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夢中的少女
我昏厥多久?我不知道;只見我睜開眼睛,我發現我躺在客廳的大沙發裏,維鈞坐在我的身邊。
「妳終於醒了。」他緊握我的手,眼裏滿是焦慮和關懷。
媽和老哥丶小碧丶阿林丶澎澎以及乾爹丶乾媽一屋子的人全都湊上前來。
「好點了嗎?」乾爹問。
我點點頭。調轉視線,望見方才淩亂的桌子這會兒卻收拾得乾乾淨淨,連張紙屑也不留。
「那個包裹…」我害怕地問。
「有人惡作劇,妳乾爹已經将它丢出去了。」媽很快地說。
我閉了閉眼睛,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直覺上卻覺得有點不大對勁│是那張染血的少女的照片吧。
匆促的一瞥,我仍瞥見了照片上那張美麗而精致的面孔,她大概才十五丶六歲,蒼白臉上有着兩眶深潭一般的眸子,雙眉淡淡的,猶似兩彎新月;她小巧的鼻子上配上菱形的嘴,美麗得像精雕細琢的磁偶,那樣的女孩,任誰看了也不容易遺忘。
我見過她嗎?我覺得有種詭異的熟悉之感,可是卻說不出曾在哪兒見過那個女孩;驀然間,一種突來的靈感捉住我,我差點驚跳起來│她會是我夢中出現的少女嗎?
這樣想着,夢中那張模糊的面孔轉瞬就有了清晰的輪廓,她是她…那個時常糾纏在我夢中的女孩?
一時間我只想再看那張照片一眼,搭着維鈞的手臂,我着急地嚷:「那張照片給我,我想再看清楚一點。」
「不要看,那種觸楣頭的東西沒什麽好看的。」媽堅決地說。
「不,将它給我,我想看。」我執拗地說。
「妳為什麽要看?」維鈞深思地望着我說:「妳剛才吓昏了呢。」
「我是吓昏了,但我不能不搞清楚照片中的女孩是誰,以及她和我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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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妳會認為她和妳有關系?」乾爹追問着,神情中多了一份淩厲。
被他一問,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只得把我做的那個惡夢源源本本地敘說一遍。
「妳确定照片中的少女就是妳夢中的女孩?」維鈞的眼光怪異地問。
「太荒謬了!」老媽輕斥着,神色不安。
「可是這卻是真的。」我堅持地說:「我想看看照片确認。」
「哎呀…」阿林抱着胳臂,尖聲說:「那種東西原本就令人毛骨悚然,現在被妳一說,簡直就更吓人,還有什麽好看的?」
媽也說:「是啊,不要再看那種東西了,今天是妳的生日,大夥就是要來為妳慶祝生日的,妳應該開開心心讓大家陪妳過這一晚。」
開開心心?我已經沒有過生日的興致了;哪還談得上開開心心?
一整晚,在媽回避的态度下,大家都不肯再和我談論這件事,雖然如此,我卻不能不推究這件事的蹊跷;照片中的少女是誰;為什麽她會出現在我夢裏?靈位上寫的兩個人名是誰,他們與我何幹?包裹是誰寄來的;他的目的何在?還有媽奇怪的态度;她是真的認為這件事是純粹的惡作劇,或者是裏面另有隐情?
無數個問題像石頭壓在我心底,沈甸甸的,叫我根本無法開心。
老哥倒了一杯香槟給我,拍拍我的臉頰說:「妳別庸人自擾了;今天不是妳期待好久的生日嗎?怎麽一張臉皺得跟老太婆一樣;我還怕到了明年,可能要送除皺防紋水給妳當生日禮物呢。」
「哼!」我氣憤地踢了老哥一下說,「根本不用你管;你還是管管你自己就好,你比我大六歲,老得快的人是你。」
我轉身,不想再和他說話。事實上;我真的沒有說笑的心情,因為就連維鈞也不能了解我;他勸我說:「好好過完妳的生日,不要想太多。」
我不悅地問他:「你也認為我想太多?」
他霎霎眼睛,意味深長地說:「是啊,起碼等過完今晚再說吧。」
他離開我家一會,等他回來時,他告訴我他改變明天上午坐火車回高雄的計畫,他決定多停留個半天,直到下午再搭飛機回去。
「真的嗎?你還要多留半天?」我雀躍,稍微開懷了點。
