蕭慕晴眉頭動了動,嚴肅地盯着紀安寧。
紀安寧老老實實地說出事情原委:“前段時間的事情……我和蕭策劃去參加一個慈善拍賣會,碰上了念念他們的爸爸。”
蕭慕晴說:“所以你就和他結婚了?他怎麽向你求婚的?”
紀安寧:“……”
蕭慕晴:“婚禮呢?”
紀安寧:“……”
蕭慕晴壓下心裏的火氣,看向紀安寧空蕩蕩的手掌:“戒指都沒有?”
紀安寧:“……”
蕭慕晴豎起眉頭:“把你的手機拿出來!”
紀安寧茫然地拿出手機。
蕭慕晴說:“給你家那位打電話,讓他過來!”
紀安寧說:“這個……”
蕭慕晴瞪着她。
紀安寧立刻慫了,撥通了傅寒駒的電話。
不等紀安寧說話,蕭慕晴就搶過手機,噼裏啪啦地對那一邊嗆聲:“你就是和安寧結婚的人?我是蕭慕晴,安寧的朋友!現在我們在外面吃飯,你過來一趟,”說完她一口氣報出餐廳的地址,氣憤地罵了一句,“是男人你就過來!”
紀安寧:“………………”
蕭慕晴還是氣不過,啪地放下手機,看向紀安寧:“沒有戒指沒有婚禮,他讓你結婚你就結婚?你自己養大念念他們,他輕輕松松就想來摘果子?你脾氣怎麽這麽軟!他心裏但凡有一點在乎你,就不會這麽草率地對待結婚這麽重要的事!”
紀安寧微微頓了頓,忍不住開口反駁:“結婚對他來說不是重要的事……”
蕭慕晴盯着她。
紀安寧不吭聲了。
面對脾氣火爆、外強內也強的蕭慕晴,她下意識就成了慫包。但這并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喜歡和感動。她本來很奇怪自己這麽軟弱,怎麽能一個人養大紀念和紀禹,現在她知道了,這些年來她并不是一個人。
她偷偷來到這個城市以後就被很多人關心着、維護着。
見紀安寧乖乖地不反駁了,蕭慕晴心裏的火氣才少了一些。她無奈地擡手揉了揉紀安寧的腦袋:“放心,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只是氣那個随随便便把你拉去結婚的家夥。要是我在國內,我肯定不會讓他得逞!”
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敲響了。蕭慕晴收回手,說了一句“進來”,就看到服務生領着個男人站在那裏。那男人長得比她哥蕭穆陽還要出色一些。若不是他神色冷漠疏淡,恐怕可以讓無數女孩瘋狂。長着這樣一張臉,确實能夠讓很多人原諒他做的所有事!
蕭慕晴眉頭一跳,總覺得這個男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她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紀安寧。
紀安寧小小地點了點頭,主動騰出旁邊的位置,看向朝自己走來的傅寒駒。
傅寒駒大大方方地在紀安寧身邊坐定,轉頭打量着蕭慕晴。在他所查到的資料裏,蕭慕晴這個人在紀安寧這幾年的記憶中占據着不小的位置。她給了紀安寧很多幫助。
這也是他接到電話後放下手裏工作找過來的原因。
傅寒駒從容地自我介紹:“蕭小姐你好,我叫傅寒駒。”
蕭慕晴聽到“傅寒駒”三個字,整個人僵了一下。她總算知道在哪裏見過了這個男人了!這可是年紀輕輕就接掌了傅家、并将搖搖欲墜的傅家帶上巅峰的傅寒駒!
難怪紀安寧說結婚對他來說不是重要的事。
對于傅寒駒這樣的人來說,婚姻和感情之類的東西顯然是無足輕重的。
等等!蕭慕晴驀然回神。
紀安寧剛才說了,傅寒駒是紀念和紀禹的父親?這麽說來他們其實在四年多前已經認識了?想到紀安寧那顯然不屬于小康家庭的消費觀和敏銳過人的流行直覺,蕭慕晴隐約有些明悟。
即使知道了對方是傅寒駒,蕭慕晴也沒退卻。她又不需要巴結傅家,幹嘛要怕傅寒駒?蕭慕晴語氣微沉:“你和安寧重逢沒幾天就拉着安寧去結婚?你這樣也太不尊重安寧了吧?”
