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喜歡的樣子
活動結束，安瀾再未有機會與林溯說上半句話。
一群人将林溯簇擁在內，像個寶貝金疙瘩似的被人藏進車裏，然後一騎絕塵而去。
而安瀾自然是怎麽來的依然怎麽回去。莫紹川表面上雖然很冷漠，不茍言笑，但卻是個體貼周到的人。他見安瀾面色微紅，想來是不勝酒力，提前将車鑰匙給她，讓她先在車裏等待。
安瀾關上車門，将車窗打開一道縫，腦袋懶懶的枕在座椅靠背的凹陷處。
“喝多了？”莫紹川處理完事情，打開車門見安瀾一副蔫蔫的樣子，不禁冷言問道。
“沒有，只是有些困了。”
“我送你回家。”他順手将車窗關上：“喝了酒吹風會生病。”看似不經意的一句囑咐卻聽着格外暖心。
半小時後，車子停在公寓樓下。
安瀾拖着疲憊的身子按下電梯。電梯門打開，她按下21層的按鍵。
“篤篤篤——”
她實在是懶得将鑰匙從手包裏掏出來，索性敲了敲門，等孟凡過來。
“篤篤篤——”再敲三下。
裏面無人應聲。
搞什麽鬼？
安瀾手指在手包裏撥來撥去，好不容易摸到鑰匙，打開家門後發現屋子裏漆黑一片，孟凡根本不在家。她看了一眼牆上的挂鐘，指針指向淩晨一點十分的位置。
這麽晚不回家。
安瀾有些擔心，她坐在沙發上給孟凡撥了一通電話，無人接聽。思慮半晌，猜想孟凡大概是與朋友在外面玩累了睡下了，也就沒再多關心。
第二日清晨，周日。
臨近中午十二點的時候，安瀾正在廚房裏做飯，孟凡推開家門，帶着滿身的煙酒氣湊到身邊。
“安瀾姐，幹嘛呢？”
安瀾瞟了她一眼，一枚粉紅色的吻痕落入她的餘光。她不動聲色的仔細打量過去，見其正正的印在孟凡的鎖骨上。她手底下繼續切菜：“昨晚上怎麽沒回來，打你手機也沒人接。”
孟凡咧着嘴呲出她一排大白牙：“玩的晚了嘛，就睡外面了。”
安瀾将切好的菜下鍋。
刺啦——
油與水交融在一起，屋內瞬間四溢飄香。
“中午一起吃飯吧。”
孟凡點了點頭，轉身将手上的東西拿去卧室，換上一套睡衣後發現安瀾擺在沙發上的禮裙：“哇！安瀾姐，這裙子是你的嗎？”她忙不疊的跑過去，一臉誇張的表情。仿佛像看見了個易碎的寶貝，連拿都不敢拿起來，只敢輕輕地撫摸着。
“昨晚酒會穿的。本來裙子一早就訂好的，但是楊樂樂給我拿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尺碼大了。當時本來想着不去了，但是給大老板打電話他硬是要我去。這件是他臨時送我的。”
“啊！”孟凡驚叫一聲。
安瀾心裏陡然一沉：“怎麽了？！”
“這……這這……居然是Maien的！還是今年春夏最新款！”
Maien是什麽？安瀾聽不懂。
孟凡舉着裙子道：“你知道這一條裙子要多少錢嗎？”
“不知道。”
孟凡一臉嫌棄的表情搖了搖頭，連忙從兜裏掏出手機，噼裏啪啦在搜索欄輸入品牌的名字：“你看看。”她點開春夏新品一欄，手指快速的在屏幕上不停地滑動：“找到了！就是這一件！”
個……十……百……千……萬……
一萬八千二！
我擦！
安瀾呆在原地，大腦瞬間完全崩壞，眼前飄得全是價簽上的數字。雖說她如今的身份也不是什麽窮人，但也從未這樣奢侈過。
“大老板就是大老板，出手太大方了！天啊，這種好事怎麽我就趕不上。”孟凡一臉痛心疾首的仰倒在沙發上，将裙子抱在懷裏。
“快拿出來，別揉皺了。”安瀾毫不客氣的将孟凡的爪子推開。
“哎呦，瞧你小氣勁兒的。摸都不讓人摸了。”
“我得把這裙子還給他。”
“別逗了，你要真這麽做了，那不是打他的臉嗎？”