「是啊,明天我帶妳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
「明天妳就知道了。」
晚上九點半,除了維鈞,一屋子的客人都告辭了。我拉着維鈞進我的房間,當我堅持要和他讨論今晚的事時,他用一個吻封住我的嘴,柔聲說:「妳要說什麽我知道,我站在妳這邊的。」
我詫異地瞪着他;「這麽說,你也覺得這件事透着蹊跷羅?」
他挑挑眉,欲言又止,僅說道:「是不是有什麽蹊跷,我們明天不就曉得了?」
隔天清早,維鈞向他爸爸借了車,開着車子來接我時,他告訴我昨晚我昏迷時發生的事。
「當妳母親目睹妳哥哥從盒子裏倒出什麽東西來時,她的臉色比妳更慘白,我在她身後,聽到她喃喃地念着:『怎麽會;是雪倫寄的?』接着又聽到她說:『不可能;不可能!』當時我很訝異,看她的臉色,我猜她好像知道些什麽。」
「接着妳乾爹的反應更激烈,他迅速将那堆東西抱了就往門外丢,當我們跑出去時,只看見門口烈焰沖天,火光映着他的臉,我形容不出他那複雜的表情是什麽,只覺得他和妳媽之間一定有個急欲隐藏的秘密。」
「什麽…他竟會把那東西燒了…」我不敢置信地說。
「而妳媽堅持這是個惡作劇,我們也辦法提出異議,我想妳也決不可能從他們身上問出任何答案的,假如妳想知道,只能我們自己去找答案。」
「要怎麽找呢?」我毫無頭緒地問。
「妳忘了,包裹上面有地址,我們循着地址去找。」
「但是那個地址也可能是假造的。」
「沒錯,假如是假的,我們還可以從寄件的快遞公司着手,那裏應該也能夠讓我們搜尋到一點線索。」
沒想到維鈞把事情都想妥了,在他缜密的思考和果決的行動之下,我一切的憂慮和驚懼都好像變成多馀的;只是我仍不免抱怨地問他說:「你為什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這不是告訴妳了?」他調皮地笑着說。
我望着維鈞的臉,知道他除了困惑和好奇,更重要的是他關心我。這樣想着,我心裏便升起一片溫暖,握着他的手說:「謝謝你。」
「妳跟我客氣什麽?」他回視給我一個熱烈的目光,說道:「這不是身為未婚夫應該做的事嗎?」
「可是我們還沒訂婚呢。」我說。
「但在我心裏妳早就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深情地看着我說。
我沒說任何話,将頭靠着他的肩,默默注視他穩健的操控着方向盤的雙手,我相信這雙手會帶我解開我的迷惑,也相信它能建構我們美好的将來。
維鈞對桃園不熟,問了許多人,繞了許多遠路,終於将車子開上迂回的山路,開了近半個鐘頭,我們便看到一棟有如學校一般的灰色建築物。
我對照了地址,沒錯,在門牌的下方,還有一塊寫着「沐生療養院」的燙金招牌。
是這裏嗎?我站在鍛鐵的栅門旁,望見門裏面有着修剪得很整齊的矮樹叢,從矮樹叢裏開出一條小徑,裏面花木扶疏,卻一個人影也沒有。
我們揿着電鈴,對「沐生療養院」這個招牌看了很久,我想維鈞也跟我一樣疑惑,這裏是什麽機構?收養老人;還是病人的地方?寄包裹的人真的住在這裏面嗎?他在裏面又是什麽樣的身份?
電鈴揿了很久,終於小徑裏走來一個老頭子,一雙精明的小眼睛從鐵栅門裏向我們觑着,最後他操着濃濃的鄉音問:「你們找啥?」
找啥?我怔怔地說不出半個名字來。
維鈞問:「我們不能先進去嗎?」
老頭不耐煩地說:「這裏不是普通的地方,我們不給人參觀的,如果你們要找人,必須先說個名字出來。」
維鈞沈默幾秒,随後說:「我們找…雪倫…他姓…」
「是楊雪倫嗎?」老頭睨着維鈞問。
「是…是…」維鈞很快說。
老頭退後一步,開了門。
他引我們走進前面的小徑,邊走邊嘀咕:「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一早就有這麽多人來找她?」
「你說有人找他?是些什麽人?」維鈞問。
「先來的是一位五十幾歲的太太,她姓顏,她走後沒多久,又來了一位體面的中年男士,沒說姓什麽,和我們院長談了一會,沒有多停留,很快便離開了。」
維鈞和我對看一眼,疑雲滿腹,他說的不會是我媽和乾爹吧。
「他們找楊雪倫做什麽?」我問。
