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裴灰來到公交車站,準備回去拿行李。
實際上他和養父關系還沒達到很差的程度,他養父無非是迷信又耳根子軟了點兒,對自己有血緣關系的兒子關注比他多很多,這樣并不算什麽,起碼沒有趕他走。
但架不住繼母一次又一次的枕邊風,且他和裴青從小的開銷都是繼母在管理,因此他根本沒機會撈到什麽毫毛,生活還每況愈下。
裴灰對女性沒什麽好感很大程度上源于這個驕奢淫逸飛揚跋扈的女人。
他在裴家待着毫無意義,他不在的這幾天裴天奇也只是給他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些不痛不癢的內容,如果是別的孩子或許會感動,但裴灰知道,裴天奇打電話的目的完全是為了回憶自己的元配發妻、他的養母,對他則沒什麽感情,連父子情深的戲都懶得作。
算了,想這些幹什麽,男人也不是好東西。
有時候還犯賤。
比如眼下這個,裴灰看到微信裏一連串的消息,眼皮自己動手直接跳了起來。
煩人精(備注):寶寶你去哪了?你別亂跑呀!
煩人精:寶寶我想你啦!你去哪住了我要去看你!我要去蹭住!我要和你一起吃飯飯睡覺覺!
煩人精:不理我我自己找你啦!
煩人精:嗚嗚嗚嗚嗚寶寶不要我了!嘤嘤嘤!
裴灰直接開了免打擾。
——煩人精要求與您語音通話
——已拒絕
——煩人精要求與您語音通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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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拒絕
——煩人精要求與您語音通話
“夠了!”
裴灰下意識的喊了出來,惹得旁邊大嬸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裴灰尴尬的嘆了口氣,又抓了抓頭發,摸了一手咖啡味兒,媽的,更煩了!
他放假期間手機不能開靜音,怕錯過兼職消息,現在一直有電話進來他真覺得特吵,他決定如果這個傻逼再打他就直接把人送進黑名單!
煩人精:哇好殘忍一直拒絕我,哭了。
煩人精:寶寶不許拉黑我哦,不然周一到了學校我要把你壓在桌子上親到暈過去~
煩人精:我要當着全班學生的面摟着你親,使勁親,使勁使勁使勁!
裴灰:你到底想幹什麽?!有病嗎?狗嗎?
煩人精:汪汪汪~
裴灰:……
煩人精:我是一條舔狗,專門舔裴裴,prprprpr
裴灰:我現在很讨厭你,非常,別理我行嗎?
煩人精:我不放心你。
裴灰:我很好,真的很好,謝謝關心,請不要打擾我,非常感恩。
煩人精:好吧( -)
裴灰看了眼最後那個顏表情,狠狠地翻了個白眼。
他上了公交車,翻白眼恰好被和一同等公交此時面對面的大嬸看到,大嬸頓時不甘示弱的也給了他一個白眼。
裴灰:“……”
車停了一站,他直接下去了。
估計大嬸會誤會以為她的白眼翻贏了,然而裴灰只是想起來自己身上這身衣服還是那個傻逼的,而且貴到自己弄髒了都賠不起,他趕緊就遠離了人擠人的地界兒。
回裴家趕緊把衣服換下來裝好,送去幹洗店,之後再給陸陳凝送過去。
送過去………算了,還是寄過去吧。
也不知道這麽貴的衣服要不要再買個保險。
他狠心叫了個車,在車上想查一下這個品牌的衣服什麽價位,沒想到司機看了看後視鏡,直接說道:“哇,老弟你這是米國春季新款啊,國內還沒上架呢,好羨慕啊,這一套算上鞋子起碼十來二十萬吧?”
裴灰吓得差點跳車。
“不過沒有我的瑪莎拉蒂貴,嘿嘿嘿,我爸新給我提的,二十歲生日禮物,我重新噴漆了,裏頭也重新裝修了,是不是很酷,咱們加個好友,哥開車帶你一起把妹去!就你這張臉,往那一站妹子就得跟什麽似的,跟花蝴蝶似的飛撲過來!哈哈哈!哥們兒也能沾沾你的光開個桃花啥的!”
裴灰面無表情,知道這玩票司機把他當成富二代了,卻也不想解釋,直接說了句:“不好意思,同性戀。”
“真的假的?”
“真的,有男朋友。”還剛分。
司機臉色一變,尴尬的挪了挪屁股,接下來全程一句話都沒說。
裴灰心下冷笑,側頭看着外面飛速倒退的街邊,看了一會兒又收回目光,閉上了眼睛。
裴灰到了裴家,是家政阿姨給他開的門,他問:“家裏還有人嗎?”
