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現代末世2.13
後來的日子一晃而過。
蘇玥的孩子很快被拿掉了, 謝複一直沒有回來, 陸施然帶着她的部下在北方基地留了下來, 一切似乎都與之前沒什麽不同。
四年過去了,末世還是那個末世,人也還是那些人。
這日顧止川剛結束一個例會,飯還沒吃幾口, 就有手下人匆匆趕來、在顧止川耳邊說了些什麽。
周圍的部下戰戰兢兢、食不知味地扒着碗裏的飯。
果不其然, 手下剛直起身,周圍人就見顧止川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暴怒, 忙紛紛抱緊自己的飯碗、盡力遠離顧止川。
顧止川如今異能等級不可估量,他每一次發怒,周圍都是一片狼藉。
末世食物珍貴,他們的飯還沒吃幾口,可不能就這樣被糟蹋了。
顧止川顯然氣得狠了,竟是一言不發,将手中的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轉身就走。
顧止川走後,周圍人才從一片狼藉中默默地反應過來,接受良好地又坐在一起吃起了東西。
這種事情每過幾天就會發生一次, 他們都習慣了。
有人一邊扒飯, 一邊忍不住開口八卦道:“城主家裏那位又出去胡鬧了?”
周圍人紛紛應和。
“肯定是啊,不然還能有什麽事情能讓城主氣成這樣。那筷子拍的, 我看到桌子都裂了。”
“做人男|寵能做到像城主家裏那位這樣也是本事, 我還從來沒見過其他人家裏的有像他這樣膽子大的。”
“可不是說嘛。據說一開始的時候還是城主自己帶着他出去參加聚會的, 大概是覺得都是些別人的寵物,出不了什麽大事,才想帶着去顯擺顯擺,沒想到那謝景同性子竟這樣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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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吧?我聽說基地裏那些個美人兒,只要是女的,大部分都被謝景同勾得不行,要不是城主看得緊,早不知道出什麽事了。”
“啊?只有女的?”
“是啊,你不知道?之前謝景同自己說的,說他不喜歡男人,所以從來不勾搭男人。”
“他不喜歡男人?他不是城主的……”
部下們的對話還在繼續,話題中的其中一個主角已經趕到了目的地。
顧止川看着眼前的建築,沉着臉一言不發地走了進去,身上氣勢冷得讓不少路人紛紛注目。
這裏的布置有些類似末世前的酒吧,各色俊男美女穿梭其中。
顧止川站在那裏,穿一身筆挺軍裝,身形修長,眉眼冷凝,一看就與這裏的氣氛格格不入。
有人看到他眉頭緊皺的樣子覺得有趣,又見他生得俊美,扭着腰就想上前去攀談,被身旁的人一把拉住:“你做什麽?不要命了?這個時候去惹顧城主?!”
方才想去攀談的人聽到身旁人的稱呼眼睛一亮,想去攀談的心愈盛:“那是顧城主?生得可真是俊美,你不想上也別妨礙我呀。”
末世強者為尊,若能攀上顧止川這棵大樹,以後在基地裏還不是橫着走?!
那人看着她躍躍欲試的樣子十分無奈,擔心他們的對話被顧止川聽到、惹得那人發怒、到時候牽連到自己身上,忙把人往角落裏拉了拉:“你第一次來?顧城主明顯是來抓人的,你現在去湊什麽熱鬧?而且你沒聽說過顧城主的性子嗎?勾搭他?”
說着擡眼看向身旁人,女人注意到她的眼神,忙自豪地挺胸擡頭站直,将自己姣好的容貌和傲人的身材全方位地展現出來。
女人确實生得好看,不怪她這樣自信,容貌妩媚動人不說,單就那楊柳腰身、高聳雙峰就讓人流連忘返。
女人顯然很明白自己的優勢,一舉一動都滿是風情。
然而身旁的人看了她一眼,卻是笑着搖了搖頭。
她擡眼朝着酒吧深處望去,語氣裏莫名帶了些喟嘆的意味。
她說:“想勾搭顧城主?除非你是謝景同,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女人被她的語氣弄得一愣,随即心中湧起一股子不服氣。
想她縱橫歡場這麽多年,何曾遇到過敵手?末世後,她雖然沒有覺醒異能,但靠着這過人容貌和妩媚風情,日子過得也是有滋有味,并不比末世前差多少。
現在突然被這麽拿來跟別人比較,還是用這種“你完全沒法跟他比”的語氣,登時心中就湧上了一股子不服氣。
她倒要看看,那個什麽“謝景同”到底是生得個什麽模樣?她又到底哪裏有那麽差了?