老頭轉頭過來看我,小眼睛睃着我說:「誰知道;她都已經失蹤六丶七月了,可是還是有人不放棄搜尋她的消息。」
「她失蹤了?」我張大嘴問:「那你要帶我們去見誰。」
「見我們院長啊,你們不是想知道是怎麽一個情形嗎?」
沐生療養院的院長是一位很親切的女士,她的笑容嵌在胖胖的圓臉上,說話輕聲細語的,絲毫不會讓人感覺到壓力和窘迫。
「你們找楊雪倫?真巧;今早也有其他人找她。」院長慢條斯理地說。
「我們聽說了…不過我們也聽說楊雪倫失蹤了,是真的嗎?」維鈞迫切地提出疑問。
「是的…大概半年多前她從這裏逃出去,我們雖然報警了,可是仍然沒有她的消息。」
「楊雪倫是這裏的病人嗎?」維鈞皺着眉問。
「你們不知道嗎?」院長這時變得謹慎,笑容收斂了,疑惑的目光朝我和維鈞身上射過來;「可以問一下,你們和楊雪倫是什麽閞系?」
我和維鈞愣住了,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我讷讷地坦誠道:「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和她是什麽關系。」
她的疑惑更深,問道:「那你們怎麽會找來這裏的?」
於是我們把昨晚收到包裹的事說了一遍。
「原來是這樣。」院長點點頭,臉色很深沈;「我不知道寄件人寫這裏地址的用意,不過我肯定包裹不是從我們這裏寄出去的;而且即使楊雪倫還住在這裏,我也很懷疑她會寄那樣的包裹。」
「為什麽?」我遲疑地問:「妳的意思是包裹不可能是她寄的?」
「是的。」院長點點頭,考慮着什麽,然後示意我們稍等一下,她慢慢踱進相連着她辦公室的房間,過沒五分鐘,她拿着一個塑膠封套出來。
她将那個封套遞給我們,輕聲說:「楊雪倫很可憐,她從十五歲進入我們療養院起,她的精神狀态就一直很不穩定,我想是當年她受到太大的驚吓,除非有奇跡,不然她永遠都不可能恢複過來。」
我呆愣半晌,還沒打開封套,好奇地追問:「妳說她受到驚吓,到底她曾發生什麽事?」
院長沈吟一會,低低嘆息說:「十六年前,她才十五歲,有天夜裏,兇手闖進她家,殺了她的父母,也将她殺成重傷,當警方發現她時,她奄奄一息倒在血泊中,後來醫院救活了她,卻發現她再也記不得什麽了,也就是說從那時起,她一直處在半癡半瘋的狀态裏…」
維鈞和我聽着她的一席話,也驚呆了。不知為何,我的手一陣軟,封套差點跌落到地上。
維鈞很快将塑膠封套接過去,關心地問我說:「妳還好吧?」
我苦笑一下說:「好得再不能更好。」
他定定地望我一眼,過了一分鐘才從塑膠封套中取出一疊楊雪倫的資料,其中一張兩寸見方的小照片也跟着資料掉到桌面來。
「她就是楊雪倫?」我低聲地喊,瞪視她那有如深潭一樣的眼睛,心裏有種說不出來的怪異感覺。
維鈞從一堆資料中揀出一張她身份注記的文件,發現在她的父母欄上登錄的竟是我們在靈位上看到的兩個名字││楊紀榮與傅宜玲…
「啊…」我不由自主叫出聲,很快和維鈞交換了一個視線;「原來包裹裏面是楊雪倫父母的靈位。」
「沒錯…」維鈞繃緊下颚,他的眼中閃着深思的神情。
「你在想什麽嗎?」我猶疑地問。
維鈞搖搖頭,繼續研讀手上的資料,那堆資料裏面有檢察官和警方的書面報告影本;檢方簽署的入院書和證人保護令;以及一疊醫生書寫的病況記錄。
維鈞翻着資料,許多才擡起頭問站在窗前的院長;「這件案子至今還沒破嗎?」
「是啊,到現在兇手仍逍遙法外。」院長說道。
「可是兇手行兇的動機呢?當年警方都沒有半點線索嗎?」
「這個我就不是很清楚了;當初警方将希望寄托在幸存的楊雪倫身上,将她送來這裏并派警力嚴密保護她,可是幾年下來,她的情況未曾改善過,最後警方放棄了從她身上追蹤線索的企圖,當證人保護令在幾年前撤銷後,她幾乎也被警方遺忘了,半年多前她失蹤時,我們向警方報案,而警方只是以一般失蹤人口的案件處理,沒有再加以特別的重視。」院長說着,聽得出她的語氣有些不滿。
「所以說,這件案子變成了一樁懸案?」
「确實可以這麽說。」
我默默聆聽維鈞和院長的對話,腦裏浮現楊雪倫滿身鮮血;癱倒在我面前的畫面,我不禁忖思道;那個畫面不是夢境嗎;難道我曾經親眼目睹過?
