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章
裴灰按着號碼打了回去,那邊很快就接了。
“喲,我還以為裴大主播不會接呢!”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明天的pk,全國電競圈主播圈關注的pk,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裴灰眯起眼,“你是想和陸陳凝作對?”
“不,我是想和你們兩個作對。”
“藏頭露尾,以為用變聲器我就找不到你麽。”他裴灰可能找不到,但陸陳凝想找個人,就是動動手指那麽簡單。
“哈哈哈哈哈,裴大主播,好好等待明天的到來吧!”
那人說完就挂了電話,裴灰看着手機,不知道在思索什麽。
“裴灰。”
裴灰回頭,是席年走了出來。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席年說:“有什麽我能幫上忙的,和我說就好。”
裴灰搖搖頭,“沒事兒。”
席年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麽了?”裴灰正要回去,席年站着的位置正好擋住了他的路,并且沒有讓步的意思。
裴灰蹙了蹙眉,“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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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喜歡當游戲主播嗎?”
“挺好的。”裴灰說:“挺對口。”
“聊聊麽?”席年說:“屋裏悶,我們去圍欄那透透氣。”
裴灰猶豫一瞬,點點頭。倆人走到圍欄處,通過二十多層的高度往下看,可以看到外面的車水馬龍,高樓林立,縱橫交錯,行人急色匆匆。若是晚上,大概會燈火通明,徹夜粼粼。
席年從口袋裏掏出了煙。“你們認識多久了?”
裴灰回憶了一下,從最初的小旅館相遇,到現在假期過去小半,三四個月了。
席年彈彈煙灰,“半年前,錦鯉門和水中月有一場聯誼,上頭把你的聯系方式給了我,但是我沒有加。”
“嗯。”裴灰知道這事兒,因為他也沒加,那陣他正和裴家矛盾最激烈,每天都想着搬出去住,但當時缺錢缺的鬧心,找房子都要押一付三,便宜的特別遠,趕不上公交,打車又不可能,他焦頭爛額,連陪玩的單子都很少接,更別提去巴結什麽大神。
那時候的世界是一片暗無天日的黑,像是被打落太陽的荒野,他是泥巴裏翻騰着永不見光的臭蟲,縱然渴望有人來幫上一把,也不會主動伸出一根觸角。
“我有點後悔。”
“嗯?”
席年又重複了一遍,說道:“我後悔沒早點認識你。”
裴灰有種不太好的猜測,沒想到席年下一句就直白的說了出來,分分鐘證實。
“我喜歡你。”席年聲音平淡無波:“看一眼就喜歡上了。”
裴灰愣了愣,臉上有一秒的短暫空白,覺得這事兒令人費解。他還從沒意識到自己人格魅力這麽大,已經到了一種能讓人在視覺上分秒必争的妥協的地步。
“我有男朋友啊。”裴灰說:“你不是知道麽。”
他電光火石間忽然就明白過來陸陳凝給他開視頻,種草莓,以及送酒的目的何在了,不然那老騷貨幹嘛老母豬戴胸罩一套又一套。
眼前的男人的确會讓人産生危機感,如果席年喜歡陸陳凝的話,大概自己會更加小心眼兒,比陸陳凝要偏激的多。
畢竟他和陸陳凝不同,他除了陸陳凝已經近乎一無所有。
所以喜歡上自己是上帝的安排?
“你和陸陳凝是哪種喜歡?”席年臉上呈現出一種比較社會的表情,大概是那種普通18歲看了會覺得這人還不錯經歷過社會摸爬滾打的裴灰看了會覺得好欠揍那種。
“什麽意思?你覺得我和他在一起是為了圖名利?”
席年沒說話,他并不遮掩,也不兜圈子,近乎犀利尖銳的擺明了自己的懷疑,然而這關裴灰什麽事兒。
是啊,我是吃軟飯的,被陸老板包養了,裴灰毫無羞愧之意且心安理得的想,他被陸陳凝包養多正常,但是陸陳凝敢包別人,死個媽先。
“他能給你的,我也能。”
裴灰終于有點兒驚了,上下打量了席年一番,“你這樣對一個剛認識的同事兼對手,不會覺得不太合适?”
