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蟲子再多也不如第一次蟲襲那樣多,後來來的一批蟲子都解決了之後,又等了一會兒用最亮最大的手電往四周照了照才開了門。
夏桑等人終于得以回去,大部分已經累得走路像是拖着一雙泥灌的腿,還是聽見了後山方向的嘈雜。
那裏比鄰後山林子,比起繞彎到村前來說,不僅僅距離更近,蟲子的來源也更加的廣闊。
夏桑認為到後山清理蟲子和蟲卵已經越來越重要,越來越迫切了。
顧不得休息,一夥兒人算了算,留下幾個人在大門上面嚴密的看着,木牆上大夥兒搬來的石頭也都還在,好在這蟲子還不會飛,否則這牆也沒多大用處了。
其他人又馬不停蹄的往後山去,路上遇到站在楚阿姨門前伸着脖子努力往前看的包樂,夏桑看了她一眼,神色還算是可以,并沒有那麽驚慌,夏桑也就放心了些。
後山的戰鬥其實還不如前門那麽激烈,原因也就是後山門後的人并沒有出去打鬥,這和村前的情況不一樣。村前是通往去市區方向的公路,另有山林也在比較遠一些的側面,寬闊的水田和不遠處流經的河流使得很多地方并不适合蟲子隐藏。
但是後山的山林不一樣,蔥蔥郁郁的林子最适合蟲子躲藏了,樹蔭竹影,交錯斑駁,誰知道是不是狡詐的蟲子利用天然的膚色隐藏在當中呢?
沒有藝高膽大的,沒有孤膽英雄,大夥兒就着砌牆的竹架伏在牆頭上從上往下捅蟲子的頭顱。蟲子靠近欲要破壞牆體或是攻擊牆上的人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這樣看來似乎情況并不是那麽棘手。
從村頭堡壘般的大門處趕來的人們倒是松了口氣,然後獲得了一只用手腕粗的竹子削成的□□,牆上排排站着人。為了竹架的承重力考慮,并不是所有人都上去了。還有幾個人找來村民們自家門前用竹竿搭起的晾衣杆。
把長長的晾衣杆分成兩段,然後削尖一頭就是最簡約的□□了。
夏桑看到了圍牆後的屋子的二樓有兩扇窗戶,正對着山林,想必在上面的話一定很方便。
她找到屋子門前飛快的削竹竿的叔公,兩人低語交流了一會兒,夏桑就拖着方恒跑了。
到了中間的道路上,夏桑讓方恒用鈎子幫她把之前燒成灰的蟲子留下的‘大砍刀’弄來給她,就連鉗子也要了。然後不管方恒懵懂的表情,就跑回家找到自己的弓。
回到後山圍牆後的屋子前,小叔公已經給夏桑削出一小把竹箭,手上還不停的在繼續。
夏桑把一頭略微的削尖一些,以便把蟲子的倒刺嵌上去。現在就只差蟲子的倒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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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
“嚓嚓嚓”
建起并沒有很久的圍牆正在經受它被建起之後的第一次攻擊,也是一次實驗,看這樣的牆能夠保持多久,能夠在蟲子的不間斷攻擊之下挺住,堅持自己的職責多久。
随着蟲子的攻擊積累越來越多,牆上還是落下細小的泥漿,然後是比較大片的已經硬了的泥漿。
“快,快,殺蟲子啊,不能讓蟲子把牆砍倒了,咱們後面可是全村人啊。”夏福易試圖激起人們的鬥志。
但是外面的蟲子源源不斷,大家真的有些害怕了,會不會整座山的蟲子都來了?
“喂,是不是你們今天去摘西瓜的時候做了什麽?要不然為什麽蟲子昨天不來,前天不來,非要今天來?”
“對啊,對啊,是不是你們驚動它了?你們說話啊,別敢做不敢認!”
突然有人開始埋怨,開始懷疑別人,開始試圖把一切責任推脫到其他人的身上,以示自己不需要那麽努力的殺蟲子的原因。
這樣的話語在這樣的僵持的時候竟然引起了共鳴,有一批人惶恐驚慌,有一些人本意并非想要惹是生非分裂大家,但是總是忍不住做一些損人不利己的事。
于是有幾個人轉過身不在殺蟲子了,惹得夏福華怒罵:“要死自己死去,現在說這個有什麽用?現在不殺蟲子,等着蟲子沖進來吃了咱們嗎?”
