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現代末世2.16
三日後, 謝景同在街上被趙梅攔了下來。
彼時他剛從顧止川的辦公室出來、正想去治療中心,趙梅卻突然不知道從哪裏蹿出來,攔在了謝景同面前。
謝景同楞了一下,待看清面前人是誰之後才挑了挑眉。
因着蘇玥的關系,謝景同顯然不太喜歡趙梅, 見到她連與她寒暄的意思都沒有, 面無表情地就想從趙梅身前經過。
竟完全是一副不認識她的模樣。
趙梅對此簡直恨得牙癢癢, 張嘴就想罵人,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還是勉強按捺住了自己, 盡力克制着火氣跟謝景同說話。
女人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你不打算和我們談談?”
謝景同看了她一眼, 眼神冷漠又帶着些不屑,那眼角眉梢都是些高高在上的意思,仿佛在說“跟你有什麽好談的”。
趙梅被他氣得不行, 她這段日子實在見多了這種眼神。
趙梅盡力克制着自己的火氣,說話時卻還是有些咬牙切齒的意思:“謝少爺何必這麽大的火氣, 我覺得我們還是需要談一談的, 比如……您和顧城主的關系?”
也許是實在被謝景同方才高高在上的眼神氣得很了,她說這些話時眼睛上挑着看着謝景同, 語氣裏竟滿是惡意。
果然, 趙梅這話一說出口, 她就看到方才還一臉不屑于理她表情的謝景同瞬間停下了腳步, 扭頭皺着眉看她。
趙梅被他這樣一看, 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女人學着剛才謝景同的樣子也挑了挑眉, 仿佛此刻她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人。
趙梅道:“玥兒馬上就要出院了吧?謝少爺真的不打算與我們好好聊聊?”
說着揚起了下颚,語氣頗為得意洋洋。
Advertisement
她知道一旦搬出蘇玥,謝景同就沒有不應的。
果然,正如趙梅所預料的,這次謝景同乖乖地同意了她的要求。
與謝景同一起坐在自家租住的小房子裏的時候,趙梅還頗有種志得意滿的感覺。
小房子裏除了謝景同和趙梅,還有蘇建國以及他們的兒子蘇軒。
蘇軒比蘇玥還大兩歲,今年已經三十了。
基地裏別的三十歲的大小夥子,只要不是身體有什麽殘疾,都是一家賺取口糧的主力軍。
這個年紀的小夥子最是有力氣,而且精神頭好,艱苦些的一天能連着幹十幾個小時的活,可以把一家的口糧都賺回來。
但蘇軒不一樣。
他從小被蘇建國和趙梅寵壞了,他們覺得蘇軒是蘇家的獨苗苗,十分金貴,從小就不舍得他幹什麽活、受什麽勞累。後來到了末世,蘇軒竟還是不願意幹活,蘇建國和趙梅也由得他,兩夫妻兩一天到晚地找活幹,蘇軒卻是整天在家裏閑着。
蘇建國和趙梅兩個年紀都大了,顯然賺不了多少口糧,雖然每天賺取的食物大部分都給了蘇軒,但他還是被餓得面黃肌瘦的。
他臉色蠟黃,眼下青黑,兩頰都沒有什麽肉,看人的眼神陰鹜無神,頭發也不知多久沒修剪清洗了,極為油膩,身上穿着一件寬大的T恤和不知道哪裏找來的髒兮兮的沙灘褲,形容甚至有些猥瑣。
蘇軒正坐在家裏唯一的一張床上,翻看着手邊上不知道從哪裏找出來的雜志,雜志封面上是一位穿着清涼的女郎。
反倒是蘇建國,像是為了迎接謝景同,他竟特意洗了個澡,換上了自己最幹淨整潔、沒有破洞的衣服。
謝景同來的時候他正坐在桌旁,手裏拿着個茶杯,裏面裝着杯白水,看到謝景同還故作矜持地點了點頭,說:“坐。”
還讓趙梅也給謝景同也倒了杯水。
當然也是白水。
按照蘇建國的意思,這倒的若是茶水自然最好,但現在的蘇家,哪裏能有閑錢去買茶葉這種奢侈的東西。
這架勢倒是擺了個十足十。
謝景同在心裏忍不住嗤笑了聲,原本他可能是沒有心情去理會這莫名其妙的一家的。但一來這事畢竟牽扯到了蘇玥,二來他今日也不想這麽早回去。
最近顧止川不知道又犯了什麽毛病,這幾天簡直有如驚弓之鳥,看他看得緊的讓他半點自由時間都沒有。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個“正經理由”拖延時間,謝景同自然不會不用。
他看了一眼被放到自己面前的茶杯,連去拿一下做做樣子的意思都沒有,直接坐下就道:“有什麽事,說吧。”
蘇建國被他這樣子給氣到牙癢癢。
他從以前開始就自視甚高,覺得自己哪裏哪裏都厲害,可這麽厲害的自己竟然沒有一番大的作為,一定是因為時運不濟、外加那些有錢人都嫉妒他的緣故。
這三天裏蘇建國是打聽過謝景同的,知道他從前的身份。
謝家家大業大,謝家掌權人這樣有權有勢的人,顯然就是蘇建國最讨厭的。
尤其是看到謝景同現在看到他竟然還這樣一副看不起他的樣子,登時就更是火冒三丈。
蘇建國原本還打算着給謝景同一點面子,與他好好說話,現下卻是覺得沒有必要了。
蘇建國這樣想着,冷笑一聲道:“謝少爺有什麽好張狂的,不過是別人身|子底下的玩|物,還真以為自己還是當年那個謝家的掌權人呢?”
