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夏桑去了一趟市裏,買了一套烤架,她要做一些肉幹,孜然粉和胡椒粉也是需要的,夏桑随便采購了一些食物,充實自己的小倉庫,二樓上有一個糧倉,後院的棚子底下有一個防水做的還不錯的地窖,裏面存着一些自家釀的米酒和之前夏桑采購的一些食物,用品。

一個人的生活就是那麽簡單,夏桑只身一人騎車随時可以出發,她在市中心附近一家奶茶店找到了‘偷瓜賊’。

‘偷瓜賊’神色暗淡,精神有些恍惚,看到了夏桑前言不搭後語的說了一大堆話,夏桑總結了一下大約就是說,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要她好好活下去,替她的一起,又說放心不下傷心的吃不下的飯的爸爸,罵了幾遍‘賊老天’,高考也不知道考的怎麽樣了。

夏桑看到這個活波樂觀的女孩子,突然變成了這樣憂郁頹唐,她看到‘偷瓜賊’的胳膊上挂着一個白邊黑底的布塊,這在當地代表的正是家長有直系的血緣親屬離世。

‘偷瓜賊’的長發淩亂的沒有紮起來,圓圓的臉龐瘦了一圈,夏桑給她點了杯以前最喜歡的西瓜味奶茶,‘偷瓜賊’卻只是機械的喝,感覺不到吃到喜愛的食物的喜悅。然後,夏桑才知道‘偷瓜賊’的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甚至是她的媽媽都在近日內暴斃了。

‘偷瓜賊’的名字是聞靜,現在她終于和自己的名字一樣的安靜下來了,夏桑卻有些不适,但是這樣的慘劇發生在朋友的身上是夏桑所沒有想到的。櫥窗外的街道比平日安靜了許多,這是市中心,本該車水馬龍的地方。

夏桑感覺到聞靜的精神狀态十分的不好,隐隐有厭世的症狀,夏桑并不希望自己可以算是唯一的朋友就這樣想不開失去生活的信念,其實有些事熬過去了就成了過去。

她握住聞靜捧着奶茶的手,認真的看着她說:“如果,他們已經先走一步了,我相信他們是舍不得你的,他們是不甘願的,我想他們現在一定更願意看到你振作起來,而不是得過且過,等着再和他們見面,他們會生氣的,你知道嗎?”

聞靜愣住了,她沒有想到這些,這些日子是她這一生十幾年裏最難捱的一段日子,她甚至不敢出門,不敢和夏桑聯系,就怕把自己身上帶着的某種或許會致死的東西帶給別人,直到今天夏桑約她出來,她的心裏有了一些決定,才願意出來和夏桑見一面,或許是最後一面。

夏桑看着她含淚振作的臉,覺得這樣的世道下面要堅持着活下去需要多麽大的勇氣,至少她已經經歷了幾乎所有的親人的離開,已經足夠讓她的心堅定而堅硬了。

夏桑提醒聞靜準備一些食物留在家,不論是為了預防可能會出現的更可怕的災難還是為了照顧她完全被打擊到消沉的父親,她們一起去了超市,夏桑為她準備了一些比較有營養的食物和一些糖果,聽說甜味有利于刺激人的精神高漲起來。

夏桑送了聞靜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才照着自己的購物單買了所有的東西回家,家裏有不少豬肉,瘦的肥的都有,夏桑想要把這些豬肉做成肉幹,比較容易存放,味道也不錯。

這些豬肉是養豬的老夫妻死後,他們離得最近的兒子終于趕來了,強忍傷心主持了喪事,然後和其他兩個趕來的兄弟一起找了人來殺豬,送了村裏人一部分,其他全都賣了。

夏桑想着做肉幹可以放蠻久,就多買了一些,三個兒子辦完喪事也不願意在這裏多待,帶着妻子兒女還是離開了,他們已經在城裏定了居,再不會回到鄉下做個農夫。

夏桑用了一天的時間把肉幹全都烤好了,她抓了一盤子送去給姑媽,姑媽家的小屁孩最喜歡這樣可以磨牙的味道又好的食物。

傍晚的時候,夏桑發現天空的顏色似乎有些不一樣,天空本該是藍色的,偶爾飄幾朵白雲,晚霞出現的時候應該會映紅了半邊天。但是今天,大家能夠看到正片天空都是紅色的,白色的雲朵似乎也都被染上了紅色,像是地球吐出的血絲,帶着絲絲不祥的征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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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天幕降臨,漫天的紅色漸漸被夜色掩蓋,村子裏發現天空異常的人們也滿懷不安的回去,村裏的狗不安的吠了好久,被主人喝止了。夏桑站在院子裏,似乎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她想了想還是把前院後院的門都栓好了,把院子裏的雞鴨關好,轉身走進爺爺的房間裏。

房間裏原本是床的地方空蕩蕩的,按照這裏習俗,爺爺的床自然是要燒給他的,留下的衣服鞋子也一并燒的差不多了,但是爺爺的屋子用一堵牆隔出一個書房,書房的書架上基本上都是有關建築的書本,原本夏桑曾經想過要繼承爺爺的‘衣缽’。

夏桑走到書桌前,書桌很寬大,方便爺爺繪圖,夏桑摸到了書桌下的暗扣,打開扣子,掀開桌面,露出一個高約十五公分的空間,裏面放着一個木制的盒子,長長的盒子是紅漆描花的,充滿了古韻。