“小灰回來啦。”阿姨說:“他們都不在,吃飯了嗎?阿姨給你做。”
“不用阿姨。”裴灰說:“我去閣樓拿點東西就走。”
阿姨看着身形消瘦的裴灰,似乎是想說什麽,最後還是沒說,嘆了口氣。
裴灰東西實在不多,閣樓連一張單人床都放不下,他在家期間就側身睡在地板上,一個小桌子用來放少量的雜物,旁邊一把椅子用來放他可憐的幾件衣服。
想到衣服,媽的,校服還在陸陳凝那。
他煩躁的用力揉了揉眉心。
裴灰:明天上課幫我帶校服。
周一有穿戴檢查,不穿扣分。他就一套校服,如果陸陳凝忘帶了,那他估計得涼,沒準兒要躲到女廁才能躲避老班鬼斧神工的慧眼。
煩人精:不拿。
裴灰嘆了口氣。
不拿算了,他本來也不指望。
他打包完了自己全部東西,連帶着垃圾都放進一個塑料袋帶出來了,除了灰塵和腳印什麽都沒留下。
最後和阿姨說了聲再見,這個家,估計他再回來時,就是家裏誰的喪事了。
孤兒院并不知道他生日,給他定在了六一,這樣算起來他其實還沒真正成年,但裴灰不管,他既然已經徹底離開了這兒,從此以後,他裴灰就是孤兒,世間親情,他有旁觀,再無體驗。
拎着行李出來時,裴灰把陸陳凝的衣服裝在袋子裏單獨拿着,準備到了自己出租的房子那放下行李就把衣服給他送過去。
本來想寄,又覺得沒必要,他可以直接放到陸陳凝小區保安那,然後通知他去拿。
他這樣想了,出了小區還未至人行道,猛地就被人捂住嘴,脖子被一個冰涼的東西抵住!
“打劫!”
這人聲音應該刻意壓低過,粗聲粗氣的,手還不老實的攬在自己腰上。
裴灰雖然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冷靜下來,他沒什麽朋友,沒想會是惡作劇這種可能,也沒覺得會是真的搶|劫犯,畢竟這光天化日的,周圍來來往往都是人,搶劫犯又不傻,他想着這人應該是那種心理不正常的有什麽特殊毛病的變态。
遇見變态了,不能激怒,畢竟神經病殺人不犯法,被搞死都拉不到墊背的。
他問:“你要什麽?”
“手裏拿的什麽東西?!”那人又問。
“行李。”裴灰說:“不值錢,你可以翻翻看。”
那人還真就把行李接了過去。
裴灰說:“現在能把脖子上的東西拿下去了嗎?”
那就是動脈的位置,讓他十分被動,因為一旦受傷的話實在是沒錢治,治不起,他只想毫發無損,連大聲呼救都不敢。
“不能!”那人惡狠狠道:“我還要劫色!”
“這裏不行。”裴灰反應倒是很淡定,只說道:“這裏人太多了。”
“我不怕人多。”那人低低的說着,忽然就把手伸進他的衣襟下擺,在他腰側停住,還捏了兩下。
肌膚接觸,有點涼的手讓裴灰一個哆嗦,呼吸霎時都急促了幾分,他喉結滾動了下,感覺到脖子上的東西就緊貼着自己跳動的血管,裴灰額角抽搐,深吸了一口氣,拼命壓制自己某種強烈的不适感,啞着嗓子道:“有人過來了。”
“嗯?”
“左邊呢。”裴灰說:“還穿着制服。”
“哪裏——”
裴灰猛地縮了下脖子,按住那人扣在自己腰間的手腕狠狠往後一扭,轉身用膝蓋用力頂了過去!
“嗷~!”
一聲慘叫傳來,地上半跪着一個人,手裏還拿着一大包行李,樣子凄慘又滑稽。
裴灰愣在了那。
“你……”裴灰站在那,面無表情的停頓了起碼一分鐘,忽然就猛地一腳踹過去,把半跪着的人直接踢坐在地上!
“陸陳凝你有病吧!”他大喊,惹得路人都紛紛看了過來。
裴灰氣的聲音發抖,恨不得再補上幾腳!
這一腳基本是毫不留情,陸陳凝鼻頭一酸,眼淚差點沒被疼出來。
“我□□□□操!”他不停吸氣,揉着自己的膝蓋,“寶貝兒我……要死了要死了……”
“你去死吧!”裴灰用力摸着自己的腰,那種讓人不太舒服的觸感直到現在都還揮之不去,他氣急敗壞,強忍着罵街的沖動,低吼道:“你死了我逢年過節都燒紙!”
陸陳凝似乎是真的疼,騷話都接不利索了,頓了好半天才說道:“寶寶我瘸了,你養我,完了完了,癱了。”
裴灰眯了眯眼,當他傻子,他踢那一腳分明感覺到力道被卸了不少,根本沒多嚴重,又裝可憐!自己才不會上當!
