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紀安寧被傅寒駒帶去吃飯。

紀安寧有些食不知味,但想到下午還要上班,于是默不作聲地解決了午飯。

傅寒駒一直注視着她, 沒吃多少東西。等紀安寧吃飽了, 他才開口說:“你想起了什麽?”

紀安寧安靜下來。醫生說過,她失去記憶只是暫時性的,只要多接觸平時生活、工作的環境, 完全想起過去的一切只是時間問題。剛才那相同的場景、相同的對話, 确實讓她回憶起了不少事情。

紀安寧反複回想着這一段被她自己藏起來的記憶, 發現即使一切再重來一遍, 她可能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韓靜詩約她見面、告訴她婚約的存在,只是壓倒她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

當時她和傅寒駒之間有太多的問題。

傅寒駒不像現在這樣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她更是還懵懵懂懂, 想不明白自己和傅寒駒怎麽會變成那樣。

他們就像兩個迷途的人,不知該靠近還是還遠離。他們都豎起身上的利刺, 把彼此傷得遍體鱗傷。如果是那個時候, 她肯定沒有底氣對傅寒駒說:“你要對我忠誠。”

那時候他們沒有婚姻, 沒有孩子。

更沒有堅定而清晰的決心。

紀安寧頓了頓, 緩聲開口說:“……韓學姐喜歡過你。”她不會錯過韓學姐提起那張讓他們重逢的邀請函時臉上掠過的那絲苦澀。事實上如果韓學姐不喜歡傅寒駒的話,當年也不會約她出去見面。

如果不是因為喜歡, 韓學姐沒有出面當惡人的道理。

傅寒駒說:“那又怎麽樣?”

喜歡過他的人不在少數, 他并不認為自己需要對所有人的喜歡負責。他也知道他和紀安寧之間的問題大多是出在他們自己身上,但是聽到韓靜詩說出當初造成紀安寧離開的原因,他心裏還是免不了一陣惱火。

紀安寧小聲說:“你、你不要生韓學姐的氣。”如果她有很喜歡很喜歡的人,她也會想去争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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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駒一頓, 定定地看着紀安寧。

這家夥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讓他不要生韓靜詩的氣?

傅寒駒把紀安寧抵在了椅子上,仔仔細細地打量着她臉上每一分表情。确定紀安寧沒有一絲勉強之後,傅寒駒說:“所以你是想把我讓給她?”

紀安寧怔了怔,才說:“五年前是的。但、但也不是讓,那時你不喜歡我的……我、我們那時候和現在不一樣。”那時她痛苦,傅寒駒也痛苦,兩個人在一起不僅不快樂,還會讓越來越多的怨恨和憎惡在彼此之間蔓延。她再待下去,一定會開始恨傅寒駒;傅寒駒也永遠都無法放下因父母一輩的恩怨而生的恨與厭惡……

所以她才離開。

她與韓老先生、韓靜詩他們都沒有太大的交集,談不上喜歡或不喜歡、讨厭或不讨厭。可傅寒駒不一樣,傅寒駒小時候不被父母疼愛,關心他、維護他的人就那麽多,她不希望傅寒駒因為她的原因而和韓老先生他們生了嫌隙。

她還是希望他有很多很多的朋友、很多很多的好的長輩,而不是永遠生活在冷冰冰的世界裏。

傅寒駒靜了一下,輕輕地親了親她的唇角。

确實是這樣的,那時他們需要時間,也需要距離。只不過對于導致他們分隔數年的導火索,他還是會忍不住遷怒而已。

紀安寧見傅寒駒神色緩和下來,又和傅寒駒說起韓靜詩的說法。她說:“我們會重逢說不定還是因為韓學姐和她朋友提了一句呢!”

傅寒駒說:“不是。”

紀安寧一愣。

傅寒駒說:“不是因為慈善拍賣會。”

紀安寧茫然:“不是嗎?”她不記得在那之前他們見過面。

傅寒駒說:“是在去慈善拍賣會前。我本來沒打算去的,”他注視着紀安寧,“但在吃飯時看到了你。你和一個男人走在一起,穿着你以前不喜歡穿的禮服,化着适合參加晚宴的妝,目光落在那個男人身上。”

紀安寧愣住了。

傅寒駒說:“我讓人去查你們接下來要去哪裏,知道你們是要去慈善拍賣會之後才讓人把邀請函找出去。我本來想看看你見到我會說點什麽,結果你假裝不認識我……”

紀安寧心虛。

她微弱地反駁:“你、你先裝作不認識我的。”

傅寒駒說:“是嗎?那是我錯了,罰我親你一下吧。”說完他往紀安寧唇上啄了一下。

紀安寧抗議:“我們在外面吃飯呢!”

