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外公
周一早上，林月明一下電梯經過秘書辦公區時，第一眼就看向顧清秋平時坐的位置，可見那裏根本不像有人來了的樣子，而現在也已經過了上班的時間，她不在實在有些不正常，于是大步走到Norah面前，沉聲問道：“顧清秋呢？”
Norah有些搞不清楚大Boss為何會臉色不好，還是如實回道：“清秋請了年假，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來。”
“誰準的假？”林月明幾乎是吼了起來，周圍的其他幾個人也紛紛看了過來，可碰到大Boss的強大氣場又乖乖的埋下頭繼續做事。
Norah沒想到林月明反應會如此大，還是硬着頭皮回道：“這是公司的規定，每個人一年都有一次年假的機會。”
林月明咬了咬下唇，也知道這事Norah沒錯，只好冷着臉進了總裁辦公室，留下秘書區的幾人還在膽戰心驚。
林月明走進辦公室，煩躁的将領帶扯開，一把丢到了辦公桌上，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整座城市，明明是俯視衆生的感覺，卻覺得心裏異常孤寂，真的是高處不勝寒嗎？那個人好不容易走進他心裏，帶給他久未有過的溫暖，他決不允許她就這樣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他的生活中，絕不可能。
拿出手機，翻到了顧清秋的電話，可手指移到撥出鍵時卻又按不下去，好吧，就再給她些時間。手機繼續翻找着，很快就找到了那天趁她睡着時偷拍的照片。她睡覺時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般，睡得十分安穩，任誰也不願去吵醒她。
再次将視線投向遠方天際，時間總歸是治好一切傷痛的良藥，除了等，自己的确無計可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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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秋一大早就離開了A市，可由于外公住的地方太過偏遠，所以轉了三次車才來到這裏。
鄉間小陌縱橫交錯于一片綠意盎然的莊稼裏，在城市裏住久了，久未見到如此鄉土氣息的景色，空氣裏也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顧清秋只覺得心中一陣舒爽，暢快非常。
今日她戴着一頂白色小邊帽，穿着一身水藍色長裙，看起來十分清爽，沿着一條小徑朝裏走去，想着就快見到久未見面的外公，心裏也越發高興起來。
“我打死你這個死孩子。”前方突然傳來一聲呵斥，顧清秋擡眼看去，只見一個穿着十分邋遢的中年男人追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男孩，看樣子是想教訓他。
本來不願管別人家的事，可那個小男孩很快就跑到了顧清秋面前，還就勢躲到了她身後，伸出頭對那個追他的男人吐舌頭。
“小姐，你給我讓開。”男人對顧清秋十分不客氣的命令道。
可惜顧清秋天生反骨，若這男人不說什麽，她或許也就真的走開了，可他這樣理所當然的命令她反倒讓她不舒服了，冷冷地開口：“我為什麽要讓開？”
“老子打兒子，你當然管不着了。”男人一身酒氣，身上的襯衣已經皺的不成樣子，紐扣也扣錯了位置，卻還一副我就是爺的樣子，怎麽看怎麽讓人不爽。
“我還就不讓了，就算他是你兒子，你也不能随便打。”
這時躲在顧清秋身後的小男孩突然有了底氣，又探出頭來，“姐姐，好樣的。老子，看你能把我怎麽樣？”
“臭女人，你給我讓開。”男人已經怒不可遏。
顧清秋蹙緊了眉頭，還故意把手放到鼻前扇了扇，“是啊，真的很臭，我早就聞到了，現在好像還越來越臭了。”身後的小男孩看着自家爸爸的臉色也有些害怕，忍不住從身後抓緊了顧清秋，她察覺到他的動作，又道：“你不要再瞪我了，別告訴我你要打女人哦。”
男人終是忍住了脾氣，惡狠狠的憋出一句：“算你狠。”又對小男孩道：“有種你小子以後永遠別回來了。”說完就從他們倆身邊跑開了。
“姐姐，謝謝你。”小男孩沒了剛才的嚣張，忽然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點精神都沒有。
顧清秋看着男人跑遠了，躬下身子對小男孩道：“說吧，你爸爸為什麽這麽生氣？”
“我拿了他的錢，被他發現了，他讓我還給他，我沒有還，他就這樣一路追着我打。”小男孩微微垂下了頭。
“那這樣的确是你不對啊，你為什麽要拿你爸爸的錢？”顧清秋直接蹲下了身子，扶住他的肩膀，直視着他。
