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深夜裏

代言商送的巧克力太多。快遞到後, 林琅對着壘成一座小山的快遞箱左看右看，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吃完。

如果是印着她自己照片那種, 這會兒多半已經被送到親朋家。可上面偏偏印着陸青青。

依照陸青青那有點風吹草動，就開始胡思亂想的勁兒，如果她把這些也送出去，恐怕陸某人又得想到未來自己身敗名裂的場景, 然後嘤嘤嘤哭一場。

……拿她沒辦法。

林琅一面覺得好笑, 一邊是莫可奈何。

還能怎麽辦？陸青青會這樣, 是因為國內環境如此。哪怕是男愛豆宣布正常戀情呢, 都能有一批人脫粉。何況陸青青找了一個女朋友。

換種角度想，即便未來可能十分慘烈、讓陸青青背負千萬違約金, 她依然想和林琅在一起。她們的第一步是陸青青踏出的, 一直到第九十九步。而林琅只是在最關鍵的、陸青青想要放棄的時候, 拉住了她。

只好多包容一點、多寵着一點。

但林琅還是和陸青青商量：“只送一部分給我爸媽, 行吧？”

陸青青別別扭扭, 問：“真吃不完嗎？”

林琅給她拍照。

陸青青：“……行吧。”她倒抽一口氣，“我又不結婚。等等，之前那些代言商也沒這麽大方啊。”很多時候幹脆只送一個試用裝。更有甚者，練試用裝也不送。不過這類代言純粹就是收割流量, 陸青青是有接過, 但次數不多。

林琅：“沒準他們很期待你宣布婚訊呢。”她站在快遞箱前，對着标簽挑挑揀揀, “對啦, 青青, 我媽收到之後，沒準會零零散散再送出去一些。”說實話，老人家不愛吃這些甜的膩的，可林琅實在需要有人幫自己分擔。

陸青青小聲問：“能不能就別送啦？等我回去，咱們吃巧克力火鍋？”

她壓低聲音，讓林琅想到冬天裏、蹲在樹枝上的小胖鳥，全身的絨毛都炸起來，好像稍微一戳，就能戳出一個坑來。

林琅忍笑，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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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期待低一點、多想想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這場戀愛，談得還是很開心的。

可她已經開始想念陸青青在自己家的時候了。

八月往後，陸青青因為上綜藝、拍廣告的緣故，離開劇組數次。但她一次次說，有空的話可以和林琅見面，又一次次道歉，說實在不行，時間太趕。

到最後，反倒是林琅開口，讓她好好工作，不要想這些。

兩個人視頻，陸青青永遠都一副困倦模樣。她眼圈下面一塊黑，強打精神，和林琅聊天。林琅看了，很不忍心。可陸青青會恹恹地要求延長通話時間，說：“我的時差算是調不過來了，”打一個哈欠，“現在睡，過二十分鐘又要起，到時候更提不起勁。”她又打一個哈欠，“而且，我們都好久沒有好好聊天啦。琅琅，你不想我嗎？”

說到最後，陸青青的眼睛亮亮的，像是黑夜裏的一點螢火。她刻意拉高語調，說：“——怎麽可以不想我！”一副狐疑的樣子，“你不會移情別戀吧？”

林琅撐着下巴看她。

她拖了軟墊過來，放在茶幾邊上，坐在上面，與陸青青視頻。

如今入秋，天氣轉涼。兼之下雨，林琅穿了件薄薄的針織衫。她的頭發松松挽起，袖子也攏到手肘處，一副悠閑自在的模樣。

陸青青看着女友紅潤的面色，一面心動，一面羨慕。

她真的太累、太累了。一時之間，像是又回到過去。她在飛機上遇到琅琅。

當時她心情崩潰，也像是現在這樣。睡不了覺，總是心悸，又連個傾訴的人都沒有。現在還好一些，至少有女友在。

陸青青喃喃地、近乎是無意識地說：“好想你啊。”

林琅看着她半閉的眼睛，堅決道：“不行，你得去睡覺。眯二十分鐘也好。”

陸青青睜眼，十分哀怨：“可我想和你說話啊。我們都多久沒有好好聊一次了？”

林琅答：“四天半。”

陸青青哼哼唧唧：“你看，哪有戀愛對象這麽久都不溝通呢。”她攢了一肚子話，想和女友說。

林琅道：“可你要睡覺。”她放軟語氣，“青青，你這麽累，不行的。”這時候，陸青青正待在酒店房間裏。綜藝馬上要開始錄制，原本的計劃是拍藝人們起床時的表現。但陸青青深夜才抵達這座城市，根本沒時間睡覺。

“但，”陸青青還要反抗，“現在三點半，你特地起來可我聊天……”

林琅道：“可我平時也沒什麽事做，可以白天睡回來呀。”

陸青青蔫噠噠：“我真的想你啦。”她眼睛都要閉上，“真想辭職不幹了。之前上那個節目，我感覺自己都要暈倒在鏡頭前面。”陸小花努力睜眼，“後來導播看不下去，讓我去補個腮紅。唉，面色這麽差，不如讓我去睡覺啊。”

林琅皺眉。她沒想到，陸青青的狀況居然已經這麽糟糕。

眼下，林琅提醒她：“再不睡，就只能躺十五分鐘了。”

陸青青：“嗚。”因為太累，她眼圈裏飄了點水花，“那咱們連着麥，好不好？”

林琅松了口氣，說：“好。”

陸青青還想再說什麽，可張了張口，話都成了哈欠。最後，她放心地把手機屏幕熄滅、塞進被子裏，自己晃晃悠悠爬上床。

在飛機上、車上的時候，她也有小睡片刻，情況哪有琅琅說的那麽糟糕。

陸青青半是抱怨地想。

但想到女友這麽關心她，明明是半夜特地起來和她視頻，可見她疲憊，就又催她去睡覺。

陸青青仍舊覺得開心。

她像是只閉了下眼睛，就有人來推她。鏡頭怼上來，這場綜藝裏的固定MC拿着話筒，一副“大發現”的樣子，“哇，原來青青睡覺要帶耳機。”

陸青青應道：“對呀，會放一些歌來助眠。”她也有點自己的心思。如果這句話被放出去，沒準、可能，會有一些粉絲開始鬧騰，向公司争取自家姐姐的權益。

MC又和她打趣幾句，很快離開。陸青青笑一笑，和林琅道別：“我要去錄節目啦。”

“嗯，”林琅抱着女友的Q版公仔，“去吧，加油哦。”

她有很多話想說，想讓陸青青不要這麽拼，多休息、注意身體。可這些話，又實在沒辦法直白地講出來。陸青青難道想這樣嗎？如果合同不是那麽嚴苛，一不留神，就要踩進坑裏，陸青青當然也想多睡一會兒。

這不是辦法。

得做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