“啊,你好狠的心啊,啊謀殺親夫。”陸陳凝眉毛擰到一塊兒,忽然就擡起頭,“寶寶你吓到沒?我看你沒多害怕我以為你認出我了呢。”
裴灰聞言忍不住冷笑一聲,“就是認出你,七分力才用了十分。”
踢壞別人他要賠償醫藥費,踢死了陸陳凝是他活該!
“可是寶寶我真的好疼啊。”陸陳凝噘着嘴,“要寶寶揉,要寶寶親親抱抱舉高高!”
“……你真像個智障。”
裴灰想,要不是這人長得實在順眼,就這種惡心吧唧的騷|浪|賤天天在他面前寶寶來寶寶去的,他估計早就喜提殺人-罪進去吃牢飯了。
這張臉讓人容忍度提升了不止一個臺階。裴灰有些絕望的想,不止臉,這人似乎除了騷一些,沒別的缺點了。
地上有一個亮亮的東西,裴灰撿了起來,是一把刀,但是并沒有開刃,剛才架在他脖子上的只是刀柄。
裴灰緊緊地抿着唇,被愚弄的記憶重返,他現在特別想把這刀子直接捅進陸陳凝的肚子裏!
“買給你防身的。”陸陳凝還坐在地上沒起來,“不過現在看好像用不着。”
天知道他家寶寶這麽聰明,讓他簡直完全沒有防備。他受過專業訓練,身體會自動開啓保護機制進行反擊,但這是裴灰,他壓根從頭到尾就沒想過動一下手,所以沒辦法,只能硬生生挨了這兩下。
現在他不用擔心裴灰一個人住那種偏僻遙遠的荒地兒會被人占便宜了,能偷襲到他陸陳凝的人,誰敢非禮?
不過,陸陳凝龇牙咧嘴道:“寶寶,你看着那麽苗條,怎麽勁兒這麽大啊?”
差點骨折,換做別人保不齊已經骨折了,他卸了大半的力道還是好半天都起不來,頂着關節的筋骨去的,又疼又麻好半天找不回力。
裴灰摩挲着刀,淡淡道:“幹活練的。”以前啥也不會的時候體力活沒少幹。
“牛逼。”陸陳凝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這把刀是給我的嗎?”
“是啊。”陸陳凝點頭。
“謝謝。”裴灰這次倒是沒推辭,直接收下了,他挺喜歡這刀的。
“你怎麽找到這來的?”他問。
“我猜的。”陸陳凝說:“我猜你會回來拿衣服,沒想到你這麽早連着行李一塊了。”
“我問你是不是又查我了。”裴灰說:“我可沒告訴你裴家地址。”
陸陳凝理直氣壯,“我查了啊!你能把我怎麽着!你咬我啊!你拆開咬我啊!”
裴灰:“……你別在大街上大呼小叫的。”
“人家是來給你送校服的嘛,現在正好能帶着你去你要住的地方,你住哪了?”
“租了一個房子。”
“多大平,裏面東西都全不?”
裴灰沒回答,把手裏的袋子遞給他,“衣服我還沒洗,你回去自己洗洗吧,反正你有洗衣機。”
陸陳凝看到衣服,蹙了下眉,“你先把我拉起來。”
這差不多是第一次,陸陳凝對着裴灰蹙眉,嚴謹的說是對着裴灰手裏的東西。
裴灰自小察言觀色慣了,自然察覺到了陸陳凝這一瞬間的情緒,他有點詫異。
陸陳凝這人怒點有點什麽問題,罵他踹他扇他巴掌他都不發火,依舊嬉皮笑臉,現在拒絕他一套天價衣服,他竟然不太高興了。
陸陳凝這麽聰明這麽善于隐藏情緒的人,但凡能流露到表面的情緒,那估計都是實在在心裏藏不住了。
裴灰心想,其實他蠻好奇這人真正發火會是什麽樣子,會不會和他平日裏浪蕩的樣子有很強烈的反差,他甚至想為了這點難得的好奇心故意惹一下陸陳凝。
想到這,他把人拉了起來,問道:“陸陳凝,你有沒有發過火?”
“什麽?”
“沒生過氣嗎?”
陸陳凝笑了下,淡淡道:“我脾氣很好的,幾乎從來不發火。”
“哦。”
“怎麽了寶寶?吃醋啦?”陸陳凝說:“那以後你讓我對誰發火我就對誰發火,指哪兒打哪兒!”
裴灰嘆了口氣,沒搭理,湊過去伸手要拿回自己行李。
“幹什麽?”陸陳凝說:“這是我的戰利品!”
