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現代末世2.17

五年後, 末世十年。

寧城基地。

這是末世裏的一個小型基地,說來并不起眼,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位于原本的寧夏平原一帶。這地方地勢開闊,人口密集,在末世并不是個防守的好地方。

但好在寧夏平原自古有“天府之國”之稱, 物産豐饒,末世前曾存下了不少糧食,這才一直堅持到了現在。

末世剛開始的時候這種小型基地曾數不勝數,但随着時間的推演、末世的加深, 這種單個的、不成氣候的小基地開始變得越來越難存活。

時至今日, 像寧城基地這樣的小型基地,整個國內不會超過十五個。

要不是寧城基地占了個物産豐饒的先天優勢、基地領導人又實在是個一心為百姓着想的好領導的話, 想必寧城基地也早已不複存在了。

可即使這樣,随着末世年數的逐漸增加, 寧城基地的力不從心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明顯、明顯得讓人不能忽視。

也許再過兩年, 寧城基地也會變成一座死城吧。

聽聞北方基地和南方基地就不會這樣。

這兩座基地設備齊全不說, 基地裏的異能者還人數衆多, 據說随便拎出一個不起眼的異能小隊隊長,就能是一般小基地請都請不來的大人物。

更不要說這兩個基地還有顧止川和謝景同這兩位大神鎮着。

再如何大的危機, 只要有他們兩位一出手,都能瞬間解決。

也不知道自己這輩子能不能有機會去這兩個基地見識見識。

不過至少得等自己将寧城基地領導人的恩情還完了再說。基地領導人當年在末世初期救了她一命, 她可不能在現在這種時候不管他的死活離開。

那老頭子什麽都好, 就是實在太過古板了些, 硬是要守着這麽一座注定挽救不回來的城和一個城市的普通人與末世死磕,說什麽也不肯随自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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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一身布料厚實的黑色休閑服、休閑褲的女子一邊這麽想着,一邊嘆了口氣。

她翻出背包裏的水瓶,看了一眼所剩的容量,倒了半瓶水在自己手心,将就着把自己滿臉的髒污和血跡洗幹淨。

喪屍的血液裏帶着喪屍病毒,即使她是個異能者,如果接觸的時間長了也會産生一定影響,因此有經驗的喪屍獵人都知道不能在這種方面心疼水源。

女子生了幅眉眼清秀的容貌,因着常年的外出狩獵,膚色偏黑,她有一頭極為烏黑亮麗的長發,此時正被她梳成一個粗粗的辮子垂在腦後。

不是多麽豔麗的容貌,卻是眼角眉梢俱是英氣,眼神更是靈動得很。

女子又坐着休息了會,仰頭喝了兩口水,便整理了背包起身準備離開。

在末世裏,喪屍獵人是種很常見的職業,多數基地都有用殺喪屍數目來換取物資的獎勵機制,一路上的所有收獲還能歸獵人自己所有。

但像女子這樣靠殺喪屍去其他大些的基地交換物資來養活自己基地的做法,還是很少見的。

女子翻看了一下背包裏的東西,覺得今天的收獲差不多可以了,正打算起身往回趕,卻聽到不遠處突然傳來了陣陣類似雷鳴的喧嘩聲。

女子站着楞了一下,下一秒多年的狩獵生涯卻是讓她瞬間反應過來——這聲音分明是喪屍潮!

喪屍潮對于末世裏的每個人來說都是噩夢。

小規模的喪屍潮還有一戰之力,大規模的喪屍潮卻是根本讓人無從下手。

成百上千的喪屍一齊出動,其中大概率還會摻雜着不少高階喪屍。

且喪屍潮的成型有相互吸引性,也就是說你可能才好不容易消滅了眼前的近百只喪屍,一轉眼,卻又來了一群同樣規格的喪屍群。

哪怕是那些已經成立許久的、彼此配合良好的異能小隊對此也只能束手無策。

更別說是像女子這樣單獨一個人遇上的情況了。

幾乎可以說是毫無生還的可能了。

怎麽會這樣,她今日出來之前明明還看了形勢,确定了附近沒有将要成型的喪屍潮才出了基地的!

