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章
淺灰色的軟體從軟殼的破口滑出來,軟綿綿的,似乎一點兒攻擊力都沒有。如果沒有看到緊随六條軟軟的肢體出來的一個長橢圓形的大約是腦袋的東西或許還有些另類的可愛。
長橢圓形的腦袋上鑲嵌着一個不知道算是鴕鳥蛋還是鵝蛋的部件,銀白色的,看起來和它的軟綿綿的肢體一點兒也不協調。就像是一只哺乳動物生下了一顆蛋一樣的不可思議。
夏桑看到的大概是死掉的一只,它從長橢圓形的頭頂為起始,幾乎完全被劈成兩半,六只,不,六條三對足對半放開,癱在地面上,就像是鐵板燒上的章魚哥。
它從屋頂掉下來,屋頂上已經很熱鬧了,夏桑也準備先下手為強,她把雨衣的兜帽往頭上一蓋,拉鏈一拉,直接拉到下巴的位置。
包樂不被允許離開屋子,她站在大門上,既不會被淋到雨也不會直面蟲子。夏桑讓她只要注意後院的方向就好了,前門的有她,上面的有西洲,盡可以放心了。
天空中已經不再掉下蟲子了,天色又恢複了灰蒙蒙的樣子,雨點子像是下不完一樣的沒玩沒了。入目可見全是一個一個端坐的軟殼蟲卵,夏桑可以看到眼前的蟲卵裏透過那層不知道厚度的軟膜,一個一個瑩白色的橢圓形朝着她一動不動。
夏桑一腳踏出屋子,走到完全沒有遮擋的天空下面,長劍出鞘,只一劈,就把軟膜撕開,一個軟綿綿的肢體掉出來,流出半粘稠的液體,混着淺灰色的從肢體橫截面溢出的液體。
破損且失去內含物的軟膜像是一層被扒下的皮一樣一下子就掉在地上,一個只剩下五條足的蟲子完全出現在夏桑面前。它發出尖銳的叫聲,大約是痛狠了,氣瘋了,“滋滋滋”地叫起來。
夏桑不等它緩過勁兒,再一劍,就徹底了結它了,從這裏夏桑多少了解到從頂上劈下來,直接劈叉兩半效果還是很好的。而且相比于砍刀蟲的堅硬的外殼,這種蟲子顯然防禦能力太低了。
沒有絲毫的猶豫,夏桑疾步上前,一劍挑開一個蟲卵,再一劍了解一只蟲子,前院的蟲子就像是紙片人一樣,一戳就破,有一種不可思議的輕巧。
夏桑殺盡了前院的蟲子,滿地都是軟膜扁扁地癱在地上,一坨一坨淺灰色的軟肉混着褐色的泥土和污水。
“啪”
一聲脆響在後院炸開,包樂一驚,發出短促的驚叫,夏桑立馬反身,随即接連的噼啪聲響起來,夏桑心中一緊,拉扯着包樂往後院跑去。
“無論發生了什麽,都要有面對的勇氣。”夏桑如是說。
包樂僵着臉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夏桑的話,只知道緊緊握着她的武器,臉上的神經似乎都失靈了,幾乎說不出半個字來。她緊咬牙關,瞪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後院的方向,似乎能夠在嘴裏嘗到鐵鏽味。
夏桑把把包樂留在廚房,廚房通往後院的門是單扇的,只開着躲在門後,一旦有變,只要推一把,然後加上門栓,至少可以保得一時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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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通往後院的門還是關着的,夏桑讓包樂站在她身後,借助門作為掩護,然後一手拉開門,一手持劍蓄勢待發。
“吱呀”門開了。
只聽得見雨滴擊打的聲音,‘噼啪噼啪’似乎完全掩蓋了其他什麽東西。夏桑側耳傾聽,沒有,什麽異樣都沒有。她反手在身後輕輕推了一把包樂,讓她後退了一點,往門後退了一步。
然後側身漸漸看到了門後的後院,夏桑的眼睛猛地睜大,瞳孔迅速縮小,然後再沒有時間多想,她一躍而出,順手拉上了門。
‘砰’的一聲使得包樂猛地一顫,她咬了咬唇,艱難地把幾乎溢出口的哭泣咽回去。眼淚卻不争氣的掉了下來,她連擦都不敢擦一下,繃緊了神經傾聽外面的動靜,就怕錯過哪怕一點點。
西洲沒有聽到聲音,處于對愛人.新鮮出爐的戰友.夏桑的信任,他其實在夏桑處理完前院的蟲子之後就跳到了最近的一棟尚且有人住的屋頂上了。
人們生活在地面上,總是習慣性的第一時間看前方,看後方,甚至是左右,然後才是下,最後才會會想到上方。尤其是極度恐懼危險的時候,他們甚至不敢多看一眼,無論是哪個地方,任何一點兒聲音都會讓越是軟弱的人越是驚懼。
夏桑站在後院,跳躍落地濺起的泥水弄髒了她的薄薄的休閑長褲,夏季的雨水本該是帶着些許溫度的,可夏桑卻感受到徹骨的寒冷,那些蟲子究竟到哪裏去了?