安瀾郁悶的騷了騷腦袋。別看孟凡平時辦事兒不靠譜，但這句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人家既然說是送的，自己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收了，再還回去難免徒增尴尬，還顯得有些矯情。
孟凡望着她一臉為難的樣子，開解道：“收着吧，就當是老板給員工福利了。大老板們都是用這種手段收攏員工的心，讓你死心塌地的給他賣命。”
安瀾若有所思的沉吟片刻，起身将裙子小心翼翼的挂回衣櫃。
“吃飯。”她一邊說着，一邊走到廚房去端菜。
午餐兩個人，三道菜。
涼拌粉皮，耗油菜心，家常豆腐。
雖然素了點兒，但味道十分可口。
孟凡拿出自己藏在冰箱的青檸蘇打水，遞了一瓶給安瀾。
“姐，你做飯真好吃，我到現在都不會做飯。誰以後娶了你真是有口福了。”
“不會做可以學嘛。”安瀾突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做飯的技能倒是保留至今，即使在手術後傷了記憶，但依然能憑着手底下的感覺完美呈現曾經的味道。
孟凡把腳丫子翹在凳子上，胳膊肘墊着膝蓋，全然一副摳腳大漢的形象。她扒拉了幾口飯，又喝了一口蘇打水，神色轉而變得嚴肅起來：“姐，你剛剛說楊樂樂昨天給你拿錯了尺碼是麽？”
安瀾沒太在意：“估計是店裏搞錯了吧。”
孟凡放下筷子，眼睛鼓溜溜的轉了轉：“不對，有貓膩！”她手指在空中筆畫了一下，一副偵探的模樣：“我現在就給他們打個電話。”她拿起手機，找出那家禮服店的電話撥過去。
電話音響了三聲，對方接聽。
孟凡道：“喂，你好。我請問一下昨天有一位安瀾女士的禮服被取走，但是回來的時候發現尺碼有誤。你們當時沒檢查一下嗎？”
安瀾側着臉望着她，突然見她眉梢微揚，像是挖掘到了什麽寶貝，滿眼放光，連忙将聽筒轉換成公放。
只聽對方店員道：“你好女士，昨天安女士的服裝是由另一位姓楊的女士一起取走的。當時楊女士說尺碼當時報的小了，所以拿了大一號的。”
二人對視一眼，瞬間什麽都明白了。
如果當晚安瀾不去，那麽站在莫紹川身邊的就會是她。這樣的機會千年一遇，她可真是費了心思。
“行，知道了，謝謝。”孟凡匆忙挂下電話，回到桌邊繼續吃飯：“怎麽樣，我說什麽來着。那個人我早就看透了，她一直就想取代你，就等着這麽個機會呢。”
安瀾吃着東西不說話，表面上倒是不怒不嗔，心裏多少也覺得膈應的慌。
被人突然背地裏擺一道，擱誰身上都會覺得不爽吧。
“算了。”她抒了口氣，不想為這種小事計較太多。
“啊？就這麽算了？不追究了嗎？”
安瀾瞪了她一眼。
追究倒是不至于，但是警告是一定會給的。
******
周一早晨攝影棚錄廣告。
安瀾提前好幾天就問公司借了車子，為了避免交通堵塞她準備起個大早提前過去。誰知五點四十五分出門，六點一刻的時候依舊被堵在了三環外。
好嘛。
可算見識了北京堵車的厲害。
安瀾打開車窗透着氣，無意中在側面的手扣裏發現了一支口香糖，随手撥開塞進嘴裏。
電話鈴突然響起。
是導演打來的，果不其然，導演也被堵在了路上。一個勁兒的跟安瀾在電話裏說抱歉。
“沒事沒事，離開拍還有一會兒呢，我也堵着呢，別着急，安全第一。”
愈漸刺眼的陽光越過高聳如林的建築直逼眼前。安瀾從包裏拿出墨鏡，百無聊賴的擡起頭順嘴吹了個泡泡。
“啪”的一聲，泡泡的爆裂聲傳入電話那端。
她身子一怔，打了個激靈連忙坐正。
“好吧，先這樣吧。我先挂了，我們等一下見。”
挂下電話，她悠哉的嘆了口氣。
整整一個小時，她總算是将車子平穩的停靠在片場外。
“瀾姐，喝水。”林溯的助理顧南城見安瀾到來，從身後的保溫箱裏取出一瓶水，遞到跟前。
“是你。”
顧南城抿着嘴，笑得有些羞澀。
說起來，他倆也見過好幾次面了。
“呦，真貼心。還是冰的呢。”安瀾将水瓶貼在脖子上。