蘇建國這話一說完,像是為了應和他一樣,趙梅和蘇軒都同時笑了一聲,笑聲裏滿是不屑,就好像謝景同是什麽髒東西一樣。
他們原本以為他們這話一說,謝景同該是會表現得十分羞愧才對,這樣他們才好繼續進行下一個步驟。
誰知道謝景同聽了他們的話,卻是連眼皮都不擡,臉上沒有半分羞愧的表情都沒有,只語氣冷漠地說:“我現在如何與你們何幹?怎麽,你們也想要試試?”
“你們要是想讓我引薦引薦也不是不行。”謝景同說着終于擡眼從三人臉上劃過,意義不明地勾了勾唇,“雖然年紀有些大了、長得又不怎麽樣,但沒準有人口味清奇,能對你們有興趣呢。”
“你!”
謝景同話裏的意思讓蘇建國三人氣到不行。
特別是蘇軒,他從小就因為自己是蘇家唯一一個孫子自視甚高。
蘇建國從小就跟他說,因為他是男孩,而蘇玥是女孩,所以他就比蘇玥要天生高一等,以後蘇家的一切、包括蘇玥家的房子和錢都是他的。
蘇軒一輩子的自豪點簡直就都在“自己是個男人”這一點上了。
現在謝景同這麽說,在蘇軒看來簡直就是在把他的“男性氣概”扔在地上踩,自然暴跳如雷。
蘇軒漲紅了臉,終于從床上走了下來,指着謝景同咬牙切齒:“你、你、你簡直不知廉恥!這種事情、這種事情你竟然還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你到底還是不是個男人?!”
謝景同擡眼看了他一眼,眼神冷漠。
男人似是勾了勾唇,語氣冷漠地仿佛剛才被罵得人根本不是自己:“我幹都幹了,還要什麽廉恥?”
蘇軒氣得又是想開口罵,蘇建國卻急忙一擡手阻止他。
蘇建國此時的臉色也不太好,顯然沒想到謝景同會這樣“不要臉”,原本他還想着謝景同原本好歹也是個大家族的掌權人,現在淪落到靠身體來換取物資的地步,心中對此一定也是充滿羞愧的。
沒想到謝景同卻是這樣……
呸,果然是不要臉面的玩意兒。
蘇建國在心中不屑地唾棄着謝景同,開口道:“話雖這樣說,但我想你應該也是不希望這件事被玥兒知道的吧?我和趙梅雖然別的本事沒有,但好歹也是玥兒的親大伯、親伯母,治療中心還是進得去的。你別這樣看我,我和趙梅之前已經去過了,怎麽玥兒沒告訴你?治療中心的工作人員說是顧城主允許我們探視的。”
蘇建國說着頓了頓,擡起眼看向謝景同,見男人的表情在他說到自己可以進入治療中心時終于變了變,極為志得意滿地笑了起來:“謝少爺說我們要是一不小心告訴了她……”
蘇建國說着止了話頭,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就這樣帶着未盡的笑意看着謝景同。
他可是都打聽清楚了,謝景同為了瞞着蘇玥,四年來一直想方設法地把蘇玥關在治療中心裏。
所以謝景同和顧止川的關系雖然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蘇玥卻是一直不知道。
現在蘇玥要結束治療了,按照謝景同的意思,竟是想讓治療中心的人繼續想辦法再留她一段時間,顯然是真的十分擔心被蘇玥知道。
蘇玥雖然出不了治療中心,可若是有人能進入治療中心,告訴她這件事……
果然,他們這話一出口,謝景同原本還顯得渾不在意的臉色漸漸開始變得鐵青。
他擡起眼,用一種十分冷漠的眼神看着蘇建國。
蘇建國這次卻沒有被他吓到。
他慢慢地抱起胸,向後靠在椅背上——他坐在屋子裏的唯一一張椅子上——看着謝景同道:“我們也知道,你為了能為玥兒湊治療費十分不容易,我們作為玥兒的大伯和大伯母也十分心疼她。你放心,我們不多要,就每月十張綠票。我家小軒還要娶媳婦、生孩子,每月十張綠票不過分吧?你給了我們,我們保證會對這件事守口如瓶。”
“知道我為了給姐姐湊治療費不容易,你們還這樣做?”謝景同看着蘇建國,眼神冷厲得像是含了刀子,“一個月十張綠票,呵。”
基地裏的普通人家,一家三口,一個月連一張綠票都用不到。
“話不是這麽說的,誰不知道謝少爺是顧城主身前的紅人?”這次是趙梅開口道,“不過十張綠票,謝少爺多吹吹枕邊風就有了。”
“當然要是謝少爺不願意,也沒關系,最多就是我們今兒個就去治療中心找玥兒聊聊。”
“聊聊謝少爺如今在基地裏是個怎樣‘高貴’的身份。”趙梅繼續道,“聊聊謝少爺是如何獨得顧城主‘恩寵’的。我聽說玥兒說,你跟她說顧止川幫助你們是因為你們是朋友?呵,這話也就玥兒那傻丫頭會信。現在是末世,哪裏還能找到這樣的‘好朋友’?‘好’到床上去的朋友?”