“這個鍋為什麽要所有人一起背,應該讓今天去摘瓜惹事的人承擔,憑什麽要給你們擦屁股啊,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既然這麽能,讓他們惹事的人自己出去殺蟲子啊。”這人就是第一個出聲想要歸咎于夏桑等人的人。
他是夏福華的屋子對應的第二排屋子的人,姓張,名叫又亮。家裏本有七口人,兩個老人,六十歲以上,年後不久就承受不住消氧氣體死了。剩下一妻一子兩女,那夜蟲襲之後只剩下一個女兒和受傷的妻子。
他的女兒同夏桑一樣大,她們一起讀的小學,一起上的中學,曾經也是同齡人相處的比較好。但是她總是不愛學習,初二那年就辍學跑出去,今年才回來,據說是有了孕,生了就要結婚。
夏桑同這個分離了四年,生活在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的發小再見已經是物是人非,再也說不上幾句話。
夏桑低頭削竹箭,感應到一道強烈的目光,她擡頭看到了彎了彎嘴唇朝她輕笑的發小張嘉善。夏桑下意識的回以一笑,卻看到張嘉善瞬間就回過頭不再看她,弄得夏桑有些懷疑她是不是弄錯了,并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別的什麽人。
正莫名其妙間,面對一些人的咄咄逼人,消極怠工,傍晚一起去摘瓜的人當中,有人撐不住了:“我,我知道,可能是,是因為她,”他指着夏桑,手指有些顫抖。
夏桑莫名的擡頭看着他,十八歲的女孩子,還有肉肉的嬰兒肥,她的臉不大,但是有肉,紅潤,看起來就很健康很精神。只有身邊的人才會發現,夏桑這會兒其實并不那麽好,她的嘴唇有些發白。
“我?我怎麽了?”夏桑沒怎麽聽他們在危急的時候還鬧的內亂。
“就是你,要不是你射了一只箭,射死了一只蟲子,蟲子今天一定不會來的,都是你,是你惹怒它們了!”那人有些崩潰的大吼,通紅的眼眶,好似夏桑是他的殺父仇人。
“嗤。”夏桑很少這樣嘲諷全開的,但是她現在沒有心思和他們瞎比比。
張又亮立刻就跳出來了,聲讨夏桑的工作他似乎很喜歡:“哈,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小小年紀一身的心眼子,我就知道那天夜裏你為什麽先救他們兄弟了,不就是他們兩能幹嗎,想靠着他們得便利嗎,你以為我們不知道,那回你們去市區回來就帶了一大包的東西都送你家去了,那不都是我們一起出的錢。”
“這回兒想去摘西瓜也是你私底下撺掇的把,還不是為了讨好他們兩,還想秀自己的能耐,結果惹來了蟲子,讓全村人替你送死,你安得什麽心?”
這話說的不是一點點的毒辣,要是這個罪名落實了,夏桑怎麽可能還在這個村子待下去,這個‘兵荒馬亂’的時候,讓一個十八歲才成年的女孩子到外頭去,怎麽活?再厲害也是個人吧。
這話夏福華兄弟最先不答應,“這話能這麽說嗎?她能救人也是她拼了命的,大家都是一起在那天之後出來清理村子的,村子裏什麽樣子不知道嗎?你就人的時候還能挑嗎?”
“離桑桑家最近的不就是她姑媽家,她當然是往最近的去,才救了小傑,就我們家隔壁,不都沒了,她殺了蟲子才到我們家的,能直接撇下我們這一整排的人家就往你家去嗎?”
“說的多有理似得,也不過是恨桑桑沒救下你兒子和女兒罷了,可是有幾個人家沒人死在蟲子刀下的,你鬧這個還要臉面嗎?”
張又亮哼哼道:“切,你們一家人,一個姓,又是一夥兒的當然互相幫忙說話了。我們不說別的,就說今天摘瓜的時候她是不是射出去一支箭了?”
“是自己做的就說,大家都是一個村的嘛,好好說話,有錯就認,然後乖乖的出去把問題解決了,大家還是一樣當你是乖巧的晚輩嘛。”
這話說的太不要臉,領着兩個人每個人拖着一個大麻袋的方恒不由得嗤笑:“你怎麽知道是她射出的箭的問題,就是沒有桑桑拿弓箭,那天夜裏蟲子一出現,不也見人就砍嗎?你非要這麽說怎麽不拿出證據來?空口無憑就要讓一個小姑娘出去送死,你得多恨她?”
說完不等張又亮說話,又問夏桑:“你哪兒得罪他了?要死要活的了都。”
夏桑看了張嘉善一眼,她低着頭坐在屋前梨子樹下沉默不語,夏桑搖搖頭,“我不知道。”
她從麻袋裏拎出蟲子的‘大砍刀’和鉗子,和小叔公一起合作,緊趕慢趕,終于做好了二十只箭,小叔公手上功夫還是很強的,他接過夏桑手裏沒有箭頭的竹條道:“你去吧,我知道你想做什麽,剩下的我們來。”
她想要做什麽?所有人都在心裏問,今天一起去過沙地摘西瓜的當然知道。
夏福生傷的重,但是還是撐着到這旁邊來了,他聞言道:“我來掰下倒刺,放心吧,我這能力也算是用上啦。”
夏桑朝他們點點頭,包上箭就上了二樓,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過他們,由得他們叽叽歪歪去,她想要做的事并不是他們說說就能夠改變的,整個村子的村民對她的态度如果是這樣的酸不拉幾的人說出的話就聽從了的話,那麽這個村子就不再值得她為之努力。
站在二樓,夏桑突然從兜裏掏出手電照在圍牆外一個比較寬闊的地方,從這裏看過去十分的清晰,“幫我把燈光照到那裏。”
夏桑把手電遞給跟着她上來的方恒手裏,方恒努力保持位置不動,然後他驚訝的發現黑暗當中有蟲子蹿進光圈裏,然後似乎沒什麽發現又想要懊惱的離開,但是下一刻它碩大的但是腦容量一點兒也不大的頭上就穿透了一支竹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