現在這樣……

但無論怎麽說也不能坐以待斃!

自己若是死了,那老頭子就真的沒有半點希望了。

女子咬了咬牙,手裏攥緊了自己貼身攜帶的弓|弩——她是古武異能者,異能便是這弓|弩。

靠異能發射的弓|弩百步穿楊、百發百中,且威力巨大、無需弓|箭,以女子現在的異能等級,一發下去就可以同時幹掉近十只喪屍。

女子也是寧城基地異能等級最高的異能者,不少周邊基地都想挖她去自己的基地。

只是雖然這樣,要一個人對付這麽多喪屍也實在是……

聽這聲音,這波喪屍潮起碼有五百只喪屍!

女子努力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架起弓|弩。

異能一發射,走在最前面的幾只喪屍就瞬間倒下了。

但實在還是……

随着時間的推移,女子開始漸漸覺得自己力不從心,眼前開始陣陣發黑。

正當女子以為自己這次怕是難逃一死的時候,她突然聽到耳邊傳來了陣陣雷聲。

雷聲?

要下雨了嗎?

不應該啊……這種季節。

女子擡起眼,往雷聲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這一眼,卻是讓她瞬間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驚住了。

很多年以後,女子都仍記得當時的場景。

以及自己當初看到這一眼時的驚豔。

此時其實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太陽漸漸下沉,天色一片靛藍。

不遠處聚集了一群喪屍。

這些喪屍面目可憎、分外可怖,一直到地平線蔓延的地方還能看到喪屍的身影。

這是一幅看起來可怕到近似絕望的畫面。

可在這畫面之中、喪屍群只上,卻有另外一種顏色。

那是雷火灼灼的暗紫色。

漫天的火光。

在今天之前,女子從來不知道,原來雷火的顏色是可以這樣絢麗的,絢麗到……充滿希望。

生的希望。

方才還仿佛數量巨大到令她覺得完全無法戰勝的喪屍潮,此刻在這雷火之下,卻脆弱的好像小孩手中的紙風車。

只輕輕一燒,便碎成了末、化作了灰。

毫無還手之力。

女子呆呆地看着這一幕,同時也看着那個站在一片雷火之中的男人。

男人站在不遠處的地平線附近,他的身邊是漫天火光和數不盡的喪屍。

這兩者中無論哪個對于尋常人來說都是危險至極的東西,可在男人身邊,它們卻好像什麽也不是。

擁有着尖牙利爪、一碰便可使人腸穿肚爛的喪屍在他面前不過是待宰的羔羊,還未近到他身旁,就已經被焚燒殆盡;威力巨大的雷火在男人身邊更像是乖巧聽話的孩子,它們圍繞着男人燃燒,将他的身側保護的滴水不漏,卻一點也不會傷害他。

數不盡的喪屍潮很快就被消滅殆盡了。

男人身旁的重重火光慢慢熄滅,像是完成了任務的孩子開始乖巧地回到父親的懷抱。

在這最後的一絲雷火火光中,女子終于等到了男子擡起頭,朝她看來。

在看清男子容貌的那一刻,女子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方才男人異能給她的震撼太大,這一刻看着男人的容貌,女子竟恍惚間有一種看到了天上神明的感覺。

若不是神明,怎會有人能有如此……俊美淩厲到極處的容貌。

那眉眼間含着舉世血影刀光,就這麽在一刻朝着女子撲面而來,氣勢盛到讓女子在那一刻都有種下跪的沖動。

她方才以為那漫天火光是都融進了男子身體裏。

可如今看來,分明是都融進了他的那一雙眼裏。

男人眼中火光雷閃重重,只讓人看着他的眼睛,就仿佛看到了一整片雷火灼林。

*****

三十分鐘後。

寧城基地。

坐在接待中心貴賓室裏的女子一邊不停地把各種東西推到男人面前,一邊控制不住地、偷偷地用眼睛打量他。

那眼神,簡直像是在仰望什麽神仙般的人物。

“謝城主您吃、您吃,這都是我今天才換回來的,新鮮得很。”趙柯兒用一種上供式的尊敬語氣和動作把東西都堆在謝景同面前,說,“您要是不滿意,我再給您去找其他的。”

