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皈依佛門
國家公安部制定了一套詳細的安保措施，交由西安宗教局與公安局等部門實施。
從西安乘火車到北京，站臺一出火車車廂，就進入加長的防彈車，然後直奔恭送法會現場，再從北京乘坐泰國派來的專機‘空軍一號’，飛赴泰國，進入泰國領空後，四架空軍戰鬥機護航，在泰國供奉期間，由泰國警方和軍方共同警衛。
這是絕密文件中的全部內容，深夜躺在床上的釋禪終于完整的看到了國務院領導對于佛指舍利的要求與計劃，明天就是動身前往北京的時間了，這一去又得近三個月才能回來，消息已經遍布于東南亞，相信孔三日一定有所動作，這一次一定要引蛇出洞，順利抓捕他于曼谷。
次日清晨，前來火車站送行的人很多，武警官兵守備森嚴，大家夥按照方陣歡送，玄洪道長昨天下午就讓觀裏人約好了車，天麻麻亮時到了火車站，悄然擠在宗教局隊伍當中，這也很有可能是他最後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佛祖了，不想在有生之年失去這個機會。
李染淨分列于公安隊伍，看到一身僧裝的釋禪，有種視死如歸的悲涼之感，她心中隐隐作痛，不知道在這個歡樂激動時分，為何會這般擔憂。
臨行前，走到了釋禪跟前，深情地看着他，釋禪張開雙臂把她抱在懷中，“不要擔憂，這麽多武警在身邊呢，安全絕對有保障。”親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李染淨眼圈泛紅，重重的說了句：“等你回來我們就結婚。”
釋禪給她作了一個鬼臉進入閘口，消失在人群中。
海風刺骨，天色陰沉。
女兒臨死前留下的日記本孔三日看了無數遍，撕扯成稀巴爛，指天怨言：這一切的苦果皆因舍利而起，又因舍利而終，歡歡的自殺也是因為知道了舍利無望，無為入獄，既然得不到的東西那就只有毀了它，好去祭奠失去的愛人，反正唯一的親人已經離去，活着也沒有什麽意思了，幹脆就轟轟烈烈幹他一場，畢竟讓佛骨舍利陪葬也是一種歸宿！
一月之內變賣了家裏所有古董別墅，拿出了多年積蓄的養老費與女兒醫療費，就地安葬了乖巧的女兒。
飛往了泰國，得知舍利入泰以後安置在曼谷帕榮寺，用金錢與當地私人武裝集團達成協議，一次性雇傭了20名武裝軍人，目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毀壞舍利，讓它永遠回不了中國。
這一天是佛指舍利入泰80天了，日夜堅守的釋禪一直等待着孔三日的出現，始終沒見動靜，距離對外公布的供奉日期緊緊剩下5天了，這像是一場無硝煙的馬拉松，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能停下腳步。
又過去了一天，孔三日打算動手了，整整站崗一個月的武警想必此時也松懈了，而且今天開始下雨了，蒼天這是在給他示意呀，再不動手恐怕就遲了。
第一個月天降大雨，舍利初置本來是動手的大好時機，怎奈女兒自殺，讓他計劃擱淺，第二個月是泰國軍方駐紮，自己力量不夠，唯有這第三個月換成了武警人員，才有了對抗的力量，又逢天降大雨，正是出手的時機。
他把隊伍分成兩支，一隊十人，分別趁着下午閉館換崗之際從前後兩門動手，而他則趁亂持槍混在人群中突擊展館，毀滅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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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劃如約進行了，釋禪看着最後一批泰國游客欣然離開，也準備吃個便飯。