傅寒駒掃了蕭慕晴一眼,說:“要怎麽才能算尊重?”
蕭慕晴說:“你們的婚禮呢?安寧連個結婚戒指都沒有!你要是在意安寧,怎麽會連這個都不準備?哪個女孩沒想象過自己能有個美好的婚禮?”
傅寒駒說:“不是所有女孩都想。”他伸手握住了紀安寧的手掌,轉頭注視着紀安寧,“你想要婚禮?”
蕭慕晴也看向紀安寧。
同時被兩個人注視着,紀安寧更慫了。直到蕭慕晴快要發飙,她才開口說:“我、我不想要。”
蕭慕晴:“……”
紀安寧愧疚地說:“對不起,晴姐……”
蕭慕晴稍稍一想就明白了,嘆了口氣,說道:“因為念念他們?”
紀安寧沉默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又搖頭說:“不完全是。”
蕭慕晴看着她,等着她往下說。
紀安寧說:“我父親他……他畫過一場婚禮,很好很好的婚禮,背景很美,婚紗很美。父親查出重病之後一直在畫畫,畫得兩眼赤紅都不願意停下,可是在畫完之後他立刻把它們燒光了,連我都只看了幾眼。”紀安寧頓了頓,“那時候我什麽都不懂,只覺得父親非常痛苦。從那以後,父親就再也握不住畫筆了,只能虛弱地躺在病床上。後來我慢慢長大,漸漸明白父親當時的心情,對于父親來說,畫完了那一場婚禮,就像抽空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已經沒有求生的意念,只想着靜靜地等待死亡降臨。”
蕭慕晴聽着紀安寧娓娓說起關于她父親的事,向來堅硬的心也帶上了幾分疼惜。她擡手揉了揉紀安寧的腦袋,安慰說:“都過去了。”
紀安寧說:“愛情應該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有時候它卻讓人那麽難過,甚至讓人生出了不想再活下去的念頭。”
只要想到婚禮,她就會想到父親那絕望而痛苦的眼神。
愛情不是應該讓人快樂的嗎?
為什麽它會讓人那麽痛苦呢?
紀安寧一直想不明白。
所以當傅寒駒過分靠近,近得讓她感受到他心裏的猶豫和掙紮時,她的心髒就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住了。她下意識地害怕,害怕自己和傅寒駒會變成父親和母親那樣,他們會相互折磨、相互怨恨,一輩子都走不出愛與痛的囚籠。
傅寒駒注視着紀安寧。
蕭慕晴從傅寒駒的眼神裏明白了:紀安寧說的這些事她不知道,傅寒駒卻知道。
他們果然早就認識了。
蕭慕晴還是想替紀安寧争取點什麽:“婚禮可以沒有,戒指總要有吧?”
傅寒駒一頓,把手伸進西裝口袋,掏出一個戒指盒。
蕭慕晴:“……”
傅寒駒神色自若地打開戒指盒,裏面放着一對對戒,設計簡單自然,沒有太多的花樣。他取出其中一只,抓起紀安寧的手套了上去。接着傅寒駒把戒指盒推到紀安寧面前,手也停在那裏,用眼神朝紀安寧示意。
紀安寧:“……”
紀安寧慫慫地替傅寒駒把戒指戴上。
蕭慕晴覺得自己救不了紀安寧了。就紀安寧這軟脾氣,不欺負一下都覺得虧了!