連表情裏都滿是仰慕。

“不用。”謝景同看了她一眼,眉眼冷淡地道,“我不餓。”

“那……您喝水喝水,劉叔應該馬上就到了。”趙柯兒聽了尴尬了一秒,下一秒就又把茶水推到謝景同面前,“謝謝您方才救了我。”

謝景同看了她一眼,終于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算是應承了趙柯兒的致謝。

趙柯兒現在簡直把謝景同當神明看待,見他喝了自己倒的水,居然覺得心中分外滿足,有一種自己整個人都得到了升華的感覺。

謝景同不是個話多的,喝了水就不在與趙柯兒說話,眉眼都冷淡得厲害。

可趙柯兒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反而越看越覺得謝景同實在是優秀厲害得不行。

看那喝水的動作多麽優雅,看那垂眼的動作多麽高貴。

看那五官那麽俊美,看那眉眼多麽好看。

那眼睫毛、那手指、那腰、那腿、那鎖骨……

這世界上怎麽會有這樣好看、好看得這樣淩厲、又淩厲到這樣貴氣的人!

原來傳說中的南方基地謝城主居然是長這樣的嗎!

難怪末世裏這麽多人都把他當神明崇拜,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趙柯兒正胡思亂想,一旁的房門卻突然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軍|裝、年約六十、精神健碩的男人。

是寧城基地的領導人,也就是趙柯兒剛才口中的“劉叔”。

謝景同看到劉叔身上那件軍|裝,卻是在那瞬間幾乎是不可自抑地皺了皺眉,眉眼間似乎有一絲厭惡的光芒一閃而逝。

但很快他就收斂了自己的失态,又恢複了如此的冷淡神色。

謝景同方才的眼神變化只是一瞬間,劉叔并沒看到,一旁的趙柯兒卻是注意到了。

女子皺了皺眉,在心中覺得有些不解,剛才謝城主這是怎麽了?

劉叔一進門,一見到謝景同就是眼睛一亮,顯然他對能見到謝景同這個末世傳奇也是分外激動,可他到底年紀閱歷擺在那邊、末世前又是軍|隊裏混的,一身的威嚴正氣不是假的,很快就恢複了冷靜,比趙柯兒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當然,劉叔開口跟謝景同說話的時候語氣裏還是滿是激動的。

他先是表達了一下對謝景同到來的歡迎以及對他救了趙柯兒的感謝,一番寒暄之後才在謝景同對面的沙發上落座:“我聽柯兒說,謝城主這次來寧城,是為了找一個人?不知是為了找回誰?不管是誰,既然是謝城主所托,寧城必會盡全力幫助尋找。”

說着他話頭卻是頓了頓,随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般道:“不過在這件事之後,可否請謝城主也幫寧城一個忙?今天您來想必也看到了,這麽多年下來,寧城也實在是撐不下去了。我老頭子反正也沒幾年活頭了,死就死了,可這城裏的家眷卻實在是……”

說着劉叔站起身,卻是朝着謝景同彎下了腰:“聽說南方基地可以收留普通人,我這裏剩下的大多都是些婦女、兒童,當初他們的丈夫、爸爸是為了保護我寧城而死的,我當時向他們保證了要好好照顧他們的家眷的,現在卻……”

“雖然這樣說顯得我老頭子有些不要臉,但我還是想請求謝城主能收留他們。過去一路上的防備任務不要緊,我們寧城還有幾只異能者隊伍,實在不行我老頭子也還能打幾只喪屍,寧城基地剩下的物資和軍|備也都可以一起歸南方基地所有,只要謝城主能……”

