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敢不敢
A市的春日姍姍來遲，林月明開着一輛賓利緩慢行駛在一處高檔社區內，狹窄的道路兩旁密密的栽種了并不算高大的法國梧桐。整個社區采用的是**成戶的形式，建築風格也十分歐式，讓人恍惚間覺得此刻就身處法國。
林月明将車駛入了其中一座別墅的前院，車還未停好，便有一人迎了出來。
“月明，今日來的還真早。”洛潔滿臉笑意，心情十分不錯。
林月明從車中出來，回道：“姨媽生日我當然得來早一些。”看着周圍并沒有其他人，不禁問道：“今天你沒請其他人嗎？”
洛潔笑道：“你能來陪陪我就不錯了，生日也不是多大的事。”說着就見林月明兩手空空，佯怒道：“姨媽過生日怎麽連禮物都沒有？”
“在車裏面呢，等下給你。”
“上次你送了我一幅大畫家秦卿的畫，這次不會又是什麽貴重的東西吧？”洛潔上次一見到秦卿的畫就吃了一驚，因為秦卿名氣很大，但她的畫在市面上其實并不多，所以林月明送她的那幅畫肯定價值不菲。
“這次只是一部法國電影的拷貝。”林月明看着她一副“你敢說你沒有禮物我就把你咔嚓了”的樣子，搖頭失笑。
“什麽電影？上次讓你幫我弄《兩小無猜》的拷貝我都已經有些不好意思了，不過後來我發現你是願意的。”說完一臉暧昧的看着他。
林月明也不去理會她意味不明的話，只回道：“是《野蘆葦》。”說完就不客氣的朝屋裏走去。
洛潔撇了撇嘴，雖說這個侄子對她的事都很上心，但她記得她沒有向他提過想要這部電影的拷貝，事情有些蹊跷，看來還要自己多加把勁套些話出來。
一進門洛潔就對林月明道：“你自己看電視什麽的，我就去做飯了。”說完就一頭紮進了廚房。
洛潔的家裏就只有她一人住，每個星期她都會請鐘點工來打掃房子，畢竟這個房子是在太大，她一個人的确打掃不完。平時她在家也就愛研究些吃食，所以練的是一副好手藝。林月明有時就會故意過來蹭飯，可以說在他的親戚裏，洛潔是他唯一親近的人。
洛潔和林月明的媽媽洛菁華長的很相像，可是兩人的性格卻是天壤之別，洛菁華脆弱敏感，而洛潔卻開朗灑脫，性格決定命運這話在她們姐妹這裏十分恰當，洛潔當初也是和她前夫愛得深沉，可一說離婚，她的日子還是過得開心得很。相反，洛菁華就被愛情傷的太深。
“月明，快來幫我端菜。”洛潔的聲音從廚房中傳來，林月明丢下遙控器，就進了廚房。
“你說怎麽我過生日還盡想着做你喜歡吃的菜？”洛潔聽見林月明進門就開始調侃。
“你自己做的菜我怎麽知道？”林月明聽着自家姨媽小孩心性的話就是一陣無語。
“好了好了，我還就慣着你了，你說我一四十多歲的老女人，又沒有孩子，除了慣慣你還真沒人讓我慣了。”說完也剛好把湯盛好，跟在林月明身後出了廚房。
林月明放好兩人的碗筷就不客氣的先吃了起來，“姨媽，你的手藝還真是越發長進了。”
洛潔笑罵：“什麽時候你也學會哄人開心了？”說完又不停的朝林月明碗裏夾菜。
“姨媽，我說你還是請一個阿姨吧，這麽大的房子你一個女人我總歸有些不放心，而且你也單身幾年了，有人在你身邊總要好些。”林月明突然放下了碗筷，肅容說道。
“哪用得着請什麽阿姨？我平時一般都在電影院，回家我還真喜歡一個人清靜清靜，一個人多好啊，想幹嘛就幹嘛。”說着又突然笑道：“現在整個A市的人可是都在傳林氏集團的林大總裁快要和李菲兒小姐訂婚了。”
“姨媽，你怎麽也跟着瞎說？我和李菲兒絕對不可能結婚的，當時假裝和她在一起也不過是因為老爺子的意思，李氏集團的産業恰好是我們集團沒有的，老爺子不過是想通過聯姻的方式将林氏集團再擴大而已。”林月明一提到林凱面色又有些難看。
