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杏貞已經十四歲了,就算清朝女子嫁人晚,拖到十七八歲也差不多到年紀了。之前那個要不要重走慈禧老路的思考,杏貞猶豫了這麽多年,卻還是下不定決心,畢竟這個問題涉及的兩方面對她來說都非常重要。

有時候杏貞真想抛一枚硬幣讓命運來替自己做決定,但是每每舉起銅錢想要抛的時候,杏貞又下不去手,幸而還有時間可以給她猶豫。

猶豫着猶豫着,這一猶豫,便猶豫到了道光三十年初。

道光三十年并不太平,剛一年初,老皇帝病重的消息就像長了腿一樣在京城裏傳開了,就連杏貞這養在深閨的女孩兒都聽到了風聲,可想老皇帝這病情得糟糕到什麽程度。

杏貞估摸着最糟糕的情況就是老皇帝本年就會駕鶴西去,然後新帝登基,守孝三年,再之後就是廣選天下秀女充實後宮了,到那時,也就是真實歷史上慈禧進宮為妃的節點。而那時,也是現在的杏貞必需做出選擇的最後期限!

其實要說做一個決定,啥也不想走一條路的估計一秒鐘都能做仨決定,但像杏貞這樣肩挑民族大義和人生大事的,選哪邊都是遺憾,所以說有的時候背負太多的責任也是一種折磨。

正在杏貞沉湎于遠慮近憂之中的時候,三只小蘿蔔頭齊齊矗在她眼前,身量最高年紀最長的蓉兒不無嘲笑的道:“大姐,你怎麽總是唉聲嘆氣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漢軍旗的小姐托生到我們家了呢。”

杏貞看了一眼蓉兒,沒說話,雖是一母同胞,但其實杏貞并不太喜歡蓉兒。原因無他 ,蓉兒別看比杏貞年紀小三歲,但是她嫉妒心可是一點不少。

杏貞是嫡長女,小時候又遭遇了不幸,稍長之後便自己折騰着搞副業,有身份地位,有不幸情節,又有經濟頭腦,自然得惠征和富察氏偏疼些。

而蓉兒是嫡次女,上有嫡親姐姐,下有嫡親弟弟,她這不上不下的排位自然受惠征和富察氏的關注便少些。而且她還比不得杏貞從小美人胚子,所以杏貞雖是她嫡親姐姐,但蓉兒總是沒事找點茬來刺杏貞幾句。

杏貞自然能看出蓉兒的小心思,不過她也懶得計較,外面的事情已經夠她煩的了,哪有時間來搭理黃毛丫頭的挑釁!橫豎她也幹不出什麽出格的大事,最多也就是使使小性子,随她去。

蓉兒自然也知道杏貞不待見她,不過畢竟是一母同胞,雖然不喜歡這個姐姐,但總歸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她也不再糾纏,反而興致勃勃的問杏貞道:“今兒個是十五上元節呢,我和大弟、二弟想着去廟會上看看,聽說猜燈謎放花燈可好玩了,大姐可要一同去?”

杏貞不是真小女孩,且上輩子見過的繁華哪是個小小廟會能比的,所以直接拒絕道:“你們去吧,不要亂跑,再多帶幾個小厮護着,廟會上人多,拍花子的指不定就等着下手呢。”看到三個小豆丁都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杏貞吓唬道:“我聽人說,拍花子的可厲害呢,把拍來的女孩兒賣到那花柳巷去,把拍來的男孩兒淨了身送到宮裏當太監去,一輩子為奴為婢,任打任罵,可苦着呢,你們不會也想這樣吧?”

聽杏貞這樣一描述,三人在腦子裏一聯想,一幅任人欺負的畫面便印在三人腦子裏。

三個小豆丁齊齊打了個寒顫,沖着杏貞齊齊搖頭,早沒了剛剛的不以為然,三雙小眼睛炯炯的盯着杏貞,等着自家這位頗有威信的大姐給出主意。

“一會兒出門的時候,你們在手腕上系根帶子,互相連着,省的到時候一不小心走散了。最好再連着個小厮,防止你們跟小厮也走散了。”

“還是大姐最厲害,我聽大姐的。”豆丁一十歲的照祥一臉崇拜的應和道。

“那樣多別扭啊,而且人多的話也容易拉扯到手腕。”蓉兒一臉的不贊成,提出反對意見道。

“那你們就不要連太多人,直接一個人連一個小厮好了,最後再約在一個地方彙合。”

“這——”蓉兒還想反駁,但發現這個方法确實比較實用,只撇了撇嘴,算是認同。

“快去準備吧,蓉兒你去找一套男裝換上,女裝出門不方便。”看着蓉兒出落的水靈靈的臉,杏貞開口提醒道。

“知道了,大姐,我又不是小孩子,自然知道輕重的。”蓉兒輕輕皺了皺眉頭,些許不耐的回道,然後便帶着照祥和桂祥離了杏貞的房間。

看着快速被掩上的門,以及聽到的若有似無的埋怨聲,杏貞無所謂的搖了搖頭,思緒沉浸在重生成慈禧的這八年裏。

說八年還不确切,應該說是七年,畢竟新的一年才剛開始。

因為接收了原慈禧的全部記憶,所以杏貞順順利利的完成了身份轉換,接受了包括惠征、富察氏、四歲的蓉兒、兩歲的照祥以及剛剛幾個月大的桂祥作為親人。那時她剛剛大病初愈,惠征和富察氏沒少看顧她的飲食起居,故而杏貞很能體會出惠征和富察氏的一片愛女心。也因着這樣的關系,杏貞對于惠征和富察氏是打心底的尊敬,當然,這尊敬并不是對父母的尊敬,而是類似于對哥哥姐姐的尊敬,畢竟杏貞上一世的年紀比惠征和富察氏小不了幾歲,拿二人當父母一樣尊敬就太矯情了。

對于惠征和富察氏的感觀更像是哥哥姐姐,對于蓉兒、照祥、桂祥的感觀自然就是子侄視角的。對待子侄輩,杏貞的原則從來都是不親近不疏遠,做自己該做的,提醒自己該提醒的,卻從不會強迫別人接受自己的好意,以至于八年的時間裏,杏貞跟整個葉赫那拉氏的關系都是不太過親近也不會過分疏遠。

這種狀況在惠征和富察氏看來,自然是認為杏貞少年老成一心撲在事業上,故而更是心疼她,而感受着親情溫暖的杏貞,也漸漸更多的回應他們的關心。

而在幾個孩子看來,杏貞這樣的作為便是不茍言笑、古板的要死,即便偶有崇拜,也是短暫的醒悟。不過杏貞也不在意,反正是子侄輩,做自己該做的,管自己該管的,其他的找他們老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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