席年盯着他的脖子看了好半天,眼底有種類似于戾氣的東西閃過去,“我說真的,那種家庭你們不會有後續,我不一樣,我爸媽都會很喜歡你,我父母很開明,我們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共同的愛好,職業,相似的生活,交際圈,等我們哪天對着全世界出櫃,不必遮遮掩掩,反而會收獲到很多祝福,我們可以做神仙眷侶。”
“你說這些我聽了很心動,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前提。”裴灰心裏一直惦記着那個傻逼兮兮的電話,因此有點漫不經心,強耐着性子聽完,晃了晃手指,看向席年,斬釘截鐵說道:“前提是,我不喜歡你。”
這是根源性問題,就像地基打錯地方,摩天大樓也沒意義。
裴灰還是覺得這席年倒也是個人物,全然不在意他以後進了錦鯉門倆人之間相處會不會尴尬,大概不是本着破釜沉舟的态度,而是壓根就是這種人。目的清晰明确,不會瞻前顧後。裴灰想,他和陸陳凝還不一樣,陸陳凝那人看着溫溫柔柔的,實際上要更缺德一些,想達到什麽目的,最後都會辦成,還會讓別人覺得欠了他二兩秤砣,端的是能陰出花兒來。
“我可沒說放棄。”席年目光很深沉的看着裴灰,“你也別太早急着拒絕,一切都是未知數。”
裴灰無端湧起一陣煩躁來,“你這樣特別沒勁知道嗎?”
他煩透了這種篤定的逼迫,陸陳凝當時是怎麽追的他,又騷又賤的黏糊,而不是這種胸有成竹咄咄逼人的态度,沒有對比他還真沒意識到陸陳凝有多聰明多有心計,就好比現在他真的對席年反感起來。
同樣是兩個條件優秀的男人,去掉濾鏡去掉先入為主,單純的比較起來,陸陳凝的手段要高明太多了。
他願意喜歡上讓自己舒服的人,再委身其身下甚至附屬綁定,也不願意一開始就面對如此野心勃勃毫不掩飾征服欲的蠢獸。
人和人的那些微妙相處,裴灰權當生活中給他填充空虛罅隙的安全感,這樣迎頭痛擊的直球,他只想一腳踢到天邊老死不相往來。
“行了,我不和你說了,我還有事兒,得回去處理。”
裴灰轉身想回包廂說一聲告辭,忽然就被席年扯住了胳膊。
他猛地甩開席年的手,天知道對于陌生人,握手已經是他的極限,任何肢體接觸他都會覺得有濃重的不适。
“裴灰,你好好考慮。”席年聲音依舊不愠不火,卻偏偏讓裴灰聽出了一絲焦灼,“我很少這樣喜歡一個人,不想錯過。”
“席年。”裴灰背對着他,“我和陸陳凝之間,沒你想的那樣複雜,也不是尋常那麽簡單,我裴灰不是什麽大奸大惡之人,也非正人君子,甚至三觀在我這都可以當做路邊野草垃圾,世俗輿論我都不在乎,我唯獨想說的是,我們之間不僅僅只有愛情。”
“我且在這說清楚,就算哪天我不喜歡他了,也會由他厭倦我抛棄我才行,我裴灰沒什麽親朋好友,就他一個戀人,終其一生我都不會辜負他,做出對不起他的事。”
在他心裏,他一直是那個一無所有抗拒一切的少年,在窮途末路的邊緣有人用力拉他一把,讓他體會到了什麽是溫暖。哪怕後來他見過所有的火光是什麽顏色,他也只會駐足在最初的這一片光源。
他沒有根,陸陳凝硬生生給他造了一個。讓他有了每天能回的家,能見的燈,能愛的人,能酣睡的榻。
現在有人強行要把他拉走,他如何能同意?