維鈞對我抛來一眼,我還沒理解他眼中的意思時,便聽到他問院長說:「楊紀榮夫婦是不是就只有楊雪倫一個女兒,或者他們還有其他的孩子?」
「這個…」院長想了很久,這時我不明白為什麽跟着緊張起來,屏息着,聽到了她的回答;她說:「是的,我記得他們還有一個女兒,案發當時,那個小女孩還不滿四歲,可能因為她在房裏睡覺,也可能兇手良心未泯,小女孩逃過一劫,她叫…她叫…」
院長在記憶底層搜尋一個名字,當她喊出「雪琦…楊雪琦」這個名字時,我的心髒在一瞬間幾乎凍結。
我奔到她的面前,用着顫抖的聲音問:「那個小女孩呢?妳說楊雪琦,她後來怎樣了?」
「哦…」院長被我突來的舉動吓了一跳,愣了好半晌才說:「我也不清楚,大概被她的親戚收養吧。」
我木然挺立着,直到維鈞來到我身邊。
「你認為我是…」我乾澀地質問他,卻說不出那個名字。
「我什麽都沒有認為。」他淡淡地說。
我垂下眼皮,任他拉着我在他身邊坐下。
他看着資料,又問了一些楊雪倫的病況,接着他在紙上抄下一個電話號碼。
他将那張紙交給院長說:「假如有任何楊雪倫的消息,請務必通知我們。」
院長斟酌一下,最後點點頭說:「好吧。」
走出沐生療養院,我好似全身虛脫,坐進車子裏,我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希望什麽也不要想,可是思想卻像個賊,它悄悄的潛進我的腦子裏,在我的腦海底層裏搜刮,拼命想搜尋些蛛絲馬跡來。
──為什麽哥哥有一堆嬰兒時期的照片,而很奇怪的我就是沒有,即使有也是五丶六歲以後的照片?
──為什麽我會怕血?只是因為單純的害怕還是童年的印象在作崇?
──為什麽楊雪倫會出現在我夢裏,為什麽那幕血腥的畫面會反覆在我夢中重演?
為什麽?為什麽?
維鈞不急着開車,他坐近我的身旁,好半晌沒有說話。
「維鈞;當年楊雪琦四歲,可是今年她應該二十歲了吧。」我轉頭問他。
他抿着唇,沈默着。
「一個四歲的孩子不會記憶很多,只會将特別的記憶放在心底,於是那場血案就成了她常做的一場惡夢,這是不是心理學上所稱的潛意識?」
維鈞注視我,打破沈默:「妳別想太多,也許事情并不是妳想的…」
「可是你不也懷疑我可能是楊雪琦?」
「那不過是種假設。」
「假設?事實上,應該是合理的懷疑吧…楊紀榮丶傅宜玲丶楊雪倫和我是什麽關系?十六年前到底發生什麽事?為什麽我會收到那個包裹?這一切一切當我們走進這裏時,我就很難再置身事外了。」我心情沈重地說。
「我會陪妳查這件事情的,等我從高雄回來…」
「我不想等…」我執拗地喊出來:「我只想盡快找到答案,證明我到底是不是楊雪琦…」
「小琦…」維鈞懊惱地望着我。
「你不懂我此刻的心情,我感覺我所踏的地面突然有了一條大裂痕,好像随時會讓我掉入可怕的深淵;這個感覺一來,我的身世,我的家庭和我自己都變得不再實在,我多希望這是個夢,即使是惡夢也無所謂,因為只要一醒來,我就不必擔心世界會四分五裂…」我強抑淚意,想表達我心裏的惶惑。
「我了解…」維鈞将我擁到胸前,雙眸緊緊盯着我說:「最起碼我是真實的,我愛妳,縱使妳的世界四分五裂,我也會将它修補完整的…」
我忍不住落淚,吸了吸氣說:「那麽你應該能體會我想追查這件事的決心吧。」
維鈞說:「我沒有反對妳,只是不希望妳發生危險。」
「危險?」
他點點頭說:「因為我懷疑寄包裹來的人的動機,假如那個人不是兇手,他可能也是和命案相關的人,血案沈寂了十六年,我不要妳再度成為兇案下的犧牲者。」
「這麽說你不認為包裹是楊雪倫寄來的?」
他說:「我們都不知道她的生死,下定論未免太早了,可是不管有什麽可能,我都不願意妳單獨去冒險。」
我咬着唇,一語不發看着他。
「答應我,好嗎?」
「不…」我無力地搖一下頭說道:「我只能答應你我會小心,可是其他的我無法承諾。」
他看了我好久好久,低低嘆息着:「妳為什麽這麽固執呢?」
他抱着胳臂,臉色一陣陰霾,我們僵持着,最後我聽到他說:「好吧,既然這樣,我只好請一位高中學長幫妳了,他現在在報社當記者,我會先跟他聯絡,妳再和他約個時間,我想他會幫妳找到當年那件案子的資料。」
我擡起頭,激動地望着他說:「真的,你同意我去調查了?」
他用食指點點我的鼻子,無奈地說:「是萬不得已才同意,不然妳還不是會背着我去調查?」
我不搭腔;他接着說:「可是記住,千萬要小心,還有不論進展如何,一定要讓我知道哦,妳答應嗎?」
我投入他的懷裏,萬分感激地承諾他;「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