劉叔話還沒說完,謝景同卻是就打斷他道:“只要不是北方基地的人,南方基地歡迎全國所有基地的人前來投奔。婦女孩童是一個基地的将來,南方基地自然會掃榻相迎。護送人手方面劉師長也不用擔心,到時可以随我一同南下。”

“好好好!”劉叔連說了三個好才停住,男人止住眼中的淚意,道,“既如此,謝城主要找什麽人,盡管說!只要這個人在我寧城基地,我一定幫你找到。”

謝景同點了點頭。

男人從口袋裏摸出一張照片,将它推到劉叔面前。

照片上是一個男人。

“謝複。”謝景同說着看了照片一眼,語氣冷淡,眼中思緒卻是實在複雜,他看了照片許久,才繼續開口,謝景同垂了垂眼,“應該是六年前到這裏的,是個力量型異能者,今年二十九歲。”

“他是我基地重要人員蘇玥的……家屬。我打聽到有人在這裏見過他,如果謝複真的在寧城,還望劉師長能告訴我他的下落。”

趙柯兒和劉叔聽了都楞了楞,彼此對視一眼。

如果他們沒記錯,按照那傳得沸沸揚揚的傳言,那蘇玥不是謝城主的心上人嗎?

謝城主這是在幫心上人找……失散的愛人?

*****

北方基地。

留着金色卷發的女人手裏拿着一沓東西,推開了辦事處某間辦公室的門。

這是間寬敞、卻布置得很是簡潔明了的辦公室。

整間辦公室風格冷硬,用的大部分家具都是木質的,唯有靠近窗邊的布藝沙發和沙發下鋪的羊毛地毯還有些柔軟的意味。

女人一走進辦公室,也不說其他什麽,直接就走到辦公桌前,将手裏的一沓東西放到辦公桌上、推到坐在辦公桌後的男人面前:“第二十九次。”

辦公桌後坐着一個男人,大約二十八|九歲,穿着一身軍|裝,整個人渾身上下仿佛都寫滿了“冷硬”二字。

聽到女人的話,男人正在批着公文的手頓了頓,過了半晌他才将手裏的筆放下,伸手取過女人剛放在桌面上的資料:“他……還是不肯與北方基地合作?”

說話的聲音有些低啞。

陸施然聽了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道:“都二十九次了,次次連北方基地的人面都不肯見一面,顧城主您覺得呢?”

“要我說,城主您也別異想天開了。”陸施然繼續道,“您也不想想謝景同從前與您是什麽關系,我要是他,我也不會願意再和北方基地合作的。”

“全末世的人都知道謝景同與您關系勢如水火,沒有人會跟自己的仇人合作。”

顧止川沒有說話。

陸施然看着他低垂眉眼沉默的樣子心中簡直分外無奈:“不是,城主,您心裏到底怎麽想的?顯然沒有可能的事,我們就不要嘗試了好嗎?北方基地每天也有很多事,我可沒時間天天陪着您耗在這件事情上。”

這是五年來陸施然第一次這麽明确地跟顧止川說“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顧止川沉默了許久,陸施然的話仿佛一下子擊碎了他心中僅存的、遲遲不願相信、一廂情願地用來欺騙自己的希望。

過了半晌,顧止川才又重新開口,男人的聲音這次沙啞得厲害。

他呆呆地看着面前的資料,眼神空遠,也不知道透過這疊資料想到了什麽:“你……見到他了嗎?他看起來……還好嗎?”

“城主我之前不是說了謝景同根本不願意見任何北方基地來的人,我能是例外嗎?”何況按照您從前的做法,恐怕謝景同如今最不願意見的便是他們這些從前的“故人”了。

說着見顧止川眼神空茫,到底心裏還是有些不忍心,陸施然想了想還是道:“不過我打聽了一下,說謝城主近期并不在南方基地裏,說是為了蘇玥去外地找什麽東西了。他異能高強,又不讓人跟着,南方基地的人也不知道他具體的去向。”

“不過一定不會出什麽危險的。”看到顧止川頓了一下,一瞬間似是寫滿了緊張的眼睛,陸施然嘆了口氣,“畢竟全末世的人都知道謝城主有個心上人叫蘇玥,謝城主對她喜歡得不得了。而謝城主的心上人是個普通人,所以他一直惜命得很。”