就算有一天他的家把他驅逐出去,他寧願重新變得無家可歸流離失所。
他固執愚昧,皆因他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已經足夠。
裴灰出了門,到車窗前敲了敲。陸陳凝興許是海鮮湯做的太嗨,敲兩下竟然沒醒。裴灰在外面頂着大太陽站了二十分鐘,直到陸陳凝睜開下意識往外看,這才看見裴灰低頭擺弄手機。
他幾乎立刻臉色就變了。
“卧槽,小祖宗,你等多久了?!”
“才出來。”
“放屁呢!”陸陳凝下車,打開車門把裴灰塞進車廂裏,一邊去摸他的臉和手。
“幹嘛呀。”車裏有空調,陸陳凝的手有些涼,觸感很舒服,他沒躲。
“我分析一下你等了多久。”陸陳凝說:“傻嗎?不會叫醒我?”
“沒事兒,曬曬太陽有好處,促進鈣吸收。”裴灰從小冰箱拿出瓶水來。
“我看你就是腦子有病。”陸陳凝表情有點氣急敗壞。
“心疼了?”裴灰笑着踢了他一腳,“我又不是嬌花呢,看你臉黑的。”
“飯吃的怎麽樣?”
“飯一般,酒還不錯。”
“那是!”陸陳凝聞言立刻嘚瑟起來,“也不看是誰送的~”
“我接到了一個電話。”裴灰沒有任何隐瞞,他之前很多生意都是在電話裏談的,因此電話都有錄音備份,直接就把短信和錄音都給陸陳凝看了。
“我原以為是詹覃,但他好像沒這麽大能耐。”裴灰說:“會不會是錦鯉門內部出了問題。”
他現在已經算是錦鯉門的正式成員,但對這個平臺卻還不夠了解,不過有陸陳凝在,他沒什麽好擔心的。如果真有什麽勢力是陸陳凝都對付不了的,他也是白操心。
陸陳凝思索片刻,打了幾個電話,其中一個是打給陸燃,其他的他都不清楚。等陸陳凝電話放下,他說:“要不我不去了,pk取消?反正非衣只是個名字,無所謂。”
他和水中月也解約了,只要不再露臉,網上什麽消息都如同一陣風一樣刮個幾天就再不會有人記得。
“不用。”陸陳凝說:“我有辦法,這事兒不算事兒。”
真正遇到什麽事兒了,陸陳凝反而平靜的讓人忘了他是個半大孩子,只會用最快的速度去解決,絕不會叫嚣着說什麽肉麻煽情的類似“敢欺負我媳婦兒拿他全家祭天”這種又土又中二又不切實際的話來。
裴灰笑道:“還沒查清楚是什麽人,就說不算事兒?”
“不管是誰,都不可能傷害到你。”陸陳凝刮了下他的臉,柔聲道:“安心就行了。”
裴灰垂眸看他,“你現在說話越來越正經了,我還有點不習慣。”
“嗯?”陸陳凝偏頭看他。
“你這樣我就有點懷疑你是把我弄到手,就對着別人繼續發騷去了,現在渣男都這樣……”
他話沒說完,陸陳凝忽然就一把按住他肩膀,把他壓在身|下,鼻尖挨着鼻尖的注視他的眼睛。
陸陳凝的瞳孔很亮,裏面有種清晰鮮明的少年感,非常的幹淨清澈,單看這雙眼睛,很難想象到它們的主人是一個早熟且頗有心機城府的人。裴灰想,真被這樣的人渣了,估計也得是心甘情願。
每次近距離的注視,他的心都會不由自主的跳動,好似被什麽玩意附體一樣。
“你想讓我怎麽騷?”陸陳凝呼出的熱氣噴到他臉上,有些癢,尾音吊的又高又浪,“怎麽騷?~”
裴灰偏過頭,閉上眼,聽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竟然有一種淡淡的眩暈感。
他此刻什麽都沒想,卻又好像浮過很多亂七八糟的念頭。
他想陸陳凝是他的,這個x大的高材生,有錢有顏有身材,情商又高又愛他,是他的人,是他的男人。
巨大的滿足感讓他有一種想要安安靜靜入睡的沖動,迎合了裴灰之前想的——他固執愚昧,皆因他覺得現在的一切就已經足夠——他想。
就算現在死了,也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