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噩夢
林月明本還想着讓顧清秋安靜幾天,可他才兩天沒有見到她,心中已是想念的不行,總覺得不見她一面心裏不踏實,于是這天一從公司離開他就開車前往了顧清秋在海邊的家。
可偏偏天不遂人願,等林月明站在她家門前,不知道按了多少次門鈴後,終于還是放棄了,知道她已經不在這裏了。
可想了想仍是不願意就這樣離開,于是他獨自走到了海邊,海水始終有一種鹹鹹的味道,連帶着傍晚的海風也有這種味道,風很大,将林月明敞開的西裝吹了起來,額前的短發也被吹起一陣弧度,越發有些孤寂的意味。
待得夜已全黑,周圍靜谧的不像話,林月明看了一眼仍是沉浸在一片黑暗中的二層小洋房,明白今夜她恐怕都不會回來了。心裏空落落的,很不舒服。
回到車上,又打開了Hayley Westenra的音樂,發動汽車卻又沒有立刻将車開走,心中只不停地想着她能去哪裏,似乎偌大的A市除了這裏沒有她可以去的地方。
忽然想起顧清秋曾對他提過她的外公,現在看來或許也只會是那個偏遠的地方了。摸出手機,撥通宋柯的電話。
“我說林大總裁,現在找我有什麽事啊?”也不知宋柯正在幹什麽,竟對他的電話有些不耐。
“你幫我查一下顧清秋外公的住處,現在就要,你給我快點。”林月明哪管他的态度,只管下命令。
“我說我的大老板,你把我當成什麽了,就是我要去查什麽也得給我些時間,哪能馬上就查到?”宋柯十分不滿。
“你只管快點,我今天晚上就要知道。”說完就挂了電話。宋柯雖嘴上常是抱怨,但做事能力卻是極強的,要不然也不會成為林月明在公司裏最信任的人。
林月明又下了車,望了一眼在黑夜裏越發顯得沉靜的房子,又向海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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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顧清秋初三的暑假,媽媽上午和她一起畫畫,她畫了一幅睡蓮,只因此時家後面池塘裏的睡蓮開得正豔。
“秋兒的睡蓮畫的越來越好了,就快比媽媽還厲害了。”秦卿笑看着女兒才畫好的畫,由衷贊嘆,而秋兒這個稱呼似乎也只有秦卿會對顧清秋用。
“媽媽,你不要誇我了,我怎麽可能比你畫的好?”顧清秋嘴上謙虛着,但心裏還是高興的,畢竟還是小孩子,大人的誇獎很是受用。
“秋兒,你真的很有天賦,上次我把你的畫拿給你爸爸看,他也說你畫得很好。”
“媽媽。”顧清秋不高興了,“不要和我說爸爸,我不喜歡他。”
“秋兒,你怎麽總是對你爸爸這種态度?你這樣不對。”秦卿稍微厲色。
顧清秋只悶悶的不說話,心裏卻又回想起12歲那年她無意間看到的事,
那一天因為市上有什麽考試臨時需要占用他們學校,所以那天下午她就沒課了,收拾了東西就高高興興的回家了。回到家才想起媽媽說今天有事不在家裏,可肚子餓得不行,于是就準備到廚房裏去找些吃的。
去廚房的時候會經過一間客房,此時客房裏卻斷斷續續的傳出一些奇怪的聲音,顧清秋記得家裏這間房是常年沒人住的,傳出這樣的聲音實在有些奇怪,于是想也不想就去打開了房門,這一開門她就被徹底吓住了。
一向對她寵愛有加、被她奉為天神一般的爸爸正在一個女人身上大力聳動着,兩人皆是赤身**,身體交纏,嘴裏發出令人眼紅心跳的聲音,也就是剛才顧清秋隔着門聽到的,一時刺激來得太過強烈,顧清秋尖叫了一聲。
這一聲尖叫也順利喚回了還沉浸在□中的兩人,顧浩然忙拉上一旁的被子将兩人蓋住,側首一看,也是被吓住了,愣怔時只叫了一句:“小秋。”
顧清秋捂着嘴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她雖然并不清楚兩人那樣具體是在幹什麽,但也知道這樣的事是只有爸爸對媽媽才能做的,一時沖擊太大,實在難以接受。
沒過多久,顧浩然就來到了顧清秋的房間,見她蜷縮在角落裏的樣子,也知道今天這事把她吓住了。幾步走到她身前就想像平時一樣抱住她,可手才伸到她面前就被她一把大力拍開了,她臉色蒼白的看着他,只開口說:“你好髒,不要碰我,我讨厭死你了。”
就這樣,顧清秋再也沒和顧浩然說過一句話,但也沒有将這件事告訴秦卿,雖然她小,但也知道這件事讓媽媽知道會讓她很傷心的,她不想媽媽傷心自然也就沒說。
現在媽媽又因着這件事責備她,她也已經習慣了,只是默默的繼續畫畫,不想開口說什麽。每次放假最開心的就是和媽媽呆在一起畫畫,媽媽是那樣的出色,顧清秋是真的很喜歡她,和顧浩然不說話之後,這種依賴更加明顯。
秦卿又和她畫了一會畫,便帶着她去吃午飯了,吃午飯的時候,顧清秋明顯感覺今天的媽媽有些不對勁,可又說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于是問道:“媽媽,我覺得你今天有點奇怪。”
