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別亂說,沒影兒的事兒。”謝玉芬說。

“什麽沒影兒的事兒,你們現在——”李金花話未說完,便聽到樓道阮東陽的聲音:“于棠,于棠,你給我出來。”

謝玉芬、李金花連忙噤聲。

于棠驚了一跳,忙從廚房跑過。

“棠棠。”謝玉芬喊。

于棠步子一停,看向謝玉芬。

“幹什麽呢?”謝玉芬問。

“我往東陽脖子裏塞了一團雪。”于棠說。

“那可不得了。”李金花驚嘆。

謝玉芬瞪了于棠一眼:“瞎胡鬧,這麽冷的天,萬一冰病了怎麽辦?”

于棠低下頭。

李金花笑着說:“沒事兒,沒事兒,東陽那孩子身體好着呢,哪能冰一冰就病了,快,于棠,別站那兒,躲着,省得東陽那暴脾氣發火。”李金花一把将于棠拉進廚房,藏進門後面,等到阮東陽來找時,一迳兒地說于棠不在,阮東陽沒找着于棠就被小胖、徐文思拉走了。

李金花、謝玉芬二人互看一眼,心裏都有一個擔憂,怕剛才二人說的話都被于棠聽了去,于棠長相嬌弱,內心也嬌弱,受不得一點兒打擊的樣子。這是整個家屬院職工的共識,平時李金花也會交待着小胖,不能欺負于棠,別把于棠惹哭了等等,所以在于棠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得知自己媽媽可能要結婚了,這得是多大的心理壓力啊!

李金花不由得的擔心。

謝玉芬也忐忑,雖然于棠表态過不介意她再嫁,可是,表态和現實還是不一樣的。

“她沒聽到吧?”李金花小聲問。

謝玉芬搖頭,表示不知道于棠有沒有聽到。

事實上,于棠聽到了,聽的清清楚楚,綜合徐叔叔和媽媽近來的種種表現,似乎是互相傾慕的意思,于棠暗惱,上輩子她怎麽就沒有看出來,其實媽媽是喜歡徐叔叔的,後來也有人給媽媽介紹過對象,可媽媽從來沒有願意過,只有徐叔叔傳來一些流言蜚語,這輩子之所以沒有傳出流言蜚語,或許是因為她和媽媽的人緣好了,但,不管怎麽樣,媽媽、徐叔叔是對彼此有意思的。

媽媽有選擇幸福的權利,真的不需要太在意她的,她之前已經表過态了。可是顯然媽媽只當她是一時的,并沒有當真的意思,于棠想挑明說,她同意她和徐叔叔結婚,然而出于血緣本能的羞澀,她沒主動開口,她以為媽媽會說。

結果,即将開學了,謝玉芬幾次在于棠面前欲言又止,還沒有說出口。

“棠棠。”謝玉芬喊。

“嗯。”于棠從牆上上取下書包,回頭問:“媽,什麽事兒?”

謝玉芬猶豫了一下,說:“騎自行車注意安全。”

“知道了。”

“還有——”

“還有什麽?”

“學費拿好。”

于棠點頭說:“好。”

謝玉芬默了一會兒,又問:“今天就上課嗎?”

“不上。”于棠朝小陽臺走,去推自行車,正巧小胖走過來,昂頭喊:“小于棠,今天不用騎自行車了,阮叔叔休息,說開車載我們四個去學校!”

“真的嗎?”于棠問:“那我們回來怎麽回來了?”

“當然是真的啊,今天又不上課,阮叔叔等我們半個小時就行了。你快下來吧。”

“那行。”

于棠又把自行車推回到原位,轉頭看向謝玉芬,謝玉芬面色不自然。

于棠問:“媽,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啊?”

“沒什麽,既然東陽爸送你們,你就別騎自行車了。”

“嗯。”

于棠背着書包,朝門口走,然後低頭換鞋,其實在謝玉芬欲言又止的時候,她的心裏也是忽上忽下,她和謝玉芬都存在至親血緣上的羞澀,可是,總要有個人打破吧。

“媽,我聽說有人、撮合你和徐叔叔。”于棠聲音軟糯地說。

謝玉芬聽了心口一滞,面色一凝,看向于棠,聲音有些發顫:“你、你聽誰說的?”

于棠低頭穿鞋說:“就路上聽的。”

“那你怎麽想的?”

聽謝玉芬這麽說,于棠松了一口氣,其實真的開口了,就發現也沒有那麽難以開口了,于是站直身體,看向謝玉芬,笑着說:“我覺得挺好呀。”

“挺好?”謝玉芬吃驚。

“嗯。我爸都去世那麽久了,外婆一直想讓你找個伴,正好徐叔叔獨身,人品又好,長得也好,不都挺好的嗎?”

謝玉芬望着于棠,眼中又驚又喜又感動,問:“你不反對?”

“我不反對啊,媽,你也有幸福的權利啊。”

謝玉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她就怕于棠會鬧,會反對,所以一直不敢說出口,沒想到棠棠這麽容易就同意了,棠棠真的長大了,懂事了。

“小于棠,你快點啊!”小胖在樓下喊。

于棠應一聲之後,轉過問謝玉芬:“媽,文思知道嗎?”

“知道。”

“他也同意了?”