風聲、雨聲、遠處的說話聲和尖叫聲,夏桑仔細一一辨別,但那些生物好像真的從未降落到後院,似乎是無意中留下了這麽一塊淨土。但是這個陷阱還不夠逼真,一灘一灘軟膜和泥水混在一起,并不代表夏桑就眼瞎看不出來。
越來越聰明了呢,夏桑心想。
想歸想的,夏桑半點沒放松,她緩慢地走出一步,伸出長劍挑了挑一灘軟膜,赫然發現這軟膜仿佛是純天然可降解的,顯然比她在前院親手刺破的軟膜厚度不同。如果不是同種蟲族之間還有貧富差距體現在軟膜厚度上面,就像是公交車和私家車的區別的話,那麽說明這軟膜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不見了。
夏桑的腳步很輕,踩在淺淺的水窪裏也沒有濺起一點兒水,更沒有發出多餘的聲音。好像真的沒有了,也許是發現後院根本沒有獵物就轉換陣地到別的地方去了?
夏桑頓了頓,停了一會兒似乎是準備轉身回去,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剎那,一坨淺灰色的玩意兒藝高蟲膽大,竟然接着蒙蒙的雨霧的遮掩飛撲過來,院落牆邊的一棵高大的紅棗樹發出一聲鞠躬而後恢複的‘嘩啦啦’。
夏桑是背對着它的,它也許是穩操勝券,抓住了破綻,夏桑雖然回顧不及,但也沒有到等死的地步。
只見她就這麽輕飄飄的扭腰向後傾倒,長長的濕透的馬尾在空氣中劃出一個弧度,發尾甩出水滴。夏桑神色淡淡,和路過的淺灰色的蟲子愉快的會了一面,蟲子眼睜睜看着獵物和自己擦肩而過,哪裏肯放棄。
登時彈出兩條軟肢,直逼夏桑的臉面,夏桑這時才不慌不忙地擡手格擋,軟肢落到劍身上,竟然吸在上面了。蟲子似乎想要借着這一股拉力把自己再拉扯回來,另兩條軟肢已經蓄勢待發。
夏桑輕笑:“嘿,打人不打臉的。”
劍刃之鋒利是蟲子這一個‘外地’來的不會知道的。它只感覺到貼在金屬上的軟肢一扭,刺痛傳遞到中樞,斷肢之痛讓它有些狂亂,蓄勢待發的兩條軟肢在空中亂舞。
夏桑眼尖的看到了軟肢上潛藏的危險,旋劍切下兩條軟肢之後毫不遲疑,對着向她彈射過來的蟲子直面一劈,“啪嗒”淺灰色的軟肉掉在地上,軟肢也不再動一動。
從這一只蟲子開始,真正的戰鬥才真正開始,夏桑知道這一回拼的不再單單是蠻力,而是不得不帶上腦子。如果沒有或是進水了,那麽就請期待好運!
夏桑本可以輕松脫困,離開這個小院去救助其他人,但是,她記得她的身後還有包樂,這同第一次的蟲襲不一樣,那時她獨自一人,自由且毫無拘束。
若是單純她的爺爺在她的身邊,可能連曹傑也不一定來得及救下,親疏遠近,她必定是要保證爺爺的安全才行。
現在,夏桑迎接了第一個主動的蟲子之後,接連的不得不妥善處置熱情的其他的蟲子,當她的腳下鋪了一層淺灰色的軟肉之後,她向着屋子邁步,彈跳彈射而來的蟲子在她身側一路掉落。
夏桑估計了一下,這些蟲子估計智商還是不怎麽高的。
她站在了門前,輕輕敲了兩下,然後道:“是我,別站在門後,等會我要進來了。注意警惕。”
門後面沉默了一下,然後發出砰的一聲,仿佛是有個傻丫頭一激動腦門磕門上了,隐忍的痛呼之後包樂才慌慌張張回答道:“我知道了。”
夏桑看向院子外,連片的菜地和竹林,或許這裏也不能住了。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安靜下來了,似乎這裏的蟲子都死絕了,夏桑也不耽誤,單手背在身後一推,門就開了,包樂已經把門栓取下來,只等着夏桑自己進來。
夏桑再次環視了一周,然後才後退式地退回屋裏。
“走,我們得去幫助別人。”夏桑對包樂說道。
她把通往後院的門再次插上門栓,包樂已經手腳麻利地穿上了她的雨衣,來自曹傑小朋友的友情贈送。
包樂把棍子牢牢地豎在胸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而并沒有什麽用,她還是太緊張了,雖然比剛才好得多。
夏桑拉着包樂在路上飛奔,一路遇見的出殼的沒出殼的蟲子都被一劍斬斷,一路殺過去,包樂看着心頭越發火熱,膽怯一點一點消退,眼裏迸出耀眼的火光,她只是略微回憶了一下夏桑教過她的簡單的棍法,就嘗試着擺出手勢。
突然一個軟球向她激射過來,包樂一怔,她覺得整個世界的時間在這一瞬間都變慢了,她看到了越來越近的團子,她驚恐地張開了嘴,發出一聲尖叫,同時右手猛地一揮,她不知道自己擊中了沒有,似乎是有一股沉重的力量積壓在棍子的另一端上。
随着她的尖叫被擊飛出去,那一種感覺就像是把恐懼,把怯弱,把膽寒,把自卑,甚至是把仇恨都一把甩出來了。
她開始咬着牙不再企圖完全依靠夏桑的保護,舉着棍子,偶爾也能掃到幾個不長眼的蟲子,夏桑一邊飛奔一邊難免心中有些欣慰,她在百忙之中抽出一個腦細胞掉了書袋子: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