裴灰說:“你不給我我就沒衣服穿了。”他身份證也在裏面呢,剛才還想着真要是被搶走了就得趕緊補辦,不然現在很多兼職沒身份證都幹不了。
“去我那裏不好嘛。”陸陳凝的神情看起來失落極了,“寶寶是不是很讨厭我啊,我哪裏做的不好你說出來啊!”
“行了打住。”裴灰實在不想跟他扯淡,說道:“那你送我去我租房那吧。”
“好的!”
陸陳凝雀躍的拎着裴灰的行李去找自己被遺忘半天的車,一邊走一邊轉頭看裴灰,生怕這人寧可不要行李也不跟上來。
裴灰有些想笑。
陸陳凝直接把編織袋放進了副駕駛,雖然車內空間很大,但編織袋也不小,裴灰本來想坐後面的,這下只好坐進了副駕駛。
陸陳凝一邊發動車子一邊說道:“我認真的。”
“什麽?”裴灰莫名心裏一動,以為陸陳凝突然要跟他說什麽事,畢竟他剛恢複單身,吓得他都坐直了。
“剛才發火那事兒。”陸陳凝說:“我脾氣好底線低,但是我對別人沒達到這個程度。”
裴灰猜錯了,有點尴尬,然而繼而又被這句話弄的心髒不上不下的亂跳起來。
陸陳凝說:“我對別人不這麽黏糊的,真的。”
裴灰抿抿唇,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我脾氣好是因為他們都不配讓我動怒啊。”陸陳凝小聲說道:“又不值得浪費老子一毛錢的精力。”
裴灰莞爾,說道:“沒能力的人才會動怒。”
有能力的人會在動怒前鏟除讓自己動怒的人,就像是陸陳凝這樣的,他完全有能力選擇眼不見為淨,人都看不見了,有什麽氣自然也就消了。
陸陳凝一下子就聽懂了,也笑了起來,“對了,我跟你說個事兒。”
“嗯。”
于是陸陳凝就把自己怎麽被下藥,怎麽機緣巧合逃到小旅館的事兒和裴灰說了。
陸陳凝說:“我真的很善良,那女的我至今也沒找她麻煩,這事兒就這麽過去了,畢竟,她算咱倆媒人。”
裴灰開始還是正常聽的,到最後直接一怔,“你胡說八道什麽呢!”
陸陳凝也沒說話,輕輕地笑了兩聲。
他有意識的撩和無意識的撩都很難讓人招架,後者就比如現在這種笑,裴灰是長了耳朵的,幾乎是立刻就覺得車內的溫度被陸陳凝硬生生用一己之力的優秀笑容給拔高了好幾度。
他不得不開窗透氣。
“對了。”裴灰不知道想起了什麽,透氣似乎不起作用了,他三緘其口猶豫良久,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
“我有個問題。”
“嗯?”
“我腰上有什麽東西嗎?”
“什麽?”
“不然你幹嘛……你幹嘛總摸那兒。”剛才是,那次會所拼酒也是,應該還有其他裴灰沒收錄的,因為他能确定自己不止一次被陸陳凝握過腰。
“我……什麽?”陸陳凝錯愕一瞬,臉上破天荒産生了一種類似于“不好意思”的情緒,太過罕見以至于他本人意識到時竟然都臉紅了,驚訝道:“我操真的嗎?我有那麽色嗎?”
裴灰簡直想笑出聲,繼而再給他搬個奧斯卡,心裏想着,你不僅僅是色,你都要騷斷腿了。
陸陳凝咳了聲,“可能我沒見過有腰窩的人吧。”
裴灰聞言,很小幅度的掀開自己另一側衣襟看了眼。
“是吧!”陸陳凝雙眼目視前方,嘴裏卻說道:“你的腰很漂亮。”不光是腰,胸前的粉嫩也很漂亮,臀型也很好看,通殺型選手,是讓人見之不忘思之如狂的類型。
“沒覺得。”裴灰看着窗外,狀似漫不經心道:“你看過很多人的腰嗎?”
陸陳凝愣了一下,然後低低的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裴灰有點莫名惱火。
陸陳凝清了清嗓子,“這麽說吧,有很多男男女女會把腰湊上來讓我看,這個第一眼的我可能避免不及時,也有很多人會湊上來讓我摸,這個,我只摸過一個人的。”
裴灰忽然就擡起手撐在自己側頭看窗外的臉上。
陸陳凝只在等紅燈的空檔轉頭看了一眼,就很清晰的看到了半只紅透了的耳尖。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瑪莎拉蒂已經出現在我三本文裏了。
發現了別槽我,勸你忘記。
我就是單純喜歡這個名字,洋氣死了跟小姑娘似的,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