女人順着身旁人的視線亦朝裏面看去。
那地方放了不少沙發。
這些沙發都很是寬敞,坐個六七八個人絕對沒問題。
這種沙發酒吧裏很多,那裏人也很多。
可女人只匆匆擡眼看了一眼,就知道了身旁人說的是誰。
有些人,确實是天生的聚焦點。
最靠近角落的沙發,那裏正坐滿了人。女人粗粗數了數了,有八個人。
除了坐在正中間的,都是些女子。
這些女子穿着或暴露、或優雅,年齡也是從二十幾歲到三十幾歲都有,相同之處是個個都生得容貌過人,這麽挨着坐在一起,堪稱花紅柳綠、環肥燕瘦。
她們似乎都在跟坐在中間的男人搭話,一邊搭話還一邊捂着嘴笑,笑聲嬌媚入骨,讓人一聽就生生酥了半天身子。
坐在中間的男人懶洋洋地窩在沙發,偶爾跟身旁人搭一兩句話。
那裏燈光昏暗,男人又一直低着頭,女人一時間并不能看清他的容貌,只能隐隐約約之間看到男人清瘦修長的身形。
大約是聽到了酒吧內突然安靜下來,一直低着頭的男人終于擡起頭,燈光終于将他的容顏照亮。
女人身旁的同伴清楚地聽到當男人擡起頭時,女人在那一瞬間發出的抽氣聲。
不怪她,只怪那男人生得實在是……太蠱惑人心了些。
那眉、那眉、那鼻、那唇,無一處不精致,無一處不俊美,卻又偏偏都俊美得那樣鋒芒畢露。
男人生一對丹鳳眼,眼尾狹長,微微上挑,一對眉毛是最淩厲不過的劍眉。
他那樣擡着眼坐在沙發裏,眉眼裏似含着些冷色,眼眸微斜時眼波流轉,那墨黑的眼眸裏仿佛藏着天底下所有的暗色、卻偏偏又斂滿了光華。
只一眼,就能讓人心甘情願地去沉淪。
那男人看起來似是身體不太好,看着有些病弱,然那并不能影響他渾身過人的風度。
他只穿了一件最簡單的襯衣,領口微亂,角落裏暧昧昏暗的光線下,隐隐約約間可以看到一小截鎖骨,那凹起的弧度簡直……煽情到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女人連抽了幾口氣,終于忍不住一把拉住身旁人的手,穩住身形,同時嘴裏輕聲喟嘆道:“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她還從未見過有一個人,能像那個男人這樣,明明穿着都很得體整潔,眉眼又冷淡,但就單單憑領口微微露出來的那一小截鎖骨,就能讓人……腰軟腿軟到這裏地步。
這裏的小鬧劇并沒有被謝景同注意到。
男人只仍坐在沙發裏擡着眼,擡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顧止川。
酒吧裏的其他人也都在悄悄地看他。
三年過去了,謝景同顯然長大了許多。
謝景同年幼的時候五官生得很是溫柔嬌怯,容貌幹淨無害,是近乎近似雌雄莫辨的那種好看。
可三年過去了,當他五官完全張開的時候,人們才驚訝地發現,這個男人的容貌竟生得這麽……鋒芒畢露、攻擊力十足。
自然仍是過人的俊美,可那眉眼間含着的再不是如水的柔和,而分明是淩厲鋒刃。
他每一個擡眼垂眸之間,眼眸流轉,潋滟生輝,迎面而來的卻分明是一片刀光劍影。
舉世血雨劍光,都在他的如畫眉眼裏。
他只随意地坐在那裏,便像是一個天生的王者正坐在他的王座裏。
明明……只是一個男寵罷了。
在場的人看着謝景同,眼中又是贊嘆,又是輕蔑。
顧止川顯然很不喜歡別人這樣看謝景同。
男人的臉色冷得像冰封一樣。
他皺着眉将視線從謝景同身邊的女子身上一一掃過,眼神利得像是含了刀子。
女子們畏懼與顧止川的身份和眼神,都連忙起身逃離。
顧止川這才微微松了自己緊皺的眉頭,垂下眼跟謝景同講話。
出人意料的,顧止川明明上一刻還臉色冷得像是要殺人,下一秒跟謝景同說話的時候,語氣卻堪稱柔和:“……跟我回去吧。”
他說道,語氣甚至有些哄人的意味。
謝景同卻顯然沒有領會他恩情的意思,他擡眼看了顧止川一眼,竟是笑起來。
只是他眉眼實在寒冷鋒利,笑起來的樣子更像是譏笑。
謝景同将腿架上面前的茶幾,腿部修長,這個動作莫名就顯得他極有氣勢,粗粗看去,竟并不比他面前的顧止川差多少:“這才中午,還沒到晚上呢。城主怎麽這麽着急,你沒有工作要處理的嗎?”