“這是林老大囑咐的，在場每個工作人員每人都有。”
“林老大？”安瀾愣了一下：“哦，林溯啊。”她恍然回過神來，用眼角餘光瞄了一眼手表：“他這麽早就到了。”
離開工還有十分鐘。
“嗯，剛到不久，正在化妝。這個是今天要拍攝的細節和內容。”說着，遞過來一冊文件。
安瀾接過來随手翻了幾頁，發現裏面的內容都是之前看過的。她打發顧南城先去忙別的，自己先進化妝間裏轉轉。
今天這條廣告的環境地點設立在校園，主要表達是校園戀愛。到時候背景特效都會在後期制作中完成。演員只需要在無實物的狀态下表現出情感以及情緒的變化。尤其是少男少女間情窦初開的青澀神态，是最難拿捏的一部分，完全要靠演員自身的戲感以及功力。
除了男主林溯外，今天還會有一個女孩兒來跟他搭檔。雖然沒什麽鏡頭和臺詞，但就沖着跟林溯合作這個機會，不用想也知道背後的競争有多激烈。
安瀾推開門，擡眼見林溯正安靜地坐在那裏，一旁化妝師正在給他畫眼線。
化妝師是個小姑娘，穿着一條黃色的連衣裙，紮着馬尾，一副樸實無華的打扮。年齡不過二十左右，圓圓的臉蛋兒上帶着點嬰兒肥，看起來稚嫩可愛。
林溯聽腳步聲越來越近，憑着其中的節奏與輕重程度便知是安瀾。他突然睜開眼睛側過臉，害的小姑娘被冷不丁的吓了一跳，忍不住抱怨：“哎呦，你別動呀，要畫歪了。”
林溯到底是個好相處的明星，雖然紅但是沒什麽架子，這使他在圈內評價十分不錯。剛剛被小姑娘這麽一喝，立馬乖乖的閉上眼睛将頭轉回去。
安瀾掩面淺笑：“你別動了，我就進來看看，等下就走了。”
“诶，別呀。”他捏着嗓子甕聲甕氣說道，那聲音……聽的人雞皮疙瘩掉一地。
小姑娘繃不住笑意，噗嗤一下笑出聲兒來。
林溯朝她翻了個白眼兒：“笑什麽笑，快點畫。”
安瀾扯了把椅子，一支胳膊搭在妝臺上，靜靜地望着他的側顏。從飽滿的額頭到高聳的鼻梁，再到下巴，清晰而又流暢的輪廓實在是賞心悅目，仿若一道漩渦，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一小時後，全體人員就位。
安瀾作為産品廣告監制坐在導演的身旁，整個場景被布置成了教室的樣子。
這支廣告總的來說分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在教室，女生暗戀男生，偷偷地在他課桌上放了一支口香糖。
第二部分，男生發現口香糖後，表現出對女生的愛慕。
第三部分，傾心一吻。正好點中BI公司這款新産品的名字——傾心糖。
林溯自走紅以來接拍了無數條廣告，這樣完全沒有技術性的情節自然也不在話下。前兩部分輕松通過，可偏偏到了第三部分，怎麽拍怎麽別扭。從眼神到動作，完全拘束着放不開。
重拍過第三遍後，導演難免有些心急。他猛地站起身朝林溯大喊道：“你怎麽搞的？剛剛挺好的狀态怎麽就突然成了這個樣子。”
映着側面打過來的燈光，安瀾眼睜睜的看着導演吐沫星子飛濺，一點點的彌散在空氣中，不禁嫌棄的側過臉。
“再拍一條。”導演凝沉着眉心，悻悻的坐回原位。
陽光燦爛的盛夏，男生女生相遇在一棵繁茂的大樹下。男生從後面抱住女生，側過身傾心一吻……
“停！”
導演氣的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誰喊得停？！誰喊得停！”
林溯臉漲的通紅：“我喊得。”
導演“啪”的一聲将手中的紙卷摔在地上，高喊道：“休息十分鐘，林溯，你好好調整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ω￣=) 好戲在後面，嘿嘿嘿嘿嘿嘿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