忽然之間聽到了帕榮寺後門的槍聲，院中亂作一團，不到一分鐘，前門的槍聲也驟起，貌似比後院還要密集，敵對勢力果然動手了。
孔三日終于耐不住了，他也扒開了槍支，守衛在展廳之中。
看着雨中受驚的人們，知道對方的攻勢加緊了，當衆人都在慌不擇路從展廳外逃時，唯獨一個身穿風衣的男子一跛一瘸逆向而行，闖到了展廳臺階之下，釋禪正在雨中疏導大家不要擁擠，完全沒有留意到孔三日，随手一槍擊中了釋禪的臂膀，迅速跑了進去。
對着玻璃展櫃橫掃一通，等到剩下最後一個佛指舍利獨立展櫃時，舉起了槍瘋狂地大喊“我要滅了你……”
就在這黃河決堤之時，受傷的釋禪忽然站立起來，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玻璃展櫃，用生命化作一道長城，用使命鑄成一座碉堡。
擋住了孔三日無情的子彈，鮮血染紅了白色玻璃，他微微一笑，“舍利我守住了！”
随後吳身見帶人及時趕到，打掉了孔三日的槍支，現場抓獲。
這一天又過去了，倒數第三天，消息傳到了國內，吳身見也接到了上面通知，必須提前兩天回國。
舍利供奉結束，安然回到了北京，吳身見一手抱着釋禪的骨灰，一手抱着舍利的密函下了機艙。
從北京回西安時，乘坐專列，一路上是荷槍實彈的武警，路上進站加水臨時停車時，特警三步一崗把整列火車包圍起來，對舍利移動時的規格是一級加強，而一級警衛就是國家元首的待遇，加強二字其隆重就可想而知了。
陝西這邊今早也得到了釋禪泰國護法犧牲的消息，副省長帶領宗教局全體同志、碑林分局衆多警員早早列隊火車站，等到吳身見一出站。
副省長大聲喊道：
為不怕犧牲的釋禪同志敬禮！
為光榮完成使命的宗教專員敬禮！
為守護佛指舍利的人民英雄們敬禮！
聲音響徹了整個古城，久久飄散在厚重的城牆上空。
心情沉重的李染淨一直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當看到吳身見手中捧着的釋禪照片時，一瞬間倒下了。
第二天，就突擊審訊了孔三日，在鐵證面前，他終于認罪伏法了，交代了所有與莊無為的來往交易，包括舍案開始參與的初衷，也道出了女兒自殺的事件，渡邊醫生的檢測報告，懷疑暗動手腳的玄洪道長，跪求警方一定要還他女兒公道。
第三天，李染淨化悲痛為力量，夜以繼日審問莊無為，告知了他泰國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孔承歡的自殺，釋禪的犧牲，孔三日的被捕，讓他知道這一切的背後都是其師傅的私欲所為。
一直護佑師傅的莊無為這下才慢慢松了口，讓她可以去南山上人和居搜查一下後院左側那間中廳。
李染淨帶領全局上下數十人，出動警車二十兩，包圍了整個樓觀臺，人和居屋舍被圍困了三重，警方遍布于山野。
當聽到警報越來越近時，玄洪道長撕掉了多年的假發，打開了後門，安安穩穩坐在了石板上，依舊喝着金花茯茶，翻閱着《阿含經》。
李染淨按照莊無為交代的信息，來到了那間房屋，終于在一方茶幾下發現了奧秘，敲擊發聲為空，确定下面就是一間密室。
讓爆破同事強行拆開，果然是別洞天。木梯盡頭，竟然發現了消失5年之久的李寡婦丈夫，如今已經臉龐盡毀，雙眼皆廢，還發現了神經呆滞、滿身髒兮的劉無明，将他們二人解救出來。
這一下來，整個‘舍案’中牽連的人都找到了，可以畫上句號了，釋禪也可以徹底放心走了。
重兵包圍之中的玄洪道長還是很冷靜，不為所動，吳身見憤怒不已：“我現在就抓了這個道貌岸然的東西！”
李染淨攔下了，“別着急，我想要單獨與這位道長好好聊聊。”