他說話的聲音溫柔低啞,每一個輕笑的尾音裏仿佛都藏着點暧昧的意思,讓人聽了就忍不住臉紅心跳。
在場人顯然也都明白謝景同這話裏的“着急”是指的什麽,不少都低頭笑起來。
顧止川沉默了片刻,在場人都以為他這次要發怒了,卻見顧止川沉默片刻抿了抿唇,再開口時竟只是語氣克制地道:“別鬧了,跟我回去吧。”
說着伸手去拉謝景同的手。
顧止川用力用得極大,謝景同顯然掙不開他的手。
謝景同皺了皺眉,似是冷笑了幾聲,卻還是随顧止川走了。
等顧止川與謝景同都離開了,酒吧裏才再次恢複了熱鬧。
方才一心要前去勾搭顧止川的女人現在卻是一直直直地把視線撚在謝景同的身上,直到人完全消失在了視線裏,才意猶未盡、滿是遺憾地道:“這人……怎麽會是城主的男|寵?這樣的容貌風度,真是可惜……他下次一般什麽時候會來?”
說着舔了舔唇,顯然是動了別的心思了。
她身邊的人也是一聲嘆息:“這樣子的人,也就是只有顧城主有膽子把他當男|寵養在身邊了。”
謝景同分明就是一匹冷漠嗜|血的狼,虎視眈眈的,只要你一放松警惕,他就會撲上去咬斷你的喉嚨。
除了顧止川,哪個能有膽子把他這樣子的人當成那些個柔弱無害的美人兒養在身邊?
她說着頓了頓,皺眉看向身邊的人,語氣裏滿是警告:“我警告你,最好別打謝景同的主意。你沒看見剛才顧城主的表情嗎?”
顧止川是真的看謝景同看得緊,他是舍不得動謝景同,但與謝景同勾搭的女人,他可就不見得會手軟了。
女人聽了簡直滿臉的惋惜。
再說顧止川與謝景同。
顧止川一路拉着謝景同就直接回了顧家別墅,也不管林嫂見了他們後緊張的詢問,直接拉着謝景同就進了房間。
他方才在酒吧裏雖盡力掩飾,但其實心裏早已怒火重重。
顧止川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從酒吧裏去把謝景同找回來了。
少年漸漸長大,容貌變得愈加肆意俊美的同時,也漸漸開始吸引越來越多的人。
顧止川是從來都知道謝景同這樣的長相是最讨女人喜歡的。
他從前發怒于謝景同鐘情蘇玥一個人,因此想法設法地利用蘇玥去侮|辱謝景同,想讓他放棄對她的喜歡。
可當謝景同真的開始漸漸表現得不再那麽只鐘情于蘇玥的時候,顧止川才發現,謝景同的風流同樣是他無法接受的。
他完全無法接受謝景同對那麽多不同的女人笑顏相對、暧昧調情!
你不那麽喜歡她了,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
為什麽還要去看其他的人?!