這時服務員把菜送了上來,蕭慕晴嘆了口氣,埋頭掃蕩桌上的飯菜。她體力比一般女性好,飯量也比一般女性大,紀安寧和傅寒駒兩個人吃的東西加起來都沒她多。偏偏她愛好運動,吃得再多都不胖,身材一直勻稱得很。
吃飽喝足,蕭慕晴才說:“我一個外人,不該插手你們的事。不過安寧和我們認識幾年了,我們都把她當妹妹看,以前的事我們不知道實情,就不瞎摻和了,可是以後你要是敢欺負安寧,我們絕對幫安寧跑得遠遠地,保證讓你再也找不着!”
傅寒駒說:“你們不會有那樣的機會。”
蕭慕晴沒再吭聲。
傅寒駒結了賬,目送紀安寧回了電視臺那邊。
蕭慕晴自己開車來的,去停車場找到自己的車,一屁股坐進車裏,給蕭穆陽打電話:“三哥,原來安寧已經結婚了,結婚對象還是那個傅寒駒!”
蕭穆陽說:“我知道。”
蕭慕晴眼睛睜大了一些:“你知道?”
蕭穆陽說:“前段時間見過。”
蕭慕晴忍不住說:“你不早說?我還想着撮合你和安寧呢!還是安寧老實直接告訴我,我才沒繼續為你忙活!而且那是傅寒駒啊!我讓安寧打電話給他,隔着電話吼了他一頓,讓他過來準備面對面地罵——結果人來了一看,差點沒把我準備好的話都吓了回去!”
蕭穆陽說:“所以你還是罵了?”
蕭慕晴說:“怎麽能不罵?我又不用沾傅家的光,怕什麽!”她忍不住吐槽,“我覺得這位傅先生很別扭,我罵他連結婚戒指都沒給安寧準備,你猜怎麽着?他當場就拿出一對戒指,給安寧戴上了一只,還讓安寧幫他也戴上!你說我要是沒罵他,他是不是就不拿出來了?”
蕭穆陽想到到自己面前來宣告“我是她丈夫”的傅寒駒,搖了搖頭,說:“就算你不說,他也會拿出來的。他很在乎安寧。”
蕭慕晴沉默下來。
她挂斷了電話,沒再和蕭穆陽多聊。
知道對方是傅寒駒之後,蕭慕晴自己居然覺得傅寒駒确實很在意紀安寧——否則的話他根本不會和紀安寧結婚。這婚結得那麽急,壓根完成不了財産的核算,外頭也沒有半點風聲提到傅氏進行了財産分析——這麽大的動作肯定不可能秘密進行。
也就是說傅寒駒壓根沒有做財産分析,直接帶着整個傅氏和紀安寧結了婚。不管紀念和紀禹是不是他的孩子,只要現在紀念和紀禹記到了他的名下,父親那一欄填上了他的名字,将來紀念和紀禹就可以享有傅家産業的繼承權。
這婚結得越倉促,代表傅寒駒對紀安寧越在意,連可能直接分給紀安寧一半財産都毫不在乎!
蕭慕晴一拍腦門,覺得自己好像也被這庸俗的世界污染得太厲害,腦殼壞掉了。得保持清醒啊,絕對不能被這種用錢砸出來的“深情”給迷惑,以後她還得給紀安寧撐腰呢。
另一邊,紀安寧一回到節目組,就被何大壯他們拉了過去。何大壯等人滿臉歡喜:“我們的獎金要到了,決定明晚去聚餐,你帶上念念她們一起過來吧!”他猶豫了一下才補充,“要是方便的話,把你老公也帶來給我們見見。我們道具組可是親如一家的,你不聲不響地結了婚,可不能見都不讓我們見!”