傅寒駒從容得很:“這是包廂,沒有人會進來。”他繼續往下說,“那時我就想,不管怎麽樣都要把你帶回去,不能讓你再擺出那副‘我想做什麽都和你沒關系’的樣子。”

所以他才讓他們變得有關系。

紀安寧微微發愣。

傅寒駒說:“還有,五年前我也沒有不喜歡你。”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傅寒駒不再掩藏自己曾經的想法,“如果是不喜歡的人,我看都不會看一眼。”

更不會在意她和誰走得太近。

紀安寧說:“我、我不知道。”她知道傅寒駒曾經不算讨厭她、願意讓她呆在他身邊當個小尾巴,可是後來不一樣了!後來傅寒駒永遠冷着一張臉,她沒法弄明白他的想法。

她當時覺得是因為她母親和傅寒駒父親做了太過分的事。

在被傅寒駒帶上-床之後,她一直覺得他厭惡她、憎恨她——她不喜歡那樣。她恨過她母親,所以很清楚厭惡和憎恨的感覺不好受。

那不是什麽令人愉快的情緒。

它會讓人變得面目猙獰、不再像曾經的自己。

傅寒駒說:“你當然不知道。”他又親了紀安寧一下,“如果你知道的話就不會和別人走得那麽近了。”

紀安寧腦袋懵了懵,不由反駁:“我沒有。”

傅寒駒說:“沒有嗎?你韓學姐生日那一次,你還躲在陽臺裏和別人跳舞。”

紀安寧說:“你、你也和韓學姐跳舞了。”

傅寒駒老神在在:“我那是在所有人面前跳,你那是兩個人躲着跳,性質不一樣。”

紀安寧說:“我、我不會跳,所以才讓班長教我跳。”

傅寒駒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你會跳,你也會光明正大地和他跳?”

紀安寧說不過傅寒駒,只能磨了磨牙,說:“傅先生,我發現你很愛吃醋,連這樣的陳年老醋都吃。”還是吃這種“如果”的醋!

傅寒駒咬了紀安寧耳朵一口:“當時就吃過了。”

紀安寧一僵。

分散在她腦海裏的記憶慢慢串聯起來。

那天之後傅寒駒正式接手了傅氏的一切,他父親和她母親出逃,只留下她一個人待在傅家。不久以後,傅寒駒回到家裏把她帶到了床上,把她心裏對他的敬慕踩得粉碎。

紀安寧說:“你、你——”

她怎麽都沒想到,她和班長的往來會招來傅寒駒那樣的對待。若是她早早知道的話,她一定會和班長保持距離!

傅寒駒說:“你也不用懊惱,沒有你的班長還會有別人——甚至不需要別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心裏想要,紀安寧身邊有再多的人他也不會在乎。

對于傅寒駒少有的坦然,紀安寧只能說:“……你怎麽能壞得這麽理直氣壯。”

傅寒駒對上紀安寧帶着點小怒氣的星眸,繼續親她的唇,親得她眼裏噌噌噌冒火,他才說:“仗着你喜歡我?”

紀安寧漲紅了臉:“我那時候沒有喜歡你!”

傅寒駒說:“只是想每天都待在我身邊?只是想一直跟着我?只是很想知道我在想什麽、很想讓我高興、很想得到我的誇獎?”紀安寧眼裏的期待他都看在眼裏。所以在察覺紀安寧竟和別人走得那麽近、紀安寧竟想要從他身邊離開之後,他才會生出那異常的憤怒。

是她先撩-撥他的,憑什麽她想退縮就退縮、想離開就離開?

紀安寧曾經的心思被傅寒駒點破,耳根更紅了。她用微弱的聲音據理力争:“……我只是想你當我哥哥。”

傅寒駒無情地說:“沒門。”

紀安寧:“…………”

傅寒駒說:“不過有時候我還挺喜歡你喊我哥哥。”

紀安寧蔫耷耷的眼神兒亮了起來:“真的嗎?什麽時候?”

傅寒駒說:“真的。”他意味深長地掃了紀安寧一眼,“在床上的時候。”

紀安寧:“………………”

傅寒駒說:“每次你在床上的時候那麽喊我,我就想讓你多喊幾聲,這樣我就有理由繼續懲罰你了。”

一些被塵封的記憶出現在腦海裏,紀安寧有些牙癢。

明明是傅寒駒自己想要,偏要把事情都推在她身上!那時候傅寒駒怎麽說的來着?那時候傅寒駒說:“我說了我不是你哥哥,喊錯了就要懲罰。”

紀安寧指控:“你、你有點過分了。”她那時是真心把他當成兄長啊!

傅寒駒說:“确實是我過分了,罰我被你親一下?”

紀安寧:“………………”

她覺得傅寒駒還是不愛說話的時候可愛一點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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