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
“裴灰。”
“幹嘛?”
陸陳凝看着他,“你為什麽叫這個名字啊?”
裴灰臉色劇變,忽然就站了起來,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陸陳凝:“……”
他這是,戳了□□桶了嗎?
不明所以的陸陳凝和前面講課的老班點點頭,然後也走了出去。
老班人到中年,是個非常保守古板的男人,他壓根想不到這倆人能有什麽新奇的關系,陸陳凝的身家背景他是知道的,這孩子過來也只是和他說要坐最後面體驗生活。
因此老班還有點擔心,都是叛逆期的小青年,萬一倆人杠上了,他還真不好辦。畢竟新來的這個孩子不是另一個能得罪得起的,但他過度偏袒其中一方難免會引起非議,真是糾結。
裴灰來到廁所,點了根煙。
也不知道之後老班會不會找他,上着課一聲不吭直接出去了,動靜還挺大,全班都看見了。
啧,麻煩。
不就是個名字嘛,以前也不是沒人問過,不至于這樣。不回答就是了,這麽大反應是給誰看。
作逼。
一定是沒睡好再加上沒吃飯,影響了心情。
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沒回頭,猜到是誰了。
Advertisement
這腳步聲很輕,a中沒幾個這麽有素質,一個個鞋底子恨不得嵌上去幾排釘子,一個賽一個六親不認。
“抱歉。”裴灰低頭看着煙灰,“我剛才忽然覺得悶,就出來透透氣。”
這理由簡直比清倉狂甩跳樓價還沒說服力。
裴灰發現,陸陳凝有一個非常好的優點,就是特別會看人眼色,不該問的絕對不會多問一句。
就像現在,在他得知名字是個忌諱之後,直接就把這頁給掀了過去,問道:“你昨晚沒休息好?”
裴灰應景的打了個呵欠,“我現在想睡覺。”
“請假?”
“不請,趴桌子就行。”裴灰困得眼淚都出來了,他揉了揉眼睛,聲音裏是滿滿的倦意,“請假也沒地方去。”
“嗯。”陸陳凝走過來打了他手一下。
“幹嘛?”
“煙快燙手了。”
“哦哦。”裴灰一腳把煙頭踩滅,轉身出去了。
陸陳凝跟在後面,把地上的煙頭撿起來扔進一邊的紙簍裏,也跟着走了出去。
……
“裴灰?”
“嗯。”
“裴灰?”
“嗯?”
“放學了。”
“嗯別吵。”裴灰動了動腦袋,把聲源那一側的耳朵藏了起來。
“好吧。”
身邊的人沒聲音了。
裴灰猛地坐起來,睡眼惺忪的發現,班裏一個人都沒有了。
卧槽他這一覺睡到大中午啊?
夠能睡的!
他正要起身去吃飯,就看後門陸陳凝進來,手裏還拎着兩袋東西。
“你醒了?”
“嗯。”裴灰站起來,“我去吃飯。”
“我買回來了。”陸陳凝說:“別折騰了,外面下雨呢。”
裴灰蹙了蹙眉,“不,我出去吃。”
“我都買了。”陸陳凝說:“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裴灰忽然就有點窘迫,搓了搓垂在身側的手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回來。”陸陳凝說:“你又沒傘。”
“你挨澆了?”裴灰看向陸陳凝,發現他頭發有點濕。
“也不算,就是出去拿了個飯。”有人給他送過來。
他不知道裴灰吃什麽,不過想來這老弟這麽懂事又自立的,應該不會挑食,他就買了些不辣不油膩的,畢竟裴灰病好沒幾天,甚至都沒痊愈,腸胃不能受刺激。
裴灰低頭揉了揉眼睛,又咬了咬唇,“多少錢,我轉給你。”
“十塊錢。”
裴灰:“……”
裴灰看了眼那豐盛的菜肴,他敢肯定自己沒吃過,但見過豬跑,這兩人份加起來別說二十,兩百都有了,忽悠傻子呢?