夏桑拿出盒子,放在桌上,心情有些複雜,這是爺爺為她準備的十八歲的生辰禮物,是一一柄長劍,據說是爺爺尋訪了很久才找到的墨家鑄劍技藝最厲害的後人為夏桑打造的長劍。

夏桑并沒有使用過,爺爺只知道她喜歡長劍,知道她喜歡一個人躲在竹林裏像電視裏武俠人物那樣‘練武’卻不知道其實她是真的會武,她的師傅就是善劍的高手,連帶着夏桑也是喜歡使用長劍的。

打開盒子,紅色的絨布上放着一柄黑金色繪有暗紋的一柄長劍,劍長約莫六十公分,劍身刻有血槽,這是墨家人打造的武器,必定是開鋒的。夏桑拿起長劍,拂過劍身,恍惚間好似又回到了那個刀光劍影的世界。

雖然夏桑更喜歡現在這個世界,女人沒有了那麽多的束縛,但是夏桑握着手裏的劍心裏就有了一份底氣,無論發生什麽都有武器在手的底氣。

夏桑取了劍回到自己的屋子裏,找出一塊棉布擦拭劍身,這是她曾經作為一名劍客的習慣,再拿起劍,以為已經忘卻的習慣立刻覺醒。

長劍擺在身邊,夏桑看了看烏黑的天,雖然今天是個大晴天,也夜裏卻沒有半點星光,如此種種似乎都在預示着什麽,夏桑關上窗,抱着劍漸漸睡着了。

“砰砰砰”

一陣激烈的砸門聲吵醒了夏桑,夏桑翻身起來,摸了摸手裏的劍,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戶,輕手輕腳的走出去,在大廳停下來,她認真的聽了一下,敲門聲是從院子外的大門來的,院子裏似乎沒有什麽異樣,夏桑舉起劍鞘擋在前面,另一只手執劍,劍尖指地。

“哐當”夏桑聽見門倒下的聲音,現在,她和入侵者只隔着一扇木制的門,與此同時,周圍像是突然炸響似得突然陸續響起一聲聲痛苦的慘叫,每一個聲音,夏桑都可以對上人,狗也在吼叫,有些外強中幹的呵斥着什麽,在這樣的慘叫聲裏,夏桑聽不見院子裏是否有什麽在移動。

我不能這麽被動,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定是很可怕的東西,不能夠再耽誤下去了,至少,至少能夠救一個人是一個。

夏桑飛起一腳,運轉內力踹斷大門,門栓斷開的聲音裏隐藏着一道風聲,夏桑扭身避開,反手就是一劍,似乎是切割到了什麽皮革上面,有液體從劍身上流下,夏桑看不見任何東西,只能憑借着耳力和身體最真實的反應每一次都險險的避開砍過來的似乎是大砍刀一樣的武器。

夏桑瞅準機會一劍刺穿了‘大砍刀’上方的東西,既然能夠持武器,那麽武器上方必然是本體。夏桑聽見一些細碎的聲響,這一點聲音其實有些熟悉,但是一時半會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麽。

‘大砍刀’又迎上來,從夏桑的角度來看,對方的武藝實在是不高,只能算是仗着力氣和利器亂打罷了,但是夏桑想不明白為什麽就是不能夠殺了對方,夏桑刺在它身上的幾劍至少有兩道對于人類而言是致命的。

“啊啊啊,快帶小傑走啊,走啊。”

是姑媽的聲音,夏桑心中一驚,铤而走險,一步踏上‘大砍刀’旋身揮劍,斬下了什麽,‘大砍刀’也倒下了,夏桑警惕的站了一會兒,然後摸出兜裏的小手電,小手電照亮的大廳四處是淺紅色的乳液,泛着某種令人不适的氣味。

夏桑看到的‘大砍刀’根本不是什麽武器,那是類似螳螂的前臂,但它還有一個并不小的頭顱,一只複眼鑲嵌在正中央,此刻這顆蟲子的頭顱就落在夏桑身邊不遠處,碩大的口器讓夏桑聯想到了那種越長越多腳的蟲子。

來不及想太多,夏桑用嘴叼着手電,一手持劍鞘一手持劍沖出門外,轉身向姑媽家走去,姑媽的院子裏一個人正躬身在牆角似乎在躲藏什麽,一只同夏桑家裏一樣的蟲子正從他的身體裏抽出什麽,手電的光打在那人的身上,露出一柄紅色的‘大砍刀’正從那人的腋下手間取出來。

夏桑踏腳無聲,飛身上前擡手就是一劍,一劍便足以在對方發現她之前削下它的頭顱,比人的頭顱還大一些的頭顱掉在地上,沾染着鮮紅的血液的‘大砍刀’也跟着身體一起倒下,夏桑警惕的環視一圈,然後試探的叫了一聲:“姑父?姑父?你怎麽樣了。”

姑父緩慢的轉過身,露出一張滿臉血污的臉,橫跨了整張臉的是一條猙獰的傷,他的嘴唇半翻,嘴裏溢出血來,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祈求的眼神看着夏桑,然後費力的移開幾乎被完全砍下的手,露出懷裏的孩子。

夏桑倒抽了一口氣,反手收起劍:“來,我扶您起來,姑媽呢?您在這裏不安全,我帶你進去,去找姑媽,你放心,我會保護你和小傑的。”

姑父的眼裏溢出淚水,他費力的搖了搖頭,他的手已經動不了了,他的眼睛被血液覆蓋看不清面前的人的神色,但是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至少他的孫子終于有可以托付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都會比較沉重一些,也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努力在過年前到這裏的,我覺得過年的時候大家其實應該會比較想看一些歡樂的東西吧,(*^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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