“既然你根本就不願與李菲兒交往，就不該像現在這樣，若是為了你爺爺，大可不必如此，我可不覺得你是會昧着自己心意做事的人。而且你自己看看，三天兩頭的就有雜志說你和誰誰搞暧昧傳緋聞，這樣子有意思嗎？”
洛潔一直搞不清林月明對他爺爺的态度，若說他不尊重他爺爺，他每每都對他爺爺的話言聽計從，可背地裏又要搞動作，若說他尊重他爺爺，他卻連叫他一聲爺爺都不肯，每次就如同一個外人般叫一聲老爺子。
洛潔知道林月明不願回想起當年的事，可話到這份上還是忍不住道：“當年的事情和你爺爺沒有什麽關系，就是要恨也恨不到他身上，真正害死你媽媽的人也已經不在這世上了，你早就該放下了。”
“放不下的，就像我現在一看到下雪心裏就會難受，有些事情既然已經成了傷，就永遠也無法愈合了。”林月明側首望着一處，臉上沒什麽表情，連帶聲音也是淡淡的，就像A市的雪，一落地就消失了。
“好吧，我們不說了。快吃飯，不然就要涼了。”洛潔心裏也跟着難過，她是真的不希望林月明永遠活在那段回憶裏，直到現在她都還在責怪自己當初為什麽要和姐姐置氣，如果她一直守着他們，後來的種種或許也不會有。
林月明似乎看穿了洛潔的想法，說道：“姨媽，你也不要怪自己，這事和你才真的沒有任何關系，能夠一回A市就再遇見你我已經很高興了。”
洛潔欣慰地笑了，其實她何嘗不是這樣認為，能夠再看見這孩子，和他吃吃飯說說話已經很幸福了。
突然想到顧清秋那個讨人喜歡的姑娘，洛潔不禁問道：“說說你和清秋是怎麽認識的吧？”
“我不想說。”林月明适時掃興的能力是相當的強。
洛潔有些咬牙切齒，也不再說多餘的話，直接問道：“那你是不是喜歡她？”
林月明也不否認，“我承認我對她有好感，但是現在或許還不是時候。”
“你這個傻小子，我看着就覺得你們合适，姨媽絕對支持。”洛潔向來護短，在她看來，她侄子看上什麽自己都是會支持的。
“她有男朋友的，盡管我看得出她對他的感情或許并不是愛，所以再等等吧。”林月明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是勢在必得。
洛潔笑得一臉暧昧，心中已有了些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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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秋的大三下期還是很忙的，最近這段時間都是和陳悅然一起泡圖書館。自從上次兩人在Valentine見過一次後，顧清秋總覺得平日裏風風火火慣了的陳同學變得有些奇怪，竟然時不時的看着她發呆。
不過陳悅然也沒有再向她提起過她的圈子，兩人都刻意避開了關于陳悅然家庭的問題。其實顧清秋很想問問陳悅然，林月明和她們到底是什麽關系，可見陳同學自上次後再也沒有像以前那般整天嘴上挂着林月明，便也不好再開口問什麽。
星期六一早顧清秋就接到了洛潔的電話，讓她去她的電影院看電影，顧清秋自然是答應的爽快。
來到影院的時候，見展板上的寫着電影竟然是《野蘆葦》時，顧清秋又是大吃了一驚，這是不是也太巧了？
洛潔也看見了她，忙過來打招呼：“清秋，我們進去吧，馬上就要開始放了。”
顧清秋還在震驚中，回過神來就問道：“洛姐，你怎麽會突然想到放這部電影，前些日子才有人和我說過，我還真的很想看。”
洛潔實在是沒有理由不懷疑顧清秋口中的那個人就是林月明，可面上卻裝着什麽都不知道：“那還真是巧了，我們去看吧。”