階層啊,階層。
裴灰疲憊的轉身坐回座位,把桌堂裏的藥給陸陳凝塞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根本還不清,賓館房費,醫藥費,亂七八糟的。他現在只想能少欠一點是一點。
“什麽?”
“藥。”裴灰說:“我好了,不用吃了。”
“行。”陸陳凝直接就放到了自己桌子裏,随即說道:“那你得吃飯。”
“到底多少錢我轉給你。”
“真是十塊錢。”陸陳凝說:“朋友家新開的飯館,試營業階段,免費試吃,十塊錢是車費。”
“啊……”裴灰一愣。
“咱們幫他嘗嘗哪樣好吃,他們做抽樣調查呢,好備菜,準備食材什麽的。”
“真的假的啊?”裴灰有點不信。
“騙你幹嘛。”陸陳凝拿出一張宣傳單,“真是新開的,要連鎖店,起碼要試營業小一個月。”
“哦,這樣啊。”
陸陳凝說:“你有忌口沒?”
“我沒有忌口。”但是他不吃重口味的東西,比如蔥姜蒜,因為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出去幹活兒,接觸到別人聞到不好的氣味兒就尴尬了,因此他吃東西的時候都很注意。
“那有喜歡的嗎?”陸陳凝說:“能吃辣嗎?喜歡鹽多鹽少?糖醋喜歡嗎?”
“陸陳凝。”
“哎?”
裴灰停頓了幾秒,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外面冷嗎?”
陸陳凝有點詫異這個問題,還是說道:“還行吧,但是明天降溫。”
之後倆人就再沒說話了,悄無聲息的吃飯。
裴灰吃飯速度很快,吃完掏出了十塊錢。
陸陳凝已經八百年沒看見過現金了,正打算借着轉賬的由頭加一下裴灰的微信呢,因此對這一幕有點猝不及防。淩厲的五官突然呆萌,看上去有幾分可愛。
裴灰差點就笑了出來。
陸陳凝把錢接過去收在了口袋裏。
“別丢了。”裴灰說:“他們都知道我公認的摳門,能從我這拿錢的都是牛人,裱起來供上,這是屬于你的光輝榮耀。”
陸陳凝說:“你自己願意給的。”
話是這麽說,他還是把錢拿出來放進褲子口袋了。
“陸陳凝。”
“嗯?”
“我現在要跟你說個事兒。”
“你說。”
“咱倆小旅館那事兒,算徹底過去了。”裴灰看了四周,還沒有人進來,就連走廊過道都沒人,他說:“你不用覺得欠我的,不用覺得愧疚,我們就把這個事兒忘了吧。”
陸陳凝沒說話。
裴灰又說:“我喝多了那晚上你也照顧我了,還給我輸液,我看見手背了,所以,我們以後就……就……”
他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說兩不相欠顯得過于暧昧了,搞得好像真有過什麽一樣,說毫無關系那又不可能,現在都是同桌了。
真尼瑪糾結啊這奇妙的關系。
陸陳凝把吃過的餐盒收拾到一起,有的沒吃完他也準備扔了,裴灰覺得有些浪費,要是他自己會留到晚上繼續吃,涼掉也無所謂。但有陸陳凝在,他實在不好意思,就沒多這個嘴,只說道:“後面有垃圾桶。”
陸陳凝站起來把垃圾扔進去。
“不用站起來的。”裴灰說道。
陸陳凝扔完垃圾把門關嚴實了,緊接着走到裴灰面前停住腳。
他個子很高,如今這麽一站很有壓迫力,把光都擋住了。
“裴灰。”陸陳凝說:“我知道你有男朋友,我做這些不是對你有什麽想法企圖,只是單純的想交你這個朋友。”才怪。
“啊?”裴灰愣在那。
“你這種性格很對我胃口,別多想。”現在不用多想,分手再想,早晚分,不分我陸陳凝跟你姓。
“旅館那次,是我對不起你。”陸陳凝又說:“是我占你便宜了,我不希望對你造成什麽傷害和陰影,所以我想在你面前好好表現,讓你覺得我其實人還不錯,想讓你別那麽抗拒。”
裴灰愣愣的看着陸陳凝,好半天說道:“沒,沒事兒,都過去了,我沒那麽嬌氣。”
“所以交朋友都不行嗎?”陸陳凝說:“你男朋友不會連朋友都不讓你交吧?”