顧止川想着,眼神裏竟透露出了一絲凄厲。
他将謝景同按在床鋪上,幾乎克制不住地低頭去咬他的肩頸鎖骨,用力極大。
顧止川有時都恨不得能就這樣将謝景同完全地咬碎了吃下去!混着他的血、他的肉,讓他與自己完全地融為一體。
也好過……這人眼裏從來都沒有自己。
謝景同沒有掙紮,只是擡着眼安安靜靜地擡眼看着上方。
在床鋪的正上方,原本該是天花板的地方,現在卻被幾面巨大的鏡子代替。
是的。
那裏鑲嵌着幾面鏡子,幾乎占了整面天花板。
鏡面明亮。
謝景同擡眼看着,他看到鏡子裏的自己。
鏡子裏的男人容貌生得那麽鋒利俊美,可他現在卻就這樣毫無反抗地仰面躺在床上。
顧止川在解他的衣服,謝景同看到自己的肌膚一點一點地裸露出來,不帶任何遮掩的,就這樣堂而皇之地展現在自己面前。
可他不能反抗,他不僅不能反抗,甚至還得主動地将自己的手抱上顧止川的脖頸、将自己的腿環上顧止川的腰。
玉白的肌膚上是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青紫痕跡,從脖頸處一直到足尖,甚至是一些其他更隐蔽的地方。
現在這上面還即将添上一些新的、別的痕跡。
肮髒的、淫|穢的、旖旎的……別的痕跡。
謝景同看着鏡中的自己,在心裏輕聲笑。
真是卑賤,他聽見自己在對自己說。
顧止川察覺到謝景同一直在擡着眼看着上方,動作頓了頓,片刻後低下頭輕輕地親了謝景同一下,用手把謝景同的眼睛遮住,語氣柔和地道:“別看了……我明天讓人把鏡子拆了。”
說着又親了親謝景同的耳朵,動作輕柔,像是在安慰他似的。
謝景同卻笑了起來。
他掙脫開顧止川的手,近乎自虐般的仍舊擡眼看着鏡中的自己。
“不用。”他的語氣竟然是笑着的,“留着吧。多看看才能讓我明白……自己的身份到底是什麽。”
當年鏡子剛裝上去的時候,顧止川曾次次都掐着謝景同的下颚逼着他看鏡子裏的自己,逼他看自己哭着喘息求饒的樣子。
顧止川在謝景同耳邊說話,語氣殘忍得仿佛惡魔。
他說:“景同你與蘇玥上|過|床吧?你還記得當時她是什麽樣子嗎?景同容貌姝麗,我想蘇玥在你身|下的樣子,一定不會有你在我身|下的樣子好看惑人。”
當時的顧止川正被謝景同喜愛蘇玥、并且與她有了孩子這件事逼得妒火中燒,做事殘忍至極。
他總是擔心謝景同有一天會帶着蘇玥離開他,所以用盡一切最殘忍的手段想杜絕這一切的可能。
顧止川後來常想,也許謝景同便是這樣被他生生折磨地完全變了性子、折磨得近乎瘋魔。
當年那個被逼着看着鏡子崩潰的淚流滿面、嗚咽掙紮的少年,終于被他逼成了如今這個會笑着擡眼看向鏡子、眉眼裏滿是諷刺的男人。
顧止川用三年的折辱磨砺,将謝景同硬生生地從一塊無暇美玉,打磨成了一柄鋒利的寶劍。
劍刃鋒利,寒冷徹骨,觸之見血。
顧止川俯下身用力地抱緊謝景同,然後被割得渾身鮮血淋漓,凍得渾身發疼,卻還是舍不得放手。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
顧止川擡眼看向謝景同的眼睛,那人眼眸含着冰冷的笑意向他看來。
謝景同的眼睛還是那麽好看,水墨一般的眼眸,只是此刻裏面藏了個無間地獄。
地獄裏一片血色,惑人又猙獰可怖至極。
顧止川終于在謝景同的眼裏找到了自己。
在那片地獄的最深處。
謝景同塑造的地獄,只為了關押他一個人。
剝皮拆骨、割舌放血。
他對他恨之入骨,他眼裏的地獄關着他,他想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想讓他粉身碎骨。
他卻看着他眼裏終于出現的自己,突然覺得心滿意足。
哪有什麽無間地獄,只要能被你注視,我都甘願。
若餌是你,阿鼻地獄,我也願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