“我爸爸整天就知道喝酒，家裏早就沒錢了，我藏得這點錢還是爺爺奶奶上個月拿給我們的，我不能再讓他拿去喝酒了，我家都已經好幾天沒開過火了。”小男孩說着幾乎就要哭了，可是年齡小人卻倔強，就是忍住沒讓眼淚流下來。
“那你媽媽呢？”
小男孩的淚終究還是落了下來，“我媽媽生下我就跑了，我連她是什麽樣子都記不清。”
顧清秋對他笑了笑，幫他把眼淚擦了擦，見他不哭了，才起身牽住了他的小手，帶着他繼續朝前走去，“那我現在就帶你去我外公家。”
“姐姐你也住這裏嗎？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你啊。”小男孩眼睛大大的，看起來十分可愛。
“我本來就不是這裏的人，我只是來看我外公的，我外公是一個老中醫，叫做秦岩，你認識嗎？”
“啊，原來是秦爺爺啊。”小男孩有些吃驚，“秦爺爺經常讓我到他那裏去吃飯，他對我可好了。”
“哦，還有這種事。”外公向來樂善好施，又一向覺得錢財身外物，會做這種事也不算稀奇，不過也正因為這樣，她對眼前這個小男孩更有了好感。
“對了，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徐傑，平時他們都叫我小傑。”
“小傑，那你和我說說最近一些日子我外公怎麽樣。”
“好啊，那天我在秦爺爺家看電視，看到一種水果，我說是火龍果，他非得說是榴蓮，你說秦爺爺的老花眼是不是越來越厲害了……”
顧清秋聽着小傑的話，心情越發的好了起來。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就這樣在暖暖的陽光下緩緩前行，看着說不出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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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爺爺，秦爺爺，你孫女來了。”才剛走到秦岩的兩層小樓房前，小傑就放開了顧清秋的手，邊向裏面跑邊叫着。
顧清秋笑看着奔跑的小小身影，只覺得小孩子真好，剛才都還傷心的不行，一下子就又恢複了。
“小秋，小秋來啦。”秦岩從屋裏走出，看着門口站着的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外孫女，說不出的高興。
顧清秋走到秦岩面前，“是的，外公，我來看你了。”
“你怎麽也不事先說一聲啊？外公也好有點準備。”秦岩牽着她的手就往屋裏走。
“不用什麽準備，我就是想來看看你。”顧清秋見外公仍舊精神矍铄，心裏也放心了不少。
一進房裏，就見屋裏還坐了不少人。幾年前，秦岩一來這裏買下這屋，就将一樓進門的房間改成了小診所，在這裏為別人看病，一見屋裏這情況，顧清秋也明白今日外公還有不少病人，于是忙道：“外公，你還是先替這些人看病吧。”
“秦醫生，這就是你常說的外孫女嗎？”一位十分慈祥的老婆婆突然問道。
“是啊，就是我的外孫女。”
“大城市的姑娘就是不一樣，長得可真漂亮。”老婆婆一直打量着顧清秋，發出由衷的贊美。
秦岩聽言笑了兩聲，顯然十分受用。
“外公，快去吧。”顧清秋又催秦岩快去看病，實際上也對剛才老人的話有些不适應，畢竟如此淳樸的人說出這種話，感覺又是不一樣。
顧清秋見外公看病，就到一旁的中藥櫃前找到了外公才開的藥方，十分輕車熟路的就抓起藥來，說起這門技術還是外公教她的，後來每次一來這裏就是外公看病她抓藥，兩人配合的天衣無縫。
等到送走了所有病人，也已經是中午了，秦岩做了兩道拿手菜，爺孫倆和小傑三人一頓飯吃的和樂融融，甚是高興。
吃完飯後，顧清秋主動攬下了洗碗的活，這時秦岩也回到了房裏開始每日的午睡。
收拾好廚房後，顧清秋走到拐角的樓梯，向二樓上走去，走進客廳，一眼就看到了正對面牆上挂着的畫，那是媽媽的睡蓮，生機勃勃，給人滿是生的希望，但是她為何卻放棄了生命呢？
“又想起你媽媽了？”秦岩突然來到了顧清秋身後，開口問道。
“嗯。”顧清秋點頭，“媽媽總說莫奈的睡蓮是畫得最好的，但我一直都覺得媽媽的畫不遑多讓。”
“你媽媽這輩子就為着畫癡迷，尤其是睡蓮。”秦岩其實也是真的老了，背微微有些佝偻，人也是瘦弱的很，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再想了，看來我也該把這幅畫收起來了，免得你一看見就又要傷心一場。”
“外公，不要，我喜歡媽媽畫的睡蓮，讓我看看吧。”顧清秋連忙阻止。
“好吧，”秦岩長嘆了一口氣，“哎，本來還因為你回來興奮的連午覺都睡不着了，現在我還是去睡睡吧，你也不要再想了。”說完就下樓去了。
顧清秋仍是深深地凝視着這幅畫，她總覺得透過這幅畫可以看到當年的媽媽，或許她也一直在一個地方看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