說着見謝景同一直只滿臉冰寒地看着她不說話,趙梅話頭頓了頓,忍不住開口再加一把火。
趙梅:“我三天前見到謝少爺的時候,謝少爺剛從顧城主的辦公室出來吧?你當時那幅樣子,誰不知道你們在裏面幹了些什麽好事?後來你去了哪裏?治療中心?你跟玥兒聊天、你侬我侬的時候,不會想到方才、就在幾個小時前在辦公室裏發生的事情嗎?
“玥兒這樣被瞞着也可憐,不如就讓她知道?讓她知道知道,自己的這個男朋友是怎麽給她賺治療費的!啧,靠身體去賺,真是情真意切,我聽了都感動。不知道玥兒若是知道了,是會覺得感動呢,還是……惡心呢?
“她是會因此更加喜歡你呢,還是會從此就……不要你了呢?”
趙梅還在繼續說。
她看到随着她的話,原本還一臉平靜的謝景同的臉上越來越難看、越來越蒼白,等她說到最後幾句,男人終于像是被戳到痛點了一樣,猛地站了起來。
他看着趙梅,咬牙切齒地道:“閉嘴。”
眼睛一片血紅,眼中神色猙獰到讓趙梅都忍不住後退了兩步。
蘇玥可憐,可他就是自己想要這樣的嗎?
謝景同在心裏想。
難道他就是自己想要這樣做的嗎?
謝景同每次去治療中心的時候、每次在基地裏行走的時候,都會聽到路人的竊竊私語。
他們說他不要臉,明明一個手腳完好的大男人卻用這樣的手段去賺生活費;
他們說蘇玥可憐,至今都被蒙在鼓裏,不知道謝景同每天在外面幹的都是些什麽勾當;
他們語氣惡毒地猜測他都是用了些什麽狐|媚手段勾|引顧止川,憐憫蘇玥竟然有個這樣的愛人。
可難道他就是自己想的嗎?
可難道他就是活該的嗎?
可他又憑什麽……要經歷這些呢?
只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嗎?
只是因為他不是異能者嗎?
是啊。
若不是因為他不能異能者,他怎麽會淪落到成為顧止川的玩|物!
謝景同看着桌面,眼神終于慢慢扭曲。
他想到之前經歷的日日夜夜。
四年啊四年。
每日的折辱、顧止川在他耳邊說的那些侮辱的話、被逼着看過的自己床上的樣子。
被逼着忍受了千百次的手掌撫過身體的感覺、被逼着打開身體的感覺、被逼着跪在地上主動伺候顧止川的感覺。
在顧家別墅裏,在辦公區裏,甚至是……在治療中心裏。
顧止川甚至會要求他在治療中心與他歡|好。
蘇玥一定不知道,在她病房的邊上有一個與她病房布局一模一樣的房間。
兩個房間之間只隔着一面玻璃。
那是面單面玻璃。
從那個房間可以看到蘇玥的病房,但從蘇玥的病房看不到隔壁。
蘇玥一直抱怨說謝景同一年比一年看望她看望得少。
其實謝景同哪裏是不想去看她,他只是不敢啊。
那種被逼着在喜歡的女子面前被人侮辱的感覺……實在是太絕望了。
每次謝景同去治療中心看望過蘇玥,顧止川都會在當天晚上把他帶到邊上的房間。
然後把他壓在那面玻璃上。
哪怕謝景同明知道蘇玥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他還是受不了。
因為他看得見啊,他看得見。
謝景同知道蘇玥睡覺時喜歡朝着左側睡。
她睡眠中會無意識地砸吧嘴。
她還會在夢中笑。
謝景同曾經最想要的,就是能每日睡在蘇玥的身旁,夜半時看着她睡去、清晨時看着她醒來。
可現在……
玻璃這種東西……真的是太冰冷了。
冰冷得能把人的全身、包括一顆心都凍住。
可是,即使我為了你做到這種地步、即使我為了你甘願去做一個男人的男|寵、即使我為了你被人這麽侮辱,你還是不喜歡我啊……
你還是不喜歡我……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你為什麽不喜歡我?