顧止川聽了眼中激烈的情緒終于慢慢恢複了原樣。

他坐在原地沉默了許久,沉默到陸施然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卻聽他突然道:“他不願意見其他人,那你說若是我親自去找他談,他會不會……”

顧止川說這話時語氣很慢,那句中的停頓讓陸施然有一種他真的在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的感覺。

陸施然吓了一跳:“城主我求求你別吓我啊!南方基地可是謝景同的地方,謝景同對您恨之入骨,您要是真去了……他非得在那弄死您不可!”

“您可別拿自己的生命和北方基地的未來開玩笑啊!”

“嗯,我知道。”顧止川聽了陸施然的話,卻是眼裏的光芒一點點黯淡了下去。他眼神灰暗,在那一瞬間甚至給陸施然一種他要哭了的感覺。

然而顧止川停頓了半晌卻是看着面前的資料伸手在資料末尾的地方輕輕摩挲。

陸施然知道那是什麽地方——那應該是謝景同簽了自己名字的地方。

顧止川卻是輕聲地笑起來:“我知道,我只是……有點想他。”

我只是有點想他……

顧止川看着手中的資料,眉眼卻是溫柔下來,那眉目裏一瞬間盈滿了柔柔的情愫,竟溫柔得讓人心酸:“家裏的桃子今年終于成熟了,景同之前就沒吃到,我想……摘給他吃。”

陸施然張了張嘴,像是想說什麽,卻又一時間什麽也說不出口。

她想起顧家別墅裏的那片園林,裏面種了一半桃樹、一半青竹。

她想起五年前她看着顧止川一個人去了基地外,他走遍了附近,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挑選樹苗。

一如八年前。

那時顧止川也是這樣,男人走遍了方圓十裏,就為了給謝景同找這幾株桃樹、青竹。

末世土地污染嚴重,桃樹、青竹都屬于極其依賴土壤的植物,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整個國內都剩不了多少。

顧止川走了那麽多地方,才給謝景同找回來的那幾株。

他給他找桃樹,只因為據說謝景同喜歡吃桃子。謝景同在末世後的那幾年曾吃了不少桃子,想來他一定不知道,末世裏一枚桃子有多珍貴,顧止川自己都沒舍得吃過一枚。

他給他找青竹,只因為謝景同在剛來北方基地的時候曾心心念念地想嘗嘗北方特色的“竹葉燒”。

顧止川精心伺候了那些桃樹、青竹三年。

然後五年前,謝景同覺醒異能,整個北方基地只被雷火燒毀了兩處地方,一處是他覺醒時的小屋,另一處便是顧家別墅的花園。

那日顧止川回到別墅後在花園裏呆呆地坐了許久。

今日之前他還曾抱着謝景同說明年就可以給他摘桃子吃,可現在,這裏卻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廢墟。

那挂在枝頭上的、謝景同唾手可得的、卻被狠心燒毀的哪裏是桃子,分明是顧止川的一顆心啊。

他将自己的心挂在樹上,語氣故作矜持平淡地跟他說“你摘就是”,可轉眼,卻就被謝景同燒了個幹淨。

顧止川在別墅的花園裏坐了三天三夜,滴水未進。

想來就好像謝景同永遠也不會明白顧止川有多喜歡他一樣,顧止川也永遠不會懂,這片桃林對他而言也許是他全心全意想讨心上人歡喜的寶物,對謝景同來說,卻只是恥辱。

顧止川在花園裏坐了三天三夜之後,就又獨自出門,再次找來了這一院子的桃樹青竹。

如今五年過去,桃子又成熟了,只是這次顧止川卻再也沒有人可以摟着,然後再那人耳邊說一句“我給你摘”。

你若喜歡,我每年都給你摘。

全末世的人都知道,謝景同有個心上人叫蘇玥。

卻沒有人知道,顧止川也有個心上人,叫謝景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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