“那倒沒有。”裴灰聲音軟化下來,說道:“可以交朋友啊……”
“那我們加個微信吧。”陸陳凝說:“以後有事兒可以互相幫忙的,你還答應過我帶我打游戲呢。”
“好。”裴灰松了一口氣。
緊接着又有點莫名的,說不上來的惆悵。
他就知道他想多了,真TMD自戀,自己這樣的陸陳凝怎麽可能看得上。
剛才說那些話簡直羞恥度爆表,好像以為人家要追自己一樣,其實人家根本沒那個意思!
裴灰頓時尴尬的想找個地縫。
果然,像他這種生活在夾縫裏的人,一旦有那麽幾個瞬間的不清醒,都容易鬧出徹頭徹尾的笑話來。
裴灰縮在一邊,趴在桌子上,臊眉耷眼,一副快要活不起的架勢。
他廉價的自尊心充滿了鮮活和不屈,可惜藍天在上,他在陰溝裏。
……
詹覃醒來第一時間給裴灰發了消息,只問裴灰為什麽沒一直陪他,裴灰說不能遲到。
詹覃問裴灰上課重要還是他重要。
這句話不知怎麽就被一邊的新同桌看見了。
新同桌嗤笑一聲:“你男朋友也是個人才。”
裴灰“啧”了一聲,“那你說我該怎麽回?”
怎麽回複才能顯得有求生欲些。
這個不好說,回複“他重要”,就會立馬收到類似于“那你為什麽去上課丢下我”的質問,如果回複另一種,那就是在分手邊緣試探了。
“你發語音吧。”陸陳凝說。
“什麽?”
陸陳凝忽然就湊過來,明明教室裏只有他們兩個人,他非要搞得一副很神秘的樣子,附在裴灰耳側,輕聲道:“你說,老婆,當然是你重要了~”
不知陸陳凝刻意搞什麽鬼,總之他平日裏聲音還屬于清澈溫暖的範疇,此時騷起來,突然就是讓人頭皮酥麻渾身過電的磁性低音炮,裴灰耳尖幾乎在那一瞬間就紅了。
不,半張臉都紅了。
行啊,兄弟,我和你交朋友,你教我撩漢子,牛逼。
“發。”陸陳凝說。
“你可真會玩兒。”裴灰說不上來什麽情緒,有點異樣,有點新奇,還尼瑪有點佩服。
“發呀,絕對好使。”
“你幫我發吧。”裴灰說:“我說不出來,有點惡心。”
“我發他就聽出來不是你了,你瘋了麽。”陸陳凝說:“這有什麽惡心的,你們認識多久了?”
“快二年半。”
“那就更沒啥不好意思了,老夫老妻範疇了。”
“不是那麽回事。”裴灰蹙眉,“我們關系沒你想的那麽好。”
“是麽。”陸陳凝在心裏說道:那不就更好辦了,更方便我拆散了。
裴灰猶豫了一會兒,想到兩人剛破冰不久,實在不想繼續玩兒冷戰了,便照着陸陳凝說的發了一條語音過去。
他聲音本來就帶着一絲讓直男聽了都忍不住瞎想的誘惑,因此哪怕沒刻意煽情,也絕對秒殺人耳。
對面立馬就給他打了電話過來。
裴灰下意識按了。
雖然是中午沒課,但他就是不想在陸陳凝面前接,太難為情。
覃覃:老公~我想你啦!