“沒有啊,媽媽今天和平時一樣。”秦卿的笑很勉強,可顧清秋也沒再問什麽。
吃完飯後顧清秋便上二樓的卧室去睡覺了,這一覺睡得很不安穩,可醒來的時候一看時間卻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迷迷糊糊的起身,習慣性地走到窗邊,這裏剛好可以看到屋後的那片池塘,所以顧清秋很喜歡望望那邊。
可看了看才發現今天的池塘和平時不一樣,那繁盛美麗的睡蓮中間隐約看到一個人的腦袋,那人的頭發已經在水面上披散開來,像是黑色的網,她還在一直向前走着,就連唯一露在水面上的腦袋也漸漸沉入了水面。
顧清秋驚叫了一聲:“媽媽。”拔腿就向屋後的池塘跑去,才跑到一樓就撞到了顧浩然的身上,她不會游泳也只有讓別人去救,此時一看到顧浩然就拖住了他,“快去後面池塘,我看見媽媽走進了池塘,快去救她。”
顧浩然聽完她的話也慌了,忙向屋後沖去,可等他跳下池塘,将秦卿救上來的時候,秦卿早已經斷氣了。若只是被水淹着都還好說,可秦卿的手腕上還有被割破的傷口,很長很深,仍然還在淌着血,恐怕這才是致命的,可見她是真的一心求死。
顧清秋看着媽媽已經發白的臉,心裏突然像是被抽空了一般,過了一陣突然指着顧浩然罵了起來:“就是你,肯定是因為你,要不然媽媽怎麽會自殺?”
自那以後,顧清秋就離開了自己生活了15年的顧家,和外公住在了一起。秦岩看着她也很是心疼,抽出很多時間陪她,也不斷地開導她。
過了才一個月,顧浩然尋出了秦卿以前畫過的很多從未被公開的畫,舉行了一場畫展,那一場畫展震驚了整個藝術界,所有的人都對秦卿驚人的創造力驚嘆。她筆下的人物似乎有着一種特殊的魅力,有些畫表現的形式就是以一種極度扭曲的方式,但人看着卻又覺得極為和諧。
那一天,顧清秋也去了,看着以前媽媽畫出的畫,已經被刻意壓制的悲傷又全部湧了出來,直到看到那幅《平源》,顧清秋幾乎快要崩潰了,那是媽媽不止一次向她提過的地方,可她卻沒有機會去。
一個人獨自走出了展覽館,坐到了一個黑暗的臺階上,終于抑制不住,哭了起來。只是當時的顧清秋并沒有想到,那時的她已經被另一個站在二樓露臺上的男人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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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秋是在半夜被噩夢突然驚醒的,已經很久沒有夢到媽媽死時的場景了,現在因着遇到了顧浩然,所有的記憶又開始向她湧來。摸了摸眼角,果然又已經濕了一大片。
拿起一旁的鬧鐘,這一看又是無語,原來才淩晨四點。不過知道自己肯定已經睡不着,她還是起身了,走到窗戶邊,望着遠處漆黑一片,可這樣的鄉村小鎮确實獨有一種寧靜的意味,這在被鋼筋混凝土制造的大城市裏是已經很難看到了。
就這樣望着遠處,一直看着旭日東升,顧清秋才換好衣服下了樓,去把爺爺的一些草藥拿出去曬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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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月明是在半夜知道顧清秋外公住址的,一知道後就開車回家休息了一下,第二天一早就朝那個偏遠的小鎮而去。不過這裏實在是夠偏僻,他的車開到一條小路前就已經開不進去了,于是就将車丢到了路邊,拿着地址去找顧清秋外公家。拉風的賓利就這樣停在了鄉間小路旁。
走了一段路,林月明才看到一戶人家,問了問這個地址,老人的反應很強烈,“原來你是來找秦醫生的啊,就在前面不遠了,直走過了兩三家就是了。”看來秦岩在當地的名氣還是很大的。
林月明向這位老人謝了謝,便繼續向裏面走去。
老人卻還是愣愣的看了一會林月明的背影,嘴裏咕哝道:“怎麽才來了一個小姑娘長得那麽漂亮,現在又來一個這麽帥的小夥?”
林月明走到顧清秋外公家的時候,顧清秋剛好還在屋前的小院裏曬藥,所以林月明一來就看到了她,緩步向她走去,走到離她不遠的地方才開口叫道:“顧清秋。”
顧清秋擡眼一看就被吓住了,他怎麽會找到這裏來?而且他手上還提着一個小的行李包。
“你……你怎麽會來這裏?”他現在不是應該在他的林氏大廈嗎?
林月明看着她被吓傻的樣子十分滿意,薄唇勾起,“我來這裏住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