你為什麽就不能……喜歡我呢?
姐姐……我只有你了啊……
我什麽都不要……我什麽都可以不要……
我用全部來換一個你,也不行嗎?
你為什麽……就不要我呢……
顧止川喜歡和謝景同在治療中心歡|好,因為後來那幾年,只有在那裏,謝景同才會哭。
這個永遠都面色冷淡、仿佛對一切都不在意的人,只有在那裏會哭。
謝景同的眼睛紅得厲害。
他聽到趙梅還在繼續說着什麽,無非是些要讓蘇玥知道他真面目的話。
他突然想,姐姐不喜歡我,一定不是姐姐的問題。
是我的問題。
她那麽好。
是我不好,是我根本配不上她。
是這些人的問題。
是他們一次次地提醒我……提醒我自己有多配不上蘇玥!
蘇建國和趙梅都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他們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地方眼裏看到了害怕與驚慌。
因為他們看到,謝景同身體周邊的空氣開始扭曲、開始燃燒。
四周開始變得越來越灼熱。
謝景同擡起眼,慢慢地朝他們看去,一雙眼裏滿是火光。
末世的人們常說南方基地的謝城主實在冷漠,一雙眼睛裏永遠沒有溫情。
可謝城主自然該是冷漠的。
畢竟他是雷火系異能者。
一個人若是不對這個世界厭惡絕望到一定地步,他是不會覺醒雷火系異能的。
這是用來……燒毀一切罪惡肮髒的異能啊。
只有想毀了一切的人才會覺醒它。
燒毀一切,包括……他自己。
這日顧止川得到消息急急忙忙趕到的時候,那裏已經圍滿了人,而眼前,只看到眼前熊熊燃燒的小屋。
火勢洶洶,夾雜着雷電閃爍,聲勢浩大,像是想要燒毀一切。
在這洶洶火勢之中,小屋裏卻慢慢走出了一個人影。
是謝景同。
男人從屋裏走出,他步履蹒跚,慢慢地擡起眼,人們看到,原來燃得最烈的火,一直在他的眼裏。
雷火這麽猛烈,連謝景同的睫毛上都帶着點雷電光芒的暗紫。
謝景同擡眼看向人群,慢慢地、慢慢地站直了身體。
他勾唇笑起來,眉眼冷漠疏厲,脊背挺直。
他的身後是愈燃愈烈的雷火。
有顧家舊下屬看着他,恍然間似乎又看到了當年的那個謝家掌權人。
他坐在高椅上冷漠地垂着眼朝旁人看過來,就像是一個坐在王座上的王者。
浮生蒼茫,皆不配得他一眼相看。
聞說鳳凰高潔,經烈火灼燒,可涅槃重生。
而現在,已是雷火灼然。
那夜蘇玥剛洗好澡、打算睡去時,病房的房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她擡眼一看,卻看到謝景同。
二十三歲的男人慢慢朝她走來,帶着一身的雷火盎然。
他走到她的面前,燃着熊熊烈火的眉眼卻是漸漸溫柔下來。
他朝她伸出手,一如當年二十三歲的她朝十八歲的他伸出手。
謝景同看着蘇玥,慢慢地勾起唇。
他說:“姐姐,我來帶你離開。”
他們離開時在基地的門口看到了顧止川。
男人站在那裏,看着謝景同,眼神裏滿是哀傷絕望,甚至帶着點懇求。
他張了張嘴,似是想說什麽。
謝景同卻是看着他,眉間緊皺:“閉嘴。”
他說這話時,不僅看向了顧止川,眼神還将在場的人都一一掃過。
男人說話間衣擺翻飛,那翻飛的衣擺間甚至在那一瞬間燃出了一小朵帶着雷光的火花。
所有人都明白他話語和眼神裏的威脅,都忙閉上了嘴。
顧止川也沒有說話。
他只是看着他,看着他離開。
顧止川慢慢握緊了手,他在那一刻終于知道,原來指甲深深地嵌進肉裏的感覺,竟有……這麽疼。
那夜殘陽似血。
一如四年前的那個夜晚。
兩年後,謝景同建立了南方基地。
南方基地收留國內所有的人,它對來這裏的居民的唯一要求只是:絕不收從北方基地來的人。
至此,末世天下二分。
末世有兩個王,北方基地顧止川,以及南方基地謝景同。
從此,王不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