覃覃:想要你親親!我下午就去學校,晚上你陪我吃飯好不好!
覃覃:我好想見你!我超級想你呀老公!
覃覃:老公老公!麽麽噠!
裴灰嘆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他伸手在陸陳凝背上“啪”的拍了一巴掌。
“哎!”陸陳凝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不怒反笑,哈哈道:“幹嘛呀你?這方法不好嗎?我看挺不錯的!奏效!”
裴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太黏人了。”
“你不喜歡黏人的?”
“我不知道。”裴灰說:“有時候還行,有時候就會很煩。”
“正常,情侶都這樣。”
“你女朋友也這樣?”
陸陳凝笑了下,“我沒有啊。”
“那你說什麽呢。”裴灰說:“你怎麽不找?”
“找不着。”
“扯。”
陸陳凝沒說話。
“看着挺直的。沒想到這麽會撩。”裴灰嘟囔着:“連男的都手到擒來。”
是個狠人。
“你聽我的,我有本事讓你們永遠不吵架。”
裴灰搖搖頭,“你不了解,有些事不是哄幾句話說幾句不痛不癢的就行的。”
“什麽啊,和我說說?”
“和你說個屁。”
詹覃看樣子是特別想見他,說一會兒第一節下課就過來。
倆人的班級在一個樓層,就拐一個彎,近的很。
裴灰有些犯愁。
要是讓詹覃看到這麽個大帥哥坐在他旁邊,估計以後吵架的源頭又得多一條。
“怎麽了?”
“他要來看我。”裴灰說着看向陸陳凝,“我該怎麽讓他看不到你呢。”
“我去廁所。”
“你座位在這,他早晚都得知道。”
“那你先去看他,以後再說以後的。”
“只能這樣了。”裴灰說着,一臉喪氣的站了起來。
“怎麽了?”陸陳凝問:“你不想看他嗎?”
裴灰滿腦子都是“一會兒詹覃要當着一群學生的面要他親親抱抱他該怎麽辦”,因此并沒有留意陸陳凝問了什麽,直接就不假思索脫口而出,“不想,一點都不。”
陸陳凝:“……”真情侶嗎?
裴灰說:“我頭發是不是長了?”
“什麽?”
裴灰伸手撓了兩下劉海,“能遮住臉嗎?遮住眼睛?”
“遮不住。”
“那完了。”裴灰說:“擋不住啊。”
“幹嘛啊?”
裴灰皺眉,“他要親我怎麽辦呢。”
陸陳凝樂了,“你怕親啊?屬冰激淩的嗎?”
“你知道個屁。”
陸陳凝說:“哎說真的,我感覺你好像對這種事兒挺抗拒的。”
“什麽事兒啊?”裴灰沒好氣看他。
“就這些事兒啊。”陸陳凝神态語氣都是笑着的,聲音很低也很柔,像是怕吓到裴灰惹得他反感似的,輕聲道:“我隐約記得,那晚我摸你你還能忍,要親你的時候你突然就炸毛了。”
裴灰“啧”了一聲,感覺被這一句話搞的全身都不太舒服,他跺了跺腳,“都說了不提那晚上的事兒,翻篇了翻篇了呢!”
“怕親嗎?”
“你再說我打你了啊!”
陸陳凝說:“親一下沒什麽的。”
“你煩不煩啊!”
“怎麽還撒嬌呢?”陸陳凝笑道:“你一撒嬌我就受不了,心都要化了。”
“你他媽!”裴灰站着推了陸陳凝一把,“你有病是不是!你還他媽調戲我!”
“好了好了!”陸陳凝舉起雙手來:“不鬧了不逗你了。”
裴灰吐了口氣,瞪了他一眼,“你真是煩人。”
“真是可愛。”陸陳凝說道:“你不喜歡就和他直說,別委屈自己,這種事怎麽能忍。”
“我說了他又不聽。”裴灰說:“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