“嗯。”謝玉芬點頭。

“那太好了。”于棠笑着說:“媽,我同意,你随時可以和徐叔叔結婚,只要你幸福就行了。”

“小于棠!小!于!棠!”小胖在樓下扯着嗓子喊。

“來了來了!媽,我上學去了,再見。”于棠快步奔跑着下樓。

謝玉芬看着于棠像只輕盈的小燕子一樣飛快地下樓,心裏百感交集,回想于棠剛剛說的話,也不知是獨身帶于棠太久太辛苦,還是如今得到于棠文思的同意太幸福,總之她雙手捂着臉站在門輕輕地哭了起來。

這時,徐牧成下來,走過來輕輕地摟着她說:“哭什麽。”

謝玉芬一迳兒地哭。

站在樓下的于棠,趴在樓梯口看了一眼,心頭流過一汪汪的暖流,爸爸去世的早,媽媽說爸爸沒碰酒和賭博時挺好的,不然媽媽也看不上爸爸。可是爸爸沾上酒和賭博之後,一天不如一天,脾氣也不好了,也給于棠心裏造成了很大的陰影,直到爸爸去世,這種陰影都沒有褪去。兩輩子了,終于有個人在媽媽哭泣時,把媽媽擁入懷中,這樣真好,于棠笑着朝單元樓外跑,小胖生氣地瞪于棠。

“走啦走啦。”于棠拉着小胖朝阮東陽家中走,在阮正賓打扮時,于棠、小胖就在大黃的狗屋旁邊看小小花,小橘和大白。

“于棠,你想好選文科還是理科了嗎?”阮東陽又問。

“理科。”于棠伸手摸着大白的腦門說。

“真的?”阮東陽高興地湊過來問。

“真的。”

“太好了!”

“不過,我是藝理。”

“那也算是理科。”

“棠棠。”這時,徐文思走過來。

于棠轉頭:“文思你來了。”

“你圍巾望了帶了,謝阿姨讓我帶給我。”

“謝謝。”阮東陽笑着抱過來,從徐文思手裏扯過圍巾說:“這圍巾我買的。”然後到于棠面前給于棠系上。

于棠:“……”

徐文思:“……”

“孩子們,走吧!”阮正賓終于從房裏出來了,開着小汽車載着于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四個人去北州市第一中學報名、交學費、拿新書。

拿到新書剛上課一個星期,于棠、阮東陽、徐文思、小胖都填了文理志願,第二個星期文、理班級及學生名單已經出爐。

北州市第一中學高一(1)為班為理科重點班,高一(2)班為文科重點班,剩下的班級是平行班,奇數班是理科班,偶數班為文科班,交叉互換,最後理科班多出文科班兩個班的學生,不過這對于棠、阮東陽、徐文思沒什麽影響,三個人單科成績在高一年級都是數一數二,尤其是阮東陽,中考他數理化是滿分的,上學期期末考試他還是第一,去掉文綜不但不讓他減色,只會讓更出色。

比如徐文思,去掉文綜,阮東陽的第一名,他是絲毫都撼動不了。

高一(1)班三名大将,阮東陽、徐文思、于棠一個都沒走,班主任特別開心,提前了幾天讓班長組織一場歡送晚會,主題就是送走文科生,畢竟大家同學一場。立刻得到同學們的一致同意,班長和學習委員組織節目,唱歌、跳舞、樂器、小品、朗讀等,又用班費買了瓜子、花生、桔子等供大家吃,在文科生離開的前一天下午,高一(1)班桌子往兩旁一拉,空出舞臺,班長卷吧卷吧一本作業本充當話筒就當起了主持,引得同學、班主任哈哈大笑。

于棠、阮東陽、徐文思沒報任何節目,三人就是吃瓜群衆,阮東陽時不時拿花生殼、桔子皮砸一下于棠。

徐文思:“別鬧,晚會開始了。”

阮東陽拿片桔子皮放到徐文思頭上。

徐文思:“……幼稚!”徐文思伸手将頭上的桔子皮拿掉。

阮東陽沖徐文思嘿嘿笑。

于棠、徐文思誰都不理阮東陽了,看着同學們一個個上臺唱歌,一個個稚嫩的臉龐帶着羞澀或唱或說或朗讀,或許不夠标準,但是每個人都是那麽認真那麽朝氣,臺下的同學更是相當捧場,不停地鼓掌,偶爾還有尖叫聲,于棠正沉浸其中時,聽到班長問:“将要離開的同學們,你們最喜歡誰?想聽誰唱歌?”

不知道是誰說了:“于棠!”

接着全班都在喊:“于棠!于棠!我喜歡你于棠!”

誰他二大爺的喊“喜歡于棠”?找死!

阮東陽臉立刻黑下來。

徐文思斜睨阮東陽一眼,嘴角就揚起了笑容。

“于棠唱!于棠唱!”

“于棠唱!”

“于棠!于棠!”

于棠剛一來北州市第一中學,就是高一、高二甚至高三年級同學關注的焦點,于棠長得的好看,瘦瘦小小,說話輕聲輕語,白皙的臉蛋,精致的五官,尤其是烏溜溜的大眼睛,清澈如泉水,美麗溫柔,但又不是那種惹女生讨厭的女生,相反,她的溫柔好看,男女通吃。最重要的是于棠她還學習好,在阮東陽惡魔般的脾氣的反襯下,于棠簡直就是插着隐形翅膀來自天堂的溫柔天使,得到全班同學的一致喜愛。不少男生暗暗封于棠為“北州市第一中學十二大美女之首”,這個阮東陽、徐文思都不知道。

于棠更是不知道,她根本沒想到自己在班級裏這麽受歡迎,真是頭一次,臉“唰”的一下就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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