紀安寧只能點頭答應。
何大壯這才放她離開。
紀安寧忙碌了一下午,下班接了紀念和紀禹回到家,找機會和傅寒駒商量聚餐的事。
傅寒駒說:“沒問題。地方訂好了嗎?沒定好我叫人去訂。”
紀安寧掏出手機,看了看道具組的小群,發現何大壯說确定了要到老地方吃火鍋。她如實告訴傅寒駒:“已經訂好了,時間是明天六點。”
傅寒駒點頭。
紀安寧正要再說些什麽,手裏突然跳出另一條消息,是蕭慕晴發來的,說周末的時間和地點定下來了,到時她過來接她和紀念、紀禹去玩。
紀安寧:“……”
紀安寧瞄了傅寒駒一眼,小心翼翼地和他說起這件事。
傅寒駒語氣很平靜:“周末我也有時間。”
紀安寧對上傅寒駒的眼神,迅速領悟了傅寒駒的意思,默默地給蕭慕晴回了消息:“傅寒駒說他也過去。”
蕭慕晴那邊很快回複:“沒問題。”
紀安寧找出自己的記錄本,和傅寒駒說起蕭慕晴所在的俱樂部的情況:他們聚會的話,一般是先挑座好山,然後玩一把極限攀岩或者極限蹦極,玩盡興了才是吃吃喝喝聊聊地閑聚。
傅寒駒說:“我知道。”
紀安寧要從記錄本上才知道的東西,傅寒駒早就查得清清楚楚,根本不用等紀安寧告知。
紀安寧猶豫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說:“他們可能會拉你一起玩。”
傅寒駒挑眉:“你擔心我?”
紀安寧不吭聲了。
傅寒駒往紀安寧唇上親了一口。
紀安寧忍不住瞪他。
傅寒駒微微俯身,親得更加認真。
紀安寧推開傅寒駒,打發傅寒駒去洗澡,又拿起手機來,想了想,給淩真真發了個消息,問淩真真周末要不要一起去玩。
淩真真那邊回得很快:“好啊,我周五就去找你,我要和你一起睡!”
紀安寧:“……好。”
傅寒駒洗完澡,見紀安寧臉上寫滿了猶豫,時不時悄悄看他一眼。
傅寒駒一看就知道紀安寧又心虛了。
傅寒駒系上睡袍,坐到床沿問:“還有什麽事?”
紀安寧說:“真真周末也一起去玩。”
傅寒駒眉頭一挑:“還有呢?”
紀安寧說:“真真說周五就過來,周五晚上和我一起睡……”
傅寒駒臉色一黑。
紀安寧說:“我、我有點擔心她。”她看向傅寒駒,眼底帶着懇求,“我離開好幾年,什麽都不知道,我想陪陪她,問問她到底怎麽回事。她、她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
傅寒駒說:“可以。”
紀安寧摟住傅寒駒的脖子親了他一口。
紀安寧去檢查完紀念和紀禹的作業,回房躺上床睡覺。傅寒駒好像還有事要忙,直到紀安寧熟睡後都沒上-床。直至夜色漸深,外面變得漆黑一片,傅寒駒才放下手裏的文件,關掉書桌旁的燈。
傅寒駒走到床前,借着床前淡淡的燈光看着紀安寧熟睡的臉龐。
什麽時候開始,那麽動不動就在他面前哭出來的小女孩身邊有了越來越多的朋友?
傅寒駒伸手抓住紀安寧的手腕。
在他沒注意到的時候,那個小小的女孩長大了,綻放出了旁人無法忽略的光彩。
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贏得別人的好感。但凡和她靠近的人,大多都和她越來越親近,甚至對她産生比友誼更深的感情。
他在很久以前就發現了這一點。
他并不喜歡這一點。
也不願承認自己同樣被吸引。
自己同樣享受她專注的目光與真心實意的關心。
她是一個闖入者,闖入了他的世界,也闖入了很多人的世界。他們不經意地停伫下來觀察這個陌生的闖入者,不知不覺間被她所吸引。只是哪怕是他自己,當時也不曾明白自己的想法,只覺得她卑鄙可憎,在他不注意的時候——在未經他允許的時候就進入他心底,怎麽抹都抹不掉。
這實在太過分、太卑鄙了不是嗎?
傅寒駒扣住紀安寧的五指,輕輕掃過上面戴着的戒指。
這一次,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