跨過了門檻，坐在了他的對面，玄洪道長竟然還為她擺起了杯子，“一個人飲酒可以解愁，兩個人品茶可以悟道。”
李染淨一陣苦笑，“好個談道論佛！，玄洪道長，哦，不，我想應該稱呼您為真棠法師更加貼切，29年前為了得到法門寺監院一職，你孤身前往興平塔爾寺，可能海峰方丈被殺前都不知道當年與恩師拒絕史白以石換錢的事情會被你偷聽到，不惜危險恐懼遠赴興平塔爾寺村史家偷盜宮石，那一天晚上夜黑風高，不料驚動了主人，剛剛生下雙胞胎的史氏夫婦慘遭毒手，剩下了兩個孤苦無依的嬰兒。”
聽後玄洪道長當即反駁：“老僧是趁亂拿走了瑰林宮二十四苑原石，那本該就屬于我們法門寺的，至于你說的史氏夫婦并非我所殺。”
“敢做敢當倒是有點大師的風範，那對夫婦當然沒有死在你手，兇手已經被我爸爸擊斃了，你于心不忍，挑選了一個天賦較高的孩子帶走了，想要将他養育成人算是對這對死去夫婦的愧意，卻沒有料到的是與我父親同去的省宗教局證人史大爺卻救下了另外一個孩子。”
玄洪道長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李染淨盯着他的眼睛肅肅道來。
“當孔三日在古城日漸成名後，你将目标鎖定了他，因為你想利用這個儒商來振興法門寺，抛出了宮石拓片攪亂了西安古玩市場，又得知孔氏夫婦多年求子心切，利用其禮佛之心贈送良藥與首拓，助其圓夢，你成全了他，又毀了他。”
“要不是老納出手，他何來膝下成歡？”
“後來因為寶塔倒塌，舍利重現，自己微薄之力難以挽留舍利，慫恿周特利教授與釋禪投票，無奈老方丈沒有支持，弟子智空，哦，就是獄中的莊無為不忍看你傷心起了竊意，被老方丈知曉，你們師徒二人無臉再呆，離寺出走，這才上了終南山樓觀臺，投入道教門下。”
玄洪道長長籲一聲……
“本想了此殘生，怎料孔三日的女兒走進眼中，開始密謀設計，打算用孔三日的力量助你奪取舍利，看到李寡婦一家不幸山中遇難，其兒子眼傷，便囚禁了李寡婦的丈夫用來試驗你研制的眼藥，緊接着引誘孔三日一家上山蓄意制造車禍，目的就是為了造成孔承歡眼睛失明，為此你帶上眼瞎的李寡婦丈夫，親自開車撞擊，最後讓警方把他帶走，你好趁機抽身，制造不在場的證據，之後又将他保釋出來。”
“罪孽罪孽，害了一個無辜的可憐人！”玄洪閉眼嗟嘆。
“就算你能算出撞擊的力度，傷害的程度，但你絕對算不出孔承歡受傷的位置，一藥可以救人，一藥可以害人，就在同一天，你研制多時的眼藥複明了李寡婦家的兒子，卻也使孔承歡遁入了黑暗。
這樣你就有借口引誘孔三日走上奪取舍利的荊棘密道，還是在那間屋子講述了唐朝道宣和尚使用舍利治愈眼疾的故事，只要抓住了孔承歡，愛護她的孔三日與莊無為自然就成為了你最大的棋子。”
“人生來皆有執念。”玄洪手中的佛珠轉動地飛快。
“一場腥風血雨彌漫着古城，逼迫私藏文物的周特利盜取舍利失敗後，又看準了好色的科技處長隋義，連出兩招毒手，陰謀不成，後來幹脆鼓勵弟子明搶，接連殺害了隋義、秦正、李伽、海峰方丈，真是罪惡滔天，罄竹難書。”
聽此，心中像是塞滿了爐灰，珠繩戛然斷裂，灑落了一地的菩提。
“既入魔道，何來解脫，可悲了我那徒兒。”
“為了自己的私欲害死了這麽多無辜的人，你就算死一萬次都不夠贖罪，不管你布局多麽嚴謹，不管你計劃多麽缜密，不管你行事多麽隐匿，只要你做了就會留下痕跡，等待你的不僅僅是佛祖的懲罰，還有法律的制裁！”
無奈嘆曰：“了無牽挂，才能成佛。”
聽到李染淨揭露了自己多年的秘密，萬念俱灰的真棠法師拿出了槍支謝罪了。
此案終結歸檔後，李染淨辭職卸帽。
半年後孤身一人走進了法門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