顧清秋不得不承認，這部電影真的很震撼，導演的鏡頭下一直都有些陰沉，看得人幾乎就要沉溺于那種奇妙的視覺體驗中，關于林月明上次提過的法國六十年代，顧清秋還是有些了解的，當時法國國內鬧得不可開交的一件事正是關于結束對阿爾及利亞的統治問題，而這部電影就是在這樣一個厚重的歷史背景下，怪不得林月明說很少有人能真正看懂這部電影。
小小的放映廳又只坐了不到十個人，電影一放完，其餘人也陸陸續續的出去了，只剩下顧清秋和洛潔還坐在原位。
“真是部不錯的電影。”顧清秋由衷贊嘆。
“确實不錯。”洛潔嘴上說着電影，卻是在不停打量着顧清秋。
“洛姐，我怎麽覺得你今天有些奇怪？幹嘛老是盯着我？”
“呵呵。”洛潔笑得有些誇張，活像看上哪家姑娘的媒婆，“我今天才覺得我家清秋長的還是很好嘛？”
“洛姐，你今天不會是沒吃藥吧？”顧清秋驚悚了。
“沒有，我就是說說。”洛潔讪讪的笑道，“對了，你的小男朋友呢？”
“我不知道，他今天應該也有事吧。”顧清秋回道。
“我說你們倆還真不像男女朋友，現在的年輕人交往哪有像你們這樣的？”洛潔覺得自己的計劃已經取得了一開始的勝利。
“我們倆一直就是這樣的，沒事的時候就一起談談對方的生活，其餘時候都不會去打擾對方生活的，說起來我倆在這方面都沒有說開過，卻是彼此都願意這樣。”顧清秋一直覺得自己和蔡子恒的相處方式讓她很舒服。
“那你們是怎麽開始交往的？”洛潔決定深入了解敵情。
“其實一開始我們沒有想過交往的事，就是有一天我們年級的級花突然來了我們班，塞給了蔡子恒一封情書，當時全班都沸騰了。可是蔡子恒啊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別人，當場就把情書塞給了別人。”
“哇，這小子有脾氣。”洛潔驚嘆。
“當時級花臉上一下子就挂不住了，于是問他為什麽這樣就拒絕了她。蔡子恒就說他已經有女朋友了。級花還是不放手，又問他他的女朋友是誰。當時全班竟然全都統一的看向我，級花同學也就立刻明白了，而蔡子恒那時還補充了一句，顧清秋就是我的女朋友。就因為那件事，本來沒什麽人認識的我，一下子全年級的人都知道了。”顧清秋想起當時還覺得尴尬。
“為什麽你們全班都覺得你是他的女朋友？”洛潔不解。
“當時我和蔡子恒走得很近，而且我平時又是那種很內向不願和別人說話的性格，所以大家就自然而然這樣的認為了，而蔡子恒那樣說，我也沒有反對，就當是默認了吧。”
洛潔失笑，“我還真沒聽過你們這樣确定交往關系的。”笑了一陣又問道：“那你喜歡他嗎？”
“其實我一直就不相信什麽愛情的，就像是濟慈和芬妮的感情再怎麽打動人心也好，于我而言終究只會是像傳說一樣存在的故事，永遠不會發生在我身上，能平平淡淡的和一人在一起就好，不會動心也就不會傷心了。”顧清秋一說到自己的愛情觀就會想起離世多年的媽媽，心中又是一陣難過。
“那你真的沒有對誰動過心嗎？就是那種心跳的感覺。”洛潔聽着一個年紀如此輕的女孩說出這樣的話，心中有些唏噓。
心跳？顧清秋突然發現自己每次和一個人靠的過近的時候都會有心跳的感覺，但她并不認為那就是愛，于是回道：“應該沒有吧。”
“其實清秋，我覺得你對蔡子恒是沒有愛情的，有的也就是一種依賴吧，你說你當時性格內向又不愛說話，其實我們人活在這世上，就不可能真的不和外界交流，所以他只是給了你溫暖而已，這不是愛。”洛潔緊盯着她，接着說了一句重磅的話：“和他分手，敢不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